![]() 出版日期:2016年7月8日 内容简介: 为调查爹的死因、她家名驹下落及掀出十二爷的肮脏事, 就算要女扮男装,混进腾云山庄当马夫,她也拚了! 因此当他让她在庄内安居乐业时,她想的却是「安驹,勒爷」── 靠着育马本事取得爷的信任,近身查案、揪出罪证勒令他伏法! 只是啊,经过日夜查访,她意外发现他跟传闻实在差很大, 非但不冷酷无情,反倒对身边人照顾极了,撒钱赈灾更不遗余力, 还不惜狠狠教训爱好男色的王爷之子,只为力保她这假小子, 甚至说出「不要随便离开我的视线」的……咳,暧昧话语, 当她遇难落水时,也是他衣不解带的亲自照料, 一代航王连对她这小小仆役都这麽好,难怪会让第一名妓倾心, 喔不,这不重要,她不能轻易自乱阵脚,虽然真的很讨厌(咕哝), 她得专心查明真相,要不,万一她错放了杀父仇人该怎麽办? 可私心里,她似乎越来越不想证明他有罪,而是盼证明他清白, 她不禁怀疑,也许爷儿偷的不是马,是她的心…… 楔子 杜求安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一路朝着目的地——?腾云山庄而去。 看着两旁荒凉的景致,杜求安意识到自己已经离家很远很远了。 杜求安长到十八岁,还是第一回离家这麽远。不为别的,只为那个名叫陆震涛的恶人。 陆震涛,在家排行老二,但大户人家喜欢男丁旺盛,便在前头加了个十。於是,大家不喊他陆二爷,而叫他十二爷或陆十二。 他出身名门,家中除了他,上有一兄长陆震云,兄弟两人各有各的事业。 陆震涛乃是河运的头子,长河沿岸数十个码头全归他掌管。凡是南来北往需要依靠河运买卖运送的货品,都得经过他的永业航运才得以流通。 他富可敌国,但恶名昭彰。 据说他好色,身边女人无数。他残暴冷酷,嗜财如命。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渴望的,即便是杀人放火都得抢到手。 还有,他爱马成痴。在他的腾云山庄中,驯养着难得一见的名驹良骏,只要他看上眼的、有兴趣的,不管是马还是女人,都难逃他的手掌心。 而正因为如此,他看上了「初胧」。 初胧是一匹名驹,也是唯一一匹属於育马人,也就是求安的父亲——?杜远鸣的马。杜远鸣向来替人育种,庄中虽有良驹十数匹,却都是马主托养,而非自有。 初胧毛色白如雪,眼神清透,体型美好,而且正怀着身孕,不用多久便能产下小马。 陆震涛不知从何处打听到杜远鸣拥有初胧这匹名驹,便派人前来交涉,希望杜远鸣出让。 杜远鸣不受重金引诱,断然拒绝。不久,杜远鸣便被发现死在长河河边,而初胧也不知去向。 杜远鸣的好友兼合夥人常安告诉求安,杀害杜远鸣并抢走初胧的便是陆震涛,关於陆震涛的种种恶行,也是出於常安之口。 虽然常安说陆震涛财势雄大,游走黑白两道,为人残酷暴戾,要求安千万别想着报仇之事。但杀父夺马之仇岂能作罢? 养马的人大都不会离水太远,而陆震涛便住在遥远长河的那一端。 为报父仇并夺回初胧,求安毫不犹豫的离开居住十八载的家,沿着长河,展开这趟险恶的复仇之行。 正陷入沉思,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回神,求安发现马车停在一处草高过腰的草丛之中。 那答应让求安搭顺风马车的兄弟档突然不再和善,他们的表情变得凶恶,四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求安看。 「钱拿出来!」皮肤黝黑、体型粗壮的大哥沉声喝着。 「你们……」求安此时惊觉自己遇劫,想也不想,她跳下马车,拔腿狂奔。 「别跑!」 兄弟两人追了上来,不一会儿将求安擒住并压制在地。拉扯之间,弟弟发现求安衣下有「蹊跷」。 他先是一愣,然後怪笑着盯着求安,「好样的,原来你是个娘儿们?」 「什麽?」大哥一惊,两只眼睛定定的看着求安。 求安下意识的抓紧自己的衣领,恶狠狠的瞪着两人。 是的,她是个女人,为了人身安全,她扮男装上路,也打算扮男装直捣腾云山庄——?陆震涛的巢穴。 老实说,她还不知道该如何报仇并夺回初胧,但她相信父亲在天之灵必定会护佑她。 一路行来,她遇上了很多好心人,她深信那是因为父亲的护佑。可她没想到却在最後一段路遇上两名披着羊皮的恶狼——? 「大哥,真是太好了……」弟弟邪笑说着,便扑向求安——? 第1章 兄弟两人将求安扑倒在地,大哥擒手,弟弟抓脚,欲逞兽慾。 求安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 突然,咻的声响划破了冷凝的空气,一条长鞭不知从何而来,狠狠的抽中了弟弟的背。 弟弟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松开了手。 「谁?!」大哥惊慌失措地张望四周,只见一名披着斗篷,身形高大的黑衣男子自荒草丛中走出。 求安趁机挣脱,惊坐在一旁,连忙整理了衣服。 黑衣男子年约三十,浓眉斜飞,傲气十足,他的眼神冷酷鸷猛,透露着肃杀。他有一张端正好看的脸,但却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他看了一眼求安,冷笑一记。「两个人欺负一个小孩,算什麽汉子?」 「少来行侠仗义那一套,不关你的事!」大哥张牙舞爪,却难藏眼中惊惧,一看便知是装腔作势。 「行侠仗义?」黑衣男子哈哈大笑,「我从来不兴那套,纯粹是心情不好。」 「有种就放下鞭子,跟咱兄弟俩赤手空拳的单挑。」大哥说。 黑衣男子想也不想的将鞭子一松,勾唇一笑,「你们一起上吧。」 兄弟俩听着,互觑一眼,便联手向他进攻。 黑衣男子出手迅疾且凶狠,每一击都是直攻要害、毫不留情,不出几招,大哥的手被他折了,弟弟也被他一脚踩在脚下。 他的脚踩住了弟弟的咽喉,弟弟满脸鲜血,神情惊恐,喉头因为他脚下的加压而不断发出咯咯声。 求安一旁看着,心惊胆跳。虽然刚才这两兄弟欲对她劫财劫色,可眼前黑衣男子要取他们性命却也教她不忍卒睹,难以置身事外。 人命关天,不是谁都能定人生死。 「慢着。」她冲上前,一把拉住黑衣男人的手,「请放了他。」 他微顿,浓眉一皱,「你为他们求情?」 「他们虽作恶,但判定生死的不该是你。」她说。 他微微的瞪大了眼睛,然後一脸兴味的打量着求安。接着,他低低的呵呵一笑,收脚。 在鬼门关前走一遭的弟弟一个翻身,连滚带爬的爬向他大哥。 兄弟俩靠在一起,惊恐的看着黑衣男子,向他求饶,「大爷饶命,我们兄弟俩再也不敢了……」 黑衣男子看了求安一眼,「放?不放?」 她轻咬了一下嘴唇,果断地说:「放。」 兄弟两人一听,立刻连声感谢,然後互相搀扶着步向他们的马车,逃命似的走了。 看马车急驶向前,渐行渐远,求安心想:爹果然还是有在天上护佑着我。 「欸。」突然,黑衣男子一声沉喝。 她回过神,赶紧向他道谢。「谢谢大爷的相救之恩,但我无以回报。」 闻言,他一笑。 「无以回报?你倒挺有趣。」说完,他执起长鞭,转身走开。 见他要走,求安不禁一震。这荒烟蔓草之地,杳无人迹,他若走了,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她不由得叫住他,「大爷!」 他停下脚步,转头瞥着求安。 她趋前,语带央求地说:「你有马车吗?」 「没有。」他说。 「喔,那……」她怯怯地说:「我可否与你同行?」 他眉心一蹙,「你知道我要去哪儿?」 「我是不知道,不过我一个人行在这荒郊野外,有点……」她不自觉的蹙起眉头,露出惊魂未定的神情。 「要去哪儿?」他问。 她抬起眼,「腾云山庄。」 闻言,他微微一顿,「噢?去那儿做什麽?」 「谋事。」她说。 复仇之事乃是秘密,她自然不能轻易对任何人说。不过这随口一句「谋事」,倒也让她有了灵感。 她未经计画及思考便贸然离家,说实在的,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报仇,又当如何寻回初胧。可脱口而出的「谋事」两字,让她有了想法。 她女扮男装,又懂育马养马,要到腾云山庄谋份差事应该不难。 要得虎子,得先入虎穴。她若不想办法进到腾云山庄,便成不了任何事。 「你看起来身娇肉贵,瘦弱胆小,能做什麽?」他问。 「我一点都不身娇肉贵,我从小替人放牛养马,能做很多活儿,而且我只是看起来瘦弱,力气是很大的。」她说。 他上下打量着,若有所思。「走吧。」他突然说道。 「咦?」她一愣,狐疑的看着他。 「不是要去腾云山庄?我带你去吧。」他说着,转身便走。 她一听他要带她去,立刻跟上。「大爷,此去腾云山庄,还要走多久的路?」 「谁说要用走的?」 「咦?你不是说你没马车?」她疑惑地说。 他不耐地道:「我有马。」 一个时辰的快马奔驰,求安被震得快吐了。 她从没见过骑马骑得这麽疯狂的人。因为他骑得太疯狂,以至於她明明觉得男女授受不亲,也不得不紧紧的抱着他、抓着他,以防自己从马背上摔下。 但话说回来,他座下的骏马真非一般。 牠有着黑青色的毛色,躯干四肢强健,毛发亮泽,那双眼睛明亮聪慧,一看便知是匹难得一见的良驹。 她想,他应也是个懂马的人。 终於,速度慢了下来。被震得头昏眼花的她,只听见他说了一句…… 「到了。」 闻言,她回过神,微侧着身子探头往前一看,只见不远处出现一扇黑色大门。那真的是大门,目测约有两至三个成年男子的高度。大门两边各自延伸开来的是两面黑色高墙,长得快看不见尽头。 门上挂着一块黑底金漆的匾,上头写着「腾云」两字。 她暗自吞了一口口水,手脚不自觉的轻颤。光看那门面,她都有种进得去出不来的感觉。 虽然她知道来到这儿有风险,甚至是死亡威胁,可没见到腾云山庄前,那感觉并不深刻,直到现在…… 惊觉到自己居然在发抖,她感到生气。 不,杜求安,你不能害怕,你的杀父仇人,还有初胧就在里面。她在心里这麽告诉自己,激励自己,然後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大爷,送我到这儿便行了。」她说。 「无妨,送佛送到西,帮人帮到底。」他说着,策马继续前进。 不一会儿,他们终於来到大门前。在这扇大门前,求安更可感受到它的雄伟、气势,还有那说不上来的压迫。 这时,他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她正疑惑着,忽见大门慢慢开启——? 门里出现了两个壮汉,一见男子便恭敬地说:「您回来了。」 「唔。」他沉应了一声,然後转头看着身後的求安,「叫什麽名字?」 「呃……」她愣住,因为她尚在思索着为何腾云山庄的人对他一点都不陌生,还说什麽您回来了。 回来?他住这儿?正思索着,她见他突然眉心一压,瞪着她看。 「什麽名字?」他语气显得不耐。 「求、求安。」她慌了,老老实实的说出自己的本名。可一回神,她不禁感到不安惶恐。 为求安全,她该给自己起个假名的。想着,她感到懊恼。 「十二爷,这小子是……」 「他是来谋事的,把他带去张健那儿,让张健随便给他安排个工作。」说罢,他对杜求安说:「下马。」 「嗄?」 她还没回神,怔怔的看着他。方才那壮汉喊他「十二爷」?陆震涛又称为陆十二,难道……想着,她陡地一惊,惊疑又难掩恐慌的看着他。 陆震涛知道她爹有着名驹初胧,又知道她爹的马场,必然对她爹做了一番调查,或许也知道她的存在。他知道杜远鸣有个女儿名叫杜求安吗?听到「求安」两字,他可有任何的联想? 担心他对她的身分有所怀疑,她不觉露出不安的神情。 「那个我、我姓周。」她嗫嚅的补上一个姓。周是她娘的本姓。 她此时女扮男装,虽名求安,但姓周,他……应该不会对她产生任何的怀疑吧? 陆震涛眉头皱皱,「谁管你姓什麽,下去。」 看他对她一点都没有起疑,求安暗自松了一口气。 正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求安怎麽都没想到自己竟会这麽轻而易举就进了腾云山庄,而且还是陆震涛本人带着她来。 说到这个,她不得不说这一切都是天意安排。她哪里想得到当她落难时,救她的人竟是陆震涛,而且他还答应让她到腾云山庄谋事干活儿。 话说回来,陆震涛为何对她伸出援手?若他是个唯利是图,做任何事都必须有所得的人,怎会救她?救了她,他得到了什麽? 喔对,她想起来了,当时他跟那两兄弟说,他救她不是为了行侠仗义,纯粹只是心情不好。 就是嘛,像他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为抢名驹不惜害命的人,哪那麽好心? 「喂!」正发愣,身後传来张健的声音。 她吓了一跳,赶忙转过身。「张管事……」 张健是陆震涛的亲信之一,陆震涛对他十分信任,他不在庄中之时,庄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几乎都交给张健打理。 「你在这儿发什麽呆?」 「没……我、我只是……」 「啧!」张健不耐的啧了一声,两只圆瞪的眼睛盯着求安,「你这小子几岁了?」 「十、十八。」她怯怯地说。 「十八该是个男人了,怎麽还忸忸怩怩的像个娘们?」张健是个粗犷的北方汉子,最看不惯的就是那种阴柔温吞的男子。 「真是不明白十二爷在想什麽,为什麽要带你这种没三两肉的小子回来……」他打量着求安,「除了扫扫地,抹抹桌子,你到底还能做什麽?」 腾云山庄需要的是干粗活的男人,因此庄子里的女人非常少,就算有也都是些有点年纪的大娘,未嫁的闺女或是年轻的妇人是绝计不会到庄子里谋事的。 「我懂马,可以去马厩工作。」她毛遂自荐。 张健轻啐一记,「马厩的工作都是粗重活儿,那些马对十二爷来说全是宝贝,你要是不小心怠慢了牠们,十二爷还不剥了你的皮。」 「我从前在马场工作,不只马,就连猪牛羊都难不倒我。」她说。 张健一脸瞧不起求安的表情,语气不耐地说:「得了,你还是扫扫地、擦擦桌椅,跟着那些大娘们干活儿就好,别给我添乱了。」 这时,陆震涛走了过来,似乎听见了张健跟求安的对话,唇角勾起一抹兴味的笑意。 「张健,怎麽了?看你吹胡子瞪眼的……」说着,他睇了一眼求安,「这小子惹你不快了?」 「不快倒是不至於,只是……」张健是个有话直说的人,「十二爷,你带这个毫无用处的小子回来做什麽?瞧!」 说着,张健一把抓起求安的手腕,将人提得老高,「这手腕简直跟女人一样细。」 放开求安的手,他又攫住求安纤细的肩膀,「看,这副肩膀随便一压就垮。」 松开求安的肩膀,他一掌拍在求安屁股上,求安整个人向前飞了三步,到了陆震涛面前才被他伸手拦了下来。 求安抬起脸,早已面红耳赤,看着他,却发现他正似笑非笑的睇着自己。 「十二爷,你看,我只轻轻拍他一下,他就飞得老远。」张健一脸不满意的挑剔着,「刚才还说想去马厩工作,真是痴人说梦。」 「张健,得了。」陆震涛笑得无奈,「人我是带回来了,你就当是给我面子,好好教他吧。」 陆震涛替她说话,倒是让求安很惊讶。抓紧机会,她赶紧对着张健说:「张管事,我学东西很快的,请你不吝指教。」 张健看看求安,再看看陆震涛,然後叹了一口气。「我说十二爷,老帮你管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我真是够头疼的了。」 「你是能者多劳。」他说。 「想当初我跟着你是希望能在永业航运干一番大事业,怎麽你却让我干起管家来了?」张健一脸哀怨地道:「我看你还是赶紧讨个媳妇吧,咱们庄子不缺这种毛头小子,缺的是女主人。」 「你饶了我吧。」陆震涛眉心一拧,像是怕张健罗唆,急急的走了。 看着陆震涛跟张健之间的互动,求安心里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她听说陆震涛是个很有架子的人,跋扈嚣张,派头十足,可看他跟手下相处时的样子怎麽却觑不见一丝高高在上的气势? 「欸!」张健又拍了还在发愣的求安一下。 「唉唷!」她痛得惊呼一声。 张健瞪着求安,「唉什麽唷?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她抿着嘴,沉默。 每天除了例行的活儿之外,张健都在对求安进行严苛训练。他每天都要求安跑步、举石,蹲马步……直教她每天都累得跟狗一样。 喔不,她比狗累多了,庄子里的狗可悠哉了,牠们每天除了吃喝拉撒睡,什麽事都不用做。 她混进腾云山庄是为了到马厩工作,以调查初胧的下落,可现在她却只能扫地抹桌练练功。 事情真的比她想像中的还要复杂多了,一开始她以为扮成男装,可以更轻易的达成目的,但她错了,因为现在她是化名周求安的十八岁青年,是个男人,因此每天都得跟一群臭男人搅和在一起,不只吃,就连睡都脱离不了他们。 她得非常小心才能不让他们发现她的秘密,也得非常忍耐才能忍受他们对她「动手动脚」。 其实跟他们相处不难,他们直来直往,不藏话也不藏情绪,高兴或不高兴全都写在脸上,即使他们对她动手动脚时,她也感觉不到一丁点的恶意或是狎意。 但纵使是这样,这样的碰触对从前总是跟男人保持距离的她来说,还是需要极大的意志力去忍受及习惯。 「小子!」张健沉喝一声,惊醒了正在发呆的求安。 她猛地回神,「是!」 「好小子,练功的时候你还能发呆?」张健不悦的看着求安,「你出来。」 她站了起来,走向前去。 张健的拳脚了得,平时也负责教授山庄里的小伙子练拳。腾云山庄需要壮丁及护院,而要能担负起护院的工作就得具备基本的拳脚功夫。 当然,要能被挑上并参加护院培训也不容易,像求安这种在张健口中所谓「先天不良的小鸡」是根本连练功的资格都没有的。可因为她是陆震涛带回来的,张健才会「破例」把她抓来练功。 「正雄,」张健喊了一个年轻人的名字,「你出来跟他过几招。」 「是!」名叫正雄的年轻人站了起来,走向前来。 看着他,求安不安的倒抽了一口气。 虽然比起其他人,正雄并不魁梧高壮,但却足足高了她一颗头,骨架也比她大上一号。可张健都点名了,她硬着头皮也得上。 果然,没两招,她就被正雄摔在地上,跌个四脚朝天。 看她这麽逊,其他人都在笑。求安觉得好气,觉得好丢脸,觉得好不甘心,不知哪来的勇气,她爬了起来,埋头就往正雄冲去,一把将他扑倒在地。 大家一声惊呼,然後便替她加油呐喊。 正雄被她突如其来的一击吓了一跳,但很快的便回过神来,抡起拳头朝她脸上挥去。 「啊!」她惨叫一声,眼前金星狂冒。 正雄两个大步冲过来,一把拎起求安的衣领,得意的笑着,「你这只小鸡!」 她不服输也不服气,虽然眼前都花了,看不清楚了,还是挥动双手拚命的反击。 所有人都笑了,笑得她火气直往上窜。 「行了。」突然,一声沉喝传来,正是陆震涛。 众人一见他来,纷纷立定站好,齐声道:「十二爷!」 求安听见他的声音,可她一时之间站不起来,她眼前又黑又花,整个人晕乎乎的。 一双手将她整个人拉了起来,她一个重心不稳,倒在那宽阔的臂弯里,她努力的眯着眼睛,终於稍微看见了一点东西。 在她几乎快变成一片黑的视线中,出现了陆震涛的脸。然後,她短暂的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时,她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睁开眼睛,她看见陆震涛,他也看着她,两只眼睛直勾勾的。 她猛然坐起,正想说话却觉得脸颊好痛好痛。「唔……」她疼得都快掉下眼泪了。 「很疼吧?」陆震涛唇角一勾,伸手又在求安脸颊上按了一下。 「啊——?疼!」她疼得直喊疼。 陆震涛嘴角笑意促狭,眼底却有说不上来的温柔。 「我已经跟张健说了,以後别让你练功。」他说。 「咦?」她一怔,急道:「不行,我不想有什麽差别待遇,别人行,我也一定可以。」 「你从来就不是练功的料。」陆震涛挑眉一笑,「你还是跟李妈她们干活儿就好。」 「可是……」如果她一直跟着李妈她们做些细活,就永远都别想接近马厩了。 「别可是了。」他打断了话,然後丢了一个瓷罐过去。 她手忙脚乱的接住,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他目光一凝,深深的看了求安一眼。「消肿的,你的脸跟猪头一样,丑死了。」说罢,他走了出去。 她愣了一下,狐疑的看着手中的瓷罐。他为什麽要对她好?因为她是他带回来的?他对每个人都这麽好?还是…… 求安正在扫地,正要去练功的正雄一夥人走了过来。 「欸,小鸡!」 不知何时开始,「小鸡」成了她在腾云山庄的绰号,她讨厌他们这麽叫她,却又阻止不了。 她充耳不闻,继续扫地。 「怎麽不理人?」正雄靠过来,一把搭住她的肩。 她推开他,懊恼的瞪着他,「做什麽?」 「你还气那天我打了你一拳的事?」正雄蹙眉,「别这麽小心眼。」 「我没气,我在干活,别碍着我。」她说。 正雄跟其他人贼贼的互看了几眼,然後将她包围住。 「欸,小鸡。」一人问道:「你有那玩意儿吧?」 她一愣,疑惑的看着他,「什麽?」 「咯咯咯……」几人怪笑着。 「就是展现男性雄风的那玩意儿啊。」正雄说。 她一听,明白了。蹙起眉,她羞恼的瞪着他们。 「小鸡,我问你……」正雄压低声音,「你还是童子鸡吧?」 「咦?」她愣了一下,「童、童……」 「你一定还没摸过女人,对吧?」 「什……」她面红耳赤,抓着扫帚的手微微的发抖。 「瞧你脸红成这样,简直像个姑娘。」正雄说着,摸了求安的脸一把。 她拨开他的手,生气的瞪着他,「够了,不要再动手动脚。」 求安的反应让他们感到有趣,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彷佛有了什麽默契。 「抓着他。」正雄一声令下,有两个人突然的抓住求安。 她陡然一惊,拚命的想反抗却动弹不得。「放开我!」她气愤也惊慌的瞪着正雄,「你想做什麽?」 「没什麽,想检查看看你有没有那东西……」他说着,欺近过去。 求安吓坏了,使尽力气的挣扎踢腿,不让他靠近她,这犹如受惊白兔般的反应教他们乐坏了,几个人嬉闹着,起哄着。 「小鸡,让我们看看啊!」 「别挣扎,让我们过目一下嘛!」 「住手!你们快住手!」她使出吃奶的力挣扎抵抗,可她的反抗却只让他们的情绪更亢奋。 她又急又气,几乎想开口大喊她是女人! 「快放开他!」突然,张健的声音传来。 几个人吓了一跳,赶紧松开求安,齐往声源望去,站在那儿的不只是一脸恼怒的张健,还有面覆寒霜的陆震涛。 张健气呼呼的走了过来,质问着,「时间到了,你们不去练功,在这儿做什麽?」 「我、我们……」正雄嗫嚅地道:「我们只是在跟小鸡开玩笑……」 「小鸡?」此时,陆震涛走了过来,幽幽的问了一句,「谁是小鸡?」 几个人指着求安,小小声地说:「我们只是看他好玩,闹闹他而已……」 「闹?」陆震涛沉声地道:「我远远的就见你们几个抓着他,他都说不要了,你们还不肯放过他。」 「十二爷,我们……」正雄还想说话,声音却突然拔尖,「啊!」 在场几个人,包括张健及求安都惊讶得瞪大眼睛,不因别的,只因陆震涛突然捏住正雄的裤裆,正雄疼得脸色发青却发不出声音。 陆震涛欺近他的脸,眼神彷佛刀刃般锐利,冷冷地说:「怎麽?这玩笑好玩吗?」 「十、十……」正雄惊恐又痛苦。 「别再让我看见你们欺生。」陆震涛说完,松开了手。 正雄疼得站不住,立刻蹲下身子。看他神情如此痛苦,求安忍不住同情起他来。 虽然他刚才对她做了过分的事,还差点害她自曝身分。可是看他受到这麽残忍的「酷刑」,她又觉得於心不忍。 瞧他脸色发白,五官扭曲,便可想见有多痛了。 「你们给我听着。」陆震涛扫视着几人,神情冷肃,「不管是小鸡,公鸡还是母鸡,他是我带回来的,你们别玩我的鸡!」 此话一出,一旁的张健竟忍不住的笑出声音来,不为别的,只因他最後一句「别玩我的鸡」。 陆震涛当然知道张健为何而笑。他也不怒,只瞥了张健一眼,「把这群臭小子带走吧!」 「是的,十二爷。」张健答应一声,跟几个人使了眼色。 几个人在陆震涛跟前就像猴子遇到山大王般,全都缩着脖子,压低着脸,气都不敢出的跟着张健走了。 求安怯怯的看着陆震涛,发现他那双凌厉的目光仍死命的瞪着离去的正雄等人。那一瞬,她的心揪了一下。 她感觉到他非常的不悦——?因为他们捉弄了她。 老实说,他如此维护她,真的教她十分惊讶及不解。她不过是个小厮,他为何替她出头、为她解围,还说了那麽好笑的话——?别玩我的鸡。 想到那句话,刚才的不适、不悦及惊慌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甚至,她也觉得好笑。 「还笑得出来?」忽地,他沉声地说。 她疑怯的看着他,「我……」 「让我说出那麽可笑的话,你还笑?」他眼底有一丝懊恼。 她微低着头,抬起眼帘,小小声地说:「十二爷刚才是气疯了吧?」 「废话!」他瞪了求安一眼,转身离去。 自从陆震涛教训了正雄的事传开後,再也没人胆敢拿求安寻开心,大家都感觉得到陆震涛对求安是特别的,却也没人敢碎嘴。 求安也觉得奇怪,不解他为何对她特别的维护。他喜欢保护弱者?不,她听说他是个霸道好战的人,喜欢挑战强者,对弱者则不屑一顾。 那麽,他为何总是出面维护她,而且根本不在意别人会是什麽想法? 她感到困惑,脑子里毫无头绪。 「求安!」正出神,大嗓门的李妈喊了她一声。 「来了!」她答应一声,急忙跑向李妈。 李妈递给求安一个食盒,「这是熊二的午膳,你拿去给他。」 「熊二?」她愣了一下。谁是熊二? 「你还不知道他啊?」 她摇摇头。 「熊二是负责看守西边马厩的人。」李妈说:「本来他的饭都是春花送的,可她今天不舒服,我脚又不好,你就帮忙跑一趟吧。」 求安是第一次听说西边马厩的事,也是第一次知道有熊二这个人的存在,於是趁机试探着。 「李妈,山庄的西边还有马厩?」她知道腾云山庄有两个马厩,都在庄院的东边,一个养着的是驮运的马,一个则养着陆震涛所收集的名驹良骏。 西边的马厩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为何那儿需要有人特别看守?难道…… 李妈说:「喔,西边马厩是除了十二爷之外,任何人都不得随意进入的马厩。」要不是十二爷特别看重求安,她也不会把送饭的事交给这小子。 「是吗?里面有什麽蹊跷吗?」她语带试探。 李妈扬笑,「能有什麽蹊跷?不就养着马吗!」 「是什麽马得派人看守着?」她急问。 李妈微顿,一脸狐疑的看着求安,「怪了,你怎麽对十二爷的马这麽有兴趣?」 「我……」迎上李妈那狐疑的眼神,她心头一震。 她警觉到自己问得太急切,太令人生疑了。不成,她得沉住气,有道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她绝不能心急坏事。 「没什麽,我只是随便问问罢了。」说着,她接过食盒,笑说:「我现在就去。」 提着食盒,依照李妈的指示,她走了好远一段路,终於来到山庄西边的马厩。这个马厩不大,地点幽静,捱着高墙边建造,四周草木扶疏,十分隐密。 因为地点如此隐密,更让她感到可疑。为何陆震涛要在这里再盖一间马厩,而且派人看守,不准闲杂人等接近或进入? 据她所知,他所收集的名驹都养在东边的其中一个马厩,而且并没有让人特别看守。那麽,为何这个小马厩需要熊二寸步不离的看着?这里面的马特别名贵? 或是,这里的马是见不得光、来路不明的?忖着,她忍不住偷偷绕到马厩後方想一探究竟。 马厩的屋顶挑高近两层楼的高度,窗也开在很高的地方。她蹑手蹑脚的来回绕了一下,却找不到可以窥探的地方。 她将脸贴在墙上,听不见任何的声音,正想小声的喊一声「初胧」,一声沉喝吓得她整个人跳了起来。 「你是谁?!」 循着声音望去,一名身形高大壮硕的中年人正站在那儿,他背着光,她觑不清他的脸,但光看身形就够吓人了。 「我、我叫求安,是李妈叫我送午膳来的。」 中年男人上下打量她一下,「你是小鸡?」 「……」她真没想到自己竟声名远播。 「你刚才鬼鬼祟祟,探头探脑的在做什麽?」他神情严肃,以审视的目光看着求安。 她使劲摇摇头,「没,我没鬼鬼祟祟,探头探脑,只是一时找不到前门……」她嗫嚅地道:「请问你是熊二叔叔吧?」 「食盒放着,别罗唆。」熊二冷冷地说。 「是……」她小心翼翼的将食盒搁在他脚边,「那个……里面有马吗?」 「关你什麽事?」熊二眉心一皱,「就算你是十二爷的小鸡,也不得在这儿多嘴,有什麽事问十二爷去。」说完,他抓起食盒,旋身便走。 第2章 求安真没想到西马厩的守备竟如此森严,那熊二严肃谨慎,不苟言笑,看来不好亲近也不好对付。 但也因为如此谨慎且神秘,便不难想像养在那马厩之中的马有多名贵稀有,甚至是不得见光了。 腾云山庄难进也难出,那马厩又有专人看守,想打开那马厩大门,不易,想骑着马离开腾云山庄,更加不易。 她得再仔细思索,从长计议,而眼前她要更加的小心,切不能打草惊蛇,露出马脚。 那天之後,她「小鸡」的绰号不胫而走,所有人都小鸡小鸡的叫着她,私底下甚至会说她是「十二爷的小鸡」。 这对她来说不是坏事,因为这麽一来,所有人都觉得她在陆震涛跟前有着特殊的地位便对她更礼遇、更宽容一些,也更方便她在山庄里自由来去——?除了西马厩。 她一定要好好干活,努力取得陆震涛的好感及信任,唯有这样,她才有机会接近,甚至进入西马厩一探究竟。 「小鸡!」正要回李妈那儿帮忙,身後有人大声唤她。 她回过头,正是赵世东。赵世东年约三十,亦是陆震涛的亲信,但比起张健,他和蔼可亲多了。 他急急忙忙的跑过来,将手上那几叠折好的衣服塞在她手里,「麻烦你把衣服拿去浴场给十二爷。」 「咦?」她一愣,「为什麽?」 「为什麽?人有三急,我快憋不住啦!」说着,赵世东掉头,飞也似的跑走了。 看着他离开的身影,求安呆了好一会儿。 怎麽派给她这样的工作啊?送衣服去浴场给陆震涛?她可是个姑娘耶!喔对,在他们眼里,她不是什麽黄花大姑娘,而是个男人。 唉,看来,再不乐意,她还是要走这一趟。话说回来,陆震涛要入浴前干麽不把衣服带进去? 她不情不愿的朝着浴场的方向前去,来到浴场外,没看见半个人守着,只隐约听见浴场里有说话的声音。她想,里面除了陆震涛,应是还有别人。 她犹豫了一下,决定硬着头皮走进去。 进到里面,热气拂面,那充满空中的水气彷佛云雾般,遮蔽视线,她走上前,不慎滑了一跤——? 「啊!」她这一滑,整个人跌进浴池里,狠狠的吃了几口水。 这时,有人将她从水里拉了出来,她全身湿透,狼狈极了,更尴尬的是她发现拉她上来的是陆震涛,而且他光着身子。 「啊!」她惊叫一声,连忙掩着眼睛。 「哧。」 忽地道,她听见女人的笑声。她一惊,转过身,惊见在她後面有个美艳动人的年轻女子。 女子有着白皙、温润如羊脂般的肌肤,她的眼波流转中带着一种勾人的魅,彷佛能迷惑人心般。 她意识到自己滑进池里,而且就落在陆震涛跟女子中间,女子身上只着一件薄如羽翼的罩衫,池水浸湿她的身子,那美好的曲线展露无遗。 瞬间,她明白了,原来陆震涛正跟这女子洗着鸳鸯浴。 「你真坏事。」陆震涛淡淡的说了一句。 她转过脸看着他,迎上他那深深的、带着侵略感的眸子。她不敢直视他,把脸一低,却又看见他水底下隐隐约约的身躯,她羞红了脸,心跳加速,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把目光往哪里摆。 「你在做什麽?」陆震涛不疾不徐,不愠不火地问。 「我、我不是故意的……」她急得支支吾吾地道:「我只是、是……那个赵、赵大哥叫我拿衣服……我……然後……」 「欸。」突然,陆震涛伸出手抓着她的肩膀,「看着我,好好说话。」 「你没穿衣服!」她摀着眼睛,又羞又气的大叫。 陆震涛先是一顿,然後勾唇一笑。「你我同是男人,害什麽臊?」他问。 「可不是?」女子轻轻的搭上求安的背,捱近在求安耳边低声地说:「小哥,怎麽你看着我反倒没感觉呢?」 求安还是个黄花闺女,跟两个裸身入浴的男女如此接近,教她又惊又羞得心脏都快从嘴巴蹦出来了。 她想逃,可一时之间慌了手脚,只能呆愣愣的站在原地。 「小哥,你可曾碰过姑娘?」女子轻声的问,在求安耳边哈着气。 她使劲的摇摇头。 「喔,原来如此呀。」女子一笑,「十二爷,待会儿我两位妹妹就到了,不如让这位小哥一起同欢吧?」 闻言,求安陡地一惊。她说什麽?待会儿还有两个姑娘会来?所以说……陆震涛要跟三个女子一同入浴同欢? 突然,她脑子发麻,然後轰轰隆隆的响,常叔说的果然一点都没错,陆震涛是个性好女色的色胚。想着,她觉得好生气、好恶心。 「羽翠这提议不坏。」陆震涛笑视着她,「你就留下来一起玩吧?」 她气愤的挥开他的手,恼怒的瞪着他,然後几个大步走向池边爬出浴池,头也不回的就要走。 「欸!」陆震涛叫住人。 她充耳不闻,继续往前走,她只想赶快离开这个荒唐的地方,眼不见为净。 「小鸡!」陆震涛喊了一声小鸡。 她停下脚步,但不知为何而起伏的情绪却平静不下来。 「再帮我拿套衣服来。」他说。 她只用力的点头,然後迈开大步走出浴场。稍後,她遇见带着两位姑娘进来的赵世东,便顺便要赵世东将衣服送进去。 赵世东出来後,跟求安聊了一下,她才知道原来在浴场里跟陆震涛洗鸳鸯浴的正是醉月楼的名妓——?莫羽翠。 「醉月楼是船运重镇临河最大的青楼,里面的姑娘各式各样,犹如百花争妍,而其中最美艳的一朵花便是莫羽翠了。」赵世东说:「她今年二十有二,性情高傲,从不迎合客人,咱们十二爷是唯一能进得了她香闺的男人。」 「咦?」 「每回十二爷去临河,几乎不住在行馆,而是宿在她的香闺中。」赵世东续道:「十二爷设宴款待客人也都是在醉月楼,并由莫羽翠带领她那一班姊妹们伺候十二爷的客人。整个临河都知道她跟十二爷的关系,私底下也都戏称她是『陆夫人』。」 「陆夫人?」 「可不是?」赵世东一笑,「莫羽翠对於这个称号是喜欢的,每当有人唤她一声陆夫人,她总笑得特别灿烂。」 「十二爷真有娶她为妻的打算吗?」不知为何,她竟对他的情事感到好奇。 闻言,赵世东笑了起来。「小鸡,你真是太天真。」赵世东拍拍她的肩膀,「男人逢场作戏罢了,怎会当真?」 「十二爷不喜欢她?」她问。 「当然喜欢,可她拴不住十二爷的心呀。」说着,他使了个眼色,「咱十二爷像匹野马,没有女人驾驭得了他,即使是莫羽翠那样练达世故,手腕高明的女人。」 「……」她沉默,思索着。 「怎麽?你对莫羽翠有兴趣?」他问。 她急忙摇头,「才没有!」 赵世东见求安涨红着脸,忍不住一笑,然後很义气地道:「小鸡,下次有机会带你去临河开开眼界吧。」 「谢了,我没兴趣。」她微微板起脸来。 「猫没不爱腥的。」赵世东说。 她一脸严肃的看着他,「我讨厌腥,腥最恶心了。」话毕,她转身就走。 求安作了一晚的恶梦,梦见什麽她不记得了,只知道醒来时感觉很不好,情绪也糟糕透了。 一早,张健来叫她,说陆震涛有令,命她自今天开始便搬到静湖苑去随侍。 初初听到犹如天打雷劈,但再细想,简直是老天帮她。她想进西马厩,非得得到陆震涛的允准不可,而要得到他的允准,她要先得到他的信任。 往後贴身伺候他,她只要好好表现讨他欢心,必然有机会在他的允准下,或是随他一同进入西马厩。 於是,她立刻跑到李妈那儿为他备早膳。见了李妈,李妈给了她四人份的早膳。 她愣住,「十二爷早上吃这麽多?」 李妈打趣笑道:「傻瓜,十二爷床上不只他一个人。」 「……」她又呆住。 「昨晚莫姑娘跟她的两位姊妹在静湖苑留宿。」李妈说:「这会儿她们应还睡着,不过你还是先把早膳送过去吧。」 莫羽翠跟两位姊妹留宿静湖苑陪寝?陆震涛一个晚上要三个女人陪睡?想着,她鸡皮疙瘩直起,整个人觉得不对劲。 往後她住在静湖苑,是不是老会看见那些不该看的,听到那些不该听的?老天爷,光想她就头皮发麻、浑身不舒坦,如果可以,她真想立刻走出腾云山庄,远离这些狗屁倒灶的鸟事。 可,不行啊! 无论如何她都得留下来,她得学会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本事,因为父仇未报,初胧也还没寻获。 说服了自己後,她提着沉甸甸的食盒朝静湖苑而去。 进到静湖苑,偌大的苑里静悄悄的没半点声息,似乎正如李妈所说,他们都还在睡觉。 哼,想必是一夜缠绵,累瘫了吧。 她穿过两道拱门,进到内苑,只见房门前的廊下坐了一个人,正是陆震涛。 他醒了,只着一件单衣半露着胸膛,闲适的坐在那儿,听见她行走的声音,他朝她望了过来。 他没说话,但唇角悬着一抹兴味带着促狭的笑意。 她提着食盒来到廊下,尽可能的保持笑容及礼貌——?即使见着他半露的胸膛着实让她手足无措,心慌意乱。 不为别的,只因她脑子里有着那些她挥之不去的画面。 「十二爷,我给你……还有姑娘们送早膳来了。」她说。 「搁着吧。」他说:「『姑娘们』还在睡。」 看着她慌乱又拚命装镇定的样子,陆震涛觉得有趣。是的,求安的反应就是那麽有趣,有趣到他想把人带在身边,随时随地看着那逗人的反应跟表情。 「你不问?」他问。 「问什麽?」她问。 「张健跟你说了吧?」 她想他指的应是要她搬到静湖苑随侍之事。「张管事说了。」 「你不想知道为什麽突然要你到这儿来?」 「十二爷自有道理,求安不敢多问。」她得表现得恭敬一点、乖顺一点。只要能服侍得他满意,讨他欢心,相信她总有机会一探西马厩。 「我喜欢你……」 求安心头一跳,惊疑的看着他。他喜欢她?慢着,她现在是男子打扮,他说他喜欢她……天啊!他该不会不只性好女色,就连男色都…… 看她立刻涨红了脸,还一副受惊的样子,陆震涛唇角不自觉的一扬。 「我喜欢的是你的反应。」他促狭地道:「你脸都红了,以为我说的是什麽?」 「我没以为什麽。」她力持镇定,直视着他。 「你真是太有趣了。」陆震涛直视着求安,闲闲的问道:「你还没碰过女人吧?」 她一怔,瞪大眼睛看着他。 「你十八了,该见见世面了。」 「碰过女人就算是见世面了?」她秀眉一拧,「十二爷未免把我看得过於肤浅。」 陆震涛微顿,挑眉笑睇着求安,「怎麽我觉得你不喜欢女人?」 「我对女人没有敌意,但也不需要需索无度。」她说。 闻言,他哈哈大笑。「好个需索无度。」 他知道求安暗指他的不是,可他一点都不在意。 这时,莫羽翠自房里走了出来,身上只罩了件单衣,半露酥胸,看见求安在外面,她一点都不吃惊,亦不因自己衣衫不整而感到不自在。 反倒是求安看着她,脸又红了,不是莫羽翠那白嫩的胸口教她害羞,而是她脑海里又出现了一些画面。 莫羽翠往陆震涛的腿上坐,整个人靠在他的胸膛,一双妩媚的眸子直往她飘过去,娇声问:「是昨天的小哥?」 「他叫求安。」陆震涛说。 「求安?」她一笑,「好名字,人活着就求安乐。」 「你求的何止是安乐?」陆震涛若有所指地说。 莫羽翠微顿,然後娇媚一笑,「我跟十二爷一样,还求享乐。」说着,她在他脸上亲了一记。 看着他们卿卿我我,求安只想立刻离开,但不知为何,她的脚像是被钉住了。 「唉呀,小哥的脸都红了……」莫羽翠笑视着求安,问:「害羞?」 「他纯情,还没碰过女人。」他说:「我看,问问你那两位妹妹,谁能让他开窍吧。」 「那不是问题。」莫羽翠笑视着满脸通红的求安,「小哥这麽可爱,我那两位妹妹一定非常喜欢,只是十二爷昨晚那麽折腾她们,今天怕是没办法应付了。」 他们的对话露骨得让求安想找个洞钻,她又羞又气,身体不自觉的颤抖。 什麽折腾、什麽应付,他们说的话尽是些邪淫、不正经的话,可他们却满不在乎,甚至还当是笑话。 说真的,之前陆震涛为她出头时,她还对他有一丝的好感……喔不,那也不是什麽好感,她只是觉得他有那麽一点点与传闻不符的可能。 可现在,她相信所有关於他的传闻都是真的。 「小鸡,不如我让她们留下来,今晚你……」 「十二爷!」她鼓起勇气打断了他,神情严肃地道:「我很洁身自爱的。」 陆震涛跟莫羽翠因求安的回应而愣了一下。 「如果没事,我先告退了。」说着,她转身飞也似的跑开。 看着求安仓皇逃走的身影,陆震涛忍俊不住的哈哈大笑。 莫羽翠看着他,不禁惊疑。她鲜少看见他笑,而且是哈哈大笑,但一早她已看见并听见他哈哈大笑两回,而逗笑他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害羞的孩子。 她心里很不是滋味,柔荑探进他单衣里抚摸着他结实的胸肌。 「十二爷,」她声线软软地、娇媚地道:「想不到一个黄毛丫头能逗得你如此开怀?」 闻言,陆震涛微怔,「你知道?」 她娇嗔道:「我见过的女人不比十二爷少,十二爷能识得她的身分,我不能?」 陆震涛挑眉,「倒是。」 「她是打哪儿来的?为什麽要假扮男人?」她问。 「是我把她从两个恶棍手中救回来的,当时她便已做男子装扮。」他续道:「她说要到腾云山庄来谋事,我就带她来了。」 莫羽翠一怔,疑惑地说:「十二爷向来谨慎,怎会让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进到山庄?」 他眉梢一挑,「只是个丫头,惹不了什麽事。」 「她女扮男装隐藏身分,便是有秘密吧?怕是从哪里逃出来的……」 「若真如此,我收留她,岂不功德无量?」 她眉心一拧,「这还是最好的状况,就怕她有其他意图……」 「那丫头傻不愣登的,行事马脚尽露,成不了什麽事。」 「十二爷把她带在身边,图什麽?」她语带试探。 陆震涛想都没想,「好玩,有趣。」 她眉心一蹙,略带恼意,「想必羽翠已经不好玩,不有趣了?」 他看了她一眼,「你跟她,不同。」语罢,他将她自腿上拉起,「我饿了。」 莫羽翠不语,迳自思量。 怕求安不懂得伺候陆震涛,李妈亲自交代她一些注意事项。而她发现,陆震涛是个容易伺候的人,几乎没什麽特别的喜好或要求。 「其实十二爷以前是不用人伺候的。」李妈将该注意的事项都说了後,补上了这一句。 她一怔,「李妈,你是说……」 「我是说,十二爷从没让谁专责伺候过,除了吃的,他什麽事都自己来。」李妈说着,笑咪咪的看着她,「他让你去静湖苑伺候,想必是真的很喜欢你吧。」 听着李妈的这番话,她莫名感到忧虑,却也觉得欢喜。 欢喜的是,若陆震涛真的特别喜欢她,那麽只要她好好伺候着,想必终能顺心如意的取得他的信任,接近西马厩。 但她也忧虑他「特别」的喜欢她。他喜欢她什麽?觉得他像只小猫小狗?把她当「弟弟」?还是……不自觉地,她又想起他跟莫羽翠的事。 他喜欢的是女人吧?而且还是莫羽翠那样女人味十足,狐媚妖娆的女人。自己眼下是个毛头小子呢,就算恢复女儿身,也是个黄毛丫头…… 他不会喜欢她的。对,她千万不要自己吓自己。 就这样,她带着简单的随身物品住进了静湖苑,陆震涛给了她一间小房间,离他房间仅十几步的距离。 静湖苑有一口专用的井,井水清甜纯净。 虽是深秋,井水沁凉,但陆震涛还是习惯用这水梳洗,并不需要特别将水温过。 一早起来,她先去向陆震涛请安道早,却发现他的房门虚掩着,她喊了几声,没人应,见四下无人,她忽生一念,决定偷偷溜进他房间查探。 进到房里,发现他不在床上,被子也早已叠放整齐。昨晚他确实是睡在静湖苑的,也就是说他是起了大早出门,而出门前已经整理好床榻。 要她到静湖苑来伺候他,却自己把事情都做了,可见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李妈没骗她,他确实是不用人伺候。 那他到底为何要她到静湖苑来……喔,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得趁此机会好好查查他房里可有任何可证明他派人杀害她爹、夺走初胧的铁证。 抓紧时间,她开始在房里翻找起来。但说真格的,她也不确定自己想找的是什麽,他的房间没有太多东西,几只柜子里装的也都是四季的衣物,并没有什麽可疑的物品。 环顾他的房间,她苦思着。 快想想啊,杜求安,如果是你,会把重要的东西放在哪里呢? 从前她爹不准她看闲书,因此她总把闲书藏在枕头或被褥底下。对了,他的床! 忖着,她立刻冲到他床前,正要掀开床褥,一声沉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你干麽?」 「啊!」她吓了一跳,尖叫一声,直觉反应的转过身来。 一转身,迎上了陆震涛的眼睛,她两脚一软,整个人倒在床上。 她才倒下,陆震涛忽地欺近,俯视着她。「你在我床边做什麽?」 迎上他具有侵略感的眸子,她心跳加速,全身不自禁的颤抖,「我、我只是……啊?!」 话没说完,陆震涛突然伸手轻碰她发烫的脸颊,唇角一勾地道:「小鸡,我发现你长得真漂亮。」 「什麽……」她陡地一惊,两只眼睛瞪大。 「难怪大家要捉弄你,你实在太不像男人了。」说着,他的指腹轻轻的抹过她颤悸的唇片,声线低哑地道:「如果你扮成姑娘,应该也不会有人质疑你的身分吧?」 求安像是因为受惊而暂时失去意识的小动物般,瞪着两只眼睛望着他,没了反应,没了声音。 她感觉到自己的脑袋、身体,还有胸口都在燃烧,很难受。 她知道自己要躲避,可是她的身体像是不属於她一样,她喘不过气,脸涨得通红。 看着她这样的反应,陆震涛几乎快笑了出来。 他从没见过像她这样的姑娘,她似乎藏着秘密却又破绽百出,她假装镇定,但总是手足无措。 他不知道她来到腾云山庄是纯粹想有个地方安身抑或是有其目的,但不管她的理由是什麽,她都没有她自以为的那麽机灵深沉。 一直以来,他所接触到的都是一些厉害的女人。她们在各自的领域中有着比男人还突出的表现,她们沉稳内敛,泰山崩於前也面不改色。 而她,只要他随便一出手,就能教她惊慌失措。 他不得不说,对他来说,她真是太有趣了。她像把琴,轻轻一碰就能蹦出优美的声音…… 「我想听你发出更多美妙的乐音……」他不自觉的道。 听见这句话,求安整个人惊醒。她一把推开他,像惊恐的兔子般蹦跳开来。 看着她,他笑了起来。「放心,我对男人没兴趣。」他深深的注视着她。 她坚定的瞪着他看,像是在思索他所言真假。 看她是真的吓坏了,陆震涛稍敛笑意,收起谑意。她太有趣了,他可不能吓跑她。 「我只是捉弄你罢了,别当真。」话锋一转,他问:「你在我房里做什麽?」 求安定定心神,「我、我是来跟十二爷请安道早,顺便问你几时梳洗,几时用膳,进来後见十二爷不在,本想替你整理床铺,没想到……」 「整理床铺的事,我习惯自己来。」说着,他迳自在桌边坐下,拉了拉衣领。 这时,求安才发现他一身汗——?在这深秋时节。 「十二爷去练功?」她问。她得对他的日常行程更了解才能准确的掌控时间,免得发生刚才那种惊险的意外。 「跑马。」他说着,目光一凝的注视着她,「初见面时,你跟我说你懂得育马,是吗?」 她点头,「是的,我以前曾在马场学习过。」 「喜欢马?」他问。 她毫不犹豫地道:「是的,我喜欢马。」 她自幼丧母,是她爹一手将她带大的。跟在育马名师的父亲身边,她不只懂得育马的技术,还非常喜欢马。 「唔,」他神情轻松地道:「马是非常具有灵性的生物,有着高贵的灵魂。」 「咦?」听见他这些话,她心头一紧,不为别的,只因她爹也曾说过相同的话。 「你仔细看过马的眼睛吗?」说起马,他脸上有着难得一见的温柔,「牠们的眼神带着聪颖及慈悲,彷佛对这世间有着某种怜悯及疼惜。」 她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麽形容马。她爹喜欢马,但马对她爹来说,同时也是谋生吃饭的工具,可她感觉得到马对陆震涛而言,不只是马,而是一种温暖的救赎。 他为什麽如此爱马?是不是在他的生命之中曾发生过什麽事? 不知怎地,此刻看着他,她紧绷警戒的情绪竟然松懈了。 「马是最能信赖的朋友,比人更值得信任。」他说着,深沉的黑眸突然锁住了她。 她心头一震,警觉到自己刚才竟然松懈,不禁懊恼起来。 「我先给十二爷打水吧!」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次武装起自己。 求安趁机翻过陆震涛的床铺了,但她什麽都没发现。 静湖苑总共有四个房间,最大的那间是陆震涛的寝室,次大的是她的房间,另两个小房间堆放着陆震涛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全都用箱子装着。 她每天趁隙一个一个的打开那些箱子,花了几天时间,终於看完了其中一间房间里的箱子,却一无所获。 箱子里都是一些没用的旧东西,是陆震涛从前的衣服,还有他练过的字帖、他的书、他儿时的玩具……她什麽都没发现,却发现他似乎是个念旧的人。 因为那些东西,他都妥善的收藏着、保管着。 她爹曾说过,念旧的人都不会是坏人,可是在他身上不能如此断定吧? 目前为止,他好色的传闻已由她亲眼证实,接下来呢?她会一一证实他是常叔说的那种视财如命,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吗? 趁着他出门跑马,她决定进入最後一个堆着箱子的房间。 这儿的箱子叠得老高,底下都是大箱子,但最上头搁着一个精致的小花梨木箱子,她搬来凳子爬了上去,伸手去构那箱子。 就在她终於构到那箱子时,门口传来陆震涛的声音——? 「你在做什麽?」 她吓了一跳,手一拨,小箱子掉了下来,咚地砸在她额头上。 「啊!」她疼得飙泪,睁不开眼睛,整个人从凳子上倒了下来。 一双有力的臂膀接住了她,她痛极了,没心思想着要推开他,只是摀着额头,眼泪直掉。 真的好痛呀! 「这是在做什麽?」陆震涛眉心一拧,不自觉的紧张起来。 那花梨木小箱子多麽坚硬啊!砸在她额头上肯定会撞出个印子来。怕会伤到她眼睛,他赶紧将她抱到椅子上坐着,抓开她的手。 她泪眼汪汪,想必是真的「痛彻心腑」了。看她额头上一处印子红通通的,他好气又好笑,已经没心思想她究竟在翻找什麽了,此刻,他只在意她的伤。 「幸好没弄到眼睛。」他说着,用手掌轻轻的覆在她额头上轻轻的揉。 「好疼……」她顾不得羞,只是可怜兮兮的喊疼。 「当然疼,那箱子可硬了。」他边说,边温柔的揉着她的额头,然後弯下腰捧着她的脸,轻轻的吹着。 这会儿,求安终於回过神,她陡地一惊,心跳加速。 他的动作很轻柔,他的声线很温暖,他的手好热,气息很炽烫,瞬间,她身体如火烧,呼吸变得困难。 她不敢相信一件事,那就是……她竟然很「享受」。 不!不!不!她这是在干麽?她不该有这种感觉,不该有这样的念头。 他是坏人!他是坏人!他是坏人!她在心里不断的对自己说着。 於是,她推开他的手,警戒的看着他,「我、我没事。」 陆震涛深深的注视着她,沉默了一下,「是吗?」 她女扮男装,恐怕连名字都是假的。她来到腾云山庄做什麽?她想接近他?接近他的目的又是什麽?想成为他陆震涛的女人,享受富贵荣华? 不,若她要的是这个,不会总是警戒着他。 他知道她这些日子都在找东西,她要找什麽?或是想偷什麽?她以为他这儿放着什麽贵重的东西吗? 她是如此的迟钝,如此的惊慌,不管做什麽都是破绽,他一点都不担心她会对他或是腾云山庄造成什麽危害,但他对她充满兴趣及好奇。 他故意伸出手碰触她的额头,「又红又肿的,哪会没事?」 她整个人一缩,避开他的触摸。 「怕什麽?」他问。 她摇头,「我、我不喜欢男人碰我。」 「噢?」他挑挑眉。不喜欢男人碰她?她曾受过什麽伤害吗?或是她在逃避着某个男人? 难道真如莫羽翠所说,她是从什麽地方逃出来的? 「那女人碰你就行?」他挑眉一笑。 她抬起眼,懊恼的瞪着他,「我都不喜欢。」 「为什麽?」他问:「你是『男人』,不喜欢男人碰你再自然不过,可为何不喜欢女人碰你?」 「我、我守身如玉!」她冲口而出,「不是像十二爷这样随便的人。」 此话一出,她自己吓了一跳。还说要讨好他、求表现,怎麽会说出这种话来?她懊悔极了,不禁愁着一张脸。 陆震涛看着她,安静了一下,然後突然笑了起来。「我哪里随便了?」 她怯怯的看着他,咬了咬嘴唇。 「说,我让你说。」 他真要她说?好,可是他自己说的喔! 「我、我是听说的,然後我也看见了。」她直视着他,鼓起勇气回答。 「看见?」他微顿,然後挑眉一笑,「你是说我跟羽翠的事?」 「我听说十二爷好色,无女不欢。」她说:「前些日子,我亲眼得见十二爷一晚要三名女子陪侍。」 陆震涛忍俊不住的笑出声来,「这种本事可不是每个男人都有。」 她涨红着脸,羞恼的看着他。「食色,性也。但能克制自己的慾望,才是真正了不起的人。」 「小鸡,」他笑睇着她,「我可是个健康强壮,而且未有妻室的正常男人,对女人有需求及渴望,也是自然不过的事。」 「我、我不认同……」她弱弱地说。 「不是我随便,是你太纯情了。」陆震涛深深一笑,故意问:「小鸡,你有相好的女人吗?」 她一怔。相好?他是指有那种关系的女人吗?想着,她又红了脸。 「没有吗?」他唇角一勾,「难怪你这麽大惊小怪。」 她才不是因为没有「相好」,才对他跟莫羽翠的事大惊小怪。 她负气地说:「我在老家有未婚妻!」 闻言,他微顿,「噢?是吗?」 「是!」她一脸笃定,「她在等着我衣锦还乡!」 陆震涛一笑,「怎样才算是衣锦还乡?」 「我懂得育马,我想成为一个出色的育马人,然後回去娶她。」她胡诌着。 他深深看着她,沉默了一下,然後突然地道:「好。」 她一愣。好什麽? 「从明天开始,我让你到马厩去做事。」他说。 以为自己听错,求安一脸呆滞,瞪着两只眼睛愣愣的望着他。 他伸手往她的脸颊捏了一下。 「啊!」她回过神,叫了一声。 「好好做,让我瞧瞧你的本事。」他眼底有对她的期许。 她兴奋地说:「那我是不是不用……」 「不是。」他打断她,「差事一码归一码,晚上一样回到这儿来听候差遣。」 她卖力的点点头,「是!」 他看着她,淡淡的一笑,然後像是想起什麽,弯腰捡起地上的梨花木小箱子细细的检视着。 她想起刚才摔了他的东西,小心翼翼地说:「十二爷,我不是故意摔你的箱子,只是……想整理一下。」 「唔。」他沉沉地应了一声,眼神专注的看着那小箱子。 「那是什麽?」她怯怯的问。 「我娘的东西。」他说完,手一举,轻松的将小箱子放回原位。 她愣住。 「小鸡,」他注视着她,神情凝肃,「没事不要进来摸东摸西,这里面全是我最重要的东西。」话罢,他旋身走了出去。 看着他走出去的身影,她呆了好一会儿,回过神後环顾斗室。 这里面全是他最重要的东西?除了他娘亲的物品,还有其他的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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