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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试阅] 清风拂面《王朝第一骗妻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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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23-1-18 20:13:01 |阅读模式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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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日期:2022年10月21日

【内容简介】

陆微:请问少卿大人,知法犯法,该当何罪?
沈肇:骗你是我错了,但爱你没有错!

大理寺少卿沈大人审案向来讲究实事求是,最恨隐匿不招的犯人,
但是平生头一次可耻的撒谎了,他冒名顶替了自家侄儿,
因为那个让他想了十年、念了十年的姑娘是他侄子的未婚妻!
当年她救了沦为乞儿又差点病死的他之后,
他就发誓功成名就后要向她求亲,让她过上好日子,
她父亲身陷牢狱,他拯救未来岳丈不遗余力,
还让她假扮丫鬟一路随行,出公差也不忘培养感情,
然而家里女眷却不怀好意,设下鸿门宴想折辱她,
这彻底碰触他的逆鳞,也让整个沈家差点被掀翻……


  第一章 被丢下的女孩

  八月的荣安县城,正午骄阳似火,沿街行人寥寥,许多百姓抵受不住毒辣的日头,都在家中避暑,就连前些日子涌进县城的一批流民都失去了沿街讨饭的热情,各自找了阴凉之处猫着,或靠墙半闭着眼睛打盹,或有气无力的躺着,按压着饿得前胸贴后背的肚腹,以缓解久饿的疼痛。

  正在此时,一队人马驶进县城,离城门最近的十几名流民振奋精神,生怕被别人捷足先登,提着破碗一拥而上,冲向了进城的车队。

  车队周围是两列带刀侍卫,中间拱卫着一辆由四匹纯白色骏马拉着的华贵马车,后面跟着两辆青帷马车以及行李车驾,想来车队的主人非富则贵。

  十几名流民堵住了车队去路,当先的侍卫队长喝斥道:「闪开!」

  流民之中一名四十多岁两颊凹陷的中年男子腆着脸往前凑,讨好道:「好心的贵人,给口吃的吧!」

  马车里传来一把娇脆的女声,「何进,主子不舒服,还不赶紧处置了找客栈歇息?」

  何进懒得跟这帮流民废话,长剑出鞘,一言不发砍向挤过来的流民,挤在最前面的流民被砍伤了肩膀鲜血直流,顿时吓得其余人纷纷后退,眼睁睁看着车队驶向县城最繁华的街道,只有那名倒霉的流民捂着肩膀惨嚎,无人看顾。

  车队到达城内最大的来福客栈,伙计们殷勤迎了出来,马车里的人终于露了头。

  当先下来的是一名圆脸丫鬟,紧跟着便是两名富态婆子,三人回身扶着一名年轻的贵妇下了马车,随后出来的是两名小姑娘,打头的约莫七八岁,白胖圆润如汤圆,落后一步的大约五六岁,羸弱如细竹,风大点都得担心她要被吹跑了。

  贵妇牵起白胖圆润的小姑娘率先踏进客栈,瘦弱的小姑娘却在客栈门口停了下来,眼神被客栈墙根下躺着的小乞丐吸引,自作主张走过去,蹲下细瞧那躺着的小乞儿。

  小乞丐面上脏黑,头发打结,嘴唇乾裂,只余一双漆黑的眼睛无力的瞪视着她,眼神里似有愤懑不甘的火星子,触及小姑娘清亮的眼神,忽地灭了,只余茫然。

  小姑娘伸出细骨伶仃的手指,毫不犹豫摸上了小乞丐脏黑的脑门,身后紧跟着过来的圆胖婆子顿时咋咋呼呼喊起来,「诶诶——姑娘快起来,乞丐身上有虱子,脏死了!」

  小姑娘手指冰凉,似体有不足,按在小乞丐滚烫的脑门上,让他瞬间舒服得差点哼哼起来,可是紧跟着那富态圆胖的婆子气呼呼一把拉开了小姑娘按在他脑门上的手,对小姑娘一顿数落。

  「姑娘,你母亲出身乡野,不懂规矩,你这散漫的性子可得改改。如今郡主做了你的母亲,身分尊贵,又是皇室宗亲,你可得跟着郡主好生学习规矩!大家闺秀当街摸乞丐的脑袋,算是怎么一回事啊?」

  小姑娘似乎对她的数落习以为常,并不接话,只是执拗的抽出自己被婆子拉着的手,等她数落完了才认真说:「富嬷嬷,他在发烧。」

  富嬷嬷是萧兰茵身边极为得脸的婆子,被打发来照顾小姑娘本来就不大高兴,时时处处以郡主府的规矩来要求小姑娘,此刻更是鄙视的扫了一眼半死不活躺在墙根下的少年,不屑道:「慢说他是发烧,就算是死了,与姑娘你又有何干?」

  少年听到这话,也不知道触动了他的哪根心弦,双目喷火挣扎着便要起来,奈何数日粒米未进,人又烧得浑浑噩噩,才微微欠起身子便全身脱力倒了下去。

  小姑娘竟也不嫌弃,连忙去扶他,两只小手将将扶住了他的脑袋,教他后脑杓免于砸在石板上的噩运。

  忽听得身后一声尖利的叫声——

  「陆微,你在干什么!」却是萧兰茵牵进客栈去的小姑娘寻了过来,见到陆微一双纤细瘦白的手托住了小乞丐的脑袋,顿时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免不得呵斥,「你快放开他,脏死了!」

  陆微时年六岁,母丧一年多,父亲陆安之与寡居两年的新城郡主萧兰茵成婚不足三月,而呵斥她的正是萧兰茵与亡夫生的女儿韩锦。

  韩锦大她一岁,自跟着萧兰茵进入陆家,对陆微百般挑剔,此刻更是对她的行为震惊到了极致。

  「你眼瞎啊?看不出他多脏?头发都打结了,不定头发里都有虱子!」她边说还朝后退了两步,一叠声吩咐跟着的仆妇,「富嬷嬷,你赶紧抓她去沐浴,盯着她仔细搓三遍!我今天不想跟她一起吃饭,免得她身上的虱子传过来!」

  她说完气哼哼扭头走了。

  富嬷嬷态度也不甚好,「姑娘,你也别让老奴难做,没听到大姑娘的话吗?郡主素来爱洁,你明知郡主病着,还非要这般不讲究,什么脏的臭的都敢上手,还不赶紧回房去!」

  陆微对婆子的话充耳不闻,转头去马车里拿了水囊点心过来,喂小乞丐喝了好几口水,还喂他吃点心。

  小乞丐饿了很久,吃得狼吞虎咽。

  富嬷嬷气急败坏,「诶——谁让你给他拿点心的?这可是郡主的点心!」

  陆微对她的急怒视而不见,细声细气解释道:「郡主中了暑气,没胃口吃点心,天气太热,这些点心放到明儿就坏了。」又对小乞丐说:「你慢慢吃,别着急。」

  小乞丐漆黑的眼珠子在她脸上扫了一眼,见她五官苍白削瘦,全然没有小孩子的圆润之态,瓷白的皮肤之下青色的血管隐隐可见,透着一股病弱之气,倒也无暇探究闲事,赶紧埋头苦吃。

  富嬷嬷多番阻止,对陆微的态度可谓恶劣,她年纪虽小但定力十足,只当身边围绕着一只嗡嗡乱叫的大头蚊子,照旧有条不紊做自己的事情,待得小乞丐吃饱喝足,她还从自己荷包里摸出两块散碎银子塞进小乞丐的手里,细细叮嘱他,「你拿银子找家药堂看病,烧得这般厉害,可再拖不得了。」

  「姑娘你给他银子做什么?」富嬷嬷气怒至极,上手便要从小乞丐手里抢银子,却被陆微紧紧抓住了手腕。

  她依旧是不紧不慢的语气,「富嬷嬷,走吧。」

  直到主仆踏进客栈,小乞丐耳边还能听到婆子气咻咻的指责,「姑娘你再这样胡乱扔银子,老奴便要告诉郡主,让郡主来教导你。」

  她虽自称「老奴」,但言行间对陆微的轻视无处不在,甚至是直呼你啊你的,而陆微忍功了得,竟也一声不吭任由她发泄。

  小乞丐拄着棍子站了起来,握紧了手心里的碎银子,小声嘀咕一句,「奴大欺主!」随即慢慢拖着双腿往药堂而去。





  萧兰茵一路舟车劳顿,踏入来福客栈便病倒了,请了大夫来看诊,说是中了暑气,头晕恶心连晚饭也吃不下,婆子熬了解暑的汤药送进来,她喝了一口便吐,慌得随行的丫鬟婆子在她房里打转。

  何进转头又将大夫捉了来,拿刀抵着他的脖子威胁,「你开的什么药?病人喝了一口便吐,连胆汁都要吐出来了,还不老实说?」

  老大夫在荣安县城行医大半辈子,看过病人无数,还从来没遇过这么不讲道理的病患家仆,当即梗着脖子道:「解暑的汤药是难喝了一点,但说我的药有问题,不如杀了我!」

  客栈掌柜生怕在自己店里出事,壮着胆子解释,「贵人先别急着动刀,且听我一言。林大夫的医术在荣安县是出了名的,附近不少村镇都有病人前来看诊,许是……许是汤药难喝,贵人难以下咽吧?」



  陆微被富嬷嬷揪回房里洗澡,奉韩锦之言如圣旨,盯着她仔细搓洗三遍才放出来,饿着肚子被揪到萧兰茵所住的客房门外侍疾,听着里面闹出来的动静,暗暗吐槽:寻常乡间百姓的肠胃粗糙,野菜粗粮都食得,郡主的肠胃娇贵非常,岂能相提并论?

  果然何进闻言便怒了,「乡野贱民,安敢与郡主相比?」

  她在继母萧兰茵手底下讨生活不足三月,却已经熟悉了郡主及其手下的行事风格,许是从小出身富贵的鲁王府,又格外得鲁王厚爱,萧兰茵骄矜非常,且自傲于出身皇族宗亲。她虽不曾提起陆微亲生母亲,但她身边侍候的丫鬟婆子连同其女韩锦,曾不止一次嘲讽陆微的亲生母亲出身草莽,粗鲁野蛮不知礼数。

  陆微胎穿而来,对亲娘印象深刻,每逢此时皆装聋作哑,甚至还在父亲陆安之气怒之际劝说他,「我娘出身与人品如何,与旁人何干?」

  她小小的耍了个心机,以「旁人」暗指萧兰茵及其身边的人,来试探陆安之的态度。

  陆安之闻听此言,慈爱的摸摸她的小脑袋,一头扎进公务,数日都不曾来后衙吃饭。

  房内,经过掌柜的巧言相劝,林大夫总算识清了病患身分贵重且不好侍候的现实,客气道:「草民医术不精,平日接诊的都是乡野百姓,既然郡主未曾喝草民所开的药,不如另请大夫前来替郡主看诊。」

  萧兰茵身分贵重,走了林大夫还有张大夫王大夫……半下午的功夫,荣安县城但凡有点名气的大夫都被请了一遍,也不见缓解她的中暑症状。

  众大夫看诊结果一致,奈何郡主对气味敏感,闻到药味就想吐,熬进来的汤药一碗接一碗的泼了出去,最后也只喝了点绿豆汤卧床休养。

  主子身体不舒服,身边的丫鬟婆子都忙着照顾病患,连富嬷嬷也凑进去献媚,反而让陆微得着片刻的自由。

  陆微踅摸出去,发现小乞丐依旧躺在客栈门口的墙根下,身边放着几包药草,显然是已经看过病,只是无处熬药。

  她估摸着小乞丐约十来岁,也是见他年纪小可怜,便央客栈的掌柜借一间柴房给他住,自掏腰包请厨房的婆子帮他熬药熬粥。

  萧兰茵在荣安县城养了两日的病,小乞丐也在来福客栈养了两日,每日闭着眼睛算着时辰,到得吃饭喝药的时辰,哪怕住着的只是客栈柴房,小姑娘也会先敲过门,听得他说「进来」才会端了粥跟药进来。

  小姑娘生得瘦弱,笑起来一双眼睛却明亮如星辰,透着说不出的暖意,也不问他的身世,更不谈论自家长短,只笑咪咪说:「小哥哥快起来,今日熬得喷香的肉粥,我还让厨房切了点青菜碎在里头。」

  小乞丐慢慢坐起来,接过她递来的肉粥埋头吃了半碗,终于问出两日来的第一个问题,「你为何要救我?」

  陆微考虑到他的年纪,十岁左右的男孩子正是敏感的时候,便扯个由头哄他,一脸伤感的说:「我阿铭表哥跟你年纪相仿,最是气性大,去年小舅舅揍了他,他负气离家出走,至今还没回来。」

  李铭上次离家出走,只走出去三里路,吃光了自己带出来的一包点心五块肉乾,在山坡上晒了一下午的太阳,见家中无人追出来,考虑到食宿问题,不等天黑就自己走回去了。

  小乞丐道:「……你是担心你的阿铭表哥?」

  陆微皱着眉头小声嘀咕,「阿铭表哥离家已近一年,手里没钱,年纪又小,病了饿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端一碗热粥给他。」

  小乞丐喝完了一大碗肉粥,闭着眼睛灌下去一碗苦药汁子,发现小姑娘还深陷在「担心离家出走的阿铭表哥衣食无着」的状态之中,又不知如何安慰她,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其实初次见面,他便听旁人唤了小姑娘的名字,不过对方不曾做自我介绍,他也不好直呼其名。

  小姑娘双手比划,「我娘说我生下来这么小,细弱的跟小猫崽子似的,都不及我爹爹的鞋子长,生怕养不活,给我起名阿细。」她睁着大眼睛反问:「小哥哥叫什么名字?」

  总算暂时忘了她离家出走的阿铭表哥。

  小乞丐道:「我叫阿元。」

  「阿元。」

  小乞丐道:「我比你大,小阿细。」

  小姑娘道:「阿元哥哥?」

  小乞丐露出一点笑意,却听得小姑娘担心道:「听富嬷嬷说,明日要启程。」

  他面上笑意骤散。

  小姑娘解下身上荷包塞给他,「你自己多保重。掌柜的要是赶你走,你拿这银子寻个安身之所。」

  萍水相逢,离别在即,阿元从身上摸出一块玉佩递给她,「小阿细,多谢你救我,这是临别礼物。」

  玉佩触手温润,玉质通透,价值不菲,陆微瞪着眼睛怀疑的盯着他,一不小心便将心里话说了出来,「你你……你不是退烧了吗?这么贵重的东西,怎的送了给我?别是又烧起来,糊涂了吧?」说着伸手去摸他的额头。

  阿元:「……」





  陆微被小乞丐阿元强塞了一块价值不菲的玉佩,回房收拾好自己随身的东西,才站在萧兰茵房门口,却听到里面传来富嬷嬷告状的声音——

  「郡主,那小丫头整日乱跑,跟个小乞丐搅和在一起,可真是贱人贱命,得了她娘的真传。」

  另外一位秦嬷嬷也随声附和,「她娘出身低贱,也是咱们郡主宽仁,才能留她在身边听教,可老奴冷眼瞧着,这丫头表面乖顺不顶嘴,可哪次不是把郡主的教导当耳旁风?」

  这也是萧兰茵二婚之后发现的最大问题。

  陆安之放着满京城高门闺秀不娶,却顶着家中压力娶了出身草莽的原配李清柔,还生了一双儿女,可李清柔短命,儿子尚在襁褓之中便染上时疫撒手人寰,这才令她有机会与陆安之相携白首。

  成婚之前,陆老夫人原准备将李清柔所生的一双儿女都带在身边抚养,但陆微不愿与父亲分开,于是只将孙儿衍哥儿留在身边。

  萧兰茵原想着陆微不过一个六岁的小丫头,其母是个没见识的乡野草民,无论是郡主的身分还是皇室宗亲的富贵都容易笼络过去,谁知都快三个月了,还是养不熟。

  别看陆微年纪小病歪歪的模样,表面乖顺寡言,实则戒备心极重,极难亲近,况且陆安之极为疼爱女儿,若非此次安溪府乱象已生,他也不会允许萧兰茵带着陆微回京。

  想到成婚之后继女的存在无时无刻不是在提醒着陆安之原配的存在,萧兰茵烦躁的皱起了眉头,「总不能把那小丫头撵走吧?」

  临行之时,她倒是以「民乱之时一家团聚」为由将陆微身边的两个小丫鬟跟奶娘放还归家,还当着陆安之的面拨了丫头婆子给陆微,十足「慈爱继母」的面孔,还再三向陆安之保证,一定将陆微平安带回京城,就为着一路上好拿捏住小丫头,让她认清楚形势,往后对自己言听计从。

  陆安之不放心女儿,原是打算派几名贴身长随跟着女儿,却被萧兰茵与陆微双双阻拦,前者有自己的计较,后者担心安溪府乱起来,父亲身边乏人调度。

  富嬷嬷最是瞧不惯陆微那副倔头倔脑的模样,眼神闪烁,肚里几番盘算,到底没再说什么。

  其间还夹杂着韩锦不屑的声音,「陆微呆头呆脑,最是讨厌,要是半路把她丢了再好不过!」

  她从小被萧兰茵捧在手心,猛不丁多出来个名义上的「妹妹跟父亲」,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时时处处瞧陆微不顺眼,没少找她的麻烦。

  陆微不便在继母房外窥听,索性回房洗漱收拾,早早睡了。

  半夜时分,她听到富嬷嬷回来开门的声音,紧接着便在她身边躺下,呼噜连天,吵得她睡不安宁,也不知几时睡着,再次醒来却是被外面的喧闹声吵醒。

  陆微睡的房间临街,外面大街上动静闹得格外大,不但人声鼎沸,还有打斗抢砸的声音,富嬷嬷不知几时已经起身走了,想来是去萧兰茵身边侍候。

  她迅速穿好衣服,小心将窗户打开一条缝,朝下面街道看去,顿时被吓了一大跳。

  大街上流民到处流窜,还有不少提着刀斧棍棒的,冲进沿街的店铺打砸哄抢,萧兰茵身边的护卫刀剑出鞘,正保护着她们母女俩往外冲,富嬷嬷肥胖的身躯尤其显眼,紧黏在韩锦身侧,所有人都在往外跑,竟无人顾得上唤她起床。

  陆微手脚冰凉,不敢想像自己流落街头的后果,就算是继母萧兰茵再高傲,韩锦的排头再难吃,在她们身边至少也能保住自己的小命。

  她当机立断,抓起枕头下的银子塞入怀中,狂奔了下去,连行李都顾不得拿,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哪怕是再屈辱也要跟紧了继母。

  陆微冲出去的时候,正逢何进带着一队人马砍翻了聚集过来的流民,扶着萧兰茵母女俩坐上马车,丫鬟婆子们也没命的往上爬。

  富嬷嬷惜命,一把拉下半个身子已经爬上马车的大丫鬟绿云,自己先爬了上去,气得绿云差点破口大骂。

  萧兰茵撩起车帘催促,「快走快走!」

  车夫扬鞭的同时,她的视线与客栈里冲出来的陆微撞在一处,后者一张小脸煞白,分明是想要冲向马车。

  她脑子里「嗡」的一声,终于后知后觉想起来,事出紧急,她只顾拖着自己的宝贝女儿逃命,竟忘了派人叫醒继女陆微。

  陆微追出来的身影在她眼前一闪而过,马车已经发疯一般疾奔城门方向,何进带着一众护卫保护在侧。

  富嬷嬷朝后跌坐下去,后脑杓磕在车壁上,立时肿起鸡蛋大的一个肿块,她顾不得疼爬起来往车窗外面瞧去,拍着胸口直念叨,「好险好险!」

  萧兰茵手指紧扳车窗,脑子里天人交战,很快眉目狠厉,扭头问道:「富嬷嬷,陆微呢?」

  刚刚才庆幸自己逃出来的富嬷嬷兜头被泼来一盆冰水,当场被急冻在了原地,僵硬的四下转动脖子,甚至期冀陆微机灵一点,跟在她身后也爬上马车。

  她的目光在车内四处转了一圈,绝望的发现,陆微似乎……很可能没有跟上来,还是不肯死心,挣扎问道:「她……她会不会在车辕上?」

  马车极速往城门方向驶去,街道两旁乱哄哄提着刀斧棍棒杀红眼的流民狰狞面目一闪而逝,萧兰茵面色铁青怒道:「不是让你们照顾陆微的吗?」

  富婆子:「……」

  天色刚亮,荣安县城门才开,流民便乱了起来,除了最近一段时日涌进城内的流民,还有一股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流民提着刀斧棍棒冲进城来,见得店铺便打砸抢劫,领头的青壮汉子们冲进毫无防备的县衙,趁乱砍了县太爷的头颅,衙差们见此一哄而散,各自逃命。

  消息传到来福客栈的时候荣安县城已经彻底乱了起来,到处都是走投无路饿到发疯的流民,何进得到消息催促着众人赶紧出发,丫鬟婆子匆忙之际连行李都顾不得收拾,只带着随身的贵重物品就上了马车。

  富嬷嬷跟两名丫鬟虽然被萧兰茵指派去侍候陆微,一路上却大多围着萧兰茵母女俩转,生怕被长期派去侍候陆微,对郡主这位继女很是敷衍,而陆微自理能力甚佳,也从不麻烦她们,大难临头之际她们竟忘了自己的差使,只想保住性命。

  「主子……」富嬷嬷与其余两名丫鬟面色惨白跪在马车上,既不敢提折返回去救陆微,又清楚的意识到自己所犯大错,只能不住向萧兰茵叩头求饶,「主子饶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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