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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遍地余情》居筱亦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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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4-9-13 10:47:53 |阅读模式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文案】

七分爱情三分骗,有人愿被骗一时,有人愿被骗一世。

连翘宁可被蒋凤麟骗一辈子,可惜事与愿违。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虐恋情深 破镜重圆

搜索关键字:主角:连翘 ┃ 配角:蒋凤麟,贺俊驰,小美琪 ┃ 其它:人生何处不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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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评论44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4-9-13 10:51:17
☆、隐瞒

  连翘压低帽檐,紧抓着背包从二楼宴客会场的侧门跑出来,心一直扑通扑通地狂跳,而酒店大厅来往的宾客络绎不绝,她怕再看见熟人,不敢走远,迅速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就直接躲到走廊的罗马柱后面。她生得娇小,又借落地盆栽的散尾葵遮挡视线,路过的人也不会在意到这里,她这才稍稍喘口气。
  过了好一会儿,连翘悄悄从柱子后探出半边脸儿,刚巧就看见蒋凤麟从大厅正门走出来,后面还跟着他的发小余季陶,侧仰着脸仿佛在跟他说些什么,蒋凤麟皱着眉扯了扯领带,神色颇不耐烦,接着两人就倚在走廊的另一边说话。
  连翘和他们离得不远,可是会场觥筹交错的声音让她没法听到他们的交谈,当然,她也不敢现身。她刚刚就是见到余季陶才落荒而逃的,虽然她变了装,可保不准被眼尖的认出来。
  毕竟蒋凤麟不知道她来了北京。
  连翘努力想通过唇语猜他们在说什么,是不是余季陶发现她了,可惜他们说得太快,让她没办法分辨。她只能定定地看着不远处的蒋凤麟,一时出了神。
  蒋凤麟今天穿了黑色的西装,只有一颗扣子的简约裁剪,并没有扣上,深蓝色的领带也被他扯松了,稍显慵懒不羁,加之他身型高大挺拔,依然让人赏心悦目。
  连翘突然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是这样不耐的神情,却终究没有推开她。
  渐渐的,连翘眼中的蒋凤麟变得模糊了,她背靠着柱子缓缓地下滑,跌坐在地上,只是眼睛还固执地看着有他在的地方。
  蒋凤麟的确是不耐烦,他讨厌麻烦,在会场应酬倦了就出来松口气,没想到余季陶这小子也跟着他跑了出来,让他想安静一会儿都不成。
  “大好的日子准新郎偷溜可以吗?我去举报会不会有奖金?”余季陶笑得痞痞的,仿佛拿住了好友的把柄。
  蒋凤麟斜睨了他一眼,冷淡地回了一句:“有没有奖金不知道,不过我不会吝啬给你几个拳头,正好很久没练手了。”
  余季陶佯装害怕地缩了缩脖子,不过他的笑容却不减:“要不要这么暴力啊?我真不懂了,女人怎么就放着我这等温情公子不要,偏偏喜欢你这种冷冰冰的类型,眼睛瞎了吧?”
  “行了,我现在烦得很,你别再给我添堵了,凑完热闹就赶紧走。”蒋凤麟此时此刻可没心情跟他扯皮。
  像人偶般从早上被摆布到了现在,已经是他的极限。
  忍字头上果真是一把刀。
  “我是得走了,等会儿约了人。”余季陶收起了玩笑,突然小声说,“嗳,兄弟,我说……今天这茬,你确定你家的小姑娘不知道?”
  本来还歪倚着栏杆的蒋凤麟倏地站直,微眯起眼:“怎么这么问?”
  “我刚刚……好像看到她了。”余季陶还是决定说出来。
  “连翘?”蒋凤麟想也没想就反驳,“不可能,我昨晚还往家里打电话,她报了班学做蛋糕,最近连听我电话都没空。况且,有谁敢多事告诉她?”
  他说完就睨了好友一眼,写满不信。
  余季陶最怕他这种眼神,看似冷淡,却是能吃人的,赶紧撇清关系,连连摆手:“当我什么都没说成了吧?可能是看错了,今天人又特多,我兴许眼花了。”
  蒋凤麟渐渐放松下来,挥着手说:“你有事就赶紧走吧,我等会儿也走了。”
  “这么快?老太太不留你几天?”余季陶小小惊呼了一下。
  今天可是蒋凤麟订婚的日子,他是蒋家最小的男孩,最受宠,尤其是蒋家的老太太,都能把他疼到骨子里。
  没想到蒋凤麟只是淡淡说了句:“明天是连翘生日,我答应她赶回去的。”
  “我说,你不是玩真的吧?”余季陶有些不能理解,如果说他是认真的,那怎么又答应跟苏卉心订婚?如果只是玩玩而已,那也没必要这么宝贝着连翘吧?她知道就知道了,干吗还巴巴地瞒着。
  “什么真不真假不假的?还管到我头上来了,你再婆婆妈妈我就踢你下楼。”蒋凤麟不想跟他提这个话题。
  等余季陶悻悻地走了,蒋凤麟又一个人站了好一会儿。
  他摸出裤兜里的手机,想了想摁了快捷键1,拨通了一个熟悉的号码。
  很快的,这边连翘的手机就呜呜地震动,她看着来电显示的号码愣了一下,才不知所措地接了起来。
  她又刻意地矮了身体,一边透过散尾葵的叶缝凝着蒋凤麟,一边轻轻“喂”了一声。
  “在做什么呢?”蒋凤麟低沉的声音传来。
  乍听到,连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喉咙哽得死死的,背包的肩带都被她抓出了折痕。
  她半天才说了一句:“上培训课啊,正好学裱花呢。你呢,在做什么?好像很吵的样子。”在她跟他报备的行踪里,她是应该还在糕点老师那里学做蛋糕的。
  听她的回问,蒋凤麟稍微怔了怔,不答反问:“你别太累了,又没人赶着你……这几天有没有想我?”
  他还是什么都没说,连翘说不清心里涌上的是窃喜,还是绝望,嘴上机械式地说:“想啊!天天都想!”
  怎么不想,她想他得都快发疯了,想得都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
  蒋凤麟满意地笑了:“回答有奖,我今晚就回来了。”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说这话的时候愉悦的表情,眉眼多了几分温柔,少了几分清冷。
  “这么快?”连翘惊了一下,原以为他还有得忙的,她旋即说,“都忙完了?”
  “再忙也不会忘记答应你的事,省得你不让我进门。”蒋凤麟扬起眉笑话她。
  连翘反驳:“你瞎说,我才没这么小气!”
  “是,是,是,我家翘翘是最大方的了,不过……怎么听你说话鼻音这么重的,感冒了?”
  连翘赶紧抹了下湿漉漉的脸,再用力地掐了掐自己的喉咙,才小心地说:“没有啦,刚才被面粉呛了一下,等会就好了,不跟你说了,老师都瞪我了,我在家里等你哦,拜拜。”她说完迅速挂了电话,用手紧紧地捂着自己的嘴巴,才不让哭声溢出来。
  我在家里等你——这句话还能再说多少遍?
  心里像被一把剪子,剪成了丝丝碎片,再被他的温柔一烧,终成灰烬。
  亮堂的流苏水晶灯照在光鉴的大理石地板上,照出了她一身的狼狈。
  这里奢华逼人,她只能做贼似的躲在这里,就是在提醒她,蒋凤麟和她,是云和泥。
  可以一晌贪欢,却不可能一生一世。
  看着他重新进了宴会场,连翘也冷静了下来,把背包甩在肩上,重新戴上墨镜快步离开了酒店。
  她还要赶飞机,在蒋凤麟回去之前先到一步,她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蒋凤麟今天订婚。
  不知道他的准新娘不是自己。
  她只知道,他答应了她明天一起过生日,她还不能放手。
  夜色渐浓,飞机徐徐降下,蒋凤麟从机场出来时已经是晚上八点,正是万家灯火通明的时候。
  滨海城市湿润的夜风带着微咸的味道,黏腻的感觉让蒋凤麟眉头皱了皱,快步往自动门外走去,助理刘胜斌已早早候在停车处。
  蒋凤麟抿着唇上了车,刘胜斌熟练地驾车滑出了机场路,觑了眼倒后镜,蒋凤麟面无表情,刘胜斌自忖摸不准上司的心思,便试探地说:“蒋总,许老板他们知道您过来,就在海景山庄开了饭局,说要给您贺喜……”
  他的话还没说完,蒋凤麟就淡淡说了一句:“推了他,直接回家。”然后合起眼闭目养神。在这里,在这个时候,蒋凤麟说要回家,就是回他和连翘住的公寓。
  刘胜斌了然地点头,也没敢再说话吵他,心里却嘀咕:蒋总今天白天才在北京订婚,晚上却赶来了这里,只怕是惦记着连翘小姐,不然也不会把自己留在这里替他打点。
  刘胜斌又想起他傍晚去菜市场接连翘的时候。
  菜市场那地方脏乱拥挤,连他老婆都是喜欢去超市,连翘却不嫌弃,只要蒋总在的日子,都会亲自来买菜,说就算赶不上早市,这里的品种多,傍晚来也能买到好的。
  连翘模样标致,脾气又软,待人客客气气的,他替蒋总为她办了几张卡也没见她怎么用过。不像蒋总从前的一些女友,颐指气使的以为真飞上了枝头变凤凰。
  每每当她提起蒋总的时候,总是笑得特别的灿烂,蒋总对她也是好得不得了,仿佛是动了真感情的,不然何须瞒着她订婚的事?
  如果连翘知道蒋总即将和别人结婚,又会怎么样呢?
  “小刘,都上高速了,怎么开那么慢?”蒋凤麟忽然睁开眼,语气冷淡。
  刘胜斌这才回神,马上道歉:“蒋总,对不起!”他甩开心里的想法,专注地开车。
  蒋总自然有他的盘算,无需他这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多虑。
  他只是觉得,可惜了。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4-9-13 10:52:49
☆、情深

  一小时后。
  蒋凤麟开了密码锁进门,水晶吊灯灿灿地亮着,他换了鞋进客厅,却没有听见任何声音,再往里瞧,连翘搂着抱枕在沙发睡着了。
  他眯眼一笑,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半蹲在沙发跟前,仔细看了她好一会儿,又不免拧眉,才一个多星期不见,怎么又瘦了?
  连翘本来就睡得不安稳,等蒋凤麟一伸手摸她的头,她就转醒了,一睁眼见到日思夜念的人,不自觉就笑了,她丢开抱枕反手亲昵地搂着他的脖子,带着软哝的鼻音问:“不是说七点回来么?怎么这么晚啊?”
  蒋凤麟就着姿势将她抱起来,抵着她的额头说:“飞机晚点了。你怎么又睡在这儿,落地窗也不关,冷到了可别跟我哭嚷讨厌去医院。”他的语气是在外边少有的温软宠溺,就是教训的话也让连翘觉得十分贴心。
  只是连翘腻在他胸前,没能看见他闪烁的眼神,其实他不是飞机晚点,只是家里下午又留了他一阵子,这才晚了。
  温存了一会儿,她从他怀里跳了出来,笑眯眯地看着他:“都夏天了,能冷到哪里去?你先看看新闻吧,我去炒菜,很快就能开饭了。”
  人还没走呢就被蒋凤麟抓着手腕,听他说:“还炒什么菜,咱们直接出去吃得了。”
  “我在市场逛了好久呢,买了你喜欢的小龙虾,你就等一等嘛。”连翘跟他软软地说,又给他调好了财经频道,他哪有不依的,无可奈何地笑了笑。
  可他没有看新闻的心思,只是看着她的背影出神。
  需要的食材连翘基本都备好了,就是不知道蒋凤麟什么时候回来,他又是嘴挑的,非新鲜的不吃,所以她也不敢早做好。
  热汤噗嗤噗嗤地滚开了,连翘娴熟地炒了两个菜,回头才发现忘了剥洋葱,炒海鲜哪能少它呢?又怕蒋凤麟等久了不耐烦,于是她手忙脚乱地开始剥。
  可剥洋葱哪有不流泪的?
  刺激的味道让她的眼泪跟金豆子似的簌簌落下,冷不丁地被人从身后抱住,看到那淡蓝衬衣的纹理,连翘的眼泪落得更凶了。
  不是她中午见的那件白衬衣,他做事一贯严密,来时已经换上了她给他选的外套和衬衫,是真的不想她发现不妥吧?
  “还有人做菜做到流眼泪的?是不是累了?咱们还是出去吃吧?”蒋凤麟心疼地抱紧她。
  连翘吸了吸鼻子,有洋葱的掩护,她可以哭得正大光明。
  “我在剥洋葱呢,这里都是油烟味,你快出去啦,再一会儿就行,要不你先去洗个澡?衣服都给你拿好了。”
  蒋凤麟凑近她耳边,语气暧昧:“这么乖?是不是想……一起洗?”
  他灼热的气息电得连翘浑身酥麻战栗,她素来抵不住他调情的手段的。
  “你想得美!”连翘用手肘拐了他一下,横了他一眼,“快去洗,别碍着我了!”
  蒋凤麟哈哈大笑地上楼。
  这时,连翘剥洋葱的手才停了下来,打开水龙头,用冷水一直拨自己,直到清醒。
  这模样,是剥洋葱还是剥心呢?
  连翘不好动,蒋凤麟是一贯地忙,经常把工作带回家,所以平时他们待一起总是安安静静的,她或者看书或者上网,他则是看合同或者跟下属开视频会议,倒也十分温馨。
  不过明天就是连翘的生日,蒋凤麟早就把所有的事情都推了,只为了陪她。
  蒋凤麟本就洗好了澡,可是吃饱了饭也不让连翘洗碗收拾,直接公主抱把人抱了回房间,两人一星期没碰面,蒋凤麟早就想她想得紧,缠着她胡闹到了半夜。
  一张凌乱的床铺,一对相拥而眠的恋人。
  蒋凤麟可能太累了,还微微打鼾,连翘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她怕黑,房间总开着一盏小夜灯。
  她悄悄地从他的怀里钻出来,把地上的衣服都收拾起来放到洗衣机里,又擦了一遍浴室,把所有的地方都拾掇好了,依然不想睡。
  好像舍不得睡似的。
  她靠坐在窗台边,一直看着蒋凤麟的睡颜。
  他的五官很立体,眉很浓,鼻子高挺,嘴唇薄,抿起来的时候有些凶,可是一笑起来嘴角带点城府的笑纹,又显得十分英俊。
  自己是什么时候爱上他的呢?
  她想不起来了,明明一直都很清晰的回忆一下子变得模糊,只觉得他很好,不管别人如何评价他,他对她很好,这就够了。
  要是能和他一直在一起,该多好。
  老天爷是不是觉得她太贪心了呢?
  她已经很努力了,努力地去念夜校,去学礼仪,去学烹饪,学一切她能做到的,只为更配得起他。
  也许丑小鸭就是丑小鸭,永远变不了天鹅,也等不到王子。
  灰姑娘只是传说。
  今晚的风很大,又冷又潮,连翘倒希望冷风能把她吹醒,就算是把她对蒋凤麟的爱吹散那么一点点也好。
  偏偏不能。
  她已经可以预见,没有了他的未来,她也许活不了。
  他们之间的美好,像一场梦一样。
  后半夜连翘才摸上床,蒋凤麟一个翻身就把她扣在怀里,抱得紧紧的,然后又舒舒服服地睡去。
  连翘以为自己还会睡不着的,眼睛肿得发疼,可是闻着他熟悉的味道,规律的心跳声,居然也很快就睡了。
  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连翘是被刺眼的光线弄醒的,揉着眼看出窗外,阳光灿烂,再瞄了眼挂钟,居然快十一点了。
  而蒋凤麟不在她身边。
  她穿上家居服跑下楼,在楼梯口就听到厨房有乒乒乓乓的声音,有些奇怪,又听到蒋凤麟不知道在跟谁说话。
  “狗屁!你到底会不会做蛋糕的?这法子做出来的东西又塌又焦,狗都不吃,不会教就给我滚!”这么一顿怒吼,手机一丢,就再没有下文。
  连翘赶紧转到厨房,看不见还好,一看到可忍不住笑出来。
  蒋凤麟正围着她的史努比围裙,脸上手上都沾满了面粉,厨房一片狼藉,那模样要多滑稽有多滑稽。在他手里还拿着一个小小的,已经塌掉了又烤糊了的蛋糕。
  这个人惯了大男子主义,以前可从没有下厨过的。
  一见到她,蒋凤麟赶紧把东西一丢,围裙也摘了扔了一边,拍拍手干咳两声,不自在地问:“你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也不支声啊?”
  连翘却一直忍俊不禁。
  蒋凤麟恼羞成怒,狠狠地瞪着她:“不准笑!”
  连翘不怕他,也不听话,笑容比外头的阳光还灿烂。
  他怒了,发狠似的扑过来:“你胆儿大了啊,还敢笑,看我怎么收拾你!”
  连翘一把抱住他,双腿也环在他腰上,她很轻,蒋凤麟抱着也不费劲。
  她替他抹去脸上的面粉,笑眯眯的,明知故问:“蒋先生,能不能告诉我,你刚刚在干什么呢?”
  蒋凤麟别开眼哼了一声。
  这是闹别扭不高兴她笑话他了。
  本来是想亲手做个蛋糕给她一个惊喜的,平日里见她做多了,觉得也不是很难的事,怎么一到他手里就不成样子了。
  连翘亲他他也不理会,于是她把脸埋在他的脖颈间,轻轻地说:“凤麟,我很高兴。”
  “高兴什么?”
  “你怎么就对我那么好呢?”
  好得,让我不知道怎么放手。
  蒋凤麟,我爱你。
  即使我们将来不会在一起也没关系,这种彻骨的深爱,我不会也不可能再给别人。
  蒋凤麟不知她心里的百转千回,只管笑她傻气,把脸贴着她的,两人都成了大花脸:“傻瓜,这样就算对你好了?我礼物还没送呢!”
  “要送我什么?”连翘惊喜地抬起头跟他四目相对,满脸期待。
  “唔,你先亲我一下?”蒋凤麟笑得一脸匪气。
  连翘拍打着他的背嚷嚷:“喂,蒋先生,今天我是寿星女嗳!啊!”
  见她不听话,蒋凤麟故意松了手,让她失重,下意识把他搂得更紧。
  蒋凤麟一贯霸道,不达目的不罢休:“亲不亲?”
  连翘不情不愿地在他脸上点了点,杏木圆睁:“恶霸!”
  “哈哈,恶霸好,恶霸最喜欢抢民女了,所以把你抢回家了,走咯,咱们去瞧瞧你的礼物。”
  蒋凤麟抱着她上了楼,两人都洗了把脸。
  连翘有些兴奋,拽着他的袖子摇了摇:“到底是什么礼物呀?要送我喜欢的啊?”
  “瞧瞧你那样儿,好像没得过生日礼物似的。放心,你一定喜欢。”蒋凤麟笑话她没出息,转身去拿他的公文包。
  连翘稍稍落寞地笑喃:“的确没什么人送我啊。”她的出生并不光彩,为了不让妈妈难过,她从来不提过生日的。
  她突然有些想妈妈了。
  蒋凤麟的背影一僵,似乎也明白她说什么,很快上扬了声音:“以后每年都送你一大卡车的礼物,把以前的都补回来!”
  “你可得说话算话啊!”连翘仿佛又高兴起来。
  “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了?快,你先闭起眼。”蒋凤麟催促着她。
  连翘心跳得飞快,又期待又忐忑这个盼了好久的礼物,很快的,一个细细的冰凉的东西贴在了她的脖子上。
  “好了。”
  她缓缓睁开眼,在镜子里看去,她脖子上戴的钻石项链闪闪发亮,他站在自己身后,低了半头和她一起照镜子,低声笑问:“那天见你就光盯着那广告看,连路都走不动了,后来我就让人订了回来。喜欢吧?”
  连翘笑了笑,摸摸那价值不菲的项链,往后靠在他怀里呢喃:“喜欢,很喜欢。”
  蒋凤麟说的那天,他们牵着手从商场出来,一眼就见到巨型的户外广告墙在放某奢侈品牌的最新钻石系列“Deep Love”。
  和很多女孩子一样,她也被那炫幻的浪漫迷得移不开眼。  
  不过蒋凤麟不知道,又或许下意识不去知道?
  她看的不是钻石多得惊人的项链,而是那款能够圈住他们的无名指,能够得到承诺的婚戒。
  项链她可以戴,别的人可以戴,可是婚戒……只有他的妻子才能戴。
  连翘,你没资格——她这样对自己说。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改动的地方还是比较大的,而且只会更狗血,如果看过原版的童鞋觉得不适应的话,真是抱歉。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4-9-13 10:53:20
☆、枷锁

  这一整天蒋凤麟都陪着连翘,却发现她有些心不在焉,表面看着是很高兴,仔细瞧又觉得有些勉强。
  问她吧,总是天下太平一切都好,蒋凤麟抿着唇又气又心疼。
  他本来晚上订了餐厅替连翘庆祝生日的,可是连翘非要在家里吃,还拉着他一起去逛超市买菜。
  菜市场连翘是连翘是不敢带蒋凤麟去的,免得他一看到人挤人就打道回府了。
  超市里,他推着车,她选东西,时不时地回过头问:“要这个好不好?你喜欢哪种?”
  蒋凤麟自然一律说好,全由她做主的顺从,也没有半点不耐烦。
  跟连翘一起挑西红柿的大妈直夸连翘有福气,男朋友长得俊,还这么体贴。
  连翘的脸比西红柿还红,倒是蒋凤麟不见谦虚,还非常得意,抓起她的手十指交握:“握紧咯,瞧我这么优秀,丢了就打灯笼也找不着了。”
  “你懂不懂谦虚啊?来,我看看。”连翘抬起另一只手掐了下他的脸,哼声说,“怪不得,这脸英俊是英俊,就是比城墙还厚,谁爱谁带走!”
  蒋凤麟俯身贴在她耳边:“你舍得?”
  “我不舍得有什么用?腿长在你身上!”连翘别开眼,本来只是玩笑话,却因为昨日的事变了味道,就负气地要挣开他。
  蒋凤麟却笑着反手把她整个手都包在自己的掌心,不让她松开:“是我舍不得,好了吧?”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去结账,“赶紧的,一路看吃的,我都饿了。”
  连翘又气又笑,看着彼此交握的手和依偎的身影,百般感慨,能一直这样过下去就好了。
  晚餐是连翘当主厨,蒋凤麟主动加入打下手,两人打打闹闹,这顿饭吃得反而更开心。
  夜里他们哪儿都没去,就窝在沙发看电影。
  刚看了个开始,连翘就接到她妈妈打来的电话。
  连翘连拖鞋都没穿咚咚就跑去阳台接起来。
  “翘翘,吃过晚饭了吗?”连妈妈的声音软软的,带着浓浓的关心。
  连翘只哽着喉咙喊着:“妈……”怕惹起她妈妈的伤心事,她刻意这两天都没打电话回去。
  “自己买个蛋糕吃吃,你舅舅店里忙,我走不开,等过几天我包点海产送给你。”连妈妈笑了笑,“又长一岁了,妈妈愿你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其他也不求了。”
  连翘的舅舅在靠海的县城开了家海货店,她妈妈留在那边帮忙,连翘让她出来她也不肯,说住习惯了一个地方,不愿意挪了。
  可舅妈却想把店转让了跟着儿子到上海去住,是舅舅一直不点头。连翘知道,她舅舅是不放心她妈妈一个人。
  “妈,您还是搬来和我一起住吧。”连翘忍不住又劝。
  “再说,再说。”连妈妈依旧没有答应。
  挂了电话,连翘一脸心事重重,蒋凤麟把她搂在怀里,关心道:“你妈妈电话?”
  “嗯。”连翘蜷在他怀里,像只受伤的小猫咪,急于汲取温暖。
  “是不是想她老人家了?要不要回去看看?”蒋凤麟话锋一转,“我陪你。”
  连翘猛地抬头,错愕地问:“可以吗?”
  “怎么不可以,我把工作挪挪就行了。”蒋凤麟蹭蹭她的鼻尖,“别总是把事闷在心里,有什么都要跟我商量,难道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依靠?”
  “凤麟……”连翘也知道这两天的自己很别扭,动不动就发脾气,还特想向他撒娇,一点都不像她了。
  “老余认识的医生多,我就把你妈的病症都提了,他给推荐了一个专家,最近刚好在上海,要是你妈愿意,咱们可以带她去诊一诊。”蒋凤麟把自己的安排都说出来。
  连翘妈妈一个女人把连翘带大,吃过的苦平常人难以想象,也累出了一身的毛病,一直到连翘成年出来工作,境况才好转一些。
  蒋凤麟是连翘最亲密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的心事?所以才有了这番打算。
  连翘眼睛浅,一听他这么贴心的举动,忍不住把他搂得紧紧的:“你总是这样,总是这样……”
  出其不意的关心总是让她感动得不行。
  所以她才什么都想要。
  蒋凤麟说到做到,把工作上的事都安排好了以后,就开车带连翘去了县城。
  近年沿海发展得快,又靠近上海,所以当年一个小渔村现在也发展成了不大不小的城镇。
  连翘家住的地方离她舅舅不远,是托她舅舅面子租的公社房子,只有一房一厅。
  连妈妈接到连翘电话说回来的时候,并没有想到她会带着男朋友一起回来。好在家里一直有收拾的习惯,不会太失礼,可小套间要容下一米八的蒋凤麟还是有些逼仄感。
  连妈妈又是拿拖鞋又是倒水,客气得蒋凤麟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连翘拉住她妈让她坐下:“妈,随意点就行了。”
  蒋凤麟也赶紧说:“阿姨,我之前跟您通过电话的,我是蒋凤麟。”
  “知道,知道,小蒋是吧,快坐下来。”连妈妈笑得开心,一直抿着耳边的碎发,这是她紧张的表现,又不赞同地睨了眼女儿,“怎么不说你们一起来的?我早点去买菜,现在都饭点了,再去都不新鲜了。”
  蒋凤麟突然想起来,连翘显然遗传了她妈妈的这个优点。
  “阿姨,您别客气,我们吃什么都可以的。”蒋凤麟笑了笑。
  连妈妈又问:“这么大老远赶来,不耽误你工作吧?”
  蒋凤麟正想说话,连翘却撒娇:“妈,您怎么不理理我呢,跟他有啥说的?”在连妈妈面前,连翘多了几分女儿娇气,是蒋凤麟从前没有见过的。
  “我对着你都二十几年了,小蒋是头一回来,当然得紧着他了,锅里有冰糖银耳,你去盛两碗出来,补一补。”
  连翘只得领命去了厨房。
  出来的时候,连妈妈和蒋凤麟已经聊得很开心了,蒋凤麟坐在小小的沙发上,从容温和地接着来自家长的问题,可以看得出来,就印象分来说,不是满分也差不离几了。
  其实连翘没出门就后悔答应和蒋凤麟一起回来的,虽然她妈妈早就知道他的存在,可是没见过,以后分开了总不至于很难受。
  可现在看他们相处得这般好,又私心地觉得就算将来他们没在一起,让她妈妈见一见她爱过的人,也是好的。
  晚上吃过饭,连妈妈觉得家里窄,让连翘去给蒋凤麟订个宾馆,没想到蒋凤麟说在客厅将就一晚上就可以了。
  连妈妈更觉得这个小伙子靠得住,越看越满意。
  连翘很久没和妈妈睡一屋了,母女俩悄悄话说不停。
  只是本来还很开心的连妈妈突然满脸愁容:“你有没有跟小蒋说咱们家的事?我看他学历好工作也好,家里会不会不同意他找的你……”
  “他知道,我一开始就说了,妈,这些您就别想了,远着呢,我们也没交往多久。”连翘下意识不想去谈这个问题。
  “都一年多了,还不久?你别不在意这些,都是要紧的。”连妈妈凝重地说。
  “嗯,我明白的。”连翘赶紧转了话题,“舅舅决定搬去上海了吗?”这才是她这次回来的目的。
  连妈妈叹气:“还没想好呢。你表嫂快生了,小两口在那边也没个帮手的,你舅妈就急着过去。你舅舅舍不得做了几十年的店,也怕我一个人照顾不来。”
  这几年竞争大了,又开了几个集散批发市场,又小又旧的海货店生意差了不少,都是靠着熟客维持开销。
  “那您也跟着搬去跟我住。”
  “当你们电灯泡啊?”
  “妈……”
  “别妈了,我心里有数,你舅舅他过不了几天就会同意的。”
  “您怎么知道?”
  “我们这个年纪的,谁不稀罕抱孙子?他到时候就会想通了。”
  连翘一直缠着妈妈说话,整晚拉住她的手不肯放。
  “怎么越长大越孩子气?”连妈妈摇头叹道。
  房子小,隔音也不好,在客厅的蒋凤麟多少能听见房间里的母女夜话。
  他躺在木制长沙发上,怔怔地看着已经斑驳脱落的天花板,一点睡意也没有。
  连翘跟他说过小时候的事,那已经是他们在一起很长时候了她才肯说,其实也没说多少,就提了提她还没出生,她爸爸就不在他们身边了,她是单亲家庭长大的。
  他隐约能猜到她吃过很多苦,所以才越发地心疼她。
  可是今天来了看了,才知道他想得还不够深。这个比公寓的客厅还要小的地方,十分潮湿陈旧,她们一住就这么些年。怪不得当初连翘刚看公寓的时候是那样的表情,有惊讶,可更多的是羞怯。
  她总挂在嘴上的话就是,我配不上你。
  他从没这么觉得,他有能力给她更好的生活。
  只是……
  连妈妈问他们有没有结婚打算的时候,他差点回答不上来。好在她还圆场说,你们还年轻,也不着急,先处处也是好的。
  可眼里的殷切骗不了人。
  蒋凤麟从未像现在这般,觉得订婚这两个字是枷锁。
  好像……把什么挡在了门外。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4-9-13 10:53:38
☆、度假

  他们只住了一晚,本来还应该上门拜访舅舅的,可是舅妈并不喜欢她们,毕竟有蒋凤麟在,连翘也没敢带他去贴冷脸。
  出发回城的时候,连翘跟连妈妈提了下去上海看诊的事,连妈妈并没有一口拒绝,反而是向蒋凤麟道谢,两人还说了好一会儿话。
  蒋凤麟一边开车,一边笑眯眯的,显然心情很好。
  连翘撇撇嘴瞪了他一眼,小孩子似的赌气:“你给我妈灌迷汤了是不是?只顾着跟你说话了!”
  蒋凤麟单手摸摸她的头安抚:“怎么跟孩子似的,这也能吃醋?”
  连翘转而看出窗外,路边的风景像画似的掠过,半晌才说:“妈妈很久没这么高兴了……”
  “以后有空就回来,等她乐意了,搬来跟我们一起住也行。”蒋凤麟一边开车一边说。
  连翘怔了怔,回头看着他笑了笑,却没有搭话。
  以后的事,谁知道。
  刚到家,蒋凤麟就接到余季陶的电话。
  连翘见他板着脸,就担心地问:“怎么了?”
  “老余要来,这几天也别想安静了。”蒋凤麟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老余就是余季陶,连翘知道他说的是反话,两人的关系铁着呢。
  已经入了夏,一直是晴天,在钢铁丛林待惯了的人自然不想再留在城市里,海边成了好去处。
  蒋凤麟没想到余季陶来了就算了,还捎上江海潮胡毅两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和他们的女伴,索性开了两辆越野一起到了海边。
  蒋凤麟在那里有幢小别墅,连翘来过一次,那时是别墅区刚建好,蒋凤麟带她来看了一回,问她装潢的意见,现在过去半年多,已经可以入住了的。
  余季陶一下车,就站在别墅的小花园嚷嚷:“啧啧,瞧瞧这地方,当初我说要入股这项目你不乐意就算了,至少也给我点甜头留一栋嘛!怪不得说搞地产的都是吸血鬼,连兄弟情面也不留。”
  “一上市就售罄了,您下回请早,无折扣全额付款。”蒋凤麟搂着连翘似笑非笑。
  胡毅和江海潮一直抿唇笑,余季陶和蒋凤麟斗嘴,没一回是赢的。
  余季陶见不惯蒋凤麟嚣张,还要在嘴上争锋,被身旁的人拉住:“行了,嚷嚷什么?还站在人家地方呢,丢不丢脸?”说话的人是顾青,余季陶追了大半年才追上的女博士,在一家外企做软件开发的。
  只见她一头利落的短发,配简单的T恤牛仔裤,一看就是个精明爽朗的女人。都说为了她,余季陶都不是余季陶了,成了奴才。
  这不,顾青一说话,余季陶就赶紧赔笑:“对对,咱不跟他这没没情没义的人一般见识,走,进屋里去,别晒伤了!”
  说得好像是他自家的地盘一样随便,蒋凤麟也不跟他计较,小声在连翘耳边说:“好在我留了连栋的自用,他们一处,咱们一处,不然准被烦死。”
  连翘只是羡慕地笑:“你们几个感情真好。”她也一直希望有几个这样可以随意胡闹的知己。
  蒋凤麟哼了一声。
  胡毅带的是个身材高挑的美女,叫高雅,两人也不客气,把东西一放就先一步奔去海边游泳了,说热昏了。
  江海潮则是和妹妹江明月一起来,他没有女友,刚好去上海接放暑假的小妹,就被余季陶一起拉来了这里。
  要不是他们都来,蒋凤麟真不想招呼余季陶,哪儿凉快哪儿去。
  蒋凤麟让连翘把行李拿到房间,然后趁机把江海潮拉到一边,低声嘱咐:“你记得跟明月说,北京的事别在连翘跟前提起,一个字都不行。”其他几个他都关照过了,只是江明月还去过订婚宴,年纪又最小,难保说漏嘴。
  江海潮心神领会,拍拍他的肩膀让他放心:“不用你说我也早叮嘱过她了,明月也不是那不懂事的,又是你的私事,不该提的我们不会提,度假嘛,就该好好地玩。”
  他们显然都对此见怪不怪,习惯成自然了。
  这里是度假别墅的设计,在别墅区外开车十分钟才有超市,所以他们是直接买了东西过来的。
  连翘不会游泳,就自告奋勇留下来做菜,顾青说不喜欢把自己晒黑,也留了下来,只是她的手敲键盘是快,做菜是半点儿都不会。
  顾青一直夸连翘贤惠,连翘脸皮薄,一下子就脸红了,一边摘菜切肉,一边和她闲聊。
  两人说起了余季陶。
  顾青撇撇嘴:“烈女怕缠郎,我是被他缠怕了……”她说是这么说,可眉眼都是笑的。
  连翘把海产倒出来清洗,还笑了笑:“我看余先生是很风趣的人,和凤麟感情最好。”她知道蒋凤麟和余季陶最要好,他的朋友里她见得最多的就是他,感觉人很不错。
  被人夸自己男友,顾青面上有光,表情更舒展了:“那是,他们俩都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嘛。”又跟连翘说起余季陶的趣事来。
  连翘被她逗得一直在笑。
  “哎呀,我的单反没带,不然一定让你当模特,笑得多好看哪,送去比赛肯定得奖。”顾青是个摄影爱好者,灵机一动,又说:“我记得好像江海潮带了相机,等会儿出去拍吧。”
  “我?”连翘愣了愣,“还是拍她们吧,好看多了。”她指了指外头。
  高雅和江明月都是一等一的美女,一个妩媚,一个青纯。
  顾青和余季陶有点儿像,认定了就不会改的:“我跟她们经常见呢,你不同,就这么说定了,我拍了好照片,心情就好,心情好了,就有灵感搞设计了,你也不想我丢饭碗吧?”
  不相关的事也能被她拿来忽悠,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跟余季陶绝配了。
  连翘一向不会拒绝人,只能答应了。
  其实是余季陶私下让顾青多陪着连翘的,一开始顾青还不愿意,她听了他们的事,觉得最讨厌这样的三角关系,可是现在接触下来,又觉得被蒙在鼓里的连翘很可怜很无辜。
  她几次想开口把真相告诉连翘,可是一看到连翘提起蒋凤麟时满足的笑,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只能岔开话题,有多远说多远。
  把她去北欧钓鱼掉到水里的糗事都说了。
  蒋凤麟他们游了一个多小时,回来一进门就能闻到香味儿,还听到连翘惊呼的声音。
  他身上还有水渍,踩着拖鞋就往敞开式厨房走去,站在流理台跟前笑着问:“你们聊什么呢,这么开心啊?”
  连翘就佩服地说:“顾青好厉害,还能追踪黑客。我跟她说我的账号被盗了,她说可以找回来。还有……”她一下子说了好多顾青的好话,脸颊红红的。
  蒋凤麟心一动,也不避忌外人在,把她抱住把水都蹭她身上:“我饿了。”
  男人都喜欢自己的女人崇拜自己,蒋凤麟也不例外,所以他不太喜欢连翘的注意力放在他以外的别人身上。
  最好只看着他一个人。
  连翘果然赶紧回神:“哦,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顾青暗暗叹气。
  刚好男女搭配八个人坐一桌,男的上了饭桌肯定少不了酒,胡毅特意从他的酒庄带了两瓶高度酒来,还没吃饱就见了底,连翘被起哄是女主人,一连被逼着喝了几杯,差点惹毛蒋凤麟。
  顾青赶紧打圆场,就问江明月:“说起来,我和你都是交大的校友呢,你什么时候毕业?”
  “我大三,得等到明年。”江明月小声答,十分腼腆。
  高雅摸着酒杯笑:“你才大三啊,真是年轻,那连翘呢?应该也差不多吧?”
  连翘仿佛没听见她们对话,不知道是太高兴还是喝醉了,又灌了杯酒,一直嚷嚷:“来,我们再喝,再喝……”话没说完呢,人直接被蒋凤麟拽了抱上楼。
  连翘果然是喝醉了,蒋凤麟在她身边陪着,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只是等蒋凤麟离开了房间,连翘又“醒”了过来。
  她刚才是不想谈到自己的学历,怕丢蒋凤麟的脸,她连大学都没上。
  蒋凤麟的朋友不是有好家世就是有高学历的,她一样也没有。在连翘心里,她一直是自卑的。
  她觉得现在的自己,演技好得可以去角逐奥斯卡。
  高雅是平面模特,明天一早要赶通告,所以胡毅连夜送了她回去。
  等女人都睡了,男人才开始了夜谈。
  其实余季陶这次是带消息来的。
  “老太太让我催你回北京。”他一开口就说了这事。
  江海潮眯起眼,给蒋凤麟倒了杯红酒:“胡毅那家伙惯了牛饮,幸亏我刚才没拿出来,不然可白浪费了这好酒,你试试。”
  吹着海风喝红酒可别有一番滋味。
  不过蒋凤麟的滋味却不好,他睨了眼余季陶:“堂堂余董什么时候当跑腿的了?”
  余季陶苦笑:“我这不也是被逼的嘛,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太太身体不好,她开了口难道我还能拒绝,怎么着都得走这一遭。你来这边也一个多月了,也不递个话儿回去?”
  蒋凤麟冷着脸不说话。
  余季陶还要再劝,江海潮朝他摇头,自己开口问:“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他往屋里努了努嘴。
  “什么怎么打算?”蒋凤麟淡淡地说。
  余季陶没好气地白了一眼:“刚才我还被顾青骂了一顿,说我认了负心汉当兄弟,我还真浑身是嘴都说不清。我说你啊,齐人之福不好享,我看你对连翘也不是那种玩过就算的莺莺燕燕,就算你瞒着藏着,可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
  蒋凤麟捏着酒杯,指节有些发白,冷着眉说:“你有好提议?”
  换来余季陶没辙地摊手。
  “要不直接跟她明说?就差个小红本而已,她跟着你,吃好喝好,也不吃亏。”
  “不行!”蒋凤麟想也不想就反对。
  这也不行那也不对,余季陶就不明白了:“真喜欢的,要不你娶了她得了!”
  江海潮瞥了余季陶一眼:“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处境,说什么风凉话?要能自在地选择,谁愿意做扯线木偶?”
  蒋家的关系,比较复杂,三两句说不清。
  蒋凤麟一声不吭,只是把酒杯灌空了。
  不能跟连翘明说,她的性子……只怕会出事。
  可像老余说的,总会有知道的那天……那就到时候再说吧。
  他不想去考虑这个问题。
  连翘住在这边就好,反正现在交通发达,这里来回北京也方便,他一年里大半的日子都在她身边,跟结婚有什么两样?
  “你是满打满算,可卉心知道了能同意?”余季陶问。
  江海潮斜眼:“苏卉心那么喜欢他,估计会睁一眼闭一只眼。”
  “那是她的事,我早说了,她哄我奶奶逼我结婚也没用,不过就是个身份,她想要也就给她了。”蒋凤麟说得一脸冷漠。
  他只要顾着连翘就好。
  余季陶不知道还要说什么,他总觉得蒋凤麟这样做早晚会出问题的。
  连翘一看就是个外柔内刚的女人,要不蒋凤麟也不会紧瞒着,但瞒得了一时,瞒得了一世?
  苏卉心总不会安于只守着名分过日子,就算她肯,蒋家苏家也不会同意的。
  今日不知明日事。
  不过以前他不明白蒋凤麟这种执着,现在得了顾青,他却多少能理解好友的想法。好在顾青和他没那么多障碍,说起结婚,他也想和顾青结婚了。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4-9-13 10:53:45
☆、缘分

  因为晚上喝了酒,早上起来连翘就喊头疼,软软地抱着蒋凤麟的腰以为他会哄哄自己,没想到反被他板着脸教训了一顿。
  他用手肘半撑起身居高临下睨着她,脸色不大好看,冷冷地哼声:“你有没有脑子?他们叫你喝你就喝啊?那是白酒,不是白开水!下次再敢喝那么多的话,看我饶不饶你?”
  连翘最怕他这样子,板着脸生气起来很吓人,于是就缩着脖子一个劲儿地往他怀里钻,认错态度极好:“我下次绝对不敢了,蒋先生……你大人有大量,别生气嘛……”
  见她跟个小孩子似的,刚睡醒的声音还带着惺忪的鼻音,跟棉花糖似的,听进蒋凤麟的心里是又甜又软,当下不知道该骂还是该笑,抱着她狠狠地亲了好久才稍微解气。
  两人磨磨蹭蹭起了床,等到了客厅,发现余季陶他们早坐在那儿了,顾青笑眯眯地上上下下打量了连翘好一会儿,再在她嫣红的嘴唇上定格,意有所指地说:“今天口红的效果不错啊!”
  她那暧昧的眼神让连翘的脸唰一下红了,咬着唇悄悄在蒋凤麟的腰侧掐了掐,抗议他的胡作非为,蒋凤麟吃疼地皱了眉,也不自在地干咳了两声。
  今天的天气比昨天更好,余季陶知道蒋凤麟在码头有只小游艇,就提议出海钓鱼。
  在场的人就只有连翘不会游泳,蒋凤麟又怕她晕船,就问她想不想去。
  连翘觉得他们远道而来,也难得来海边玩一趟,不能扫了大家的兴,就壮着胆子说没问题。后来没想到连翘没晕船,年纪小的江明月却被海浪晃得吐了,只能在船舱躺着休息。
  蒋凤麟他们几个在船头海钓,顾青就拿了江海潮的单反给他们拍照,还很巧地抓拍到蒋凤麟钓起了一条看起来有四五斤重的大鱼,这下余季陶和江海潮也兴奋起来,卯起劲儿想要钓起更大的鱼比一比能耐。
  连翘被太阳晒得有点昏,和顾青两个就躲在阳伞下乘凉,顾青在翻看刚才拍的照片,一直呵呵地笑,连翘在一边嚷嚷自己照得难看,一边求着让顾青删掉,顾青哪里肯了,举着相机跟她说:“分明很照得很好,你看,你们多登对啊!”
  顾青指着刚才蒋凤麟搂着连翘的一张合影。
  见连翘看得入了神,顾青就笑了笑,说起了她自己和余季陶:“我跟季陶就在水边认识的,是在我们公司周年庆的酒会上,他是受邀嘉宾。那会儿我和同事泳池边聊天,结果被他不小心蹬到了水里。”
  “这个……”连翘噗嗤一笑,“说明你和他有缘分啊……”
  “切!你不知道那天我可狼狈了,后来愣是没理他,他是又道歉又要号码,一直死缠烂打我才没辙的。”顾青无奈地翻白眼,然后突然问,“你呢?你和蒋凤麟怎么认识的?他对你……好不好啊?”这么问似乎有些突兀,可是她急于找机会告诉连翘真相,也顾不得考虑太多了。
  “我和凤麟?”连翘愣了一下,下意识抬眸往蒋凤麟的方向看去,好像他又有所获,而余季陶和江海潮就不服气地捣他的乱。
  连翘笑了笑,沉默了半晌,似乎在思考怎么回答。
  顾青的话,让她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连翘那时还在蛋糕店上班,那天她负责送一个蛋糕到他们分公司的行政部,刚好和蒋凤麟乘同一部电梯。没想到电梯却中途突然出了故障,停在了某个楼层,电梯里一片漆黑。
  蒋凤麟很冷静地联系了物管处和保安科马上处理,只是他很快发现了不对劲。因为在密闭安静的环境里,任何一点声音都能听得很清楚,当他听见抽噎的声音,才想起了电梯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用手机微弱的光照了照,蒋凤麟见到缩成一团在角落里发抖的连翘。
  “最迟半小时电梯就恢复正常。”蒋凤麟的声音沉沉的,说完话就继续站在原地,他不会也没有义务去安慰一个陌生人。
  他以为这样能让她放心,可连翘仿佛听不到他说话,只觉得心慌意乱,薄薄的T恤都被冷汗打湿了,越累越深的恐惧让她控制不住地哭了出来。
  本来被困在这里就不耐烦,再加上她的哭声,蒋凤麟终于忍不住吼了出来:“闭嘴!有什么好哭的?”
  连翘吓了一跳,几不可闻地说了句“对不起”,然后就没有声音了。蒋凤麟觉得奇怪,再拿手机出来借光一瞧,原来她是咬着自己的手臂才没哭出声音来,就那么弱的光线他还是能看到皮肤渗出的血痕。
  他暗咒一声,赶紧过去,弯下腰把她的手拉开,发现碰到的地方都一片冰凉,他想到了以前认识的一个朋友也有类似的情况,就拧眉问:“你该不会是有幽闭恐惧症?”
  连翘艰难地点点头,她看不清蒋凤麟的脸,可是他的靠近让她汲取到温暖,急促的呼吸也减缓了,她忍着难受,又道了一次歉:“对、对不起。”明知道很不礼貌,可她却牢牢地抓着蒋凤麟的手,蒋凤麟用力挣了挣也没挣开。
  “拜托你……就一会儿,一会儿。”此时此刻,蒋凤麟就是连翘的救命稻草,不然她随时有可能会昏过去的。
  听着她可怜兮兮的声音,蒋凤麟难得地心软了,想了想还把自己的西装脱下来披到她身上,索性也坐了在她身边,平添了几分让人安心的感觉。
  连翘感激得说不出话来。
  后来等他们解了困,连翘才看清了蒋凤麟的脸,也记住了他。
  本来是两条平行线的人,也因为这个小小的意外而有了交集。
  连翘觉得,可能自己是用尽了一生的运气,才能有机会遇到蒋凤麟,运气用完了再奢求和他一生一世就是贪心了。
  “他对我很好,很好。”连翘这样对顾青说,笑得眉眼弯弯。
  顾青却替她觉得不值,脾气一上来,也忘了余季陶的叮嘱,急急地说:“他真的好?那你知不知道他,知不知道他……”她一连说了几次,都没能把话说全。
  蒋凤麟却在这时跑了过来,得意洋洋地把连翘往外拉:“你快过来看,我又钓了一条,得有六斤重,你男人厉害吧?他们可都没收获!”
  连翘乖乖地跟去看战果。
  顾青狠狠地拍了自己的嘴,又负气地踢了身边的水桶,就连余季陶过来她也没给他好脸色。她是气自己,气自己居然会同流合污。
  连翘是个值得珍惜的女孩,蒋凤麟那混蛋不配!
  他们收获颇丰,又在一条出海归来的渔船称了些海鲜,回别墅弄了顿丰富的海鲜餐,吃饱喝足了,这才开车回城。
  余季陶没能把蒋凤麟劝回北京,其实蒋凤麟在这边的分公司已经上了轨道,他只是为了连翘才留下来的。
  临走前,顾青还是想和连翘坦白,幸好被余季陶拉住:“你疯了不成?要是凤麟知道了,非扒了我们的皮不可。”
  “我是疯了,蒋凤麟他混蛋,咱们也得跟着他不厚道么?连翘就活该被瞒着当个第三者?”
  “你是不知道,这里头的事情复杂着呢,你听我一回行不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俗话说,宁教人打子,莫教人分妻……”
  顾青斜睨着他冷笑:“妻?他蒋凤麟的妻在北京呢,连翘在他眼里算什么?小情儿?你们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吃着碗里又瞧着锅里,还以为自己多伟大啊!”
  就因为这事,顾青和余季陶大大地吵了一架。
  可余季陶本就是个妻管严,拿顾青的辣椒性子没辙,只得时刻盯着,别出了乱子。
  和他们不同,蒋凤麟和连翘这对是蜜里调油,两人的小日子过得温馨又实在。
  这天晚上蒋凤麟洗完澡出来,就看到连翘趴在床上,对着IPAD一直笑个不停。
  “瞧你乐得,在看什么呢?”蒋凤麟过去一躺下,床就沉了沉。
  天气热,他连上衣都没穿,就穿了条白色的家居裤,更显出俊美的肌肉线条。尽管连翘也不是第一回瞧见,脸还是忍不住热辣辣的。
  她随手把IPAD塞到他手上,赧然说:“昨天顾青把上次去海边的照片传给我了,我刚放到电脑里,你看看。”
  蒋凤麟一手接过IPAD,一手把连翘搂在怀里,连翘就伸手抱着他的腰,两人一起看照片。
  顾青虽然嘴里说是业余的,可是照片的质量真的不错。
  在她的镜头里,大家都是开心的。
  每次看到有他和连翘照片的时候,蒋凤麟拨动屏幕的手指就会停一下,不时笑了一笑。
  最后一张是连翘在他背后做鬼脸,被顾青抓拍到了,蒋凤麟又气又笑,想念她一下,低头再看,连翘已经睡着了。
  把他抱得紧紧的。
  蒋凤麟心里一暖,就没有再动,把IPAD放到床头柜上,维持着半坐的姿势,笑容已经淡了,显得心事重重。
  白天接到他母亲的电话,说他奶奶的病情反复,有恶化的趋势,他最好是尽快回去,还说想把婚礼提前办。
  蒋家这几年明争暗斗,若不是老太太还在,只怕已经分了家。他的伯父、姑姑都不是简单的人,做生意手段不高明,斗法却层出不穷,再加上他那位仁厚的“大哥”和稀泥,蒋家用水深火热来形容都不为过。
  他来这里开分公司,有坐山观虎斗的意思,和苏家联姻,也是增加砝码之举。
  结婚……
  蓦地,连翘在他怀里动了动,他不自觉把她抱得更紧了。
  蒋氏他要。
  连翘他也不会放手。
  第二天他就打了个电话给连妈妈,说了十来分钟,是重提去上海看病的事,连妈妈终于又感动又欣慰,终于答应了。
  连翘知道以后,抱着蒋凤麟又哭又笑,晚上还煮了满满一桌子他爱吃的菜奖励他。
  蒋凤麟吃饱喝足才说:“上海那边我让小刘都安排好了,我有事情,就不能陪你们了,让小刘跟着。”
  连翘正收着碗筷,听了他的话就抬眼看了他一下,见他除了眉眼有些倦意,并没有其他,她也就点点头:“你忙你的,不用担心我们。其实那么近,我带我妈坐火车去就行了。”
  “那还得倒几趟车,何必呢,她又不舒服,还是让小刘载你们去,我放心。”一家之主蒋凤麟就拍案定了下来。
  等连翘他们出发去了上海,蒋凤麟也马上坐飞机回了北京。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4-9-13 10:53:55
☆、选择

  连翘从医生那里出来,神色有点恍惚,满脑子想的都是医生方才说的话:“年轻时熬坏了身体,现在补也补不回来了……状况不太好,有心衰倾向……多陪陪她,记得不能再操劳了,也别让她受刺激,定期复检,这样暂时不会出大问题。”
  怎么会这样?她以为妈妈只是身体差一点而已……手里捏着的报告仿佛有千斤重。
  那个年代单身女人带个孩子是很艰难的,小时候她没人带,妈妈没法子就带着她一起去工厂,没少招人说闲话,后来把工作都丢了。
  地方小,封建保守,人言可畏。
  妈妈一直在换工作,晚上还带些活儿回去做,日子过得勉勉强强,年纪轻轻就熬出一身病。
  等她到了上小学的年纪,舅舅就把她接过来,和表哥一起上学。其实舅舅家不宽裕,舅妈面子上没有多说什么,可是背地里夫妻俩为此没少吵架。
  连翘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是拖油瓶,不但拖累了妈妈,也拖累舅舅。
  所以她总是祈祷一夜就能长大。
  至于她的“爸爸”,她是见过一次的。他来送钱,她妈妈没要,只是哭着骂他是负心汉。没多久就有另一个女人找上门,妈妈只来得及把她锁到衣柜里。
  黑漆漆的柜子里满是木材受潮的味道,她很害怕,外面争吵的声音越来越大,乒乒乓乓的响声让她不知所措,怎么喊也没人让她出来,她只能把自己紧紧地缩成一团,和黑暗打仗。
  直到晚上舅舅才把她从柜子里救出来,带了回家。
  她问妈妈在哪里,舅舅欲言又止,过了好几天她才重新见到妈妈,脸上还有道没散去的疤痕,面容憔悴。舅妈把她往妈妈身边一推就关了门,直说“晦气”。
  晚上睡觉时,妈妈就搂着她一直哭,她听一半懂一半:“是我想错了,还以为等一等,指不定会有好结果,原来是我痴心妄想信错了人……”
  反反复复都是些深奥的话,不过连翘记住了“痴心妄想”这个词。
  从那以后,她不敢一个人呆在黑暗封闭的地方,也不敢再提找爸爸。
  她和妈妈相依为命,会遇到蒋凤麟是个意外,美好得根本无法想象的意外,是她痴心妄想了。
  连翘为了这段日子只顾着自己的事而忽略母亲感到愧疚。她心里纷纷乱乱的,走路也不注意,于是差点就撞到了人。
  对方笑了笑:“这么巧,又见面了。”
  连翘一愣:“贺先生?”
  还真是熟人。
  蒋凤麟回去后,第一时间就去探望了蒋老太太。
  老人家的身体愈发不好,不过只要见到小孙子来,都勉强打起精神来说两句话,不外乎让他早点成家,苏卉心这个孩子对凤麟一心一意,有她照顾他,苏家也可以当他的助力,老人家悬着的心就可以放下了。
  说了会儿话,又吃了药,老人家渐渐睡下。
  蒋凤麟坐在病床前,心情很复杂。
  蒋苏两家议婚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两家有交情,苏卉心和他是同学,的确是不错的结婚对象。
  他对婚姻没有任何期待,他爸妈的婚姻就是貌合神离,在他出生后基本就各过各的的了。他是在奶奶身边长大的,所以跟谁结婚都不过是人生经历的一件事情而已。
  只不过在遇到连翘以后,他这种想法开始有了变化。
  家对他来说,不再是个冰冷的地方。
  可蒋家的其他人容不得他做准备,这两年频频动作,谁都想当掌权人,一个不小心就会一无所有,他这么多年的心血就都白费了。
  最近因为苏家的支持,他的一个提案力压他大伯父,成功付诸实施。
  正巧苏卉心捧了一束鲜花,安静地进来探病,其实她对蒋老太太是真心的好。
  见老人家在睡觉,她的步子越发轻了,然后在蒋凤麟跟前站定。
  他们已经是未婚夫妻,可是他们见面的次数巴掌都能数过来,她贪看着他的容颜,喜欢了那么多年的男人,就要成为自己的丈夫,那种感觉没有办法形容。
  蒋凤麟比了个安静的手势,又指了指门外,苏卉心了然地点点头,很快就跟随他的脚步出了住院部。
  医院用了很大的地方做绿化,门前就有小公园,他们走到林荫下的一处长凳上坐下,这个时间段没什么人经过,地方很空旷,可以好好说话。
  蒋凤麟沉默了很久,苏卉心终究忍不住先开口,眉眼带着淡笑,看着不远处的葡萄架说:“很久没和你这样坐下聊天了,爸爸说你忙,我也不好去找你。”
  她状似不经意地提起苏父,让蒋凤麟眯了眼,抿唇说:“嗯,我最近的确忙。卉心,既然你这么聪明,我们也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
  苏卉心交握的手一收紧,还勉强维持笑容:“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本来日子定的是年底,是你跟奶奶说提前的吧?”蒋凤麟开口问她。
  苏卉心一怔,急忙说:“不是这样的,奶奶她身体不好,所以我才想,才想把婚期提前一点,让她高兴说不定就好了。”
  她有很好的理由。
  可实际是她害怕蒋凤麟会悔婚,为了夜长梦多,所以她才想提前结婚。
  “卉心,这样没有意思的。”蒋凤麟摇头。把老太太哄欢喜了,用家里的压力来逼婚,只会让他更反感,赌的不过是他对蒋氏还不能放手。
  看到他眼里的不赞同,苏卉心觉得委屈。
  这些年他们一步步走来,从同学到朋友,从订婚到结婚,她了解他的一切喜好,清楚他需要的是什么,做了这么多,只是想要一个在他身边的机会,都不行吗?
  他身边换了一个又一个的人,只有她是不变的,可现在这个,让她忧心。不要问她为什么知道,女人的第六感很准的。
  她固执地认为,最适合他的女人还是自己,她愿意等他回头发现她的好。
  蒋凤麟微敛眸,无情地浇灭了她的希冀:“卉心,订婚前我跟你说过的话,你还记得吗?”
  苏卉心显然不想跟他再说下去,倏地站起来说:“奶奶可能醒了,我要回去看看。”接着头也不回地走了。
  更像是落荒而逃。
  蒋凤麟叹了口气。
  在自己织的网里挣脱不开,蒋凤麟觉得累。晚上回到一个人的房子,空荡荡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桌上一堆的文件等着他看,他一点都没动。
  靠着皮椅,把打火机开了关,关了再开,忽明忽暗的火焰,映出了他的心思。
  他知道自己在玩火,而早已经铺开的局,就等着收网了。
  可心里依然摇摆不定。
  桌上的手机呜呜地震动起来,他瞥了一眼屏幕提示,随即敛起了一切想法,这才接起电话。
  “怎么这么晚才打来?”他问。
  连翘那边也很安静:“太早了怕吵了你工作,我妈也刚睡了。”
  “阿姨身体怎么样?有结果了吗?”
  “不是很理想,要静养。”连翘没打算瞒着他,医生是他找来的,瞒也瞒不住,“不过不用担心,是老毛病了,我能照顾好的。”
  蒋凤麟心疼她,轻声说:“你也别太累了,有要跑腿的就让小刘去,上海是他老家,熟得很,你就多陪陪阿姨。”
  “嗯,我知道。你现在在哪?我刚打回家里没人接。”连翘突然问。
  蒋凤麟脸色变了变,半晌才说:“有急事回京了,等你从上海回来,我也差不多料理完了。”
  连翘“哦”了一声,没再多问。
  蒋凤麟以为她是累着了,又安慰了几句,就让她赶紧去睡。
  刚挂了电话就接到一条短信,是苏卉心发来的。
  ——奶奶说想早点看到我们的婚纱照,我订了明天试礼服,你抽空来吧。
  蒋凤麟眼一眯,把手机扔在了桌上弄出很大的声响。
  婚纱店里,礼服师替苏卉心在婚纱的腰侧扎上一个美美的蝴蝶结。
  苏卉心又对着试衣间的落地镜左右看了看,这才满意地笑了,她深呼吸地淡出一个笑容,“哗啦”地旋开冰紫色的遮光帘,想第一时间把自己最好的一面给那个人看。
  “凤麟,你说这套好不好看?”是一袭鱼尾式的珍珠礼服。
  蒋凤麟面无表情,意思意思地点了点头,言简意赅地说:“好。”
  苏卉然灿烂地笑着,跟礼服师说这套可以,又继续进去试下一套。她一共量身定制了五套婚纱礼服,还有一套还在法国来的路上。
  蒋凤麟的无非是西装,并不太在意。
  其实他根本没留心苏卉心穿婚纱的样子,他刚才翻着婚纱目录,不知不觉就开始想象,这些婚纱如果穿在连翘身上会是什么样子。
  一定很漂亮。
  他的心头紧了紧,更加心不在焉了。
  试到第三套的时候。
  “我换好了,你再看看这套,是我爸特意从……”从试衣间出来的苏卉心话还没说完就怔住了,视线落在空空无人的沙发,脸上的笑容也僵了。
  一直候在边上的经理赶紧过来解释:“苏小姐,蒋先生刚才说有点事先走了。”
  “还有呢?”苏卉心面无表情地继续问,“他还说了别的话么?”
  经理尴尬地摇了摇头,小心翼翼地提议:“要不,我再联系联系蒋先生?”他们这对才来店里半个小时,沙发还没坐热准新郎就先走了,丢下准新娘一个,为难的是他们。
  本来还说要试拍几套照片的……
  “不用了,他可能正忙着,反正他的西装都选好了,我的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了。”苏卉心很快调整了心情,也不管别人怎么想的,继续坚持试婚纱,只是刚才那样明艳的笑容再也没有出现过。
  其实蒋凤麟哪里是忙,他只是惦记连翘,想见她而已。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4-9-13 10:55:18
☆、愿望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蒋凤麟大脑冲动地想跟苏卉心说,不如算了吧。
  终究忍住了。
  可他满脑子都想着连翘,开着车兜风,看到路边的蛋糕店会想起连翘,看到超市的招牌会想起连翘,看到孩子想起的也是连翘……
  他们曾经讨论过要生几个孩子。
  连翘小时候过得苦,所以对他很依赖,她羡慕结婚的人他也不是不知道。
  蒋凤麟深呼吸一口气,再等等,只要三年,不,或许一两年,一切就好了。
  他什么都会给她。
  连翘的舅舅终于决定把海货店卖了,所以连妈妈一回来也不肯多待就回了县城帮忙。连翘担心她的身体,坚持要回去陪她,可才住了两天又被她赶了回来。
  她的蛋糕师培训班落了好几堂课,蒋凤麟回来也要人照顾。
  “你们年轻人有年轻人的生活,我过我的日子,不要你们来操心。”连妈妈这样说。
  可连翘知道她妈妈肯定是因为她和蒋凤麟还没有名分,住他房子受他照顾是占了便宜。
  舅妈说舅舅和妈妈果真是兄妹,都是一根筋的,所以活得这么辛苦。
  想想也是。
  不过这也让连翘开始想以后,蒋凤麟结婚了的以后。她手里还有点积蓄,他们分开了的话,她肯定不能再住在公寓,或许可以回已经开发成观光岛的老家,开一个小小的蛋糕店,还能照顾妈妈。
  所以连翘学得更勤快了,恨不得一夜出师,可以早作打算。而她拼命的结果就是变成了国宝,人也更瘦了。
  蒋凤麟差点儿要下禁足令,不许她再去上课。
  连翘只得百般讨好他,都快毕业了可不能这关口停课。
  晚上蒋凤麟洗完澡,连翘就拿了皮尺给他量尺寸,量一个地方就低头在本子上记下。
  两人贴得很近,蒋凤麟就着姿势一把抱住她,亲了亲她的额:“量这个做什么?”
  “你别闹,好好站着。”连翘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想给你织一件毛衣,你喜欢什么颜色?唔,黑色百搭,鼠灰色也不错,宝蓝色今年流行……哎呀,干吗咬我?”
  连翘秀气的耳郭微微红了,她抬眸瞪了眼始作俑者,人家正得意着。
  “我哪里舍得咬你,我是亲,这都分不出吗?傻丫头。”蒋凤麟把额头抵在她肩上,“不就是让你先休息两天别去上课嘛,怎么就这么急着收买我?冬天还远着呢,大热天的缠毛线不嫌热?”
  “你以为一下子就能织好啊,很费功夫的,等织好了叶差不多能穿了。”连翘面不改色地说。
  就这样她还嫌慢,昨天趁他不在的时候整理了一下,他居然送了她那么多的东西,而她送他的,却少得可怜,她也真的没什么可以给他的。
  心血来潮就想织这么一件毛衣。
  如果,时间还来得及的话。
  蒋凤麟却因她的贴心而悸动,在她耳边轻声问:“表现这么乖,想要什么奖励?”
  闻言,连翘在他怀里转身,扬起下巴定定地看着他,问道:“奖励?什么都可以吗?”
  他刮了她的鼻子一下:“对,什么都可以,你要天上的月亮都给你摘来。”
  “月有圆缺,我才不要呢。”连翘皱着鼻子,“这样好了,你许我三个愿望。”
  “哪三个愿望?”
  “我还没想好,想好了再告诉你。”
  “跟我久了变精明了啊!”蒋凤麟失笑地摇摇头,眼一眯,在她还没回过神的时候,拦腰一把将她抱了起来,惹她一阵惊呼,皮尺都掉到了地上,他笑了笑,“许愿可以,我得收点利息,不然亏大了。”
  这样温馨的日子,越是盼长久,越是难长久。
  蒋老太太的病情告急,蒋家某些人蠢蠢欲动,逼得蒋凤麟必须回去了。这次走就不是三两天就能回来,他得先把连翘安排好了。
  这天蒋凤麟拿了小刘找来的资料,就开车去培训班接连翘。见是他来接,连翘还觉得意外,她笑了笑,拿着装了刚做好的小曲奇的盒子坐上车,蒋凤麟就把一叠介绍递给她。
  连翘翻开看了看,都是些国外旅游的简介,愣了愣,问他:“你给我这个做什么?”
  蒋凤麟把着方向盘,没有看她:“你之前不是说想去旅游?看看喜欢去哪里?”
  连翘笑眯眯地说:“那你挑就行了嘛!我随你!”说着就打开盒子想让他试一下自己新学的手艺。
  哪知蒋凤麟咬了一口曲奇,却摇摇头:“我陪不了你,得回家里一趟,那边有急事。”
  “你不去,我一个人有什么意思?我也不去,我回去陪我妈也一样,你不用担心我。”连翘垂了眸,捏皱了手里的纸盒。
  蒋凤麟拉了拉她的手,柔声解释:“这回我可能要很久才回来,你的培训课也差不多结束了,我怕你一个人闷,还是去散散心好。要不你可以和你妈一起去,我让小刘给你们办护照。”
  突然间让她去旅游,还是去国外,她再笨也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不过她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见她闷声不说话,蒋凤麟知道她是不高兴了,就放低身段哄她:“翘翘,跟我说话。”说着就叹了口气,“算了,你实在不想去玩的话就算了,乖乖在这里等我回来,到时候咱们再一起去?这样好不好?”
  连翘还能说什么?
  她勉强笑了笑:“我再想想,至少得问问我妈的意见。”
  蒋凤麟当即松了口气。
  晚上连翘跟她妈妈说了一通很长的电话。
  进房间的时候蒋凤麟倚在床头看杂志,连翘靠过去,抓着他的手翻来覆去不说话,蒋凤麟知道她藏不住话,低头看着她。
  果然,没多久她就开了口:“你要去多久啊?”
  蒋凤麟把书放一边,把她抱坐在自己身上,抬起她的下巴让她和自己对视。
  “最迟不超过一个月,我一办完事就回来,你等我。”
  连翘把脸贴在他的胸口,仔细地听他的心跳声,那是有力、沉稳、让人安宁的声音。
  “我妈吃了那个医生的药,身体好了不少,不过她连城里都不愿意来,出国肯定更不乐意,再说她有心脏病我也不能让她坐飞机。”连翘顿了顿,又说,“我在培训班的老师是在法国学的做蛋糕,她还说我们有机会可以出去看看,我想要不这样,我学完这几节课就回去陪我妈,如果她没什么事情,我就自己报个团出去玩一玩,你不是说一个月就回来了嘛,眨眨眼就过去了。”
  蒋凤麟放下心头大石,在一起这么久他们还没分开过这么长的时间,可能是他心虚,所以才举棋不定。
  “你也别都一个人扛,有什么事找小刘,他留在这里的,还有,每天都要和我通电话报平安。”
  夏天总是下雨打雷,这个小区还停过几次电,她一个人住还怕黑,回去跟她妈妈一起也好,至少有个伴。
  两人就这么说定了。
  蒋凤麟随即订了第二天的早机,可见事情有多急,本来不让连翘送,她愣是起了个大早,陪他出发。
  一路上连翘都握着蒋凤麟的手,靠在他肩上贪恋着彼此分别前的时光。
  她突然问蒋凤麟:“凤麟,你还记不记得连翘是什么?”
  “当然记得。”他睨了她一眼,反握着她的手霸道地说,“是我的女人。”
  “人家跟你说正经的呢!”
  蒋凤麟这才哄道:“我知道,你说过的嘛,连翘是一种很坚强的花,你妈妈还特意以此给你起的名字。”
  “嗯,连翘喜光、耐旱、萌生力很强。”她抬眼看了他一下,“还能治病哦。”
  “这我也知道。”蒋凤麟点点她的鼻子。
  连翘狐疑地瞅着他的眼睛:“真的?”
  “当然了,我知道,连翘能治相思病。”
  “你又开我玩笑!”
  “我没开玩笑啊,你就能治我。记得去哪里都跟我说一声,晚上一个人的时候要开灯,万一有什么事就找小刘。总之别让我担心,我一办完事就回来。知道没有?”
  “知道,知道,你都说多少遍了?”连翘皱皱鼻子,不耐烦他的啰嗦。
  后来她一直送他到登机口,直到那个熟悉的背影再也看不见。
  刘胜斌没忘记老板的吩咐,尽职尽责地说:“时候不早了,连小姐,我送你回去吧。”
  连翘微敛眸,点点头。
  她静静地坐在车上,想起半小时前她还握着蒋凤麟的手坐在这里,现在,只剩下她自己。
  蒋凤麟也许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说起自己的名字。
  她妈妈当年给她起名叫连翘,是觉得连翘这种花喜欢阳光、生命力又强,她希望自己的女儿也可以这样活着,堂堂正正,努力认真地活着,不要像她一辈子在流言蜚语的阴影里不得安生。
  所以连翘根本不敢让她妈妈知道蒋凤麟要去做什么。
  就这样分开很好。
  等待的这段日子,其实也是自欺欺人,他的选择不会变,所以她的选择也不能变。
  现在到了她把偷来的幸福还回去的时候了。
  不是人人都有仙度瑞拉的好结局。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4-9-13 12:03:44
☆、泪流

  刘胜斌这边却碰了壁,他赶去上海的时候已经联系不上连翘,她不再接电话,后来还关了机,原先订的酒店地址也没有入住,找去医院,医生说她们当天拿了检查报告就走了。
  这下可把刘胜斌急得团团转,他是本地人,人脉有一些,可是在这么大城市找个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如果,她们还刻意躲着的话……他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可是仔细想想却又觉得不是不可能,各处都有蒋总结婚的消息,连翘知道是太正常不过的事了。
  他硬着头皮把这个情况跟老板汇报。
  远在北京的蒋凤麟,整颗心一下子沉到了最深处。明明他中午还跟她通了电话的,怎么就突然失去了联系?他甚至有一瞬间不敢拨通那串熟悉的号码去求证。
  可接二连三的消息,让他不得不把心里最后一点侥幸给放弃了。
  手机关机,行踪不明,没有再去医院,复诊结束也没有像从前那样直接回滨海的公寓,到后来他们甚至还联系她的舅舅家以及几个朋友,都一无所获。
  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中国人办喜事喜欢讲意头挑好日子,明天就是蒋凤麟和苏卉心登记的好日子。
  蒋凤麟却在这个关键的时候,下决定去找连翘。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除了在飞机上,其余时间蒋凤麟一直不停地拨打连翘的手机,可惜得到的都是这样令人抓狂的答复。他紧握手机的指节绷紧得发白,而漠然的神情又让人看不出他此时心里在想些什么。
  这两天天气异常的闷热,据气象台说会有台风登陆,刘胜斌想,这可真应景,估计他老板的心里也在酝酿在台风,失去联系的连翘小姐,就是台风眼。
  他一边开车一边试图说点什么缓和一下场面,可终究还是觉得沉默是金。  
  他们先回了公寓,蒋凤麟把刘胜斌打发走了,自己独自上楼,看着电梯一层层往上升,可是他的心却越来越沉,连翘到底去了哪里?她妈妈身体不好,应该去不了很远的地方,唯一可能的是,她看到新闻,伤心了,躲了起来。
  蒋凤麟一向精明的大脑已经不会思考,反反复复的都在想这个问题。
  开了密码锁进门,黑漆漆的一片,蒋凤麟摸了很久才把所有的灯都亮了,光线让他微眯起眼睛,像是不适应一样。
  自从他和连翘恋爱以来,每一次他回来,连翘都会在家里等着他,做好他喜欢吃的菜,替他拿好衣服放洗澡水……
  他定定地站在玄关,对着宽敞明亮的屋子喊了一声:“翘翘?”  
  现如今,空荡荡的屋子里没有人回应他,实在安静得可怕。
  蒋凤麟慢慢地走进去,客厅、饭厅和卧室,甚至是客房都仔细看了一遍,连翘的确不在家。
  家里的一切都收拾得干净整齐,蒋凤麟颓然地坐在卧室的大床上,捋了把脸,突然想起自己从外面回来,还没换衣服就坐床上,依连翘爱干净的性子肯定是要生气的。于是他踉跄着起来去打开衣柜,连翘的衣服还在,和往日一样,他的在左边,她的在右边,一切跟他半个月前离开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衣服,却觉得连指尖都没有了力气。
  匆匆洗了个澡,蒋凤麟就拿着手机,站在阳台吹风。
  除了呼呼的风声和地面传来的车流喧闹声,什么都没有。已经到了他们约定的每晚一通电话的点数,可连翘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给他来电话。反而是家里的朋友的生意上的电话频频打来,一连串未接来电,毕竟还没有几个人知道他离开了北京。
  地上一堆的烟头,蒋凤麟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他捻熄了最后一根烟,抓了件风衣就往外走,到车库开了车,先到刘胜斌那儿拿了点东西然后直奔市区。
  车子穿梭在繁华渐退的夜晚,半点风都没有,估计真的要来台风了。
  就算是热闹的市中心也慢慢安静下来,许多铺子都打烊了。
  蒋凤麟到了他给连翘的蛋糕店,才拿钥匙开了门,放在兜里的手机呜呜地响,他心一跳,满眼激动地拿了出来,甚至手都是抖的,他以为连翘终于联系他了。
  可是来电显示的“老余”两个字浇灭了他的欢喜,这已经是余季陶第N次打来了。
  他深呼吸一口气才摁了接听,声音冷冷的:“你最好有十万火急的事,这大晚上的使什么劲?”
  余季陶不明就里的被他数落了一通,委屈得要命:“咋跟吃了火药似的?我没得罪你吧,现在还不到11点嗳?”
  “有话快说,别磨磨蹭蹭的!”蒋凤麟显得有些不耐烦,也没心情跟他唠嗑,又怕连翘打不进来。
  “我们在老江那儿呢,大家起哄着让你也过来,这不正好祝你脱单么?”余季陶脸皮厚,一向不怕这发小的冷言冷语,自顾自地说着。
  江海潮开了个私人会所,吃喝玩乐都有,他们经常到那里捧场。
  蒋凤麟“哦”了一声,心不在焉地拨弄着柜台上的小摆钟,那是他从瑞士带回来的,放这里正合适。
  “你们玩吧,我不在北京。”
  这下余季陶吃惊得不行,明儿一早蒋凤麟和苏卉心不得奔婚姻登记处了?虽说也只是形式上的走过场,可他这节骨眼还跑去哪儿?他试图问:“那你,你在……”
  “别问了,我还得等个电话,挂了。”蒋凤麟不由分说地切断联系,手机也不放兜里了,直接拿着。
  店里的布置是蒋凤麟特意按了连翘的心意来装潢的,在外头坐了坐,看着周围的东西似乎都没人动过。
  他本来应该亲自带她来这里的,想看她高兴的样子,可是现在却连她的人都见不到了。
  蒋凤麟又往工作里间走去。随手开了照明,还没仔细看布置,就被墙上贴的照片吸走了全部的注意力,待他走近了看清了,手指无意识地松了松,手机“啪”的掉到了地上。
  他怔忡了很久,很久。
  壁橱的玻璃上贴了两张用立得拍照的照片,一张拍的是蛋糕,另一张则是两杯香槟,这是连翘的习惯,随身经常带着立得拍,遇到喜欢的人和景都会拍下来。
  结婚快乐——那心形蛋糕上写的几个字几乎要把他的眼睛刺瞎。
  时间居然是在她去上海前。
  她,难道是早就知道了?
  怎么会……
  那种窒息的感觉再一次袭来,气势汹汹。
  蒋凤麟倒退了一步,大口大口的喘气,想叫,想喊,可是半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都哽在了喉咙,眼睛涩涩的,里头藏着从未有过的失措和恐惧。
  连翘……连翘……
  他大叫了一声,抬手就把壁橱那面玻璃一拳敲裂,鲜红的血立马从指关节蹦出来,碎玻璃掉了一地。他感觉不到疼,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又能做些什么,渐渐滑坐在地上,双眸已然失去了神彩,木然的眼神看着脚边躺着的手机发呆。
  他还以为自己瞒得很好,可原来她都知道他做了什么。他比谁都了解连翘的性子,他等的电话也许不会再来了。
  蒋凤麟突然放声大笑,他笑自己自以为是,笑自己什么都想要,结果很有可能把最重要的人失去了。
  蓦地,他发现随着碎玻璃飞溅到地上的照片背后好像写了字,像是盲人重见了光明,他颓废的脸一下子鲜活了,肯定是连翘留下的!
  他爬了几次,才狼狈地爬过去捡起来,照片背后果然是他熟悉的娟秀的字体。
  ——蒋凤麟,祝福的话我说不出口,只能给你做个蛋糕了。
  ——我不怪你。
  秀气的字此时像凌迟的刀,伤得蒋凤麟体无完肤,感觉浑身的血都冷了。他情愿她怪他、骂他、恨他,冲到他跟前质问他打他,也不要这冷冰冰的几个字。
  是他错了,大错特错。
  人为什么总要等到失去了,才学会珍惜呢?
  这几天刘胜斌几乎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不是忙着谈什么大案子,而是动用到所有的关系,没日没夜地跑去各个地方联系找人,找连翘。不过连翘的社会关系太简单了,朋友没几个,没回老家,也没有用身份证乘机或者坐火车,甚至连银行的交易记录都没有,就连她妈妈的也一样,让刘胜斌的浑身解数都打在了棉花上。
  而他的老板,公司不管,电话不接。要不是他还每天一通的汇报电话他还肯听,真不知道他是否还安好。这边一团乱麻,估计蒋家那边就更乱了,蒋苏联姻消息可是早上了报的,现在却面临新郎缺席的危机。
  有些人却是等着看好戏,巴不得这桩婚事不成。
  亲朋好友都急疯了,可蒋凤麟什么人都不见。
  这天他在公寓里翻出了连翘给他织的毛衣,和他生日送她的项链,还有蛋糕店的钥匙放一起。钥匙和项链他都随手丢在地上,却把毛衣直接套在身上,大热天穿也不嫌热。
  羊毛很软很舒服,尺寸也合适,蒋凤麟穿是刚刚好。
  镜子里的男人眉眼冷漠,头发蓬乱胡子没刮,样子十分颓废,此时却摸着身上的毛衣又笑又哭。他早就该发现了,她给了他那么多的提示,给了他那么多次机会,他都没有抓住。
  他从前觉得事业和感情是并存的,他都可以牢牢抓在手里,甚至事业心重的他会觉得把住蒋氏更加重要。
  可是现在发现古人说得好,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他想得到什么,就必须先付出什么,所以是他亲手把连翘给推开的,能怪谁?
  床头柜上的手机呜呜地响起,他撇了一眼,亮起的屏幕没有显示号码,本来不想理会的,可是又怕是有连翘的消息,就鬼使神差地接了。
  电话通了,那边一直没有声响。
  蒋凤麟觉得奇怪,他想起了什么,死寂的心突然跳得很快。
  “翘翘……是你吗?”开了口才发现他的声音很沙哑,好像很久没说过话似的艰涩。
  还是没有声音。
  不知道为什么,蒋凤麟却认定了似的,一直在说话,一直在叫连翘的名字。根本不考虑是不是打错电话或者认错人。
  “你在哪里?我去接你好不好?”
  “翘翘,你说说话,骂我也行……”
  “我没结婚,不敢骗你了,你回来好不好?”
  “我们,我们重新开始,好好过日子……”
  “翘翘?”
  说了那么多那么多,都没得到回应。
  蒋凤麟都要怀疑自己的第六感,不过下一秒就听到隐隐的哭声。
  再然后,是他挂念许久的声音说:“蒋凤麟,我们……分手吧。”
  她一说完这句话,通信就切断了,嘟嘟嘟的声音让蒋凤麟脑袋发懵,他得用多大的自控力,才压住自己不要爆发出来。
  她说分手,说得那么决绝,连让他挽回的余地都没有就断了联系。
  蒋凤麟怎么甘心。
  心里跟泡了黄连水似的又苦又涩,他几番深呼吸,才勉强冷静下来地打电话给小刘,让他查通话记录,看能不能查出连翘现在在哪里。
  可又不是拍电影,查归查,好消息却是那么少。查出来不过是一个没有登记的号码,已经弃用了,线索再次中断。
  刘胜斌觉得,他的老板已经濒临发疯的边缘。
  也许是知道蒋凤麟没有放弃找人,也许是了解他的为人,又过了几天,一直没消息的连翘用原来的号码发了最后一条短信给他。
  ——凤麟,不要浪费时间找我了,到此为止吧。
  这条信息有两层意思。
  其实是告诉他,找她这事到此为止,他们的关系也到此为止。
  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的。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改到这里了,发现以前好多情节都没用了,桑心。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4-9-13 12:08:14
☆、默契

  清晨。
  贺骏驰提着豆浆油条小笼包进门,今天上海的气温有些高,他额上渗着汗,用手肘关了门,家里是小高层空气对流,比外头凉快多了。
  听见门的声响,一个小不点儿蹦蹦跳跳地跑出来,嘴上还有一溜的泡沫,口齿不清地喊着:“爸爸,爸爸……”肉呼呼的小爪子伸手就抓着贺骏驰的裤腿拉扯。
  跟着孩子追出来的是个清丽的身影,忍不住在她额头点了一下:“牙齿都没刷好就想着吃,不乖乖刷牙的话就牙齿会长虫,什么都吃不到了。”说是这么说,可对着孩子是怎么也生气不起来的,她无奈地看了眼贺骏驰。
  他都快把她惯坏了。
  小不点儿似懂非懂,听到虫虫就害怕地捂着小嘴,扁着嘴撒娇要贺骏驰抱去刷牙洗脸:“琪琪很乖,不要虫虫……”
  贺骏驰最是好脾气,也不管妻子抱怨,随手把早餐放下,单手就将孩子抱起来颠了颠,眼睛笑眯眯的:“走咯,有爸爸在,虫虫不敢欺负咱们家琪琪的!”
  孩子笑着欢呼:“呵呵呵,爸爸最棒!”
  留下了好气又好笑的年轻妈妈,她把早餐拿到厨房分开装盘,在餐桌上摆好,一大一小父女俩就出来了。
  小美琪长得像妈妈,眼睛水灵灵的像黑葡萄,小脸蛋粉嫩嫩的,一见到喜欢吃的小笼包就伸手抓了一个,因为天气热,给她扎的两个冲天辫也跟着动作晃来晃去,很是可爱。
  “慢点儿吃啊……”贺骏驰叮嘱女儿,看她能自己吃,才放了心,抬眼对妻子说,“店里的事情都搞好了吗?要不要我去帮忙?反正我明后天休息。”
  对面的人笑着摇了摇头:“早就弄好了,现在在印宣传资料和会员卡,琳琳还说要开个专用的微博在网上做宣传,再订个好日子就可以开业了。”
  她有一双弯弯的眉眼,笑起来让人觉得温暖舒心,说话也柔得跟和风似的,就算已经生了孩子,又过去三年,可时光真的眷顾她,并没有留下什么痕迹,跟他们刚开始认识那会儿没什么两样。
  她笑眯眯地说,先生,你恐怕认错人了,我姓连,不是你要找的何小姐。
  他当时尴尬得不行,就是现在想起来也觉得很糗。
  一晃眼,美琪居然就这么大了,说话也伶俐可爱得招人疼。
  贺骏驰思绪顿了一下,连翘喊了他两声他才回神,开口说:“小琳自由惯了,不耐烦朝九晚五,在哪家公司都呆不住。小姨唠叨了好久,说她不务正业,一听说你开店就让跟我说让她来试试,不过你要觉得不合适,我就让她回去。”
  苏琳是贺骏驰表妹,大学毕业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工作,高不成低不就的,本来他公司招人的时候也让她去了,结果试用期还没过就辞职,弄得他白担了人情不说,小姨那边也不好交代,他就怕苏琳玩心重,连翘要顾店要带琪琪,还要分心照顾苏琳就太累了。
  他们搬回来上海也不到半年,本身就还在适应期。
  “怎么不合适?”连翘替女儿擦干净嘴和手,又把带吸管的她的专用水瓶搁她手里,让美琪自己学着喝,才接着说,“小琳给我出了很多主意,口才好又会算账,人也活泼,我巴不得呢,你就别担心了。”
  小美琪吃饱喝足了,就蹬下地巴拉着贺骏驰的裤腿,麻利地爬到他腿上,这是每天的惯常戏码要求抱抱了。
  贺骏驰抱着她亲了亲:“琪琪还不到三岁,真要送她去幼儿园?就怕她这么小,突然换了环境她会闹。”
  小美琪听见自己的名字,敏感地抬头看了看爸爸,又嘟着嘴看妈妈,可能还不知道幼儿园是什么地方。
  其实连翘也舍不得,不过还是不改决定:“铺子附近的小区有家私立的,我去看过几次,环境不错,口碑也是好的,我想每天送她去那里,开了铺子,下午再接回来。等明年满了三岁,再报公立幼儿园。一来让琪琪多接触些孩子有玩伴,二来我们也轻松些。”
  要孩子学会成长,首先家长要学会放手。
  “这下我妈可要失望了。”贺骏驰抱着孩子看向连翘,“她还想着我们忙工作,会把琪琪放到她那边呢。”
  以前不在身边时,他妈还经常坐高铁去看孩子,现在就在身边,早就惦记着了,一个人在家也是寂寞。
  “你妈妈年纪大了,我担心她一个人带琪琪吃不消,你也不是不知道,这丫头越来越皮了。”连翘用鼻子蹭了蹭女儿的额头,再抬起头问,“要不,让你妈妈搬来?”
  贺骏驰的父母都是大学教授,老一辈的知识分子,为人都很随和,不过贺爸爸早几年就过世了,就剩下他母亲一个人,从大学退休了以后日子就清闲了许多。
  “我们这样……算了,她搬过来怕也不自在,反正离得不远,我多回去就是了。”贺骏驰笑着摇摇头。
  他妈真搬来同住,问题才大了。
  不过贺骏驰还是跟母亲提了一下,古明芳虽然有些失望,不过她本身就是教师,很通情达理:“你也不要怕我不高兴,连翘这是悠着我这把老骨头,我心里只有高兴的份儿。你们住得好好的,我可不来找不自在,你们经常回来吃饭就行了。对了,去哪家幼儿园你们得仔细选,记得挑风气正师资好的,免得把孩子带歪了。”
  贺骏驰才放了心:“妈,我知道了。”
  古明芳还是记挂孙女:“琪琪呢?”
  “连翘带她去打疫苗了。”之前约定接种疫苗的日期琪琪不舒服,才又另外约定了今日。可贺骏驰要上班,所以连翘一个人带孩子去医院,只怕不会轻松。
  古明芳嗯了一声:“今晚你们回来吧,我熬了汤,正好补补。”
  小美琪从医院出来的时候,两只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趴在连翘的肩上还一抽一噎地小声哭着,连翘只得一直好言好语地哄着,孩子还在懵懂的年纪,可是妈妈的声音,能给她安抚的力量。
  她太专注孩子了,也就没注意身边遇到什么人。
  不远处,刘颖思扯了下大哥的衣服,挑眉问:“哥,你看谁呢?认识的人?”她抱紧了儿子,满眼不解。
  “你快掐我一下!”刘胜斌突然有些激动。
  兄妹俩随意惯了,刘颖思还真的伸手去掐了她哥,刘胜斌疼得龇牙咧嘴,逗得不明真相的外甥咯咯地拍手笑。
  会疼,就说明是真的。
  他最近休探亲假回来,载妹妹和外甥来医院,居然在这里见到了连翘,他老板不肯放弃一直寻了三年的人。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刘胜斌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按理他应该马上给蒋总电话邀功表现一番的,可是一想到连翘抱着个小丫头,他就开始不确定了。
  万一连翘“琵琶别抱”,那找到岂不是比找不到更糟糕?
  见大哥不言不语,刘颖思有些不耐烦,抱着儿子一个劲儿地催他,他甩头想了想,还是决定等他把事情弄清楚了,至少打听好连翘的近况,再找个稳妥的机会跟老板汇报。
  连翘带着女儿刚到家,贺骏驰的电话就来了,还没说几句,琪琪就抓了电话咿咿呀呀,向爸爸控诉自己被打了,很疼很疼。
  孩子虽然才两岁多,可是已经可以说一些简单的句子,会模仿大人,是最可爱也最调皮的时候。
  贺骏驰安抚了很久,还许诺给她买新玩具,带她去玩。
  连翘看不过去,把手机拿回来:“她闹一阵就没事了,挂了吧,别耽误你工作。”
  “没事。”贺骏驰笑了笑,“今晚不用买菜了,妈让我们过去吃饭,你在家等我,我下班开车接你们一起去。”
  贺骏驰在国外生活过几年,生活起居都是自己打理的,做得一手好菜,连翘也一样拿手,所以他们很少吃外食,两人轮流做饭,这样对孩子也好。
  “好,那我们等你。”连翘又说,“开车注意点,今天周末,下班高峰期会堵,你也别着急。”
  “知道了。”
  到了晚上果真迟了,他们到古明芳那儿天色都暗下来。
  古明芳见了孙女就移不开眼,琪琪就跟她的眼珠子似的,一直宝贝宝贝的喊着,琪琪就指着手臂让奶奶给她呼呼。
  古明芳心疼地抱着孩子,还不忘叮嘱做父母的:“我特意做了清淡的,等下喂她吃一些,不要太饱。针口要用热水敷,这两天就先别洗澡了,留心点。”
  跟医生嘱咐的差不多,连翘一直点头。
  他们之前一直不住在上海,古明芳和她相处的时间不算多,不过她从来不端婆婆的架子,连翘松一口气的同时也把她当自己母亲来孝敬,所以关系融洽。
  也让连翘有种久违的被长辈疼的感觉。
  一家人吃了饭,连翘主动去洗碗,古明芳在客厅带着琪琪看说图故事,贺骏驰得了空就进厨房,跟连翘说话。
  “明天出差?怎么这么突然?”连翘停下手里的活儿,抬眼问他。
  贺骏驰无奈地笑了一下:“临时安排的,负责的高工有急事去了马来西亚,我替他去开会。”
  “你最近老是头疼,坐飞机行吗?”连翘早发现他不对劲,本来还想让他休息去做个检查的,现在反而还要长途跋涉去工作。
  “正好公关部的老于晕机,就订了高铁票,没事,我会注意的。”贺骏驰说着顿了一下,“我刚才跟妈说了,今晚琪琪就跟她睡,免得她起来见不到我又哭了,我中午还答应要带她去动物园的,谁想到……”
  “你那么宠她,她不黏你黏谁?”连翘嗔了一声,突然又觉得语气不对,见贺骏驰一直看着她,她不好意思地咳了一下,拧开水龙头继续刷碗。
  贺骏驰也发现自己失态了,摸摸鼻子笑了笑。
  没有了琪琪这个开心果,回去的路上一直都很安静。
  连翘回了房间,换了身家居服出来,发现贺骏驰站在阳台,不知道想些什么。
  “琪琪不跟着我们,还真不习惯。”他们很少这么独处的时候,白天总是忙,到了晚上再一起带孩子。
  连翘点点头,却没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他:“是去北京吧?要去几天?”
  “三四天吧。”贺骏驰说不清自己为什么有些失落,回答也淡淡的。
  连翘仿佛觉察不出,继续说:“那我去把西服和衬衣都熨好,你那么早出门,行李得先收拾好了……你洗完澡早点睡吧。”
  她说着就往里走去。
  贺骏驰想叫住她,又没有开口。他刚才还在想,难得两个人都没事,可以坐下喝杯茶聊聊天什么的,连翘没给他这个机会。
  这次其实可以携眷去的,可他到底没有说出来,三年前他们就有了默契,不干涉对方。
  等他洗完澡出来,连翘已经把行李箱准备好了,几套西装都熨得笔直,还给他准备了洗漱包、药包还有充电器等等。
  连翘是个好女人。
  至于连翘自己,在听到北京这两个字以后,就有些不对劲,那里她几年前曾去过一次,那里有她不能再见的人。
  提一提,都是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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