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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试阅] 寄秋《悍妻当夫》(惊世小娘子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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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az12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2-7-16 22:29:34 |阅读模式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出版日期:2012-07-20

【内容简介】
梧桐花城诈骗集团警报:各单位注意!首富之子日前娶了悍妻,
以後想再骗他的钱,堪比徒手替猛虎拔牙还找死!
她可以掐死那个媒婆吗?可以吗?
居然害她梧桐花城第一悍女嫁给那人头猪脑的败家子!
要不是曾在婚前受他帮助,知道他重情义又本性不坏,
否则她定会在大婚之日丢下休夫书,反正她悍名不差这一桩,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她嫁都嫁了,他人又不差,
虽然少爷脾气了点,不过只在她面前吃瘪的模样还挺可爱的,
让她甘愿专心改当贤妻辅佐他学习做生意,接管家业,
哪知他为了早日做成大生意讨她欢心,竟被有心人士利用,
傻傻被骗不说,还拿了祖宅房契去换块废墟?!
好,很好……他敢捅这麽大的楼子,她就敢当掉他筹「赎金」!
可没想到,他居然丢下一句要弥补错失就消失一年没音讯,
啧!这个可恶的男人,难道他不知道她会想念他吗……

试阅

  楔子

  「娘,你不要担心,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大夫说喝了药你的病……就会康复,你就安心养病,别再为家里的事操心。」

  充满药味的寝室里,一名身穿嫩黄色衣衫,着秋香色罗裙的小姑娘坐在床榻边,手端稠黑的汤药要喂娘亲。

  她看来年纪不大,差不多十一、二岁左右,个子瘦瘦小小的,小脸表情怯生生的。

  稚嫩小脸上唯一引人注意的是那双大而清亮的杏瞳,圆滚滚的像琉璃珠子,让她平添了点姿色,此刻眼眶含泪,令人感到十分楚楚可怜。

  只是她的眼泪留不住日渐虚弱的娘亲,她娘亲积郁成疾,病入膏肓,再拖也没多久了。

  「咳咳!你这孩子没吃饭吗?怎麽又瘦了,娘的身体娘自个儿清楚,喝再多药也没用……咳咳……」面容憔悴的妇人以帕捂口,咳出一口血,她悄悄收起染血的帕子,不让女儿瞧见。

  「谁说没用,你今天的气色好多了,再多喝几帖药,说不定就能下床走动了。」女孩强撑着,努力扬起的笑却比哭还要难看十倍。

  妇人苦笑。「打从你爹过世後,娘的身子便一日不如一日,就算喝这些昂贵汤药也不过是拖得一时,若是我不在了……」柳家老的老,小的小,要怎麽过日子啊。

  「不会的,娘,你会长命百岁、健健康康,我们还等着和娘中秋吃月饼,你亲手做的月饼又松又软,咬在嘴里一口就化了,你还没教会我呢!」不能哭,不能哭,要忍住,不能让娘亲看了难过。

  看着女儿稚嫩的面庞,她很难不伤心。「娘好舍不得你,舍不得你们这几个孩子……奶奶年纪大了,你要帮爹娘孝顺她,娘……」她哽咽到一度说不出话来。「……娘不能照顾你们了,天冷了要添衣,要多吃点,不要再让自己瘦了,娘不在了也会心疼。」

  「娘—娘不哭,女儿听话,你要陪我们长大。」

  「虽然不该对你这麽说,可是不说就来不及了,你是家里最大的孩子,也是爹娘捧在手心疼爱最久的宝贝儿,娘不在了的话,你要勇敢点,弟弟妹妹就交给你了,不要让娘失望。」她又咳出血来,脸色更为苍白。

  「娘……」她害怕地捉住娘亲的手,不敢放开。

  「娘累了,想休息,你出去看看弟弟妹妹,别让他们玩野了。」她快撑不住了……妇人疲累地闭上眼,眼角有一滴泪滑落。

  「嗯,我出去了,娘要记得喝药,不要放到凉掉。」女孩殷切地叮嘱着,心中有莫名升起的强烈恐惧。

  一出房门,她立刻狂奔起来跑到後门花园的假山旁放声大哭,哭得惨兮兮,眼泪和鼻涕直流,一双水汪汪大眼睛全哭肿了。

  不知哭了多久,她突然听见外头传来弟弟喊疼的声音,眼泪一抹就赶紧跑向门外,只见几个高壮的孩子正扯着弟弟的头发,又拉又推地嘲笑他是没爹的野孩子。

  女孩虽然很胆小,也怕坏孩子打她,可是看见弟弟哭了,她也不晓得哪来的勇气,抄起放在门边的扫帚,对着那群欺负人的顽童胡乱挥打。

  「不许打我弟弟、不许打我弟弟,谁再打我弟弟我就跟他拚命—」

  看她像疯子一样见人就打,挨打的孩子边哭爹喊娘的,边骂她是凶婆娘,哭哭啼啼地跑开。

  「姊……」

  女孩抱住个头只到她肩膀的弟弟,抽噎着说道:「不怕、不怕,以後姊姊保护你,谁敢再打你,姊姊就打回去,让他们怕到日後见到我们姊弟俩都吓得全身发抖,全得绕路走。」

  那一夜,她娘走了,留下八岁的二弟和三岁大的么妹以及年迈多病的祖母。

  为了他们,女孩被迫一夕长大,成为梧桐花城最悍的悍女。

  第一章

  胭脂胡同里,有座琉璃瓦为顶的高耸阁楼,气派的大门两侧挂满大红灯笼,风一吹,灯笼就跟着左右摇晃,煞是好看。

  大门一拉开,脂粉浓香便扑鼻而来,楼内的美人们各个千娇百媚,莺声燕语娇滴滴地令人酥麻。

  人不风流枉少年,一掷千金的公子哥儿在这「醉和春」里可不少,左拥艳海棠右抱小牡丹,何等快意。

  醉和春是远近驰名的青楼,後台的靠山可硬了,听说是京里的达官贵人,而老鸨花五娘的手段也很厉害,一进这门,没个床头金尽是走不出去的。

  不过最教人流连忘返的还是这儿的姑娘,有江南温婉佳人亦有北国热情佳丽,要艳如桃李的或是妍媚可人的都行,只要大爷们能砸下重金,要什麽有什麽。

  而这纸醉金迷的销金窟,通常是越晚越热闹,不过现下还是傍晚,才刚开门做生意,就有个独立的包厢不时传出不堪入耳的淫声浪语,数名出身世家的少爷或坐或躺的手拥美人儿,与之调笑。

  「来来来,东方公子,这杯香巧敬你,你要一口喝乾喔!不然就是不给我面子。」

  软玉温香在怀,谁还当得成柳下惠,东方无良赶紧香上几口。

  「我喝,我喝,你这小嘴儿沾蜜似的,我越看越喜欢,少爷我乾了这一杯,你要给我什麽好处呀!迷人的小妖精。」真香,是什麽味儿,让人想一口吞了恣意欢爱。

  柔软芳馥的身子往他怀里一偎,玉指纤纤往胸口一点。「人都给了你,你还要什麽好处,你真是没良心,怎麽不记得了?」

  「哎呀!我醉了,什麽也想不起,龙兄弟,你倒是替我回想,我几时吃了这朵小妖花。」他边说边偷香,一只贼手探向怀中姑娘饱满的胸脯。

  同样被美女围绕,穿着云纹锦衣的公子颦着眉,被频频敬酒的花娘搞得有些昏沉,眯着眼,看起来快要醉了。

  「我头痛,没听清楚你说什麽……喂!你叫什麽名字,别一直靠过来,你身上薰的是什麽香呀,闻得刺鼻,我快被你薰晕了。」味道太重,真教人受不了。

  「人家是月奴,爷儿怎麽如此没记性,才刚说过就给忘了,月奴好伤心。」她眉眼轻勾,掩面轻泣,但眼底无泪。

  「月奴不哭,我替我这不懂怜香惜玉的兄弟给你赔个礼,他是头一回来,难免拘谨了些,你莫怪,好好伺候他便是。」东方无良一使眼神,要她拿出看家本领来讨龙少爷欢心。

  青楼女子最擅长察言观色,稍一暗示就明白了,连忙朝龙少爷暗送秋波。「爷儿,就让月奴为你暖身子,可好?」

  月奴才一靠近,那股浓重香味就让人倒足胃口。「无良兄,你上我家的铺子挑两样香料给她送来,别替我省钱,她这味我闻得难受。」

  这位出手大方的大少爷不是别人,是城里首富龙非的独生子龙问云,自幼丧母,父亲长年在外经商少有管束,又身为家中唯一男孙,是龙家老夫人的心头宝,从小带在身边抚育,备受宠爱的他难免染上纨 子弟的骄奢气息。

  虽然聪明、能言善道又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却没发挥在正途,只会整日和一群自称是兄弟,其实是狐群狗党的朋友厮混,当个无所事事的散财童子。

  「听到没,东方,别替这小子省银子,他财大气粗得很,那点小钱还不看在眼里。咱们痛快的喝酒,品酒品香品美人,别虚度良宵。」另一名衣襟敞开,半露着胸的男子搂着罗衫轻解的曼妙女子色迷迷说道。

  「说得好呀!品酒品香品美人,桑庸生,你活了二十几个年头,这句话最像人话,我敬你一杯。」东方无良举杯一敬,爽快地仰颈乾杯。

  「呿!你才是畜生,我哪天说的不是人话,问云,这朋友甭交了,人说物以类聚,咱们得离他远一点,免得遭人误会。」桑庸生语带揶揄,假意不与畜生同行。

  「哎,我是赞你口才好,怎麽里外不是人,看来君子难为,我还是捞个小人做做……」东方无良蓦地一顿,笑着为龙问云斟酒。「龙兄弟要是不喜欢月奴,那就换个人吧,醉和春的美人多,总有你看得上的。」

  「换。」龙问云懒懒地一挥手,示意找个像样的,别用浓香薰死客人。

  月奴一离席,浓呛的香气也淡了些,龙问云嫌弃的神色才稍稍好转一些。

  知道他不喜浓香,接替月奴的是一位容貌秀丽的姑娘,清清淡淡的体香宜人心脾,举手投足间带着大家闺秀的优雅。

  「这位是白蝶姑娘,曾经是大户人家的千金,无奈家道中落,坠入风尘,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特别是弹了一手好琴……」一见标致的美人儿,东方无良的话就多了。

  「得了,得了,少说废话,醉和春的老鸨几时换你当了?」龙问云说着,又看向白蝶,「坐到我身边,赏钱我一分也不会少。」他掏出金元宝,大方的搁在桌上。

  东方无良被说得讪讪,乾笑。「美女在怀还不开心,板着一张臭脸,莫非龙伯父又给你出难题了?」

  龙问云闷着气,一脸不快。「别提了,我家老头不知吃错什麽药,居然要我学着做生意,丢了一堆陈年帐本叫我誊一遍,必须在他这趟回来前写完,上个月还来了信说就快回来了。」

  「那不是很好,你爹要让你管事,以後你就是当家的大老爷,腰缠万贯岂不威风。」别人求都求不来,盼着有他的好运道。

  谁像他这麽好命,龙家一脉单传,他可是龙家老夫人的心头宝,现成的家产没人瓜分,一人独得。

  「好什麽好,我快烦死了,整天困在帐房里,不疯也去掉半条命,钱够用就好,赚那麽多干什麽。」花不完还得防着贼来偷,自找麻烦。

  有人嫌钱多的吗?果真是不懂事的富家公子哥儿。东方无良与桑庸生互看了一眼,交换两人才知的深意。

  「好好好,我们不提烦人事,只论酒交情,白蝶姑娘就弹首曲子给龙大少爷解解闷,弹得好重重有赏。」反正打赏的银自有人出。

  柳眉弯弯,玉颜如画的白蝶娇柔地一福身。「那奴家就来弹首〈菩萨蛮〉吧。」

  纤指轻拨三两弦,未有曲调先有情,她水眸轻睐,素指撩拨,琴音随着吟唱轻扬—

  风柔日薄春犹早,夹衫乍着心情好。睡起觉微寒,梅花鬓上残。故乡何处是?忘了除非醉。沉水卧时烧,香消酒未消……

  白蝶那句「故乡何处是,忘了除非醉」,唱得特别温婉动听,让人心思浮动,想一醉解千愁。

  在美妙的歌声中以及好友们的一再劝酒下,龙问云不知不觉喝多了,他的头更重,昏昏沉沉地靠上已唱完一曲的白蝶香肩。

  女子幽香暗飘,沁入鼻中,竟有些飘飘然。

  「问云,如果你不想接手家里的生意,不如和我们合作弄个有趣的事儿玩玩,你不用出面,只管做台面大爷,繁琐的活儿我和那个庸才多尽点心便是。」龙问云负责资金即可。

  桑庸生没好气地白东方无良一眼,「谁是庸才,论起生意经你们一个个不如我,瞧我四处吃喝玩乐,银子照样像水一般的流进我口袋。」

  「这倒也是,没见你为银子发愁过,好吃好睡,养得福福态态……」突地,他失笑的说:「龙兄弟,你要是瞧上白蝶姑娘就上榻去,我们是过来人,不会嘲笑你的性急。」

  龙问云微窘地将头从白蝶肩上挪开,伸手拿起酒杯,大口喝酒闪避朋友的取笑。「我酒喝多了,醉了。」

  「你这叫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你就安心的享受美人恩,在温柔乡里醉一晚吧。」有了个相好的,日後食髓知味便会沉迷,令人更有机会……从中得利。

  「这不行,晚点家里人会寻来,我若是夜不归营,恐怕连奶奶都要叨念到我耳朵长茧,逼我干点他们认为对我好的事。」瞧着白蝶的娇媚样,他是有些想留宿,可一想到奶奶为他等门的心焦,那股躁动也就冷了几分。

  生性不羁的龙问云还算孝顺,不忍老人家担心,至少还能悬崖勒马,而且为了避免家中二老发现他的顽劣,继而设下诸多规矩,让他没法子出门,只能待在家里做些讨厌的事,他玩乐归玩乐还是有所节制。

  「你怕什麽,老夫人疼你,哪舍得罚你,来,把这杯酒喝了,温香软玉在怀,可别糟蹋,我和庸生也要快活去!」有人当冤大头还客气什麽。

  东方无良和桑庸生各自拉着妖娆花娘离开,才要走出去另辟战场,将暖阁留给龙大少,一道身影忽地冲了进来和他们撞个正着,两人低啐了声,才拥着花娘离去。

  「不、不好了,少爷,老爷他、他回来了,你赶紧回府,别耽搁了。」跑得气喘如牛的小夥子是龙府的家丁。

  「什麽,我爹回家了?」龙问云顿时慌了手脚,吓出一身冷汗。

  「是呀!大少爷,刘管家叫我来知会你一声,千万不要让老爷知晓你上青楼喝花酒一事,否则……」大夥儿都难逃责难。

  龙问云一听,整个人清醒了。「打死都不能说!你嘴巴闭紧点,敢漏了口风,少爷我扣你月俸。」

  「小的不会说,少爷放心。」他又不是向老天爷借胆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哼!最好一个个都给少爷我嘴上缝线,走了,还愣着干什麽,要我赏你几腿吗?」真是个不机灵的奴才。

  「是是,小的就要走了。」他腰弯得快断两截了,表情诚惶诚恐,就怕丢了差事。

  龙问云走得匆忙,想赶在爹发现他不在家前先溜回去,压根忘了要付帐,等他发现时已走了老远,离胭脂胡同好几条巷子了,再绕回醉和春肯定来不及回家,他想了想也就作罢,大不了下次再请客。

  走在街上,蓦地,一阵刚出炉的饼香飘了过来,让方才光喝酒没吃多少东西的龙问云食指大动,想买几块饼嚐嚐。

  当他循着香味走近时,抬头一看……喝!这不是爹和奶奶喜欢的那家糕饼铺子吗?爹和奶奶向来嘴刁,却偏爱这家的雪饼,嚐上一口便欲罢不能。

  「少爷,你要买饼?」看少爷一直探头,像是在考虑要买几个饼。

  「嗯。」他皱起眉,不悦地看着黑压压的人群,这麽多人挤在前头,他要怎麽买?

  「少爷,这家糕饼店的生意似乎很好,一直有人过来。」哇!他真是大开眼界,他们推来挤去的不会受伤吗?

  看了看人潮,龙问云又瞧瞧一脸憨相的家丁,修长手指突然朝他鼻头一指。「你去买。」

  「嗄?我去呀?」他会被挤成肉饼吧!

  「你不去,谁去?你说谁是少爷,谁是奴才?」龙问云脸一沉,不可一世的挑眉。

  「你是少爷,我是奴才。」家丁沮丧地垂头。

  接着家丁一咬牙,冲向人满为患的糕饼铺,可是很没用的,三两下就被挤出来,而且还不小心踉跄跌倒,扭伤了脚,痛得没办法站直,看得龙问云又气又恼,一巴掌拍向他的後脑勺。

  「算了,我自己去,我就不信买块饼有多难。」爷儿有钱!谁敢不卖。

  抱着花钱是大爷的心态,龙问云仗着个高手长,硬是挤入一群婆婆妈妈之中,他相中最後一包雪饼,眼明手快地长臂一伸向前一抓。

  孰料这时候,一只白嫩如春 的手也向前一探,抓住了雪饼。

  「这是我的。」

  「这是我的。」

  容貌俏丽的小姑娘抢到了雪饼,而龙问云抓到的却是人家的莹白小手。

  「姊,我想吃雪饼。」

  「好,你安静坐好,不要再动来动去,真是的,咱们店里又不是没夥计,你瞎搅和什麽劲,这下伤了腿,看你待会怎麽回去。」她蹙眉叨念着。

  脚踝肿得像猪脚,那个请来看诊的大夫胆子却小得离谱,都老得可以让她喊声爷爷了,她不过问了句弟弟的伤势如何,他居然手就抖了一下,面色发白,把手上的药膏撒了一地,害她得差人再回他医馆取。

  她有差到人见人怕,鬼见鬼愁吗?不过嗓门大了点,性子有些急,瞪人的时候特有魄力,然後……呃!悍了些,其实她为人不算太差吧。

  起码她从没拖欠工人工钱,该给的酬劳一分不少,过年过节的时候还会包个小红包,让为她做事的人笑得阖不拢嘴。

  所以她哪里可怕了?那些个胡说八道的家伙,下一回她见一个打一个,看谁还敢说她是武松拳下那头打不死的母老虎。

  「我是想帮杨五叔的忙,试试看自己的力气够不够大,谁知道……」看别人推车推得容易,他一接手才发现重得要命,木头轮子还卡住。

  柳仲齐也是一片好意,看杨五忙着出货进货,他想他闲着没事就帮忙推车,好让杨五省点力。

  谁知三轮的板车不好推,他力道不均车子就倒了,又扭到了脚,反而让所有人停下手边工作,忙着瞧他的伤。

  其中最心疼的莫过於他的姊姊,她一见到他受伤就急了,方才竟然跑到医馆一把揪着大夫的领口,将人拖过半条街出诊。

  「知道个头啦!你姊我供你吃、供你穿,哪里少了让你当大爷的福气,你这半大不小的孩子逞什麽强,非要跟自己过不去,累得姊姊跟着心疼,就怕你的腿落下什麽毛病。」

  「姊,我长大了,可以帮你做事,你不用再一个人辛苦了,我很快就会长得比你高,体壮如牛。」他要保护姊姊,不让别人在背後嘲笑她是梧桐花城第一悍女。

  样貌俏丽的姑娘笑着揉乱他的头发。「你才几岁呀!想太多了,姊不辛苦,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再累也没关系。」

  「我十三了,不是小孩子,姊姊十二岁就开始当家,我已经算慢了,而且我是家中唯一的男孩子,理当由我照顾柳家。」他要扛起长子的责任,不能再依赖。

  「有志气,可是没脑子,谁说做事只能靠力气,咱们卖茶靠的是这里。」她比了比头,「脑筋灵光比什麽都强,谈生意可不是靠力气就行。」

  「姊……」他想帮忙啊。

  「乖,多读点书,以後你能帮忙的地方还多得是,不必急於一时,腹中有才学人家才看得起你。」

  「五叔,请你帮我盯着我这笨弟弟,别让他再推那要命的板车,送他回府,我到王老板那晃晃,看他要进多少茶叶。」现下弟妹都还小,她一件事都不能省心,事事都得要她亲力亲为。

  「是的,小姐,老仆一定会看好少爷。」

  小姑娘姓柳,闺名依依,芳龄十七,是「天下第一茶庄」的少东家,也是唯一能当家做主的女老板,除了经营一座茶庄和几间茶铺外,还在城外三十里的苍郁山建了几座茶园。

  算起来,柳家还挺富裕的,不敢说是大富大贵,却也是有点家底,但当然和城中首富龙家没得比,一条大鱼跟小虾米,不服气都不行。

  不过柳家几年前也曾面临危机,幸好出了个争气的柳依依,硬是把岌岌可危的茶庄救了回来,明明是个十二岁的女孩,却能力挽狂澜,保住茶庄「天下第一」的名声,这事让她在乡里中声名大噪。

  有时柳依依自个儿回想起来也吃惊,她当年怎麽有胆子在父母双亡後,一肩扛起柳家,寻常十二岁大的闺女还在跟爹娘撒娇呢,她却已摸黑上茶园采茶,赶着做炒菁、揉捻、烘焙、乾燥等等过程,再送到客人手中。

  好在最困苦的时候过去了,她现在只要好好打理好茶庄里的事务,日後再由二弟柳仲齐接手,到时她就可无事一身轻,坐着享福。

  柳依依没想过嫁人,她忙得不可开交,焦头烂额,哪有空想终身大事,在弟妹长大前,她要操心的事还多着呢!

  和王老板谈好要进的茶叶量後,柳依依在要回府里的路上才想起一件事—

  「啊!差点忘了仲齐的雪饼,这时候是傍晚最後一次出炉肯定抢成一团,我得赶紧去才成。」

  云记糕饼铺的雪饼每日限量一百份,三块饼包成一包,卖完就没了。

  「咦!只剩下一包了,下手要快……」

  柳依依匆匆赶到时眼尖地瞧见柜上仅剩一包,快狠准的伸手一抢。

  感觉到另一只手抓住了自己的手,明显是要抢饼,柳依依岂能示弱,她扬起嗓门喊着。

  「那是我的。」

  「那是我的。」男子着急的狂吼声响起。

  两人几乎是同声喊出,谁也不让谁地抓着雪饼,只是柔白小手抓着雪饼,宽大掌心又包覆上那只纤手,大手小手叠放在一块儿。

  这、这情况教人有点傻眼,似乎有那麽一点令人怦然心动的气氛微微笼罩着两人,他们对视的双眼写着讶然与错愣,两人久久没了声音。

  不过悍女就是悍女,名声响亮绝非浪得虚名,柳依依一回过神来就毫不客气地朝那名男子胸口一推,他一时不察踉跄地退了好几步。

  嘻嘻!雪饼到手。

  「那是我的,还给我。」哪来的女土匪,连他龙大少的东西也敢抢。

  「什麽你的,睁大你的眼瞧清楚,这饼在本小姐手中,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你不要一脸饿鬼附身的模样妄想抢『我的』饼。」她示威地扬起迷人下颚,特意强调是「她的」饼。

  「你是哪来的泼妇,敢说少爷我饿鬼附身」他瞪大了眼,没见过一开口就骂人的女人。

  「小姐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天下第一茶庄柳依依。」她怕他不成?她可是长了天下第一的胆子。

  「好,姓柳的泼妇,我用十倍的价钱跟你买饼。」用银子砸死她。

  「你这不学无术的败家子,钱能这样花吗?再说我的饼为什麽要让给你,想吃不会自己买,老板的糕饼铺子还开着呢!」

  柳依依最恨人家任意挥霍,她赚的是辛苦钱,每一分都得来不易,平日省吃俭用惯了,不许别人铺张浪费。

  偏偏有人踩着她的底线,不知收敛还在她眼前炫耀,让她很不爽地想挫挫他的锐气。

  「你、你无理取闹,不过是三块饼而已,你跟我争什麽争,我给的银子够你买十个八个了。」她该不会想骗钱,嫌银子少吧!

  被宠坏的龙问云眼中只有自己,压根不讲理,完全是「我最大」的少爷派头,不容他人违逆一句。

  「是呀,不过三块饼而已,你堂堂一个大男人好意思跟个小姑娘抢,你不会觉得难为情吗?」柳依依两手叉腰,挺起胸回嘴。

  「你、你强词夺理!」龙问云第一次遇到对手,口拙地骂不赢对方,只能火气甚大的看向老板,将一锭金元宝丢在他的柜台上。「饼,我买下了,你把它拿过来给我。」

  看着那锭金元宝,搓着手的老板一脸僵笑。「抱歉,金额太大找不开。」

  他一哼。「谁要你找开了,一锭元宝买你的饼。」

  老板笑得更僵,猛擦汗。「本店童叟无欺,有公定价,不能为公子破例。」

  「有钱你还不赚?」这是什麽道理,存心和他作对吗?

  养尊处优的龙问云鲜少过问商场上的事,他不知道何谓店有店规,若为他开了首例那以後谁还会照规矩来?

  老板卖饼讲求以和为贵,他卖的不只是富人,更多的是平民百姓,大夥照规矩来,他们自然一律平等视之,买不到的人也不会生气,不然辛苦排队却买不到的客人来砸店,这笔损失要找谁负责。

  「啧啧啧!有钱人还真痛苦,区区几枚铜钱也拿不出手,可怜喔!带了锭金元宝还被嫌弃,喏,瞧瞧,这叫铜钱,八枚铜钱买一包饼。」柳依依眨着狡黠大眼,笑咪咪地数钱,交到老板手里。

  饼一到手,银货两讫,她朝龙问云挥挥手後也不再逗留,家里人还等着她回去吃饭呢!

  可是才走没几步就发现不对劲,她一回头,赫然看见身後跟了一个人,正恶狠狠地瞪着她。

  「你再跟着我,小心我放狗咬你。」

  「最好有狗咬得动我。」龙问云冷哼,仍盯着她手上的雪饼不放。

  「谁说没有,比马还大的狗。」她夸张地张大双臂一比,存心吓唬人。

  「呿!最好比马大。」说谎不打草稿。

  瞧他一脸讽笑,她不服气又道:「是你孤陋寡闻,关外有种黑色大犬,成犬有小马那麽大,後腿一站比人还高,体形硕大又凶猛,连老虎都咬得死。」

  听她说得信誓旦旦,龙问云讶异地瞠大眼,这时家丁跟来,催促他回去,答应了後,他再转头一瞧,柳依依早不见人影。

  第二章

  「还舍得回来呀!不是在外头风流快活,玩得乐不思蜀?你还知道回府的路怎麽走吗?是不是要人带路你才不会一路走到蓬莱仙岛?」

  厅堂大位上坐了一位面相威严的中年男子,浓眉大眼,留着两撇胡子,神色冷峻地瞧着刚进门的独生子。

  「爹。」龙问云以眼角偷瞄了一眼在座的奶奶,期望奶奶能帮他说话。

  「真难得,还记得我是你爹,没说我是路人,把我从家里赶出去。」龙非不豫地拧起眉,对儿子的不长进十分不悦。

  「爹,你儿子聪明过人,怎会错认自己的亲爹?我是去为你和奶奶买饼,这才耽搁了返家时辰呀!」他嘴甜地讨好道,不忘站到奶奶身後替她捶背。

  「饼呢?」听到儿子有孝心,龙非的怒气稍减了一些。

  「饼……」龙问云乾笑着僵了脸。「没买到。」

  「没买到?」甫平缓的浓眉又扬了起来。

  「都是那个姓柳的臭丫头,满铺子的饼不去买,偏要和我抢最後一包,我要用十倍的价钱跟她买,她还摆谱反给我脸色瞧,下一回再让我瞧见她,准整得她哭爹喊娘……」他越说越生气,浑然没发觉老爹的脸黑了一半。

  「荒唐,堂堂龙府的大少爷居然在大街上跟人抢饼,而且对方还是个姑娘家,你要我把老脸往哪搁,自个丢脸就算了,还要让人笑话我龙非不会教儿子,竟教出一个不学无术的败家子才高兴是不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呀!

  龙问云满不在乎地耸肩,让爹骂个过瘾。「喝口茶吧,润润喉。」骂多了口会渴。

  「喝什麽茶,你真是气死我了,成天正事不干一件,只知道吃喝玩乐,一身酒气的又是上哪儿胡闹了?」这儿子要怎麽教才会成材,他真是对不起龙家列祖列宗!

  龙问云漫不经心的回答,「和朋友喝点小酒去,顺便聊聊赚钱大事。」

  不提朋友则罢,他一提那几个损友,龙老爷肝火更旺了。

  「没脑子的混帐,我出门之前说了什麽,你居然一句也没听进去?你那些不三不四的猪朋狗友懂什麽赚钱之道,一个个獐头鼠目眼神不正,你竟还跟他们一起鬼混!」枉他这儿子一脸聪明相却无识人之明,好的坏的都分不清楚。

  「爹,你要是不高兴骂我就好,是我没给你挣面子,惹你发火,干麽扯到他们身上,迁怒於人?」人家待他以诚,他花点小钱回馈有什麽不对,兄弟间相挺不就是一个义字?

  龙问云不喜欢他爹老批评他视为知己的朋友。娘早逝,爹又长年不在家,身为独子的他在家寂寞得很,若没有那些朋友作伴,三天两头邀他出外游玩,他一个人闷在家里早晚闷出病来。

  「你还顶嘴,我说一句你顶十句,你要反了吗?看来不请出家法不行,再不教,我龙府就要败了,刘管家,给我取家法来。」不打不成器!

  龙老夫人这时终於开口了,「拿什麽拿,想把我的心肝打死呀!刘管家,别听老爷说疯话,你去嘱咐厨房炖一锅人参鸡汤,给我的乖孙子补一补。」小孩子爱玩是天性,动辄打骂只会把孩子的心打远了。

  刘管家看了自家老爷一眼,见他满脸莫可奈何地一颔首,这才退出大厅,吩咐下人准备鸡汤。

  龙非十分苦恼。老人家疼孙无可厚非,但宠过头就不行了啊。

  「娘,你不能老宠着他,你看你把他宠成什麽样,早出晚归不务正业,整天跟着一群无良朋友在外游荡,你再惯着他,咱们龙府这偌大家业就後继无人了。」他忧心忡忡的道。

  「爹,你真神了,孩儿真的有个朋友就叫东方无良,他家开绸缎庄的。」买布会算他便宜,他不少上好的衣料就是从他家经营的铺子买的。

  龙问云自鸣得意,以为占到了便宜,殊不知对方是刻意提高了价格再打折,算下来仍比实际价钱高两成,若是会杀价的人可能都能用一样的钱买两匹布了,他被他的好朋友坑了。

  龙非听了气得吹胡子瞪眼,怒拍几案。「那是他家的吗?分明是他堂叔的铺子,跟他半点也沾不上边,他自己没半点本事,你听他满口谎言。」人心险恶,这笨儿子怎麽就学不会。

  「咦?有这回事?」他怔愕。

  「哼!没这回事我敢这样说吗?你上街随便找个人问问,要有出入,老子让你当。」龙非气到口不择言。

  「好,我这就去问个清楚。」龙问云顺口接话,根本不在意他爹的话,只高兴有了出门的理由。

  他在家根本待不住,一有机会就想往外溜,他正愁没藉口,刚好爹一时口快,让他捉到话柄,他顿时眉开眼笑地打算再出门。

  「乖孙儿,先把鸡汤喝了。」老像猴儿似的,一刻也不安分,身子不补壮点哪有力气玩乐。

  「奶奶,我回头再喝。」他现在有要紧事要做。

  「等一下,你又想上哪去了,我难得回来一趟,你不在跟前尽孝道?」龙非骂归骂,心里还是疼着这个儿子,想与他多聚聚。

  「爹,不是你让我去探探朋友的底吗?我听你的话也是尽孝嘛。」他装得很无辜,一副「是你让我去的,怎麽又反悔了」的模样。

  看着儿子的无赖样,龙非内心感慨万千,只觉要找个人来管管他。「你今年几岁了?」

  他一脸狐疑,怎麽爹突然讲起他年纪,但还是乖乖回答,「二十有三了,爹。」

  龙老爷思忖了一下。「我在你这年纪都当爹了,我看你该娶房媳妇了。」

  一听到要替孙子娶亲,龙老夫人的眼睛都亮了,开始想像抱曾孙的情景。

  「什麽,要我娶妻?」龙问云两眼瞠大,吓得不轻。

  「你也老大不小了,该为龙家传宗接代,开枝散叶,先成家後立业,定定你的性子。」龙非已有打算。

  「爹,我哪里老大不小,还不急,我想多玩几年……」多个妻子难免绑手绑脚,说不定连和朋友喝个酒也要管东管西,他才不要。

  他不提「玩」,这事还有转圜余地,可龙老爷一听就想到儿子平时的放浪行径,痛心之余决定不再纵容他。

  「你不急我急,爹都这把年纪了还能等几年?你一天不定下来,我就一天无法心安……你娘死前还说要给你找个好女孩,我却连她的遗愿也办不到。」

  「爹……」龙问云脸一黑,差点要哀嚎出声,老拿他死去的娘大做文章,爹不累他先累了。

  龙夫人死时龙问云尚且年幼,压根不记得她的长相,不过大人们老在他耳边提说他娘温婉娴静、贤淑大方,是地方上有名的大美人。

  龙问云承继她的美貌,长得朗眉星目,五官端正,俊逸的脸庞跟龙夫人十分神似却多了股爽朗的英气,相貌出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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