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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试阅] 夙云《不良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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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2-6-16 12:26:16 |阅读模式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出版日期:2012-06-14

【内容简介】
啥,失业!还要她收留!
宫风幸简直无法置信,有没有搞错,都已经离了婚,还想来戈戈缠!
只是,伸手不打落水狗,她也只好勉为其难地接收了。
冲着他有一手好厨艺,至少还能打点牙祭,
只是怎麽嚐着嚐着竟然是自己被一口吃定!
闪婚不稀奇,闪离才真教人痛心!
郭江权只能怪自己蠢,她说签字自己就乖乖签名,
一溜烟就一拍两瞪眼,徒留他一人独憔悴。
哼,男儿当自强,就算居心不良,巧言诱骗也得把人给弄到手!
所谓闪闪惹人爱,当年能够闪婚又闪离,谁说不能再闪爱一次!

试阅

  第一章

  初春。

  满山遍野的樱花盛开着,林中挤满了游客驻足欣赏。这个季节,樱花正当时,满树缀着粉红色的花朵,朵朵迎风摇曳生姿,远观、近看,各有风情。微风轻送,花瓣好似在空中荡着小秋千,形成落英缤纷,与日本樱花雪的美景有异曲同工之妙。

  然而,郭江权没能赶得及这样的春景,却到了樱花凋谢的日子才来赏樱。

  今天下雨,天气微冷,棉絮般的毛毛雨洒下,落在他的黑色风衣上似浸润着一层薄膜般的水渍。

  他叹息!呵,樱花竟凋谢得如此快,他终是没能赶上樱花盛开的日子。

  才没几天,枝头秃了,在他眼前、地上全是樱花纷乱的残瓣,反倒是湿漉漉的路旁岩缝土壤中探出了青绿。樱花盛开、凋谢,红到了尽头,有一种壮烈璀璨,美得教人透不过气。

  没想到,他连赏樱也无法如愿。这般的无奈就如同他总是无法抓住她——生命中唯一的女人;他的爱妻——宫风幸。

  樱花让他想起了她。她就像这满山遍野的樱花,在他猝不及防之际,一闪而逝。

  他好似个傀儡,没有权利选择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兀自活在母亲的要求下——接掌父亲的太子电子财团——「不」这样一个字,从来,与他无缘。

  如果当时,他不要执着非得要宫风幸跟着他一起调派到中国苏州;如果当时,他有勇气对她说出实话;如果当时,他不要像个傻蛋似冲动的签字离婚……那麽他的妻子也不会离他而去。

  活到二十八岁,他最懊恼、最沮丧也是最大的失败就是失去宫风幸。这辈子,若没有了她,纵有再多的权势和金钱,对他来说也不具任何意义。

  樱花凋零、樱花枯萎,彷佛悼念他失去的感情、失去的婚姻、失去妻子宫风幸。

  山里狭窄的小径上,雨滴纷纷地落下。他怅然失意,惘然落寞地站在已是枯枝的樱花树下。

  一台黑头轿车呼啸而来,在他身旁煞车止住,门一开,四个黑衣人从车里鱼贯走出。

  「副总,老爷找您好久了,不知道您跑哪去了?您没去上班,老爷很不高兴……」其中一个黑衣人小A着急地说。

  他回头注视这四个黑衣人——小A、小B、小C、小D——也就是母亲李云派来二十四小时监控他的随从。

  什麽时候,他才能真正摆脱这种无时无刻紧迫盯人的钳制?

  「我没事,只是来赏樱罢了。」他说得一副无关紧要的模样,心底却清楚知道自己不应该跷班,但他真的需要喘息的空间。

  「副总想赏樱,可以叫司机载您来。您这样突然不见,让老爷非常担心。」这是小A说出来的场面话。他没说出的则是:「副总啊,还好我们有最新的GPS科技,追踪到您重型机车的位置,不然就没得混了!」

  他深深叹息。无奈的叹息。

  家族事业是桎梏也是枷锁,成为他一辈子摆脱不了的包袱。

  他和哥哥郭佑权虽然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感情却是好得不得了,不过同家不同命,两人命运截然不同。

  哥哥天性放荡不羁,从来不受爸爸的摆布,坚持走自己的路、成就自己的梦想——成为华人畅销书天王作家,也顺势接掌奶奶所经营的、全球最大的荷琳出版社。

  对哥哥而言,他可以恣意随兴地对不中意的事直接说「不」,可是他不能。

  尽管父亲与哥哥两人每次见面总是一言不合、恶言相向;但是他知道父亲内心最疼爱的孩子还是哥哥,而一生最爱的女人则是死去的大妈,因此哥哥无论做什麽、再怎麽不合他的心意,他还是任由哥哥为所欲为。哥哥在父亲心中就是这麽无可取代的地位!

  反观郭江权是父亲再婚生下的孩子,虽同样是亲生却因为对母亲李云的爱不及大妈来得深刻,因此对他的关爱也就少了许多,而母亲对此也了然於心,导致她缺乏安全感,汲汲营营地谋划夺权、争产,因此对郭江权的要求也就更高,一般言听计从是基本条件,课业或是才艺优秀杰出更是不可或缺,所以他从没有任何说「不」的机会。

  由於哥哥执拗地追求自己的梦想,接掌财团的大任终於如母亲所愿地落在他身上。如今二十八岁的他已是太子集团副总裁。

  眼看雨势越下越大了,随从连忙恭敬地为他撑起黑伞,不顾自己已经淋得一身湿。

  他不忍见随从淋雨,遂命令道:「走吧!我骑自己的重机。」

  这台价值数百万的重机是他的最爱,每当情绪不佳时,飙车是他宣泄压力最好的方式。

  「副总,山路蜿蜒曲折,地面凹凸不平又湿滑,而且下着雨更会影响视线,骑车太危险了。」看似婉转的关怀,言下之意却是——「拜托,别再找麻烦了。你的命超值钱,可千万不能出什麽差错。」

  「副总还是上车吧!如果您不介意,这台车我叫小C骑。」小A低声下气地提出意见。

  他呵呵乾笑一声。「我、很、介、意。这可是我的宝贝车。不用担心,我会小心的,你们就在後面跟着吧。」

  戴上安全帽,他跨坐上重机,发动引擎,呼啸而过——沿路铺满粉红色的樱花残瓣,瓣上依稀可见晶莹剔透的水滴。这般美丽的视觉感受,如此浓郁的春天气息,让他不断想起与宫风幸相遇的瞬间——那一刻,无与伦比的美!

  回忆如潮流般自脑海中闪逝,心头也涌现满满的哀愁——心爱的女人已不在身边!

  为什麽人无法抓住永恒?如果明天是世界末日,那麽他最想做什麽呢?想到这,他将重机手把愈握愈紧。啊!他是多麽地想念宫风幸,多麽希望此刻她就蜷缩在自己怀里。如果真有世界末日,那麽他只想与她在一起,是生是死他都只想有她相伴!

  心意已决,他暗自起誓,无论如何都要把她找回来,重新点燃爱火,再续未尽的夫妻之缘。

  标榜独立自主的新时代女性,生命中怎可能只有一个男人!

  「都什麽时代了,还要女人从一而终!」淑美边吃着美味的午餐边说。「除非男人也可以做到。不然,谁不是边走边看,在还没有遇到所谓的真命天子前、在还没开口说我愿意,每个人都有权利可以随时分手、悔婚的。不是这样吗?」

  「是啊!」宫风幸没多说话,只应声着。

  今天蓝天清朗、阳光明媚,可以明显感受到春天的脚步近了。

  难得的好天气,午休时间,她和同事蔡淑美相约一起到公司附近的日式食堂用餐。先是漫无目的的闲聊,後来因为瞥眼看到一则艺人明星的绯闻八卦报导,遂谈起了彼此的感情观。

  二十五岁的淑美交往过三个男朋友;大学时期那位,她兵变分手;工作上结识的男子,因为经济条件不佳作罢;现在她则和一间上市公司的高级主管交往中。处於同居状态的两人,目前恋情正甜蜜,淑美说,即便两人最後还是高唱「无言的结局」,但一如耳熟能详的广告词: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从她的角度来看,能够拥有当下的美好也算够幸福的了。

  那麽她呢?宫风幸扪心自问。关於自己的感情世界,她始终守口如瓶。虽说她外表甜美、作风看似新潮,但其实是个保守分子,因此对於淑美勇於追求真爱的积极态度,她感到无比钦佩。

  已经二十五岁的她,目前在一家知名的室内设计公司担任设计师,平生仅谈过一次恋爱就步上红毯,那是她在日本留学期间所发生的事情,只是爱情来得快去得也快,就连离婚也是迅雷不及掩耳地就快速办妥。

  每当亲朋好友纳闷她条件这麽好,怎还会是孤家寡人之际,她总是藉口工作忙碌搪塞众人,而其实她只是不知如何开口明说自己是失婚妇女,尽管她并不介意。女人提起前男友总有那麽点炫耀的色彩,数目愈多愈加突显自身的魅力,但若是前夫可就另当别论,数量无须多,只要一个,就是女人的致命伤,身价顿时暴跌,比败犬还惨。

  只是自己真是因为这样才迟迟不敢开始另一段感情?抑或其实是她还没自离婚的伤痛中痊癒?

  本来大剌剌谈着感情观的蔡淑美,突然矛头一转,语带暧昧地说:「我看老板Peter对你有兴趣唷!」

  「你在胡说些什麽啊!」宫风幸一张脸蓦地胀红。「怎麽可能?」

  「怎麽不可能!」淑美倒是说得煞有其事。「从他对你说话时的眼神就可以看得出来。」

  风幸一双柳眉蹙起,想着,是这样吗?

  淑美话锋再一转,语重心长地劝道:「说实话,风幸你现在没有男朋友,老板无论外型还是经济条件都可以称得上是黄金单身汉,如果他真的对你有意思,那麽就放宽心试着交往看看。虽然二十五岁还不到拉警报的年纪,可岁月不饶人,一晃眼就近三十,在你还没察觉之际就变成了败犬,到那时可就来不及了!」

  风幸抿唇沈思,淑美的话不无道理,尽管自己对於是否成为败犬一点也不担心,但生活的确不该故步自封,总得打破近两年来一成不变的作息模式,加入这个世界、去认识更多的人,才有机会厘清自己究竟要些什麽?一颗心该何去何从?

  终於她展颜一笑。「谢谢你淑美,如果情形真如你所说,我会试试的。」

  淑美灿笑如花。「是吗?那就太好了。」欢欣的模样让人几乎要以为她是Peter派来的说客呢。

  离开餐厅,两人信步走返公司,沿途绿树成荫,商店橱窗琳琅满目地展示着季节新品。正当宫风幸驻足凝神观赏之际,忽然瞥见橱窗玻璃倒影隐约可见一位身穿风衣、身形颀长男子的侧影,他走路的样态是如此熟悉,该不会……忽地,她的心彷佛被螫了一下。

  会是他?那个教她挂上失婚身分的男子?他怎会出现在这里?

  她转头探寻,想确认那人真是他?只见那男人挽着一位体态曼妙的俏丽佳人,一路说说笑笑,亲昵的姿态宛如热恋中的男女。

  「怎麽了?」淑美见她一脸苍白,忍不住问道。

  「没事。」宫风幸兀自佯装镇静,余光依旧没离开那对璧人。

  「那麽我们快走吧!午休时间就快结束了。」

  在淑美频声催促中,两人疾步而行,恰与那对男女错身而过,听见他们朗朗的笑语……宫风幸这才放宽心,不是他!尽管体态神似、声音特质也十分雷同,但面容截然不同!

  不知怎地,刹那间她莫名地松了一口气,暗笑自己多心。

  只是也忍不住纳闷,离婚都好一段日子了,怎麽那男人还会让自己如此惊心?乍见他身旁有人又为何变得如此仓皇?

  从签字离婚分手之後,郭江权始终留心前妻的行踪,聘雇的徵信社每个月固定会向他提报她的生活点滴;像是在关渡买了房子、每天搭捷运到市中心上班、经常加班、假日老窝在家里、几乎不见朋友、出门吃饭时会顺道散步、逗逗路上的狗也和流浪猫说话……日子过得简单,还是孤家寡人一个,为此,他一直心怀感激!

  他暗自企盼也许是因为她还惦念着他、也许还没遗忘彼此曾有过的爱恋……

  既然打定主意,再把前妻追回,那就不能再继续坐以待毙,得赶快付诸行动才行!

  繁忙公务之余,郭江权绞尽脑汁终於想出个完美计谋,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总得混到佳人身旁才有机会,所以得找个帮手让他从工作中抽身,秘书项皇瑞当然是不二人选。

  两人从高中便是超麻吉好友,关於宫风幸和自己之间的过往,他是最熟悉的旁观者,有谁比他更适合做帮手!

  一通电话、在他威严恫吓之下,项皇瑞无奈地独自一人到美国出公差,视察未来计划合作的跨国公司营运状况,准备之後再透过邮件、视讯向他提报。那麽他就有空档当个无业游民,进行复爱大作战!

  「你确定要这麽做?」人都已经到了机场,项皇瑞还不死心拚命地劝说。「事实不是已经证明你那个所谓的命中注定、什麽Miss Right根本是无稽之谈!算你走运没让伯父、伯母发现,你现在竟然还想再来一次。你到底想干麽?」

  郭江权只是挥手。「你快走吧。要记得每天回报视察的进度,警醒点,千万别让我妈发现。」

  「喂喂喂……你,给我回来!我话还没说完……」

  郭江权听而不闻,疾步离开,独留项皇瑞跺脚又皱眉,叹气地低语,我到底是招谁惹谁了?踏着沈重的步伐,走往登机门。

  飞车返回项皇瑞住处的郭江权,牵出预先寄放的重型机车,笑逐颜开地想着,啊,原来偷得浮生半日闲的心情是如此轻快!

  有多久没有这样恣意畅快了?

  当重机奔驰在风中,积压在心中的郁闷几乎要一扫而空,他忍不住想道,只要计划得逞,那麽自己的生命就能因为再度拥有宫风幸的爱而完整!暗自发誓,就算偷拐抢骗也要把人给弄回来,这次他铁了心,非达成目的不可。

  风驰电掣中,他风尘仆仆地来到了即将落脚、名唤朴居、楼高十二的公寓大厦旁。此区多为景观住宅、室内装潢陈设一如其名,朴实中又不失独特风韵,雅致里洋溢着一种流畅的韵味,一如宫风幸鲜为人知的性格底蕴,只有真正相恋才能知悉的温柔样态……正想着,就见伊人踱着步子,自巷角现身!

  他一个侧身,立刻躲入了阴暗的角落。

  快两年没亲眼见到她了,仅透过徵信社拍摄的照片聊慰相思,如今佳人触手可及,他内心异常的激动,几乎难以自持。

  她没什麽改变,还是记忆中初次见面的那个「她」。

  外型也许谈不上冷艳但自有一种恬适的安然,是她个人独特的标记。衣服没有固定色彩,然而只要穿戴上身就能彰显一种气度,俐落又不失甜美。尤其她咧嘴微笑更是风韵十足,就是这一抹笑偷走了他的心。而她爱恨分明的脾性也教他着迷,让他受苦,她说分手就再也没有商议转圜的余地,这麽别扭的个性,他想要扭转情势,就只有让她再爱,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她手中提着7-11的袋子,哎,里面搞不好又是装着什麽微波食品之类的吧,他悠悠地想起徵信社提供的照片。哎!她简直拿便利商店当厨房了。

  这麽晚回家,又加班了吧!唉,从来也不懂得好好照顾自己,只忙着拚命工作,这样怎行?

  打开雕花大门,她走进侧廊,消失在电梯门内。他抬眼数着时间,没多久,九楼的灯光亮起,阳台的玻璃透出一屋温暖的光,约莫是主人到家了。

  放眼望去万家灯火,每一盏灯後该是一家人和乐融融享受晚餐的甜蜜时刻,那麽属於他的光呢?

  转头望向九楼那一抹光……他浅笑,不就在那?迈开步伐,他循光而行!

  宫风幸回到家,换上居家服,随便吃了个速食晚餐,看看当日新闻,把垃圾收拾一下,不到三十分钟就解决了所有家务事,接着打开电脑,继续工作。

  身为室内设计师,例行的工作就是接CASE,了解厂商的需求,利用电脑软体绘出不同风格的设计图款,再进一步协商定稿。手边正在进行美丽建商的案子,截稿在即,因此她几乎天天都带着工作回家。

  然而造成加班常态不单单只有工作,人情世故而起的零碎琐事也不少,像是淑美今天哭丧着脸对她说,因为磁碟机故障,所有档案尽毁,连带地也毁了之前公司到垦丁员工旅游的照片!於是她只得遍寻公司里同事们拍摄的照片,再返家汇整,重新烧录一份给她。

  好不容易终於把案子完成,一刻不得闲,她又继续搜寻照片,却意外掀翻尘封的记忆……眼前蓦地窜出一张张洋溢孜孜喜意的照片!照片里的男女不停地嘻笑着、相互捉弄、嘟嘴拥抱、亲吻……倏忽之间,她怔怔然,那是和「前夫」的回忆。

  地点遍及吃饭的餐厅、冲浪的海域、游乐园、风景名胜古蹟、咖啡馆……甚至还有他们的住所以及婚纱照……以及蜜月!看着看着,竟不觉唏嘘,酸楚骤涌,泪也悄悄滑落。

  哎,怎麽就哭了?难道不会太可笑?都已经是不堪回首的前尘往事了,怎会萌生无以名状的怅然?

  而这些早该丢弃的生命「遗迹」又怎会保存得如此完整?她明明早就删除得一乾二净,独独保有的是那枚价值不菲的戒指,毕竟不需要跟钱过不去啊!

  当然具实用性质的也在保留的行列,像是粉嫩的KIRO围巾,这可是冬天保暖的重要小物。她的人物公仔更要收妥,那象徵的是自己的脸,怎能随意丢弃!要丢也是丢他的,可惜他早带走了,否则拿来插小人也是不错的。

  至於颇具特色的特制马克杯,用来喝咖啡分量刚刚好,至於COCO香水玻璃罐里装的爱的胶囊……哎,是没什麽用处,但她就是舍不得丢,就当作是傻气的甜蜜吧……

  这一思量,宫风幸恍然了,明明和「前夫」再不会有任何瓜葛,怎会生活中依然处处见得到属於他的蛛丝马迹?真是太荒谬!不过最最荒谬的莫过於是这些照片,哼,怎麽还在?

  所谓斩草除根,这可是彻彻底底的祸害,事不宜迟,她当机立断,滑动滑鼠正准备要按删除键——门铃响了!

  她抬眼看桌上的大圆钟,晚上九点多,会是谁?自从搬入朴居以来,她从没有访客过。搁下电脑,她起身谨慎地走向门口,隔着门上的猫眼,想偷窥一下访客究竟是何方神圣!

  这一望,简直吓坏人!她不敢相信!一双灵动大眼死瞪着那小孔里的人,这教她怎麽相信?!

  还没自震惊中回神,就听得那人说:「风幸,你在家吧!不会不认得我了吧,是我郭江权啊,帮我开门如何?」

  她的心跳莫名加快了。他——居然出现在她家门口?前一分钟,她还想着两人再也不会有交集、想着可以插小人……怎麽他就这样突然蹦出来!

  更该死的是,他是怎麽找到这里来的!

  也该有两年了吧,自从两人协议分手之後,这人彷佛人间蒸发,彼此不相闻问,这会儿干麽莫名其妙出现!又怎能不吓坏她!

  砰砰砰!他更用力地敲门,害她吓得往後踉跄而退!

  「帮我开门啦!」他转而哀出乞求的声音,「我知道你在家。风幸我找你没有恶意,就看在『老朋友』的情分上,至少听听我说什麽嘛。」

  「老朋友!」亏他还说得出口。本该对他来个相应不理的,只是怎麽理智就管不住心,竟然想着——「也好,就听听他想说些什麽?反正也不少块肉!」

  门一开,两人面对面,对望的一眼中,彼此心中都充盈着震慑之情,那恍如隔世再见,疑真似假依稀彷佛是梦……

  宫风幸顿时忘了该如何言语,郭江权亦然,所谓尽在不言中就是这种意态?

  好半晌,还是郭江权率先回过神,一个跨步就大剌剌地走进门,放下肩背着的硕大提袋,在沙发上落了座,彷佛回到自家客厅般怡然。

  宫风幸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怎能坐得一派理所当然?

  二话不说,她马上开炮大吼。「你这家伙,没打声招呼就自己跑来已经够没礼貌了,没让你坐还动作俐落,怎样?坐得还舒服吗?」

  他竟然嘻皮笑脸。「干麽这麽小气,沙发不就是用来坐的嘛。不然一起坐!」他拍了拍自己身旁的空位。

  什麽时候这家伙有这种无赖的个性了?哼,她果然是识人不清,会离婚不是没有原因的。

  「少给我说些有的没有的。」她一股火气上涌。「你到底是来干麽的?你没忘记我们已经签字离婚了吧,早已经各走各的路,不是吗?」

  「是啊,你说得都没错。」他忽而一扫戏谑神态,一脸肃然地继续说道:「不过我们终究是夫妻一场,多少还有些情分吧,我啊,如果不是走投无路也不会厚着脸皮来找你帮忙。」

  「走投无路?」风幸被他忽而笑闹忽而正色的姿态搞得晕头转向。「你这是什麽意思?」

  「说来话长,可以先给我杯水吗?」

  怎麽会?她竟然就乖乖地去帮他倒水,正准备端给他时,脑袋这才终於有点清醒,随即缩回手。「等一下,你怎麽上来的?」

  「哟,跟着其他住户上来就行啦。说到这,你这大楼没有管理员,很危险哪。你可得当心点!」

  伸手就要抢她手里的水,她却紧抓着往怀里揣。「那你又是怎麽找到我的?」

  「喏,就这样找到了。」随即身子往前一探,就夺走她怀里的水,咕噜咕噜喝了起来。

  这人!宫风幸柳眉紧蹙,见他喝得急切,不自觉地嚷:「你喝慢点,才不会呛到!」

  他眉眼盈满笑意,越发喝得急,倏忽杯空。「我还要!」

  她只得再去帮他倒水,悠悠想起签字离婚那天……一时之间忽然有些怅然。

  转身回到客厅,还没把水递给他,就听见他苦着一张脸说:「我失业了。」

  「什麽!失业?」她愣了愣。「你不是公司的大主管,还被派驻到中国拓展业务,怎麽会失业?」

  相识那年,郭江权刻意隐瞒自己的身分,因此宫风幸只知道他在一家颇具规模的电子企业担任营运部主管。由於两人相识相恋随即分手的时间也不长,让宫风幸没有机会细究,况且两人当时全部心思都在彼此身上,爱得炽热癫狂,什麽也顾不上管不了!

  「你也知道电子业变数大,今天DRAM可以赚进大笔钱,明天也可能因为一个新政策而赔钱;面板持续热卖,不代表未来继续获利;iPhone似乎人手一支,可是也别小觑三星的威力。总之呢,电子科技真是瞬息万变,一夕之间风云变色的频率非常高哪……」拉拉杂杂的,他说了很多很多,就是没说重点。

  她不以为然地听着。「然後呢?」

  「後来因为财务紧缩,公司把工厂迁到越南,然後不知道为什麽,我就这样被资遣,成了无业游民了。」他心想就算胡说八道也要争取到她的同情心,因此也就越发过火地扮起可怜虫。「虽然手边还有公司给的资遣费,不过剩下不多。之前领取的劳工失业津贴也到期了,没法再领。在苏州住的高级别墅宿舍被退租後,我连住的地方也没了,现在孑然一身,只剩下一袋行李,还有楼下的重机。」

  「有重机干麽不卖掉?不是缺钱?」她质疑。「你那台重机应该价值不菲,搞不好比进口名牌车还贵。」

  两人婚姻生活虽然不长,但宫风幸从当时郭江权生活习惯可以约略知道,这人吃的用的穿的也许不是名牌不离身,但绝对也不是路边摊货色,所以那台重机铁定也是进口品牌。

  「哎,二手重机能卖到什麽好价钱?况且那是我唯一的交通工具,油价虽然不便宜,但总比大众运输来得省钱方便啊。」他解释。

  「那可以回家投靠爸妈啊。」这时她才想起自己始终无缘拜见的公婆,虽然是前公婆。

  「哎,他们年纪都那麽大了,你忘记我说过他们早退休在美国养老啦。况且我都几岁的人了,还因为失业让他们担心,你不觉得这样太不孝了?」虽然是谎言,但他演得跟真的一样。

  怎麽这话听起来如此耳熟?对了,当初结婚的时候,他说爸妈人在国外定居,年纪大身体状况不适合远行,婚事他可以自己决定,之後再带着她去见父母就好,没想到最後还是没能见成。

  此刻细想,当时那个婚姻尽管因为时间短而显得不真实,然而仓卒行事也是弊端,一场没有双方家长也没有宾客的婚礼,怎麽看都像是儿戏,唯独他的高中死党项皇瑞以及她在居酒屋打工的同事们出席,就这样不到十人的婚礼,在神父的见证祝福下,完成了终身大事……

  「你可以投靠项皇瑞啊,他人呢?」

  「哎哟,这种事情怎能让他知道,太丢脸了!不行不行!」他又是摇头又是挥手的。

  「总还有同事……」她还是不死心追问,毕竟能当到主管总得有几个贴心知己或者部属吧。

  「同事!被资遣已经够糗了,我怎麽还好意思去找他们帮忙啊。」他嘟起嘴。「如果是你,你做得到?」

  这话问得她哑口无言,如果是她会愿意找淑美帮忙?她相信对方不会拒绝,只是自己真的开得了口?

  只是……那就好意思来麻烦早就互不相往来的前妻!真想当场吐槽他,但不知怎地脱口却成了,「那就暂住女朋友那里啊。」

  「女朋友?」他双手一摊,「哪来的女朋友啊!谁会理一个无业游民!」

  宫风幸竟然松了一口气。这是怎麽一回事?她干麽管他有没有女朋友啊。

  「所以我就活该倒楣,」她故意翻起白眼。「得收留你!」

  「哎,我也不想的。可是终究曾经是夫妻啊,彼此早就『袒裎』相见过啦!没有必要害羞是吧。」说时还不忘眉眼一挑,一副你知我知的顽皮模样。「感觉也会好一些啊。你说是吧。」

  「如果我说不是,你就会乖乖离开?」看着地上的行李,她突然累了,与他之间的过往点点滴滴一一浮现,教她有些承受不住。

  他略带歉疚的脸,缓缓地摇着头,继而软声地恳求。「只是暂时打扰一下啦,我会很快找到工作的。虽然我手边的遣散费不多,但应该还够贴补你一点房租、水电费用,只要借张床让我睡觉这样就够了!你就行行好,帮个忙!」

  她还能怎麽办?叹了口长气,她要他拎起那一大袋行李,跟着她来到客房。

  人说伸手不打落水狗,她就当作日行一善,收容前夫——希望老天也能因此还她一个善报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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