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包新娘上错床：若是相逢未爱时》风宸雪 [完结]

23

    “那小天现在在哪？”辰星有些喜出望外，甚至，这份惊喜，让她急促地打断助理的话，问道。
    “辰小姐，你别急，目前那个小男孩是被他们集团的头目卖给了一个中年妇女，这个中年妇女警方一时还没能找到，但相信，很快便会缉捕归案的。”云妮的声音恢复到素有的平静，一带一丝波澜。
    “是吗？”从惊喜到失望，不过一秒的时间，一秒的时间涵括的，是刚刚那句话的转折。
    “嗯，辛苦你了。”皇甫奕的声音十分温和，转对辰星说：“辰天一定会没事的。今天这里没别的事了，你先回去吧。下午三点，再过来为我准备一份双人的茶点。”
    “嗯。”
    辰星默然地离开，皇甫奕看着她的背影，莫奈何地轻轻叹了口气。
    下午三点，辰星准时来到皇甫奕的套房，但皇甫奕却并不在房间内，助理云妮候在门口，看到她来，笑着把她引到相去不远的多功能会议厅内。
    这间多功能会议厅分为内外两间，内间是可以制作蛋糕的料理间，外间则是会议厅，这样的设计，使得会议厅与会的人员可以第一时间享用到美味可口的茶点，并又保证了制作糕点的独立性。
    今天同样不例外。
    辰星被助理引到料理间，里面早摆好了制作蛋糕用的料理，不仅如此，还有人做下手，并且，这个做下手的人竟然就是领班。
    几天不见领班，领班此时对她的脸色依旧是不好的，只是碍着云妮在，没有发作。
    “这里交给你们了，三点要准时上茶点哦。”云妮嘱咐道。
    “行，没问题。”
    云妮交代完，转身离开料理间，辰星看了眼领班，领班兀自调着鸡蛋：
    “Star大厨师，你要我配合什么，你直接吩咐。”
    领班的声音没好气地说。
    “领班，我——”
    “别我啊你的，赶紧吧，要我做什么就直接说，三点可是要上茶点的。”领班没好气地说。
    “好，那我来负责做胚子，麻烦你帮我调下果酱。”辰星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因为有些解释，别人不想听，那就不必要再多费唇舌，那样，是全然无意义的。
    “好。”领班撇了撇嘴，神情不耐烦，动作却利落的。
    如此搭档着，蛋糕很快便放进了烤箱，在辰星打开烤箱的刹那，突然听到外面，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这个熟悉的声音，让她一惊——是凌阗。
    皇甫奕口中的客人，竟是他！
    这一分神，手上的动作便迟钝了下来。
    “Star，这个饮料你再不调，泡沫就太多了。”幸亏领班在一旁催道。
    “好！”有些心不在焉地去调饮料，可，这样的心境下，调出来的饮料，何止是泡沫太多的问题呢？
    “你怎么连调饮料都不会了。”领班有些嗤鼻，接过辰星的发泡器，自己调了起来，没几下，饮料便调好，烤箱也发出悦耳的“叮”声，代表蛋糕已经烤好，只需要最后装裱，便能端出去了。
    而装裱的工作，任手下动作再如何慢，也很快便宣告结束。
    看着美丽的蛋糕呈现在自己手下，在裱最后一朵花时，辰星的手不禁震了一下。
    “你今天怎么笨手笨脚的？”领班有些不悦地说。
    “我有些头晕，领班——”辰星看了眼会议厅的方向，转问领班，“你能帮我把这个蛋糕等会端出去吗？”
    倘若领班肯端出去，那她就不用面对不想看到的人了吧。
    “我？”领班打量着辰星，皱起了眉头。
    “是，我真的有些不舒服，可能是烧还没退，麻烦你了，行吗？”
    “你是糕点师，总裁指明让你做的，如果我代替你拿出去，总裁会怎么想？”领班断然否决。
    其实何止这个原因，根本原因就是，她不想帮辰星，尤其在这个吃力不讨好的总裁跟前。
    “领班，麻烦你了，倘若我这么端出去，失礼的话，对谁都不好啊。”
    “那只是对你不好，但总裁会体谅你的。”领班嗤鼻一笑，抹了下抹布，“如果这里没有其他吩咐，Star，我先出去了。”
    “领班——”辰星不由得喊了一声领班，领班却打开门兀自走了出去，并重重关阖上门。
门的反冲力让辰星去阻住关门的手碰得生疼。
    生疼是其次的，重重的关门声，显然已引起了只有一墙之隔那边的注意。
    她能听到云妮急急推开另一扇门的声音：
    “怎么了？”
    辰星迅速把自己的身体隐到蛋糕架后：
    “快好了。”
    “你怎么了？”云妮没有顾上关门，径直朝她走来。
    “云妮，有件事要麻烦你一下。”她急中生智，用蛋糕刀迅疾的割伤自己的手指，“我割伤了手指，能麻烦你帮我把蛋糕端出去吗？”
    “你没事吧？”云妮皱了下眉头，紧跟着，把门关阖上，“领班呢？”
    “她有点事，先走了，我一会就摆好茶点盘，麻烦你了。”辰星看到房门被关上，这才站起身来，捂住流血不止的手指。
    “你赶紧去包扎下伤口，这里，我帮你送过去。”云妮眉头皱得更紧。
    “谢谢。”辰星吁出一口气，随手拿纸巾裹住手指，在摆好茶点后，立刻从后门离开。
    而云妮捧着茶点，在其后从前面的门走进会议厅。
    会议厅内，双方已经签署完合同。
    “请用茶点，江南特色的糕点。”皇甫奕温和地说。
    凌阗本来准备起身离开，看了一眼那糕点，不自禁地坐下来。
    云妮手脚利落替他们分好蛋糕，美味的抹茶蛋糕，配上苏城特有的碧螺春，在这个炎热的夏季喝下去，比空调更让人心脾沁凉。
    “是不是很不错。”皇甫奕的询问语气是带了赞许的意味的。
    凌阗却是漠然。
    漠然中，他品得到齿唇间的味道有点奇怪。
    这种味道，是熟悉，但仔细品味，又觉得陌生。
    毕竟，他从来都是不喜甜点的。
    很快用完全抹茶蛋糕，皇甫奕优雅起身：
    “凌总，希望这次合作愉快！”
    纵然，商场对眼前这个男人的传闻是贬义居多，但并不妨碍他成为如今国内首屈一指的投资集团，这也使得，凌氏集团和其合作，是绝对有利的。
    何况是回报最为丰厚的二期建设工程。
    凌阗伸出手，象征性地和皇甫奕握手，紧跟着，他若有所思望了一眼被门隔断的料理间，最终，仍是率先走出会议厅。
    “总裁，Star的手受伤了，所以由我代替她送蛋糕出来。”云妮这才从旁边走上来。
    “是吗？”皇甫奕继续拿起一个抹茶蛋糕，慢慢品着。
    “总裁，您是不是想让Star见到凌阗？”云妮轻轻问出这句。
    皇甫奕微微一笑：
    “去准备下午的会议吧。”
    “好。”云妮也觉得自己八卦了，立刻噤声。
    此刻，在外面走廊内，凌阗的皮鞋声缓缓响起，本来，他该坐直达电梯下去，但不知怎地，他忽然不想这种直上直下的快速方式，于是，转从一旁的楼梯下去。
    楼梯很静，除了他的皮鞋声，再无其他声响，而今天，助理严可也并没有跟他来签署合同，使得，这一刻，有些形单影只的味道。
    这么多年，其实，看上去被人簇拥，实际，他素来都是形单影只的。
    这样形单影只地走到楼梯的拐角处，能听到清晰的高跟鞋从楼梯下奔上来的声音。
    他保持步子走下去，高跟鞋已经奔到了距离他不远的楼梯层数，只相差一个拐角的位置。
    莫名，意会想去看看那声响的来源，他朝传来高跟鞋声音的方向望去，这么望过去，只能看到穿着制服的女子，正从楼下上来，女子齐耳的短发，低着脸，其他再看不到。
    他依旧朝下走去，在擦身而过时，恍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油然而生。
    下意识再次朝那女子望去，女子的脸却低得更低，好像是害羞的缘故，接着，在和他擦身而过时，迅速奔了几步，朝楼上跑去，这几步跑得那么快，很快，就看不到人影。
    或许，只是他多想了。
    这名女子十分纤瘦，怎么可能是那个人呢？
    纵然，刚才用蛋糕的时候，味道很像当初在宇文泠生日宴会上尝过的那种滋味。
    那种滋味，也是在刚刚那一瞬，他才回想起来。
    他继续朝楼下走去，当走出安全通道，楼梯道内，再没有一丝的声音响起，但，倘若往上走，再仔细听，能听到在顶楼的位置，有急促的喘息声传来。
    循声望去，辰星背依在安全门那，不停地喘着气，心口跳得同样厉害。
    刚刚，从底楼拿了晚上做食材的东西回来，想着走后楼梯，便不会碰到不想看到的人，却在神思恍惚中，与一个人在擦肩而过。
    那瞬间，她突然意识到了那独自走后楼梯的男子是谁，也正因意识到，她必须要努力保持镇定，才能从男子的身边走过去。
    这样保持的结果，便是她在擦身而过后，突然克制不住地，一口气跑到顶楼，然后背倚在这处顶楼的角落，才能平息下越来越厉害的心跳。
    一年了，离他那么近的时候，还是能觉到震慑感，或许，最初他给她的印象，会永远深深种在心底，不得任何的解脱吧。
    手抚住急跳的心，在五分钟后，她才转进走廊，从另一侧的楼梯，回到下面的房间。
    所幸，房间的走廊外，并没有她不想看到的人。
    是啊，不想看到。
    一年前，倘若说对某些人是厌恶的话，那对他，就是不想看到。
    即便，她也那么容易相信了别人，导致失去辰氏。
    可，做为他呢？就那么相信片面的诊断报告，不去有一点怀疑，这样的行为，只让她再不想看到他。
    不再相见，便可避免相恨。
    她不想恨任何人。
    因为，心中有了恨，会放不下，把一个人长久侵淫在心里恨，更会让自己得不到救赎。
    这，不是她要的。
    走回房间，在无所事事的时候，心里总会有空缺的地方，让她会去想其他的事，她摇了摇头，努力把自己的思绪拉回，收拢的刹那，听到叩门声响起，接着是皇甫奕温和的声音传来：
    “我可以进来吗？”
    她忙起身，整理了下刚刚因为奔跑有些凌乱的发丝，随后，把门打开。
    皇甫奕站在外面，手上，还拿着一碟刚做的蛋糕：
    “这个给你。”
    “谢谢，我不吃太甜的东西。”她脱口而出这句话，纵然辰天离开她已经有将近五天的时间，可她依旧每天用吸奶器吸奶，以此来保持母乳的存在。
    她相信辰天一定会再回到她身边，对这点，她不曾失去过信心，而母乳喂养，最忌的，便是食物不清淡。
    但这些，对皇甫奕来说，是不知晓的，堂堂一个大男人，又怎会知道这些。
    她也不能明说，所幸，皇甫奕并不勉强她吃这份蛋糕。
    “那你早点休息。孩子那，一有消息，我就告诉你。”
    “谢谢！”辰星的声音不算很响，简单的两个字里蕴含的感激意味是浓厚的。
    就在皇甫奕转身，准备离开的刹那，忽然，辰星低垂的目光，发现他的袖口少了一颗纽扣：
    “嗳——”
    她喊了他一声。
    他停住步子，望向她，她指了指他的袖子：
    “你的袖口掉了一个纽扣。”
    他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袖口，是少了，这些属于生活细枝末节的事，他经常忽略，有时候，少了一颗纽扣，不想找人补，事件衣服就都干脆不要了。
    包括这件衬衫，也如是。
    “没关系。”
   他温和的笑，一边继续朝外走去。
    “我帮你补吧。”
    他再次停下步子。
    她帮他补？
    这么多年，倒是没有一个女子为她补过衣服。
    这么多年，他拥有的女子，其实也仅有一人罢了。
    只是，那名女子的心，始终游移在他能触及的范围之外。
    “那，麻烦你了。”
    “这也算是，我能为你做的仅有的事吧。”辰星笑了起来，转身，从房间的针线包里寻找匹配的纽扣。
    酒店的针线包里算是应有尽有，很快，便让她找到两个纽扣，由于掉了的扣子找不到，只能把另外一个也拆下来。
    因为是在袖子上，所以不用皇甫奕脱下衣服，她干脆半蹲在他跟前，先缝好掉了的那面，再给他去缝另一面。
    衬衫的扣子，都是定制的，上面印有淡淡的花纹，以及皇甫奕姓氏的英文缩写，她拆下一个扣子，才发现，这处精妙的地方。
    这两个替补的扣子，显然没有那样的精妙。可，拆都已经拆了，总归是要缝完吧。
    但皇甫奕似乎并不介意，略略垂下目光，能看到她缝起扣子专心致志的样子，鼻尖甚至因为用心，有些许的汗珠子沁出，她的睫毛很长，但，依旧能清晰看到，她左眼角下，那颗淡淡的泪痣。
    这颗泪痣，无论何时看到，总能触及他心中最柔软的部分。
    他收回目光，她也已经帮他把扣子缝好，微微笑着说：
    “好了呢。”
    “谢谢。”
    这一次，轮到他来谢她，她有些不好意思，站起身来，却不想他低垂着头，她的头顶于是，便撞到了他的下巴。
    她一惊，有些站立不稳，他顺势扶住她的手臂，也在这时，外面传来助理云妮的声音：
    “总裁，有孩子的消息了！”
    这句声音不算大，却让辰星的心底再平静不了。
    总算是又有小天的消息了吗？
    这一次的消息，应该是能让她知道孩子在哪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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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小天现在在哪？”辰星有些喜出望外，甚至，这份惊喜，让她急促地打断助理的话，问道。
    “辰小姐，你别急，目前那个小男孩是被他们集团的头目卖给了一个中年妇女，这个中年妇女警方一时还没能找到，但相信，很快便会缉捕归案的。”云妮的声音恢复到素有的平静，一带一丝波澜。
    “是吗？”从惊喜到失望，不过一秒的时间，一秒的时间涵括的，是刚刚那句话的转折。
    “嗯，辛苦你了。”皇甫奕的声音十分温和，转对辰星说：“辰天一定会没事的。今天这里没别的事了，你先回去吧。下午三点，再过来为我准备一份双人的茶点。”
    “嗯。”
    辰星默然地离开，皇甫奕看着她的背影，莫奈何地轻轻叹了口气。
    下午三点，辰星准时来到皇甫奕的套房，但皇甫奕却并不在房间内，助理云妮候在门口，看到她来，笑着把她引到相去不远的多功能会议厅内。
    这间多功能会议厅分为内外两间，内间是可以制作蛋糕的料理间，外间则是会议厅，这样的设计，使得会议厅与会的人员可以第一时间享用到美味可口的茶点，并又保证了制作糕点的独立性。
    今天同样不例外。
    辰星被助理引到料理间，里面早摆好了制作蛋糕用的料理，不仅如此，还有人做下手，并且，这个做下手的人竟然就是领班。
    几天不见领班，领班此时对她的脸色依旧是不好的，只是碍着云妮在，没有发作。
    “这里交给你们了，三点要准时上茶点哦。”云妮嘱咐道。
    “行，没问题。”
    云妮交代完，转身离开料理间，辰星看了眼领班，领班兀自调着鸡蛋：
    “Star大厨师，你要我配合什么，你直接吩咐。”
    领班的声音没好气地说。
    “领班，我——”
    “别我啊你的，赶紧吧，要我做什么就直接说，三点可是要上茶点的。”领班没好气地说。
    “好，那我来负责做胚子，麻烦你帮我调下果酱。”辰星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因为有些解释，别人不想听，那就不必要再多费唇舌，那样，是全然无意义的。
    “好。”领班撇了撇嘴，神情不耐烦，动作却利落的。
    如此搭档着，蛋糕很快便放进了烤箱，在辰星打开烤箱的刹那，突然听到外面，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这个熟悉的声音，让她一惊——是凌阗。
    皇甫奕口中的客人，竟是他！
    这一分神，手上的动作便迟钝了下来。
    “Star，这个饮料你再不调，泡沫就太多了。”幸亏领班在一旁催道。
    “好！”有些心不在焉地去调饮料，可，这样的心境下，调出来的饮料，何止是泡沫太多的问题呢？
    “你怎么连调饮料都不会了。”领班有些嗤鼻，接过辰星的发泡器，自己调了起来，没几下，饮料便调好，烤箱也发出悦耳的“叮”声，代表蛋糕已经烤好，只需要最后装裱，便能端出去了。
    而装裱的工作，任手下动作再如何慢，也很快便宣告结束。
    看着美丽的蛋糕呈现在自己手下，在裱最后一朵花时，辰星的手不禁震了一下。
    “你今天怎么笨手笨脚的？”领班有些不悦地说。
    “我有些头晕，领班——”辰星看了眼会议厅的方向，转问领班，“你能帮我把这个蛋糕等会端出去吗？”
    倘若领班肯端出去，那她就不用面对不想看到的人了吧。
    “我？”领班打量着辰星，皱起了眉头。
    “是，我真的有些不舒服，可能是烧还没退，麻烦你了，行吗？”
    “你是糕点师，总裁指明让你做的，如果我代替你拿出去，总裁会怎么想？”领班断然否决。
    其实何止这个原因，根本原因就是，她不想帮辰星，尤其在这个吃力不讨好的总裁跟前。
    “领班，麻烦你了，倘若我这么端出去，失礼的话，对谁都不好啊。”
    “那只是对你不好，但总裁会体谅你的。”领班嗤鼻一笑，抹了下抹布，“如果这里没有其他吩咐，Star，我先出去了。”
    “领班——”辰星不由得喊了一声领班，领班却打开门兀自走了出去，并重重关阖上门。
门的反冲力让辰星去阻住关门的手碰得生疼。
    生疼是其次的，重重的关门声，显然已引起了只有一墙之隔那边的注意。
    她能听到云妮急急推开另一扇门的声音：
    “怎么了？”
    辰星迅速把自己的身体隐到蛋糕架后：
    “快好了。”
    “你怎么了？”云妮没有顾上关门，径直朝她走来。
    “云妮，有件事要麻烦你一下。”她急中生智，用蛋糕刀迅疾的割伤自己的手指，“我割伤了手指，能麻烦你帮我把蛋糕端出去吗？”
    “你没事吧？”云妮皱了下眉头，紧跟着，把门关阖上，“领班呢？”
    “她有点事，先走了，我一会就摆好茶点盘，麻烦你了。”辰星看到房门被关上，这才站起身来，捂住流血不止的手指。
    “你赶紧去包扎下伤口，这里，我帮你送过去。”云妮眉头皱得更紧。
    “谢谢。”辰星吁出一口气，随手拿纸巾裹住手指，在摆好茶点后，立刻从后门离开。
    而云妮捧着茶点，在其后从前面的门走进会议厅。
    会议厅内，双方已经签署完合同。
    “请用茶点，江南特色的糕点。”皇甫奕温和地说。
    凌阗本来准备起身离开，看了一眼那糕点，不自禁地坐下来。
    云妮手脚利落替他们分好蛋糕，美味的抹茶蛋糕，配上苏城特有的碧螺春，在这个炎热的夏季喝下去，比空调更让人心脾沁凉。
    “是不是很不错。”皇甫奕的询问语气是带了赞许的意味的。
    凌阗却是漠然。
    漠然中，他品得到齿唇间的味道有点奇怪。
    这种味道，是熟悉，但仔细品味，又觉得陌生。
    毕竟，他从来都是不喜甜点的。
    很快用完全抹茶蛋糕，皇甫奕优雅起身：
    “凌总，希望这次合作愉快！”
    纵然，商场对眼前这个男人的传闻是贬义居多，但并不妨碍他成为如今国内首屈一指的投资集团，这也使得，凌氏集团和其合作，是绝对有利的。
    何况是回报最为丰厚的二期建设工程。
    凌阗伸出手，象征性地和皇甫奕握手，紧跟着，他若有所思望了一眼被门隔断的料理间，最终，仍是率先走出会议厅。
    “总裁，Star的手受伤了，所以由我代替她送蛋糕出来。”云妮这才从旁边走上来。
    “是吗？”皇甫奕继续拿起一个抹茶蛋糕，慢慢品着。
    “总裁，您是不是想让Star见到凌阗？”云妮轻轻问出这句。
    皇甫奕微微一笑：
    “去准备下午的会议吧。”
    “好。”云妮也觉得自己八卦了，立刻噤声。
    此刻，在外面走廊内，凌阗的皮鞋声缓缓响起，本来，他该坐直达电梯下去，但不知怎地，他忽然不想这种直上直下的快速方式，于是，转从一旁的楼梯下去。
    楼梯很静，除了他的皮鞋声，再无其他声响，而今天，助理严可也并没有跟他来签署合同，使得，这一刻，有些形单影只的味道。
    这么多年，其实，看上去被人簇拥，实际，他素来都是形单影只的。
    这样形单影只地走到楼梯的拐角处，能听到清晰的高跟鞋从楼梯下奔上来的声音。
    他保持步子走下去，高跟鞋已经奔到了距离他不远的楼梯层数，只相差一个拐角的位置。
    莫名，意会想去看看那声响的来源，他朝传来高跟鞋声音的方向望去，这么望过去，只能看到穿着制服的女子，正从楼下上来，女子齐耳的短发，低着脸，其他再看不到。
    他依旧朝下走去，在擦身而过时，恍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油然而生。
    下意识再次朝那女子望去，女子的脸却低得更低，好像是害羞的缘故，接着，在和他擦身而过时，迅速奔了几步，朝楼上跑去，这几步跑得那么快，很快，就看不到人影。
    或许，只是他多想了。
    这名女子十分纤瘦，怎么可能是那个人呢？
    纵然，刚才用蛋糕的时候，味道很像当初在宇文泠生日宴会上尝过的那种滋味。
    那种滋味，也是在刚刚那一瞬，他才回想起来。
    他继续朝楼下走去，当走出安全通道，楼梯道内，再没有一丝的声音响起，但，倘若往上走，再仔细听，能听到在顶楼的位置，有急促的喘息声传来。
    循声望去，辰星背依在安全门那，不停地喘着气，心口跳得同样厉害。
    刚刚，从底楼拿了晚上做食材的东西回来，想着走后楼梯，便不会碰到不想看到的人，却在神思恍惚中，与一个人在擦肩而过。
    那瞬间，她突然意识到了那独自走后楼梯的男子是谁，也正因意识到，她必须要努力保持镇定，才能从男子的身边走过去。
    这样保持的结果，便是她在擦身而过后，突然克制不住地，一口气跑到顶楼，然后背倚在这处顶楼的角落，才能平息下越来越厉害的心跳。
    一年了，离他那么近的时候，还是能觉到震慑感，或许，最初他给她的印象，会永远深深种在心底，不得任何的解脱吧。
    手抚住急跳的心，在五分钟后，她才转进走廊，从另一侧的楼梯，回到下面的房间。
    所幸，房间的走廊外，并没有她不想看到的人。
    是啊，不想看到。
    一年前，倘若说对某些人是厌恶的话，那对他，就是不想看到。
    即便，她也那么容易相信了别人，导致失去辰氏。
    可，做为他呢？就那么相信片面的诊断报告，不去有一点怀疑，这样的行为，只让她再不想看到他。
    不再相见，便可避免相恨。
    她不想恨任何人。
    因为，心中有了恨，会放不下，把一个人长久侵淫在心里恨，更会让自己得不到救赎。
    这，不是她要的。
    走回房间，在无所事事的时候，心里总会有空缺的地方，让她会去想其他的事，她摇了摇头，努力把自己的思绪拉回，收拢的刹那，听到叩门声响起，接着是皇甫奕温和的声音传来：
    “我可以进来吗？”
    她忙起身，整理了下刚刚因为奔跑有些凌乱的发丝，随后，把门打开。
    皇甫奕站在外面，手上，还拿着一碟刚做的蛋糕：
    “这个给你。”
    “谢谢，我不吃太甜的东西。”她脱口而出这句话，纵然辰天离开她已经有将近五天的时间，可她依旧每天用吸奶器吸奶，以此来保持母乳的存在。
    她相信辰天一定会再回到她身边，对这点，她不曾失去过信心，而母乳喂养，最忌的，便是食物不清淡。
    但这些，对皇甫奕来说，是不知晓的，堂堂一个大男人，又怎会知道这些。
    她也不能明说，所幸，皇甫奕并不勉强她吃这份蛋糕。
    “那你早点休息。孩子那，一有消息，我就告诉你。”
    “谢谢！”辰星的声音不算很响，简单的两个字里蕴含的感激意味是浓厚的。
    就在皇甫奕转身，准备离开的刹那，忽然，辰星低垂的目光，发现他的袖口少了一颗纽扣：
    “嗳——”
    她喊了他一声。
    他停住步子，望向她，她指了指他的袖子：
    “你的袖口掉了一个纽扣。”
    他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袖口，是少了，这些属于生活细枝末节的事，他经常忽略，有时候，少了一颗纽扣，不想找人补，事件衣服就都干脆不要了。
    包括这件衬衫，也如是。
    “没关系。”
   他温和的笑，一边继续朝外走去。
    “我帮你补吧。”
    他再次停下步子。
    她帮他补？
    这么多年，倒是没有一个女子为她补过衣服。
    这么多年，他拥有的女子，其实也仅有一人罢了。
    只是，那名女子的心，始终游移在他能触及的范围之外。
    “那，麻烦你了。”
    “这也算是，我能为你做的仅有的事吧。”辰星笑了起来，转身，从房间的针线包里寻找匹配的纽扣。
    酒店的针线包里算是应有尽有，很快，便让她找到两个纽扣，由于掉了的扣子找不到，只能把另外一个也拆下来。
    因为是在袖子上，所以不用皇甫奕脱下衣服，她干脆半蹲在他跟前，先缝好掉了的那面，再给他去缝另一面。
    衬衫的扣子，都是定制的，上面印有淡淡的花纹，以及皇甫奕姓氏的英文缩写，她拆下一个扣子，才发现，这处精妙的地方。
    这两个替补的扣子，显然没有那样的精妙。可，拆都已经拆了，总归是要缝完吧。
    但皇甫奕似乎并不介意，略略垂下目光，能看到她缝起扣子专心致志的样子，鼻尖甚至因为用心，有些许的汗珠子沁出，她的睫毛很长，但，依旧能清晰看到，她左眼角下，那颗淡淡的泪痣。
    这颗泪痣，无论何时看到，总能触及他心中最柔软的部分。
    他收回目光，她也已经帮他把扣子缝好，微微笑着说：
    “好了呢。”
    “谢谢。”
    这一次，轮到他来谢她，她有些不好意思，站起身来，却不想他低垂着头，她的头顶于是，便撞到了他的下巴。
    她一惊，有些站立不稳，他顺势扶住她的手臂，也在这时，外面传来助理云妮的声音：
    “总裁，有孩子的消息了！”
    这句声音不算大，却让辰星的心底再平静不了。
    总算是又有小天的消息了吗？
    这一次的消息，应该是能让她知道孩子在哪里了吧？！

24
    云妮进来的时间显然有些不太合适，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似乎皇甫奕和辰星的动作有些暧昧。
    但是，这些暧昧并不妨碍云妮把要说的话赶紧说完。本来为皇甫奕的助理，她便具备处事不惊的反应能力。
    “孩子在哪里？”
    “警方已经找到了收孩子的妇女，姓王。”
    “那小天现在在哪？”皇甫奕松开相扶的手，辰星借机往云妮那奔去，语音急促。
    “辰小姐你别急，那姓王的中年妇女说，是把孩子卖给了一位姓范的小姐。但根据她提供的手机号码拨打过去，已经是空号，经查询，这个号码也没登记任何名字，依旧是出卡时的状态。”
    从希望到失望，同样是很短的刹那。
    短短的一天内，这个刹那，倒是验证了两次。
    辰星眼里起初有关于希冀的目光迅速变得黯淡下去。
    “辰小姐，我们会继续查找那位范小姐的下落，据那位涉案的王小姐说，范小姐看起来是家境不错的人，想必目前也会好好照顾辰天的。”
    云妮宽慰的话语在此时对辰星来说，起不到任何效果。
    她的神情依旧是沮丧的。
    “别担心，很快就能找到辰天。”皇甫奕声音温柔地响起。
    “嗯。”辰星点了点头，借着低头，努力吸鼻子，将眼底的一些雾气吸走。
    只是，低头这样的姿势，却是那样难将眼底的雾气吸走。
    仅能让眼前的朦胧弥漫，而如今，除了继续等待，确实再没有更好的办法。
    “什么？”于晚来的声音再做不到镇定。
    介绍她和王姐认识的中间人，告诉她王姐被警方缉拿的这一条消息时，顿时让她觉得，心底烦躁起来。
    王姐给她的孩子，竟是拐卖来的，而并非是福利院的合法领养！
    这点，是她没想到的，毕竟，其后王姐办理领养手续，看起来也是煞有介事，并且有一切看似合法的手续。
    但，如今，王姐被警方缉拿，指不定就会牵连到她。
    “您放心，王姐不清楚你究竟是谁，我也绝对不会咬出你来的。”对方信誓旦旦的说。
    “你怎么给我介绍这么不靠谱的人！”于晚来有些愤愤，可又不得不压低声音，以免被不相干的人听到。
    “小姐，谁让你的要求太高，时间又急呢？福利院那些，都不符合你的要求，这次，为了堵住王姐的口，我可是费了不少力哦。”
    “开个价，要多少钱，把后续这些事情都给摆平了？”于晚来不耐烦的说。
    “小姐，你果然懂得规矩。”对方似乎很满意于晚来的直接，而他没有看到于晚来的手已经把电话线在手指间用力地扭紧再扭紧。
    这件事，真的越来越棘手，更棘手的还在于，在她的建议下，宇文泠好不容易在勉强为Jimmy起了一个中文名，宇文讯后，又同意为Jimmy开一个宴会。
    眼看手续在昨天都办妥，没想到出来这一茬事，这让她等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只是先前，她和曾想到会如此呢？
    如今这样，在宇文泠跟前她都难交代，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于晚来狠狠扭紧电话线，在对方恬不知耻报了一个数字后，她应了一声，便将电话挂断。
    隔着房间，又能听到Jimmy的哭声传了过来，即便请了育婴师，Jimmy依旧不停地哭，这让她愈来愈不耐烦起来，豁地一声站起来，思忖了片刻，还是用力坐下。
    “太太，太太！”正在于晚来准备再走进房间时，育婴师有些惊慌地跑出来找她。
    “怎么了？”
    “少爷好像有点发烧！”育婴师声音的不平静，让于晚来意识到婴儿发烧问题的严重性。
    “那怎么办？”
    只是如今的于晚来被刚才的那通电话搅得心绪有些不宁，对Jimmy来势汹汹的高烧有些心不在焉。
    “太太，还是快带少爷去医院吧。”育婴师的语气越发焦灼。
    “医院——你，算了，我带他去吧，张妈，喊下老徐。”于晚来在楼梯上轻声吩咐，“你快去抱少爷出来。”
    “是，太太。”
    育婴师恭敬地说完，立刻转身，朝房间走去，等抱出Jimmy来，Jimmy一张小脸因为高烧难受的缘故，皱的紧紧的，连哭都没多大声音。
  于晚来厌烦的看了Jimmy一眼，挥挥手，让育婴师带Jimmy先上车，她则返身走回二楼，在书房门口，才要叩门，突然听到里面宇文泠在通电话。
    宇文泠的声音不算响，但只隔了轻薄得一扇书房门，也足够她听清楚，而她自从做了他的特助一来，也养成了走路很轻的习惯，一如现在。
    宇文泠应该是在和如今的特助汤米通电话，所谈的无非是关于念雪集团一期工程收尾工作，以及，对去年部分账目要求核对明细。
    这最后一句要求，让于晚来颈部出了些许细密的汗水。
    查账？
    他对她始终是不信任的，而这笔账中，确实是有一笔不清楚的款子，那笔款子是她这次通过中介获得Jimmy的报酬，其中一大部分是她给自己攒下的私房钱。
    本以为，宇文泠是不会去追查即将结束的工程款，何况还是回扣的形式，却没想到，他还是对谁都会有疑心。
    眼下的情形，她更不能自己去坦白。
    咬紧牙，在宇文泠准备结束通话前，她蹑手蹑脚离开书房门口，然后，在楼梯拐角那，拨通宇文泠的电话。
    “Wilson，Jimmy生病了，我要陪他去医院，估计很晚才回来，你不用等我们。”
    “严重吗？”公式化的询问，很让人心惊。
    “发烧，估计吃点药就好了。”
    “好。”宇文泠淡淡的话语，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
    而在这些淡淡的语调中，她也淡淡地挂断电话。
    相敬如宾固然是每对夫妻的追求，类似她和宇文泠这样相敬如宾，或许，也是一种维持的法则。
    车子径直驶往医院，这家仁和医院，有尊贵的VIP病区，供给她们这样的人使用。带着Jimmy径直走往VIP病区，不用任何排队，便在这么晚的时间，看到了主任医师。
    主任医师很快给出了结论，Jimmy是发高烧，并且温度还不低，最快捷的办法，便是挂水。
    她带着抱着Jimmy的育婴师走进其中一件VIP病房，却在走廊上，不期而遇了一个人——凌阗。
    “Steven，这么晚，你也在这？”
    这一句话，才让凌阗注意到她的存在。
    但，即便注意到，凌阗也只是淡淡的点头，直到他看到她怀里抱着的那个孩子，看上去情况并不十分好。
    “他怎么了？”
    不知为什么，让他主动问出这一句话，这句话，让于晚来从育婴师手中接过Jimmy，道：
    “Jimmy发烧了，所以带他来看医生，现在准备挂水。”
    说话间，有护士端着挂水的医药用具走来：
    “太太，可以挂水了。麻烦您抱一下孩子，要抱紧哦，不然他乱动，扎疼了就不好了。”
    护士的声音很温柔，但，那些医疗器材却让这份温柔都带了金属的冰冷味道。
    这份金属味道，让Jimmy仿佛意识到什么，小手小脚开始不安分起来。
    “好。”于晚来抱着Jimmy得手哆嗦了一下，并不是她害怕孩子被扎吊针时候有多疼，而是，她有些担心，Jimmy疼痛以后又会嚎啕大哭，这让她是心有余悸的。
    连番的嚎啕大哭，让她的头越来越疼。
    早知道，刚刚就不为了表现出母子情深，主动从育婴师手里接过来了。
    而此时的育婴师显见也怕了Jimmy的哭嚎，趁机退避到一旁。
    于晚来咬了咬牙，正准备抱进去，在这一刻，凌阗的话语声突然想起：
    “需要我帮忙吗？”
    “嗯，你——”于晚来望了一眼凌阗，凌阗这个反应是有些让她出乎意料的。“如果可以，能帮我抱着他吗？”
    于晚来并不拒绝凌阗的帮助，顺水推舟说出这句。
    凌阗结果Jimmy，此时的Jimmy好像因为哭了太久，没力气哭了，当护士把吊针扎进他皮肤里时，也没有丝毫的叫嚷。
    “太太，您的孩子真的很乖。”护士很快出来好吊瓶，称赞地说。
    乖？
    不过，在这样的时候，被人称赞孩子乖，是每个母亲值得骄傲的事吧。
    只是，有些奇怪，似乎，Jimmy和凌阗看上去很有缘，凌阗抱着他，他就不哭，并且，那一天，Jimmy还主动过去拉凌阗的衣角。
    现在，就这么瞅过去，竟然，俩人的五官有点神似。
    于晚来摇了摇头，怎么可能，那个女人，一年前就不见了，并且不见得毫无踪影，她也曾派人找过，为的，就是防止那女的再给她起什么乱子，只是，去暗中寻找的人，无一例外都回来告诉她，找不到。
    而且，在发生了那样的丑闻后，要待在公众眼前都是没有脸面的，如果还想让孩子不受干扰的长大，最好的方式，便是藏匿起来吧。
    所以，一年后，她早不再让人去打听那个女人的消息，不然，反倒成了她时时记挂在心里的一桩事，让她愈发不自在。
    于是，如今这个刚刚突然起来的念头，只让她不仅怀疑是自己多想了。
    这世界上，哪来这么多巧合呢。
    神思间，凌阗已经把Jimmy放到婴儿床上，接着，转身朝门外走去。
    “Steven，谢谢！”
    “举手之劳。”凌阗的声音依旧很冷漠，但临走前，望向Jimmy的目光却做不到冷漠。
    于晚来朝他走近几步：
    “恭喜你，这次赢得了念雪集团的二期建设。”
    在医院这样的公众场合，和凌阗有过多的接触，她并不怕被宇文泠派来跟踪的人看到，再说出对她不利的留言。
    事实也是，她在宇文泠心目中的地位，远远够不到，让宇文泠派人来跟踪她的地步。
    而凌阗对她的这份恭喜，只是微微翘了下唇部的弧度，接着，继续朝外走去。
    今晚的晚些时候，凌沅约了他在一间雅致的酒吧等，让他非去不可，据说，是有重要的人要引荐给他。
    若是以往，对他妹妹这样的要求，他未必会去，可如今，凌沅已经渐渐长大，所以，有些事，他会听她一些建议，比如今晚的安排。
    驱车来到酒吧时，外面红红的灯笼，温暖的耀进他的眼底，让长久冰冷的目光，似乎都被暂时的温暖。
    他走进酒吧，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不用多找，凌沅就不知从哪跳了出来。
    “哥，来的真准时，这儿——”
    凌沅拖着他的手，朝一旁的包间走去，一直走到最里面那间，推开门，里面，早坐着一名男子。   
    他没想到，凌沅给他约的男子竟会是他——宇文泠的弟弟宇文斐。
    关于宇文兄弟不和的事，商场，也是早有所传闻。
    只是，想起不久前，凌沅顺利赢得竞标一事，不难推测，或许，从那个时候开始，宇文斐和凌沅便有所联系了。
    “凌总好。”宇文斐有些吊儿郎当的站起，也不握手，就那样腻着凌阗，神态似笑非笑。
    凌阗默然，在靠外的座椅上坐下，宇文斐也大咧咧地继续坐下。
    “哥，这位，我就不用介绍了。”凌沅对凌阗先说了这句，然后，转望向宇文斐，“我哥给你约到这了，怎么合作，你可以直接和我说。”
    利落地说完这句话，凌沅便在俩个男人当中的位置坐下，一边开了一罐啤酒，喝了一大口。
    “凌总，今晚约你到这来，很简单，我们都有一样的敌人，所以，我愿意和你合作，帮助凌氏集团在短时间内打垮泰兴。”宇文斐开门见山的说。
    “一致的敌人？”凌阗的眉毛微扬，不置可否。
    “难道，你和我哥之间是惺惺相惜的关系？这么多年，泰兴和凌氏之间的斗争，早就愈演愈烈，比如去年关于念雪集团一期的工程，我哥哥便是胜之不武，相必，凌总对这种行径，也是不屑吧。”
    “是你认为我不屑，还是因为，你哥哥伤害到了对你最重要的人，所以，让你越来越无法容忍他呢？”凌阗直接挑出这一句，让宇文斐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这句话，也让一旁的凌沅皱了下眉。
    她大哥怎么这么说呢？
    只是，话这么说，他心里难道真这么想？
    凌沅望了一眼凌阗，凌阗的神情却看不出丝毫的口不由衷。
    “不管他以前是怎么伤害无辜的人，但，从现在起，在商言商，凌总您一定不会拒绝我的提议，当然，我也会开出，我所要的报酬，我要的很简单，只要把你赢得的份额，折让成20%现金给我就行了。”
    宇文斐开诚布公的要价，表明自己的态度。
    “你很爽快。只是，既然，你对你哥已经起了异心，我不认为，宇文泠还会给你探取到有价值的情报。”
    看上去越是基于真诚的合作，背后的乾坤往往是让人琢磨不透的。
    在商言商，最重要的，始终是小心驶得万年船。

25

    “这，就不劳凌总费心。我一天在泰兴，就一定有办法探取到你感兴趣的东西！”宇文斐迅速说完这句，“凌总可以再考虑一下，今天不早了，我先告辞，等你有决定后，告诉凌沅就可以了。”
    说完，宇文斐不等凌阗的答复，兀自离开。
    凌沅并不去送宇文斐，喝了一大口啤酒后，迅速靠近凌阗：
    “哥，你考虑得怎么样？”
    “少喝点。”凌阗把她那罐啤酒拿开。
    凌沅也不坚持要酒，继续说：
    “哥，一年前，泰兴集团那样欺人太甚，你又何必还对他们君子呢？说不定，当时诋毁中伤嫂子，背后操纵者，正是宇文泠！”凌沅愤愤不平地说。
    “小沅，我有分寸，走吧。”
    淡漠地说完这句，凌阗就要起身，却被凌沅按住：
    “哥，你为什么总是这样无所谓呢？一年前，嫂子怀着身孕离开，你就是如此！一年中，你也丝毫不管他们母子的下落，哥，你就这么冷血薄情？除去嫂子不说，那可是你的孩子！”凌沅愤愤地说。
    每次一提及这个话题，她就没有办法做到坦然。
    以前总以为大哥是深陷进前一段感情的好男人，但没想到，对其他女人竟然可以做到这样的寡薄，尤其，对方肚子还有他的孩子。
    凌阗默然地挥开她的手，朝门外走去。
    “哥！”
    凌沅再次喊了他一声：
    “你的感情没了，你的心也死了吗？如果嫂子带着孩子这一年里出了什么意外，你过意得去吗？”
    凌阗略缓了步子，意外？
    只有待在他身边，才会有意外发生的可能。
    事实证明，只要远离他，都能平平安安地过到老，平安，对于辰星来说，或许才是最希望得到的，而不是跟着他，置身在商场的纷争中。
    他能给她的，最后也只有平安。
    不再去找她，也就还了她一份的清静。
    因为，只要他的人不曾找到辰星，宇文泠便同样不会在意辰星去了哪里。
    他在意的，宇文泠才会想要夺去。
    这，是他多年和宇文泠交战下来的心得。
    然而，这些心得，对谁，都不能说，也无从去说。  
    凌阗不再理会凌沅，走出酒吧，外面，弥漫着靡靡的氛围，那些暗夜喝下的酒精很容易蛊惑人，所以，他离开酒吧后，独自开车去了山顶，临走前，吩咐老张，带凌沅回来。
    他的这个妹妹，在这样的场所流连，难保不出事。
    而他对妹妹所费的心力，这几年，确实越来越少了。
    或许再过几年，凌沅就可以完全脱离他，去展开自己想要的生活。
    驱车上了山顶，这里，是他想一个人静一静的时候，常会来的地方。
    今晚，在医院，于晚来手中的那个孩子，似乎和他很有缘，假如，辰星的孩子生下来，应该也有这么大了吧。
    神思中，他踩了刹车，将座椅调低，打开天窗，看着夜空，那里，繁星一闪一闪，分不清那颗最亮。
    记忆里，那个女孩，曾对他说：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就抬头看天，上面最亮的一颗星星那就是我了！”
    只是，这句话，依旧成不了真，一如他和她之间，很多事成不了真……

    辰星坐在酒店的窗台上，夜已经很深，依旧没有办法入睡。
    看着下面的灯光，一闪一闪，映照得游泳池就像蓝宝石一样的绝美。
    这样绝美的夜景，却丝毫不能淡化她心里的难耐。
    她的天天，不知道如今怎样了，这么等下去，真的能有天天的消息吗？
    也在这时，她突然看到，阳台上，有些许烟雾飘来，难道是失火了？
    她下意识地立刻推开移门，和她相邻的阳台上，皇甫奕正点燃一根香烟，但并不抽，只任由烟雾在指尖弥漫。
    “不好意思。”皇甫奕显然没想到，辰星会在这个时候走出来，忙把烟蒂掐掉。
    “没关系。”辰星有些讪讪，看到烟雾，她的连锁反应是失火了，没想到，只是皇甫奕在抽烟。
    隔了不算远的一段距离，在有铁栏杆圈着的阳台，她和他就这样站着，沉默在彼此中间开始蔓延。
    “这么晚，还没睡？”还是皇甫奕打断了这份沉默，问。
    “嗯，有些担心，所以睡不着。”直接说出这句，没有掩饰。
    何况，现在她的样子，也掩饰不了。
    “早点去休息吧。辰天会没事，我保证。”皇甫奕的声音温和，神情也是温和的。
“为什么每次，你都这么好？就像你说的，只希望，等到我有能力的时候来报答你吗？”辰星没有立刻进房，目光望着月亮，却是对皇甫奕问出这一句话。
    “是。我是生意人，我很喜欢你做的糕点，所以，如果你以后愿意用做糕点来偿还我给你的帮助，我也会答应。”
    “有没有人说，你是个很怪的人？”辰星问出这句。
    “没有，你是第一个。”皇甫奕笑得弧度愈深。
    很怪的人，是没有人说过，不管是那个女子，还是他的前妻。
    都没有人说过。
    顶多说他的，是无情冷血。
    曾经，他确实接近无情，只是，那些无情，都是为了掩藏最深的感情。
    “起风了呢，早点休息吧。”辰星意识到言辞有些唐突，岔开话题道。
    “好。”
    在返身走回房间时，辰星停住了步子，朝皇甫奕看了一眼，然后，说：
    “明天，如果你还在酒店的话，早上我给你做糕点。”
    “早上——”皇甫奕看着眼前的女子，月光下，她的笑容很干净纯粹，“好。”
    “晚安。”辰星让自己对他微笑，这才转身走进房间。
    在辰星走进房间的刹那，皇甫奕的手机响了起来，接起手机，皇甫奕的眉心不由得蹙紧。
    警方进一步的调查结果显示，那位从王姐手中买去小天的太太可能是沪城那边的口音。
    沪城？
    所幸，离开苏城不是很远，但，辰星应该是不会再想回去那座城市吧。
    从今天她不愿再见凌阗，就可以看出来。
    即便过了一年，历经了这么多辛苦，依旧不肯见凌阗，这样的决绝，是不是就如当年，那个女子对他一样呢？
    当他试图用剩下的七日契约来绑住她，得到的，只有她的泪眼婆娑。
    过往的场景一幕幕从眼前浮过，让他深深清楚，对于女人，他始终了解得太少，懂得太晚。
    轻轻叹出一口气，让云妮继续追查辰天的下落，他则转身走进房间。
    房间内，他径直走到笔记本跟前，打开屏幕，桌面，是一朵白色的玫瑰，平平无奇的照片，却让他凝视了许久许久。
    翌日清晨，当辰星准备好糕点，准备端去隔壁房间时，门铃去率先响起，开门，是云妮站在外面。
    “辰小姐，你，这么早就起来做糕点了？”云妮闻得到糕点的味道，惊愕地说。
    “早点起来做，正好可以给皇甫先生做早餐。”
    “早餐？”云妮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辰星，接着嘴角浮起一丝弧度，但很快，这丝弧度就悉数消失，依旧一副公式化的表情，“辰小姐，总裁昨晚就回沪城了。”
    “呃？”
    辰星是意外的，但转念一想，皇甫奕昨晚不过是信口答应了吧。
    云妮再次瞥了辰星一眼，以及她手里的盘子，看来，以总裁的身份，总有些女子会主动示好，包括这个以往看起来不起眼，小心谨慎的女人，都不例外。
    只是，即便总裁曾经吩咐她让下面对这个女人予以照顾，但却未必是总裁钟意的缘故，而这些女人，总是不知天高地厚地以为，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云妮有些不耐起来，在皇甫奕身边做了这么多年助理，对主动送上门来的女人见得多了，也更为反感。
    然而，作为助理，她还是得敷衍她们。
    “辰小姐，我还有事，这早餐，看来总裁是没有办法用到了。”
    说完，云妮转身便离开这一楼层。
    辰星看了看手中的糕点，浪费是可惜的，那就由她来解决吧。
    本来想转进房间，但是，不知为什么，一进房间，便会让她觉得闷得慌，脑海里，满满都是辰天的小模样，于是，她干脆端着糕点，走到后楼梯。
    从后楼梯往上，是酒店的天台所在，那里，平时除了清洁工，是空无一人的。
    所以，不会有人打扰到她。
    坐在楼梯口，有风透进来，但炙热的阳光却晒不到，嘴里慢慢吃着甜甜的蛋糕，都说，甜品会让人心情愉快，可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为什么，心口还是没有办法释然呢。
    总是不自禁地，便会想到辰天。
    这样下去，真是太糟糕了。
    吸了口气，再用下一勺蛋糕，忽然，阳光下，有道黑影笼在她的头顶，她一惊，蛋糕即将要打翻，听到熟悉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我想请问一下，这里的屋顶泳池在哪里？”
    纵然过了一年，这个声音还是那么熟悉，纵然过了一年，这熟悉的声音却已经沉稳了不少。
    辰星尽量把头埋低，变化了自己的声音，回答道：
    “从这下去，左转，绕到前面的楼厅，坐观光电梯到顶楼，就是泳池了。”
    雪莱酒店是双楼设计，屋顶泳池在后面一层楼的天台。
    初次到这里的顾客，不闻讯，自然是很难找到的。
    而她不想再和一年前的人或事再有任何联系，但愿这个声音的主人没有听出来，她刻意改变过的声线。
    “谢谢。”那个声音彬彬有礼地说了这两个字，接着，越过她，径直朝楼下走去。
    声音的主人是宇文斐。
    还好，没有发现！
    而这个地方，她也不能再坐下去了。
    确认他的脚步声消失后，她匆匆起身，朝楼下走去，但，在走过第一个拐弯口时，忽然，她觉到身后有轻微的呼吸声传来，她紧张地回头，看到宇文斐正站在她身后，凝视着她时，蛋糕便要掉落到地上。
    宇文斐适时接住了蛋糕，目光依旧凝注在她的脸上：
    “一年了，你让人好找。”
    辰星抿了抿嘴唇：
    “你认错人了。”
说完，她便要夺路而走。
    可，在宇文斐面前要逃开，又谈何容易呢？
    在她步子迈出去的刹那，便被宇文斐拦住：
    “如果是我认错，你刚刚又何必要变换口音呢？辰星，你又要躲着我？难道，我就那么让你害怕？”
    确实，在宇文斐跟前，扯这些谎，全然没有任何意义。
    而她不想在这里，和宇文斐发生太多的争执，这样，对谁都不好。
    “跟我来！”宇文斐仿佛意识到她在想什么，不由分说地，拽起她的手，朝天台走去。
    天台的风很大，阳光也很炙热，宇文斐细心地把辰星拉到一块有水箱档住的阴暗角落，他的眼睛紧紧凝视住她，似乎怕一转眼，她又不见了。
    这个大男孩，经过一年的历练，早褪去了当初的青涩，唯一没有变的，就是这份注视她的目光。
    “为什么要不告而别？就因为宇文泠的不择手段吗？”
    一年前的事，不明就里的人只看得到表象，但他，却再次看清了宇文泠的为人。
    所谓的看清，不过是宇文泠薄情寡义的再次体现。
    只是，当他去找她，试图帮她要回些什么时，竟再也找不到她。
    她就像凭空消失一般，无论他怎么去打听。
    没有想到，她这一年，就在距离不远的苏城，在这间念雪集团旗下的酒店。
    不过，他没有找到，但宇文泠同样没有找到，所以，才给了她看似平静的一年吧。
    仅仅才一年，她消瘦的身影让他第一眼竟没有认出来，若不是她刻意变换的嗓音是那么不自然，恐怕，他同样不会留神。
    听到他问出这句话，辰星只是默然。
    “你可以来找我，我会帮你夺回属于你的东西，为什么就那么轻易地妥协了？”宇文斐的声音不复一年前的激越，他只是痛心地看着沉默不语的辰星，一字一字说出积攒了一年，他想说的话。
    “夺回？”辰星忽然一笑，“即便能夺回来，说不定哪天，又被夺走，反而连一天安静的日子都没有。”
    “你怎么这样消极？你就甘心辰氏永远被泰兴吞并吗？”宇文斐心疼地问。
    “辰氏？父亲的辰氏，得来又何尝是光明正大的？”在辰氏最后那段日子，她交接文件时发现，当初，父亲是利用辰颜父亲过世，胜之不武地把辰氏夺来，如果说，冥冥中，因果自有报应，不知道，这是不是报应的一种。
    所以，在那时，对于辰氏的相争，她便心冷了。
    辰颜都可以做到不计较，她又有什么资格多去计较呢？
    不过，现在看起来，是她太消极了，当时只想保全天天的安全，而忽视了其他。
    到了如今，处于弱者地位的她，始终连天天的安全都无法保护。
    “好，不去说辰氏，这一年来，你好吗？”宇文斐看得懂她的神色，一年的历练，也让他不再那么冲动。
    “我很好。”
    简单的三个字，带着疏远的意味。
    “我已经不是一年前的宇文斐了，你有需要帮助的地方，随时可以找我，我一定能帮到你！”他铿锵有力地说出这句，一年前，他没有能力，但一年后，终究是不一样了。
    这些蓄积的能力，从一年前开始，就是为了这个女人所改变的。
    他总是想能为她做些什么，即便，这些，她并不会看在眼里，他都会这么想的。
    或许，感情的事，真的很奇怪，没有任何缘由，哪怕对方未曾深陷，自己却已深陷进去，不可自拔。
    辰星抬起头，看着宇文斐，阳光在他的头发上，洒下一圈金色的光辉，就像传说中的守护神一样。
    守护神？
    倘若在小时候，她会相信，每个善良的人，都会有一个守护神，可现在，她早过了那个做梦的年龄，知道，这世界上，能守护自己的，也唯有自己而已。
    一年前，她放弃了所能放弃的东西。
    一年后，对这些东西，她便不会再去苦苦的索回。
    因为，她不要辰天，再和她一样，被人算计，牺牲所有，她要的，只是平安，和辰天相依的平安……

26

    “谢谢，我目前很好。”辰星很淡然地说出这句。
    纵然，现在她面临最大的痛苦，辰天不见了，可这件事，如果连警方都找不到，那么宇文斐又有什么能力帮她找到呢？
    这个大男孩纵然热心，可是，却始终是冲动，欠缺缜密的思维。
    而她，也不想再多欠一个人情。
    尤其，还是需要撇清的人情。
    “那——好。”宇文斐从口袋中取出一张名片，“这是我的电话号码，你有需要，可以随时找到我，但这次，你必须给你的手机号码，我不想再找不到你！”
    “我真的过得很好，而且，我不想再和以前的事或人再有任何联系了。”
    “如果我坚持呢？”宇文斐堵住她可以离开的路，固执地问。
    辰星望着他，他把名片塞进她的手里，有点无赖地伸出手：
    “你的手机号！”
    “你——”
    今天，看来要从他跟前离开，不给他手机，显然是不行的。
    但即便给了又怎样呢？
    卡，是随时可以换的。
    辰星拿出手机，递到他手中，他用她的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到自己的手机上，接着才还给她：
    “不要改号码，不然，我会在酒店门口张贴找你的告示！”
    她想什么，竟然都被他猜到了。
    这个大男孩很会猜她的心思，并且带着霸道。
    “谢谢你的蛋糕！”宇文斐把一直拿在手中的蛋糕冲她晃了晃，接着，灿烂一笑，在她跟前离开。
    今天，本来到酒店，是来找皇甫奕的，为了一些事。没想到，皇甫奕昨晚就离开了酒店，他不急着赶回沪城，想放松一下，走错路，却碰到了对的人。  
    他开心地笑着，从楼梯下去，辰星站在那，太阳很晒，这层晒，让她的心底，竟也湮出一丝丝的暖意。
    宇文斐兴匆匆冲到一楼，趁兴想去对过泳池放松一下，既然辰星在这，那么，他会暂时在这酒店住几天，因为从辰星的衣着上看，该是酒店的工作人员。
    只是，当他转过树荫，经过前面的行政厅，却听到，皇甫奕助理云妮的声音传来：
    “是啊，不管怎样，即便警方也在找，你们也都尽快去找，都知道了孩子在沪城，找起来有那么难嘛，反正这件事是总裁压下来的，孩子的母亲哪怕不是什么有背景的人，但总裁答应了，就一定要找到，照片就是我之前给你们的，不算大的孩子，才七八个月，对，叫辰天，辰是星辰的辰，天是天空的天。”
    辰天？
    这两个字撞进宇文斐的耳中，让他的眉心揪紧了起来。
    都姓辰？
    那么，七八个月大，是辰星的孩子吧？
    也就是，她离开的时候，已经怀了凌阗的孩子！
    这个凌阗，竟比他大哥还要绝情，连自己的孩子都可以不顾！
    宇文斐用力握紧手，辰星还是不肯对他说实话，孩子不见了，她怎么可能不急，却依旧告诉他过得很好。
    而皇甫奕的黑道背景，业内都知道，这次，不论皇甫奕为啥出手要帮辰星，连皇甫奕都没找到，可见十分棘手。
    他不能坐视不管！
    既然孩子在沪城，怎么样，他都要找到！
    只是，到哪里找孩子的照片呢？
    宇文斐望向眼前的助理，唇边勾出一丝笑意，或许，从这个助理身上下手，会比较快！
    宇文斐这么想，人便朝云妮走过去。
    云妮听到走近的脚步声，抬起眼睛，看见是宇文斐，忙对手机那头说：
    “我一会传给你照片，这次你看清楚了去找。”
    云妮匆匆吩咐完这句话，宇文斐却还是站在她的跟前并不离开，并且露出迷人的微笑。
    “先生，您有什么需要帮助吗？”云妮也对宇文斐微微笑，她并不认识宇文斐，在泰兴集团，宇文斐纵然位居高层，可，对外的事务，他都是不会出席的。
    所以，在云妮的眼中，跟前的男子至多是眼熟，毕竟，五官轮廓是想象宇文泠的。
    “我可以借你的手机用一下吗？”宇文斐彬彬有礼地问。
    “手机？”云妮看了眼手中的手机。
    “是，我手机没电了，所以——”宇文斐掏出自己的手机，拿出的刹那，把电板悄悄松了下，于是，手机屏幕自然暗了。
    “当然可以。”云妮很爽快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宇文斐。
    宇文斐微笑着接过，这个型号的机器对他来说，不算陌生，这年头，满大街用的，也都是这款手机，这，已经成了一种潮流，不管有钱没钱，仿佛用了这款手机，就特别有范。
    他随意拨了一个自己的号码，然后佯作打电话，暗中，却凭借对手机的熟悉，把里面的图片库悄悄传了出去。
    也亏得这款手机，让他做这一切时，十分的便利。
    五分钟搞定一切，把手机还给云妮时，云妮脸上依旧盈着动人的笑容。
    “谢谢。”他也还以一个迷人的微笑，既然是宇文泠的弟弟，他的风度在某些方面，确实并不会逊色多少给宇文泠。
    “您客气了。还有什么可以帮到你吗？”
    听到她这句话，他凑近云妮，脸上的笑容愈发迷人：
    “漂亮的小姐，这个送给你！”说话间，他的手指间变出一朵绚丽的大理菊，递给云妮。
    这朵大理菊，不过是酒店摆在走廊的鲜花之一，他借着打电话的时候，顺道摘了一朵，藏在袖口，此时，不过是借花献佛。
    “真漂亮！”云妮面对突如其来的花朵，以及宇文斐迷人笑意，显然有些不知所措。
    纵然，在皇甫奕身边浸淫多年，可，这么多年，她身边，却是鲜少有男伴的，因为，工作使然，也因为，跟了皇甫奕，寻常的男子再难看进她的眼。
    而眼前的男子，确实这些年来，可以和皇甫奕比拟的，再配上这浪漫的动作，让云妮有片刻仿佛陷入云雾的感觉。
    “你喜欢就好。”宇文斐再次迷人一笑，旋即翩然离开。
    留下云妮站在原地，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她捂了下自己的脸，看着宇文斐的背影，有些神思恍惚。
    宇文斐信步朝前走去，翻阅起刚才收到的图片，里面果然有张婴儿的照片，纵然只有几个月大，但五官却不难看出，有着辰星的轮廓。
    果然，是她的孩子。
    只是，即便有了这张照片，要找到孩子，也是不容易的。
    他蹙眉思索了下，终于决定，见过辰星后，迅速赶回沪城，亲自去部署寻找孩子。
    帮辰星寻找孩子，是这一年来，他目前唯一帮她的事了。
    辰星有些忐忑回到酒店，也在这时，云妮再次来到她的房间。
    “辰小姐，有件事我要告诉您，辰天现在可能在沪城，您看，您是继续留在苏城等待消息， 即刻去沪城呢？”云妮公式化地询问。
    突如其来的消息，让辰星未加思索便做了决定：
    “沪城！”
    辰星很快就说出了这两个字，换来云妮唇边更深一抹讥讽。
    这个女人是因为皇甫奕加了沪城，所以迫不及待也想去沪城吧。
    可，这也轮不到她来说不，本身，总裁的意思就是让她来询问辰星是否要过去。
    “辰小姐，您是要现在就动身吗？”
    “是的，麻烦你了！”
    现在动身去沪城是最好的选择吧，一来也可以回避掉宇文斐。
    因为，她总觉得，他一定会再回来找她，说不定，人也根本没有离开这间酒店。
    “好的，我安排车子，请辰小姐准备一下，一个小时后，送辰小姐去沪城。”云妮说完，转身，离开。
    一个小时地，不算太短的时间，当辰星坐上车子，即将抵达沪城时，她的手机响起，号码显示，来自宇文斐。
    “喂——”她接起电话。
    “你在几号房间？”宇文斐径直问道，“如果你不说的话，那我就问前台了。”
    “我不在酒店了。”她声音不大，但清晰地说。
    “又骗我，我直接来找你。”宇文斐率性地道。
    “真不在了，我有事，去沪城。”
    “你去沪城？！”宇文斐有些不可思议地问。
    的确是不可思议，原本是要远离沪城的一切，但，为了辰天，竟然阴差阳错地还是回去了那里。
    “是。”辰星点头。
    “好，我也回沪城——”
    “我会很好照顾自己，你不用担心了，就这样吧。”辰星匆匆说完，把手机挂断。
    坐在前排的云妮从后视镜中看了一眼辰星，只是一眼，继续把目光注视到前面的路上。
    由于进沪城的高速路堵车，使得车子直到晚些时候，才抵达一处别墅。
    “辰小姐，到了，就是这儿。”云妮率先下车，为辰星打开车门。
    这处别墅不在上次为“解救”凌沅，遇见皇甫奕的地方，而是一处位于市中心的别墅，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别墅是小巧精致的。
    “总裁让辰小姐暂时住在这，有什么事，随时和我联系。”云妮公式化地说完，别墅门口早有佣人过来迎接辰星。
    “这——”
    “辰小姐，别墅是总裁的产业，所以您住这是免费的，倘若您要另外住旅店，总裁也不放心。”利落地说完，云妮示意管家带辰星进去，自己则很快坐上车，离开。
    辰星跟随管家走进别墅，田园风格的布置让人倍感温馨，她的房间安排在二楼，放下简单的行李，她才想起来，最重要的事，没有问云妮——辰天大概现在在沪城的什么地方。
    拿出手机，按下云妮的电话，却有些踌躇。
    云妮刚才没有说，应该是还没有辰天确切的消息，她这么催得紧去问，难免是要讨人嫌了吧。
   犹豫中，手机上，倒没有任何电话和信息进来。
    宇文斐，这一次，没有连着打，这一点，确实和一年前的他大相同了，一年了，其实，所有人都会变。
    辰星走到窗口，拉开窗帘，下面米黄色的路灯映照出花岗岩铺的路，一直蜿蜒到很远，她就这样很长时间看着那条路，不知道，明天醒来的时候，辰天是否就会在路的那端等着她。
    而在距离这处别墅不远的高架上，宇文斐驾驶着车也回到了沪城。
    刚下高架，就听到手机铃声响起，是宇文泠打来的。
    他接起，并不出声，听宇文泠在那边说：
    “小斐，你到家里来一趟。”
    “你又有什么事？”
    “你来了就知道了，我在书房等你！”宇文泠很快说完，挂了电话。
    第一次，宇文泠对他的言辞，带了一些严肃的味道。
    宇文斐望了眼窗外，露出一抹无谓的笑。他可不怕宇文泠，打转方向盘，车子径直朝宇文大宅驰去。
    刚进大厅，便听到孩子的啼哭声，紧跟着是佣人紧张地去厨房拿来奶瓶。
    上次来，其实，就看到于晚来抱了一个孩子，只是上次，他急着要走，并没有仔细去留意。
    现在，确是进了心。
    什么时候，宇文泠竟有了孩子？
    或者该说，宇文泠，怎么可能会有孩子？
    不过这些，都不是他该关心的，他不屑地走上楼梯，进入书房。
    书房的隔音效果很好，一进门，便再听不到孩子不休的哭闹声。
    “说吧，有什么事？”宇文斐大大咧咧地在沙发上径直坐下。
    宇文泠在笔记本后的神色是阴郁的：
    “小斐，不管怎样，泰兴集团也是你的家庭企业，这点，我希望你清楚。”
    “我一直很清楚啊，还更清楚你把持着泰兴，丝毫不准备让给我这个所谓的手足兄弟一点。”
    “一年来，我很努力地在栽培你，这点，你应该更清楚。”
    “是啊，很努力地栽培我，只是，这些努力，究竟是栽培我，还是把我架空在一边呢？”
    “如果真把你架空在一边，那这次竞标，你怎么能提前有标书呢？”宇文泠直截了当地反问出这一句，气色愈发不好，“小斐，那次的事过去就过去了，但是，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你如今还这样胳膊肘往外拐，父亲在天上看到了，都会心寒。”
    他私下去见凌阗，果然还是被宇文泠知道了。
    或许，他这次往沪城准备去找皇甫奕，同样被宇文泠留意了吧。
    脑海里闪过这两个念头，他嘴上却丝毫不认：
    “恐怕让父亲更为心寒的，是你吧！”
    “好了，我们不再就这个问题争执，今天我叫你来，只是有另外一件事要交给你，公司准备在欧洲开展新的业务，我想派你去比较合适，你准备一下，下个月准备过去吧。”
    “欧洲？看来架空没用，又想让我去更远的欧洲，这样，你看不到我，自然就不怕我再胳膊肘往外拐了，是不是？”宇文斐嗤之以鼻。
    “不管你怎样认为都好，这个决议，很快董事会就会通过，不会因为任何事改变。”
    “好！”宇文斐很快站起，“你是大总裁嘛，我当然什么都要听你的。”
    宇文斐径直走出书房，刚推开门，婴儿的哭喊声又传进耳中，紧跟着，是育婴师急促的禀报声：
    “太太，好像Jimmy又发烧了！”
    于晚来闻听这句话，匆匆从房间里出来：
    “怎么又这样呢？不是下午退烧了吗？”
    “太太，我也不知道啊！”
    孩子的哭声，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时牵动起宇文斐的心思，这一次，不同于前一次，他不自禁朝那个孩子走去：
    “怎么了？”
    问出这句话，随着走近，他却赫然发现，这个孩子的脸是那样熟悉，似乎在哪见过，再仔细一想，他蓦地惊愕住。
    幸好，于晚来的注意力放在Jimmy的嚎哭中，丝毫没注意宇文斐神情的变化，只是信口回宇文斐说：
    “我也不知道，昨天Jimmy发烧，送他去医院挂了水，温度也退下来了，没想到，今天温度又上来。唉，这个孩子，真是让人心疼啊。”
    “Jimmy？你和宇文泠的孩子？”宇文斐看似漫不经心地问出这句，于晚来的神色却是一变。
    一变中，于晚来讪讪地转开话题：
    “我得送他去医院，你哥呢？”
    “宇文泠还在书房处理他的公事吧，不如，我来送你们去。”宇文斐睨了一眼关阖的书房门，提出这个建议。
    这个建议听起来是不错的，也没有拒绝的余地。
    并且宇文斐的态度，明显比从前好太多，甚至不计较前一次，她的算计。
    “这——”
    “我的车技比那些司机好。走吧。”
    宇文斐率先朝楼下走去，于晚来看了一眼书房门，只能一起走下楼去。
    宇文斐率先打开车门，于晚来抱着孩子坐进车内，温柔地说：
    “麻烦你了。”
    “没事。举手之劳。”宇文斐看了一眼后视镜中的Jimmy，若有所思地唇边翘起一抹弧度。

27
    车子很快朝仁德医院驰去。
    于晚来看着窗外的路，想发个信息给宇文泠，但，思忖了一下，终究没有出声。
    她清楚，晚上的宇文泠喜欢清静，如果她为了一点小事，便随意去打扰，只会让对方厌烦。
    厌烦，这两个词，是她不想要的。
    仁德医院是距离宇文大宅最近的医院，宇文斐快车不过用了十分钟，便抵达了医院。
    “我送你们进去。”
    依旧一反常态的，宇文斐提出送她们进去。
    这样的一反常态，让于晚来不仅有些迟疑，终于开始拒绝：
    “不用了，我抱着Jimmy进去就行了。”
    宇文斐对她的不屑，她是清楚的，如此殷勤，恐怕并不是什么好事。
    “没关系，反正我今晚很空。”宇文菲笑得很是灿烂，这样灿烂的笑容落尽于晚来眼底，却像极了一只狐狸。
    是的，狐狸。
    似乎，此刻的她在一步步踏进宇文斐不下的陷阱中。
    她从来不是喜欢流连战场的猎人，更不是任人捕捉的猎物，大部分时候，她能敏锐地提前嗅到危险意味，比如现在。
    “真的不麻烦了，谢谢你，我带Jimmy进去就行了。”
    宇文斐笑得更灿烂，不由分说，从育婴室手中抱过Jimmy，大踏步地走进仁德医院，丝毫不容于晚来的拒绝。
    眼见宇文斐这样霸王硬上弓，于晚来除了紧走几步，跟上宇文斐的步子之外，再多的阻止都已无济于事。
    纵然，是第一次到这家医院，但，很快宇文斐便找到VIP区，并且抱着Jimmy像模像样地做到医生跟前，于晚来除了紧紧跟着宇文斐，至于其他，她一点都没办法。
    今晚的事，实在太怪了，怪异到，她的眼皮开始不停的跳，似乎在昭示着什么事即将发生。
    只是，眼前的一切，要阻止已经很难，宇文斐，这个让宇文泠都头疼的对象，今晚，也让她觉得十分头疼。
    她仅能密切地观察宇文斐的一切动向，寸步不离他的身边。
    宇文斐抱着Jimmy看医生，医生测量了体温，及查阅了之前的病历卡后，依然开出了挂吊针的处方单。
    “医生，已经很晚了，是否能打针呢？”于晚来一刻都不想在医院待下去。
    “根据孩子目前的情况，挂水会比较更快见效。”
    “你去交下钱，我抱Jimmy去挂水室。”宇文斐接上医生的话，不容于晚来再次恳请，轻描淡写地吩咐道。
    于晚来结接过处方单，咬了下唇，刹那间，便有了自己的计较。
    “你去交一下。”
    她顺势把处方单递给育婴师，自己并不准备Jimmy让步。
    “还是我来抱Jimmy吧，他那么重，你抱这么久，该累了。”
    说完，她就要学宇文斐的霸王硬上弓，把Jimmy抱回手中。
    但，宇文斐却极其轻巧的把Jimmy往旁边一抱，脱离她手臂的范围：
    “我难得抱一下，怎么，你不放心？”
    “哪里。”于晚来从牙缝间挤出这两个字。
    也在这时，外面，一道闪电划过，天际，又开始下起雨来。
    宇文斐看着下雨天，不自紧的眉心蹙了一下。
    而在外面的雨幕中，下了出租车的辰星正飞快地朝医院奔来。
    刚刚接到宇文斐的信息，她是惊愕的，哪怕信息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句话：
    “我找到辰天了，来仁德医院VIP区。”
    她从没有和宇文斐提过辰天的事，但，他却察觉了辰天不见了，不仅察觉，还发了这条信息，告诉辰天的下落。
    不管是真是假，她注定做不到漠然。
  退一万步讲，即便这只是宇文斐想让她来见他的理由，她也愿意相信一次，因为，毕竟还有一点希望，是关于能尽快见到辰天的。
    没有惊动云妮，只和管家说，想到外面走一下，打了出租车直奔这里。
    一年没有回来的沪城，变化没有人大，看着沿途熟悉的道路，很快，她就到了这里。
    下车，闪电恰好划过，那些锋锐的光芒，映在她的眼底，也让她速度更快地奔进VIP区。
    VIP区不同于门诊楼，十分安静，源于，来这里的人，本就稀少。
    有护士上前，想要问询她要去哪，她就想说，却发现并不知道宇文斐在哪，下意识拿起手机，拨打宇文斐的电话，却在这一刻，发现自己的手机开不了机，竟然没电了。
    在这样关键的时刻没电，让她的额头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开始滑落。
    “小姐，您需要帮助吗？”
    护士温柔的问，这份温柔让她愈加难耐起来。
    “请问，这里儿童看病的地方在哪？”
    倘若辰天真的在这，那应该是在儿童看病的地方吧。
    “小姐，请问，您的亲人是在这看病吗？”
    护士大有问个究竟的势头，毕竟，看她这身狼狈的打扮，都和能支付得起昂贵VIP费用无关。
    “我——”辰星转了转念头，说，“是啊，我们先生带少爷来看病，让我送点东西，可我一时想不起来他们在哪，您看，我的手机也没电了。”
    这个托词无疑是好的，也赢得了护士的信任。
    “是这样啊，我帮您查一下。先生姓什么？”
    “宇文。”
    倘若宇文斐说的话是真的，那么应该会让她找到他，所以，一定会留下一些线索。
    如果护士找不到，那么，她也没在这继续找下去的必要了。
    护士翻看手中的本子，很快说：
    “宇文先生——找到了，是在急症中心的挂水室，我带您过去。”
    护士才准备带辰星过去，突然，外面有急症病人被车推车进来，护士看了一眼，带着歉意对辰星道：
    “真抱歉，您可以自己过去吗？从这上三楼，然后往左拐弯，第一个挂水室就是了。”
    辰星求之不得，立刻应道：
    “好的，谢谢！”
    她飞快地朝电梯奔去，电梯正好从负一楼上来，等电梯门一开，她头都没回，就奔了进去。
    电梯里早有一名黑衣的男子，她气喘吁吁地奔进电梯，电梯门缓缓关阖，她去按楼层，才按了‘3’字，从前面玻璃镜面的门上，突然看到，后面那个黑衣男子，是这样熟悉。
    何止是熟悉，是一年都无法忘记吧。
    竟然是凌阗。
    在这样的时刻，在这样狭小的封闭空间，她和他再次不期而遇。
    即便他低垂着头，她依然看清了他的脸。
    他低垂的眼眸，却未必能看清她。
    这次不期而遇，让她的思维在刹那一片空白，紧跟着，电梯猛然震动，眼前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她有些慌乱，慌乱的瞬间，电梯猛震，然后，蓦地停住，紧跟着，骤然飞驰往顶楼而去。
    一切发生在刹那，让她在那些惶乱中，再来不及去细想什么，只来得及，把自己的头更低低埋下。
   她能听到他被电梯的异样惊到，仿似抬起头，接着，低低咒了一声什么，人迅疾的走到她面前，把上面的楼层全部按下。
    可，电梯丝毫没有理会他的按下，依旧不停的开到顶层，然后，伴着更猛烈的震动，才停住上升的势头。
    “该死！”他的咒骂声音打了起来，大到，她能听得十分清楚，也意识到事态的严重。
    往好处想，是电梯出了故障。
    往坏处想呢？
    就和电视里演的那样，或许，这电梯正被人操控。
    她不禁有些担心起来，她不可以出事，她有事了，辰天怎么办？
    人，一担心，往往就会失去冷静思考，就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在电梯里寻求出去的地点。
    但如今，盲目的求救显然是无济于事的，她稍稍抬起头，观察电梯里是否有应急的装置。
    而他则比她更为冷静，反应更快地去按急救铃，尖利的铃音撕破这一隅的平静，却也在这时，通过对讲口，传来男子嚣张的笑声：
    “你也会怕啊。凌阗！”
    ‘凌阗’这两个字刺进她的耳中，还是让她的身体震颤了一下。
    在她跟前的男子，在听到这声刺耳笑声时，凑近对讲机，语声低沉：
    “是你，你还不死心？”
    “哈哈，你不死，我怎么可能死心呢？”
    “你再错下去——”
    “打住，我今天冒这么大危险来这，不是听你说教的，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错的事付出代价，你，就要以命偿命！”
    “等一下！”凌阗忽然道。
    “怎么？怕死？晚了！”
    “电梯里有不相干的人，没必要让别人为我陪葬吧。”恁是这样的时分，凌阗竟还能保持语音的平静。
    这份平静，让他身后的辰星的血液在那一秒，仿似忽然全部涌了上来。
    他竟然说出这句？
    对不相干的人，他都不忍伤害？
    而对有一点点相干的人，却是那样冷漠无情！
    哈，这真是一个莫大的讽刺！
    辰星的手微微握紧，也在这时，那个嚣张的男子声音继续响起：
    “NO，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不相干的人，她今天进来，就算是走错了地方，凌阗，别以为我笨到会开门放她出去，那样，不等于放了你！也别天真地以为，你拖延时间，你的保镖很快会来救你！这些都不可能！我不会让你再活着出去@而我这条命，我早不在乎！我要的，就是和你同归于尽！”
    男子恶狠狠的说完这句话，紧跟着，电梯忽然在猛烈的震动后，径直朝下坠去。
    即便顶层只有十二层楼高，可这从十二层楼高的位置，坠落下去，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每个人，在面对死前，会是怎样的感觉呢？
    是坦然？
    还是害怕？
    或者是有着牵念，而不甘愿？
    不管别人如何，至少，在这一刻，辰星是最后一种状态。
    “不！”她尖叫一声，想要用力掰开电梯门，而这个举动，真的很可笑。
    因为可笑，她身边正把所有楼层按下的男人，在听到她那一声后，突然身体动了一动，接着，返身望向她。
    她下意识朝后退去，而他的手竟然迅速拉住她的手，顺势把她抵到一旁的电梯内壁上。
    紧跟着，他的手把她的手放大她的颈部，声音平静，但急促：
    “身子蹲下，脚尖踮起。”
    一切的发生，在电光火石间，也在这瞬间，电梯疾驰的速度，即将会带来毁灭性的撞击。
    在这一瞬间，她清晰地看到他已经来不及照她的姿势摆好，这个姿势，或许是在电梯坠落时唯一救命的姿势。
    可他却是来不及了。
    也在这一瞬间，有些什么，开始弥漫上她的眼底，使得眼前的事物都开始看不清楚起来。
    但，即使再朦胧再怎样迷糊视线，他真真切切站在她跟前，却是她能感受到的。
    那么近，用他的身躯给她圈起一隅在此刻，相对安全的空间。
    不过数秒，对她来说，仿似已过了经年般的长久。
    经年，她和他之间，从相识到现在，仅仅也过了一年多罢了。
    一年多，都是不堪回首的过去。
    但，在此时，这样坠落下去，在那致命的撞击来到前，他竟会护着她。
    或许，这份护着，并非是他认出她，仅是出于一种不希望无辜的人受到牵连。
    呵，多可笑的想法。
    她试着抬起头，在撞击来到前，允许她能记住他——
    这个念头，突兀地出来，是她这一秒，唯一的思绪。
    只是，当她尝试抬起头的刹那，他的手，却覆上她的眼睛。
    眼前陷入一片黑暗，这种黑暗，比先前电梯灯光系数灭去的黑暗，更是深沉。
    而电梯在最后的时刻发出尖厉的嘶鸣声。
    原来，在坠落前，他仍不愿看到她。
    谁的手指缝隙，有温暖的液体缓缓流出，又伴着，谁的心底，有些许难耐的嘶鸣，迎合这电梯最后嘶鸣，幻成一首绝唱。
    电梯剧烈的震动，在震动中，她有片刻的感觉，灵魂已离开躯壳，好像，那句肉体再不属于她。
    就这样离开人世了吗？
    但为什么，她的胳膊，依旧能觉到他手心的温度？
    那些温度一点一滴地沁进她的皮肤，让她意识到，生命没有流逝！
    也在这时，可以听到电梯门被强力打开的声音，以及，随之而来，她眼前重又获得光明。
    “凌总，您没事吧？！”电梯门外是嘈杂的声音，刚刚适应光明的眼睛，能看到，有不少保镖模样的人簇拥着刚刚挡在她身前的男子朝电梯前走去，其中一个似乎请示了一下关于她的安排，而那个此刻已背对她的男人，只是漠然的走出电梯，就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虚幻，或者该说，她是个虚幻。
    在这场人为的‘电梯事故’中，她是个虚幻。
    “小姐，您还好吧？”在她木然的走出电梯，早等候在一旁的护士立刻迎上前来，“请跟我来，您需要做一个检查。”
    检查？
    这句话，提醒了她，她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
    “不，不用！”她推开护士，看了下楼层，飞快的找到楼梯，朝下奔去。
    腿很软，或许，是方才屈立的姿势保持了太久，所以很软。
    只是，尽快找到辰天的意念却变得分外坚强。
    对于她来说，刚刚的他，也不过是场虚幻，只有辰天才是真实的。
    不止真实，而且是她唯一会拼劲生命去守候的人。
    她的举动，在护士的眼底看来，是近乎疯狂地。
    但，落在尚未走远，正在听保镖汇报的凌阗眼中，却只让凌阗稍稍蹙了下眉。
    “凌总，那位小姐似乎并不愿接受检查，会不会，她和——”保镖看到护士被拒，有些质疑的问。
    凌阗仅仅望着辰星慌乱的背影，沉默依旧。
    辰星跌跌撞撞奔到三楼，三楼一间间房间，都挂着VIP1、VIP2的序列标示，她一间间找过去，她的举止已经引来了护士的警觉，有一名值班护士不由朝她走去，预备阻止她骚扰到VIP客户的隐私。
    恰在这时，她听到，不远处的一间VIP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那哭声，即便隔了一段距离，却都是那么清楚，那么熟悉，让她的心，在瞬间被揪紧。
    是她的小天！
    “小姐，请问您找谁？小姐，您不能再过去了！”护士急促的声音也在同时打破走廊的安静。
    这一夜，注定，是不会平静，就如同外面的风雨交加......

28

    “让开！”辰星推开护士的阻拦，这一刻，她只想尽快跑到传来辰天哭声的那间房，不想多花费时间在阻挠她的人上！
    心急如焚，这四个字，说的，概莫是此时她的心情。
    “小姐，你再要这样闯进去，我只能叫人了！”护士警告地说着，开始拖又一次挣脱开，要朝前奔去的辰星。
    辰星和护士在走廊上互相推搡的声音，自然心动了VIP房间内的人。
    即便隔了一年，于晚来依旧敏锐地听出，外面那只说了简单两个字的女声有多熟悉。
    这份熟悉，是她最不想听到的熟悉。
    倘若她再要证明什么，那么，这一秒，抱着辰天，正准备朝门口走去的宇文斐就是一个有力证明。
    是宇文斐引来了那个女人！
    难道——原来！
    辰天是那个女人的孩子？
    所以，会和凌阗长得这么相像！
    她怎么忽略了呢？
    而此时此刻，容不得她再多去细想，身体本能的反应，让她立刻奔到门口，拦住宇文斐的去向，宇文斐腾出一只手，用力想把她拉开，她却不顾斯文地把高跟鞋使劲一踩宇文斐的皮鞋，在宇文斐吃疼踌躇的瞬间，她对育婴师喊：
    “愣着干什么！帮我把少爷抢回来！”
    “于晚来，抢回来？你也配用这个抢字？”眼见不可能平和地处理这件事，宇文斐干脆不再掩饰下去。
    门外护士的声音越来越尖锐，辰星似乎受到了极大的阻挠，根本过不来，他奋力冲到门口，对着护士吼：
    “谁敢拦她！就是帮人贩子扩散别人母子！”
    这一吼让辰星趁机挣脱几名护士的阻挠，冲到了跟前。
    “什么人贩子？快来了，有人要抢走我的孩子！”于晚来换了一副语调，楚楚可怜地拖住宇文斐的胳膊，“就因为你哥哥让你外派去海外，你就要抢走他唯一的孩子吗？”
    这样的声音，配上这样的动作，以及表情，即便是影后也顶多能做到这样吧。
    “放开，你这个疯女人！”宇文斐看到辰星已奔到跟前，急着要把孩子抱给辰星。
    “快来人啊，你们医院对这样明目张胆地抢孩子，难道就不管吗？”于晚来呼唤旁边的护理人员，护理人员立刻反应过来，继续开始拉扯本来已经握住辰天小手的辰星。
    辰星的指尖在和辰天相触的刹那，又再度被拉开，不知是她的指尖不小心碰疼了辰天，还是辰天有了感应，只听到“哇”地一声，辰开又开始哭了起来。
    原本，挂在辰天额头的盐水，因为这一哭，也因为于晚来和宇文斐的争执，似乎移动了方向，让辰天更加疼痛难忍。
    “于晚来，你求你放手，你弄疼他了！”辰星看着哭泣的辰天，心里难受得仿佛被一柄利刀一寸寸的凌迟。
    不过数日未见，辰天的情况看起来糟糕透了，她连靠近辰天都不能够，依旧被于晚来阻挠着。
    而从辰天出生到现在，纵然不算长的时间，她又何曾这样弄疼过他呢？
    母子连心，痛在辰天的身上，也是痛入她的心髓，仿若凌迟。
    接下来，于晚来说的话，则让她心底的凌迟更加尖刻起来。
    “你说什么，这是我的孩子，是我该求你放手，小斐，你平时怎么胡闹我不管，但今晚，我求你放了JImmy！”
    “你个疯女人，给我放手！”
    宇文斐正要用力挣开又缠上来的于晚来的手，却被一旁辰星的喊声骇得停下手里的动作：
    “小心！”
    辰星心疼地看着辰天，大喊了一声，只因为，宇文斐的动作太大，导致他一手拿着的盐水略低于辰天的额头，使得辰天额头上的挂针出现了回血。
    看到血，宇文斐的手滞了一滞，旁边早有护士早冲上前来，从他手上拿过盐水，于晚来也在这时，把辰天抢抱回怀里。
    “护士，拜托，把这两个人带出去！”
    “是谁把谁带出去？护士，帮我通知警方！这里有一个拐卖孩子的人贩子！”宇文斐大声地说，顺势把一旁拉扯住辰星的护士用力推开，护着辰星不被她们再推搡。
    “小斐，你一定要闹到媒体都知道吗？”
    “你现在怕了？你当初拐卖孩子怎么不怕？”
    “好，既然你要这样，那我只能陪你，但，我不能先和你去警局，我要陪Jimmy挂完水才能过去！”
    于晚来的表情看上去是痛心疾首的。
    也让一旁的人，根本不容易分辨，究竟谁说的是真，谁说的是假。
    局面在这一刻陷入僵持。
“行，我在这等你，等你挂完所谓的水，我们一起去！我还不信，这世界上就没公理王法了！”
    于晚来叹了一口气，回过向在，正准备抱着孩子返回VIP室，眼角的余光却看到，不远处的走廊，那个黑色的身影矗立在寻了，也是那个身影，让她略略一惊。
    只是，黑衣身影似乎并不准备朝这走一步，看样子，不像是陪着辰星来的。
    对啊，一年前，这个孩子对他来说，本就是种耻辱，甚至还为此威胁辰星要打掉孩子，所以，怎么可能还会顾及这个孩子，此时为这个孩子出头呢？
    她被宇文斐这一搅和，真的草木皆兵了。
    深深抒出一口气，她抱紧怀里的Jimmy，在护士上来，给Jimmy重新挂水，在Jimmy的啼哭声中，她镇定自若地坐到沙发上，抬起眼睛，睨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宇文斐和辰星。
    宇文斐护着辰星心切，并不避讳地用手揽住她的胳膊，辰星此刻的心思应该全在孩子身上，因此，也没有顾及到宇文斐的动作，而这些动作，无一例外的落进不远处凌阗的眼底。
    凌阗此时就坐在不远处的VIP房间，看样子是处理伤口，实际呢？
    于晚来看着这一发，唇边浮起须臾即逝的弧度，今晚事态的进展，真的太有趣了。
    既然，宣言斐可以通知辰星，她为什么不能通知另一个人呢？
    眼神示意育婴师，育婴师立刻领会地朝旁边走去。
    就在Jimmy的盐水即将挂完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宇文泠出现在了病房门口，就在宇文泠抵达的前一刻，凌阗仿似预见到了一样，率先离开。
    这出好戏，因为他的缺席，似乎变得有些不精彩起来。
    不过，宇文泠能来，对她来说，便是不会输给辰星了。
    是的，不管这孩子是否是辰星的，现在都不重要。
    因为，这孩子会是她的！
    “小斐。”宇文泠目光环顾了在场的三人，只在看到辰星时，略略停了一下，接着，语声直向宇文斐。
    “你来了？怎么，想明天媒体曝光，堂堂的泰兴集团总裁背地里干的是人贩子勾当？”宇文斐把话说很很大声，仿似是要引来更多围观的人。
    只是，这一层楼，在这一刻，除了几名闻声赶来阻拦的工作人员，却再无更多人前来围观。
    “小斐，我不想和你在这里发生更多争执。”宇文泠声音不复往日对宇文斐的淡淡。
    “好，把孩子还给她，我就离开！”
    “孩子？”宇文泠籍着这句话，目光望向辰星。
    辰星的目光只焦灼地停留在Jimmy的身上，一丝一毫都不去看眼前这个男子。
    “小斐，这个孩子虽然不是我和你大哥亲生的，但却是经正当途径从福利院领养来的。”于晚来把孩子交给育婴师，快步走到宇文泠身边，看着宇文斐，言辞灼灼地说，“你和你大哥即便在公司意见不和，也不能怪责到孩子身上啊！”
    “于晚来，你和宇文泠果然物以类聚，能睁开眼说瞎话的，也只有你们了！”宇文斐的手拉紧辰星，“把孩子从尊重母亲身边拐骗走，说成是你们通过正当途径领养来的，我真替你们害臊！不过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们伤害到小星！”
    于晚来看了一眼宇文泠，他能到这里，就是她的依傍，但，关于这个孩子的事，还是需要她自己来解决：
    “小斐，时间不早了，Jimmy生病了，他需要休息，如果你有什么不满，回去再说吧。”
    看似缓了口气，实际却是要移到宇文大宅去说。
    而这句话，落进辰星耳中，只让她焦虑地望向辰天：
    “他到底怎么了？”
    于晚来睨了一眼辰星，却并不搭理她，而是让育婴师抱着Jimmy在宇文泠带来的保镖护卫下，朝电梯走去。
    “站住！”
    辰星挣脱宇文斐的相扶，径直想奔到Jimmy身边，却被于晚来挡住：
    “这位小姐，他只是生病了，但，我不希望Jimmy和外人有过多接触，请你见谅！”
    “于晚来，你给我滚开，你才是外人！”
    宇文斐愠怒地走到两人中间，想要用手隔开于晚来，却阻止正好离开的育婴师，却被宇文泠的手握住：
    “小斐，再怎样，她也是你大嫂！”
    “哼，抢别人孩子，当做自己孩子的女人，不配这两个字！”
    宇文斐的手稍稍用劲，但，宇文泠的手握得更加紧。
    两人对峙的场面一触即发，也在这里，辰星忽然不再朝Jimmy奔去，而是朝反方向跑去，那里，几名警察正走过来，想必是调查方才电梯事故的。
    “请你们帮帮我，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辰星朝那向名警察喊道。
    这一声，也让于晚来的脸色一变，宇文泠的眉心蹙紧，宇文斐的眉梢往上微扬。
    警察的突然出现，使得整个事态发生了逆转。
    因为Jimmy还在生病，警察暂时容许，育婴师带Jimmy回家，另传讯宇文泠夫妇，以及辰星到警局。
    辰星深深吸进一口气，望得于晚来，她的手握紧，这一次，她不会再让辰开离开她！
    纵然，她不知道，为什么，辰天会被于晚来收养，但是，这一次，她再不会容许于晚来他们夺走她最珍贵的东西。
    此时，在医院的停车场，凌阗坐在车内，他身边有保镖严阵以待，仿佛在等什么人，不久，高跟鞋的声音在车前响起，严可叩了叩车门，凌阗放下车窗，严可轻声说：
    “凌总，事情已经办妥了。”
    凌真点了点头。
    严可皱了下眉，又问：
    “凌总，那个案犯，这次，您不想告他，恐怕都不行了，因为损坏了医院设施及危害到其他病人的安全。医院方面准备起诉他了。”
    凌阗的目光似乎陷入沉思，少顷，才说：
    “我知道了。”
    “凌总没什么吩咐，那我先走了？”
    “你派几个人去下警局。”
    从这简单的一句话，严可很快领会到凌阗的意思，应声下去。
    车子这才径直驶离地下车库，凌阗的目光游移在车窗外，那些点点的霓虹灯，却照不亮他的心底深处。
    或许，那里，从很早开始，便是任何东西都无法照亮。
    这种黑暗，他也习惯了一个人去面对……

    警局，宇文泠被带进去做例行的询问，宇文斐也被带到另一间房。
    辰星和于晚来在外面，等待聆讯。
    于晚来拿出粉扑盒，看样子准备补妆，实际，却是朝辰星那坐近了几步。
    “想不到，一年了，我们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相见。”
    “是啊，一年了。想不到，你还是这么不择手段。”
    辰星的语音很冷，这份冷，只让于晚来轻轻笑起来：
    “呵呵，辰小姐，你能说，一年前，我和你不是各取所需吗？”
    “一年前，你们要的，费尽心思和手段，还是得到了。但是，一年后，我不会再容许你们夺去我最宝贵的东西。”
    “夺去？我看是辰小姐意图夺去泰兴集团小少爷才是。辰小姐，是不是日子过得太困难，所以，想利用Jimmy，得到些补偿呢？一年前，我们可以有付给过你补偿的，虽然，那些补偿，你的助理没有给你。”
    “于晚来！”辰星的声音略略大了几分。
    眼前这个女人颠倒是非黑白的本领，她早就领教过，一年的时间，这本事果然是更加变本加厉了。
    “轻点，这时可是警察局，要安静。”于晚来指了指那张示意安静的牌子。
    “你要补偿，可以直接来找我啊，我念在辰小姐毕竟帮过我的份上，也一定会满足辰小姐的。”于晚来复又道，“说吧，你要多少？”
    这后一句话，说得极轻，轻到要努力听才会听得到。
    “呵呵，世界上，不是任何事都能靠金钱摆平的。”辰星已经恢复到平静，甚至开始笑，她望向于晚来，“这一次，我一定会要回属于我的辰天，不管，你有多狡诈，别忘记，这世界上，还有亲子鉴定。”
    “是吗？看来，辰小姐，你很相信医学。”于晚来又一次轻轻笑了起来，此时，宇文泠已经走了出来。
    另有警察，传辰星进去。
    辰星进去后，整间走廊，又只剩下于晚来和宇文泠二人。
    由于接近深夜，走廊上没有其他人，宇文泠独自走到窗口的位置，开始点燃一支烟。
    于晚来颦了眉，接着，起身跟上。
    “对不起，今天，让你为难了。”
    只有宇文泠肯介入这件事，她才能够有足够的依傍去应付这一切。
    倘若宇文泠不来，那么，或许，真的仅能如辰星的愿了。
    于晚来的声音里满带着歉意，没有等宇文泠开口，立刻又说：
    “但是，这个孩子，我真的是通过合法手续领养来的，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变成今天这样——”
    “没有想到？”宇文泠重复了一遍于晚来说的话，接着，转身，望向于晚来：
    “你知不知道，如果孩子真的是她的，会让我陷入怎样尴尬的田地，晚来，我知道你想要在家里站稳脚跟，但，这站稳脚跟，不能以损害泰兴的声誉做为代价。”
    宇文泠语音虽淡，虽轻，却是带着指责意味地说出这句话。
    并且，这句话，无情地揭开了他们之间曾经一直以脉脉温情面纱遮掩起来的关系。
    于晚来的脸有片刻苍白，她哆嗦了下嘴唇，很快，让自己镇静下来……

29

    这是第一次，宇文泠对于晚来用如此重的口气说话，以往的宇文泠，再如何，都是淡淡的。
    这样的苛责，是第一次。
    是，在宇文泠口中说出来，这已经算是苛责。
    “Wilson，对不起，但，这个孩子，真的是我从福利院通过合法手续领养过来的。”于晚来仅能继续扮演委屈的样子。
    以软缚硬，总是不错的。
    宇文泠略略靠近了些许于晚来：
    “晚来，现在这个时候，你不用和我保证，这个孩子是不是合法领养来的，这已经不重要，我今晚来这，也不是想听更多的解释，只是想尽快解决，不希望影响到泰兴的声誉。如今，你让我很被动。”
    “我会处理好的，不会给你或者泰兴带来一点麻烦。”于晚来楚楚可怜地拉着宇文泠的手，轻声说。
    “怎么处理？和一年前一样？”宇文泠的眉尖挑了一下。
    于晚来的眉心皱了一下，他主动提了一年前。
    只是，一年后，辰星显然已经没有一年前那样容易哄骗了。
    而且，一年后，她并不想再在辰星面前低头。
    “把孩子还给她。”宇文泠淡淡地说出这句话，落在于晚来耳中，莫过是霹雳惊雷。
    “为什么？我没有非法领养！”
    于晚来从包中取出刚才让保姆送来的领养手续表，递给宇文泠。
    宇文泠却连接过都不愿接过。
    “Wilson——”于晚来的声音带了一丝的颤抖。
    她没想到，宇文泠所谓的尽快解决，并不是站在她的这一边，反是选择了妥协！
    “我来处理这件事吧，你稍后先回去。”
    再次启唇，宇文泠的神情和言辞都恢复到淡淡。
    于晚来咬了下嘴唇，此时，已有人出来叫她进去聆讯。
    她顺着惨白的白炽灯朝聆讯室走去，一路走过去，她的影子，似乎都被白炽灯晃动得不再分明起来。
    走进问询室的刹那，辰星正好从另一间问询室走出，和她擦肩而过，但，这一次的擦肩，她在气势上俨然已经输了一筹。
    辰星的手心还满满是冷汗，刚才在面对警察例行问询时，她竟会那么紧张。
    是啊，紧张！
    因为，她不知道，一年前逼得她不得不放弃辰氏的人，又会想出什么样的法子从她手上夺走辰天。
    有了那一次的教训，在面对远远比辰氏更重要的辰天跟前，她没有办法放轻松，甚至在刚才结束问询时，她主动对警方说，愿意接受亲子鉴定，来证明，辰天是她的孩子。
    亲子鉴定，在一年前和一年后，对她的意义亦不再相同。
    纵然，女警员是宽慰她的，可，这份宽慰，丝毫不能让她的紧张的情绪稍稍平稳下来。
    走出问询室，看到于晚来走进去时，那么一瞬间，她竟然更加紧张起来，生怕，这个女人，只要稍稍靠近她，就会把是非黑白全部扭曲。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想不到，这句谚语在她身上，有了最好的体现。
    “小姐，我们总裁请你过来一下。”
    神思恍惚中，有男子的声音传来。
    她抬头望去，竟是宇文泠的助理汤米。
    一年前的气势嚣张，在此刻，汤米却是低眉顺目的，还带了不少笑容。
    “不好意思，我不想见他。”
    “小姐，为了Jimmy，你最好还是跟我去见一下总裁。”汤米脸上的笑意依旧盈满。
    “正是为了Jimmy，我不认为和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好说的。”
    “辰星。”宇文泠淡淡的声音在这里划破走廊的寂静。
    辰星朝这个男子看去，一年前，就是他，一步步把辰氏占为己有。
    那些话语是虚伪的，那些手段是卑劣的，利用了信任，也利用她身边当时最亲信的人。
    其实，这个世界上，只有当你相信一个人时，对方的背弃，才有可能对你造成的伤害是最深的。
    这个道理，她明白得不算很早，所以，终究是吃亏了。
    “宇文总裁，我只想要回我的孩子，其他的，我都可以不再去计较，也请你得饶人处且饶人。”
    “辰星，我不会抢你的孩子，这点，请你再信我一次。”宇文泠的声音依旧如一年前一般诚恳，这么诚恳的声音，很难让人把他同一年前的恶行联系起来，或许，那真的只是一场幻觉，可，辰星知道，这不是幻觉所能囊括的。
    “谢谢宇文总裁，那我希望今晚就可以接回我的孩子，至于其他的，我不想再听了，都过去了，宇文总裁的宝贵时间，也不该浪费在和我说话的时间上。”
“辰星，不管你误解我有多深，这，不要紧，但，我从没有想过要害你。一年前，我真的很抱歉，这一年中，我也在找你，可惜，一直没有找到……”
    “一年来，我过得很好，只要小天回到我的身边，我会过得更好。”辰星止住那些煽情的言辞，继续冰冷地回绝道。
    “好，我知道你对我的成见很深。太晚了，让汤米送你回去。Jimmy——不，小天的事，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希望这个答复，不会让我等太久，我和警方说了，哪怕是做亲子鉴定来证明，小天是我的孩子，都可以。”辰星甩出这句话，径直朝楼下走去。
    眼下的情形，纵然辰天还在宇文家，但，无疑在警方介入后，应该不会再有多大的变故。
    只是，又要等一晚上。
    第一次，夜晚对于她来说，变得分外的漫长。
    这份漫长还在于，在她刚走下楼梯，汤米便从后面奔上来：
    “辰小姐，还是我送你一段路吧。”
    汤米的殷勤，显然是受了宇文泠的授意。
    “不用麻烦了，谢谢。”辰星的态度明显是拒人千里之外。
    但，汤米并不走，甚至紧赶几步，贴了上来：
    “辰小姐，何必这样呢？即便你能亲子鉴定，别忘了，在这社会上，有的人不足以抚养孩子，还是会选择，把孩子送进福利院，何况，你是个单身妈妈。”
    “单身妈妈”这四个字，很尖利地刺进耳朵，是足以让人难堪的。
    汤米的这句话，也隐隐不复之前的恭谨，带了胁迫的味道。
    “即便是单身妈妈又如何？不代表我没能力抚养孩子。汤米助理，不麻烦你送了，请回去转告你们老总，这一次，我不会放弃辰天！也请人们不要再戴着伪善的面具，去做一些让人不齿的事！”
    辰星清楚明白地说完这句，又看了汤米一眼：
    “一年前，不是没有任何证据起诉你们，只是一年前，你们胁迫的，确实是我的软肋，而相同的软肋，至多仅能用一次，一年后，如果再用，我不会妥协！至多是鱼死网破。但我相信，宇文总裁的身价远远比我要高很多，不值得和我较真吧。”
    辰星努力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这句，接着，径直朝警局门外走去。
    汤米征在原地，很快，有脚步声从警局大楼内传出，宇文斐三步并作两步跑了下来，正要去追辰星，却被汤米拦住：
    “总裁请你立刻去地下车库见他！”
    “我不想见他！”宇文斐挥开汤米的手。
    “是吗？如果你现在不去见总裁，那么不担保，辰小姐的孩子是否能安然无恙回到她身边，当然，你愿意去见的话，总裁很乐意完成你的一个心愿。”
    这句话落进宇文斐的心底，果然是有分量的，使得他本要继续朝前奔去的脚步慢了一拍。
    月光下，那一步竟是再也没有迈出去。
    而在不远处，有一部车始终停在那，深色的玻璃，让人看不清车内的情形，只能看到，车子在辰星坐上医院外的大巴后，也慢慢地离开。
    辰星坐在大巴人，深夜的大巴，仅有她和驾驶员，她把头抵靠在窗玻璃上，有片刻，不想再动。
    单身妈妈。
    这四个字的负担有多重，她清楚，没有依靠，碰到困难，只能自己去争取，不然，求助于别人，她怕欠得太多，就越还不起。
    所以，这件事，她不想皇甫奕知道。
    可，在她回到别墅时，皇甫奕已经回来。
    他坐在客厅，等她进来，起身，语气温和：
    “回来了？很冒昧，这么晚过来。”
    这个男人总是保持那么好的绅士风度。
    “谢谢你，有事吗？”她微笑，然后，突然转了语意，后问，“很晚了，要喝点什么？”
    有意地岔开话题，顿了一会，才又问：
    “或许，想吃点什么？”
    皇甫奕愈发温和地笑：
    “不影响你休息？”
    “不会啊，反正也睡不着，蛋糕？可以吗？”
    辰星走到厨房那，佣人张姐早迎上来：
    “辰小姐，您需要什么食材，我马上去准备。”
    “不用麻烦了，让我看看冰箱里有什么食材。”
    “好。”
    辰星对皇甫奕道：
    “稍等一会，我看下，食材够不够。”

     
    “嗯。”皇甫奕点头。
    辰星在厨房忙碌开。
    只有忙碌才能让她暂时不去想堆积心里的事。
    反正一切，很快就会有结果。
    而这一次，她不想再欠皇甫奕的人情，所以，她不想提及相关今晚在医院经历的话题。
    冰箱的食材有限，只有一些水果，她想了下，要了一点面粉，做起了中式的点心。
    不过半个小时，水果饼便出炉，带着红绿的色泽以及甜美的味道，再配上鲜榨的豆奶，在这样的时候做宵夜，是不错的选择。
    “好了，可以吃了。尝尝怎么样？不是经常做这个。”
    “谢谢。”皇甫奕接过，慢慢吃起来。
    他吃东西时候的神色很专注，她微笑着看他慢慢吃完一块饼，却把面粉含量多的地方放在旁边，不由说：
    “怎么不吃这个，这个饼边其实烘焙得很美味哦，是怕卡路里过高吗？”
    不经意的一句话，却让皇甫奕的手顿了一顿。
    曾记得，他心底深处的那个女子，也是怕卡路里过高，不肯吃含淀粉的面包，而彼时，他是那样耐心地哄她吃下去，却不知道，表面的笑靥如花，背地里，恰是心机算计。
    只是，她的算计，他认了。
    也宁愿为此，付出他所能付出的最大代价。
   若是这些代价能换来她留下，又算得了什么？
    可惜，一切的发展，都不会以他的意志为转移。
    “嗳，怎么了？”辰星的声音把皇甫奕的思绪拉回。
    “没什么。”他慢慢把剩下的烘焙饼皮吃完，“确实很美味。”
    “嗯，配这个豆浆喝也不错。”
    “一会再喝——”皇甫奕自然听得出辰星从回来到现在有意岔开话题，于是，轻易便把话题扭转回来，“有辰天的消息了？”
    “……”辰星抿了下唇，手交叉握起，少顷，才说，“对不起，我没第一时间告诉你，因为——”
    “因为你不想再麻烦我了，但是，你一个人可以应付他们吗？”皇甫奕的声音愈发温和，这样的温和，会让人产生依赖的瘾念。
    可是，她不能容许自己有这种瘾念。
    因为，她没有办法亏欠一个素昧平生，却屡屡相助自己的人太多。
    否则，就太无耻了。
    “我想，应该可以的，毕竟辰天真的是我的孩子啊。”
    “星星，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这是第一次皇甫奕称她的名字，不同于别人唤她的。
    “当然可以。”
    这样的称呼，并不显得有多暧昧，自然是可以的。
    “宇文泠并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人，一年前，是你自己愿意放弃，但，这一次，不是你不放弃，就能应付得了他，我担心你会受到更多伤害。”
    “不管怎样，这个世界还是讲法的世界啊。”
    “他会扭曲一切事实真相，比如，会说成是你抚养不起辰天，而把辰天送到福利院。”
    “我不信会没有公理可言。”
    “是有公理，但，你会做得很辛苦，所以，让我来帮你吧。我可以为你作证，你绝对有能力抚养辰天。”
    “呃？”辰星有些疑惑。
    “只是简单的作证而已，这样，你会更快让辰天回到你身边，孩子，不该离开母亲太久，不是吗？”
    “但——”
    “我今晚来，就想告诉你这些，这件事，由我出面，会是十分简单的一件事，你早点休息吧，很快，辰天就会回来。这次，你不算欠我多大人情。”
    皇甫奕笑着起身，把碗拿到厨房，张姐早在她做糕点时，就按照吩咐去休息了。
    此时，眼见他是要自己洗碗。
    “我来好了！”她疾走几步，跟上他的步子。
    他笑得依旧温和，但并不拒绝她把碗接过：
    “好，麻烦你洗，算我欠你一个人情，那我先走了。早点睡，晚安。”
    皇甫奕顺势说出这句，转身，离开厨房。
    辰星想要说什么，但，看着皇甫奕的背影，却是一个字，都再说不出来。
    皇甫奕坐进停在外面的车中，司机老王轻声道：
    “总裁，那边有部车一直停着，您看，要不要小涛他们过来？”
    皇甫奕顺着老王的手指望去，在前面背着路灯的阴暗处，停着一部不起眼的黑色车子，看起来，是有些不太对劲。
    “不用了，开车走吧。”
    “好。”
    皇甫奕的车子径直离开，而那部车依旧停在那，过了许久，车子才离开别墅，离开的时候，深色玻璃一闪，里面男子的侧面，却带着些许的惆怅……

    而在警局门口，宇文斐径直开车离开，刚才宇文泠叫他去，无非是让他做出妥协，用欧洲换回辰星的孩子。
    对于宇文泠的这个条件，他第一次没有办法在宇文泠跟前说不。
    源于，他清楚宇文泠的手段，能够简单点要回辰星的孩子，对于这个条件，他也没有说“不”的权力。
    只是，真要离开这，去欧洲吗？
    去了那边，不仅无法达成他的目的，天知道，宇文泠以后会对辰星母子做出什么。
    可，在眼下，他能做的，仅是阳奉阴违，希望在启程前，他能够给宇文泠致命的一击。
    所以，一切，都要尽快加快步骤才是。
    他用力一打方向盘，车子飞快地穿梭在沪城半夜的车海中。
    速度，是此时唯一的法则……

30

    翌日，宇文泠正准备每周的例会，汤米的电话进来：
    “总裁，皇甫总裁现在想见您，您马上有例会，是另约时间吗？”
    皇甫奕？
    对这个男人的突然出现，宇文泠是意外的。
    因为，意外，所以他决定见他。
    也因为，念雪集团的三期工程即将启动，于公，他也不能得罪皇甫奕。
    “把例会延后半小时。”他语声淡淡地吩咐汤米。
    “是，总裁。”汤米应声。
    不过一会，随着叩门声，皇甫奕由汤米引着进入宇文泠的办公室。
    “请坐，皇甫总裁。”宇文泠淡淡的笑意，配上彬彬有礼的举止，是让人很有好感的。
    一旁的汤米很快端来沏好的茶叶，并适时退出办公室。
    皇甫奕在宇文泠对面坐下，只从神色，根本看不出来他此行所来，为的是什么。
    即便，宇文泠观人无数，一时都看不出来。
    不过，对这个男人，他本来就没有深入了解。
    因为，在他的身上，有太多外界都无法看透的谜团。
    关于他的传闻，也有太多种版本——或为了女人不顾企业，或为了事业倾轧妻子的家族产业。
    倘若说，真有一个商场的人，能既有爱情，又有事业的，或许，也只有他了。
    “皇甫总裁，今天有什么事吗？”宇文泠率先开口，目光没有错过一丝皇甫奕脸上的表情。
    “我来这，是为了宇文夫人近日收养的孩子，辰天。”皇甫奕直截了当地挑明目的。
    宇文泠没有想到，皇甫奕会为了这件事前来，或许，他昨晚派去调查辰星的人在这之前回来，能告诉他答案。
    只可惜，始终是晚了。
    这一年，他没有查到辰星的下落，本来就是可疑的。
    但，若这份可疑，是皇甫奕人为的干涉，那也就不可疑了，也从中可见，皇甫奕这个男人，手段应该不在他之下。
    所以，此刻，面对皇甫奕主动提出这个问题，让他的局面顿时变得被动起来。
    “Jimmy？皇甫总裁对我夫人领养的孩子也有兴趣吗？”
    “哪里，我只是希望宇文总裁能尽快店里这个孩子回到他母亲身边，这样，无论对谁都好。”皇甫奕轻描淡写地说，话语里的分量却不是简单的。
    “是吗？但我听夫人说，这个孩子，当初是他母亲没有能力抚养，才送到福利院的，所以，为了孩子的将来考虑，恐怕，我们也要核实一下，他的母亲是否具备抚养孩子的能力。”
    宇文泠的语气依旧是淡淡的，这样淡淡的语气，换来皇甫奕更加从容不迫的言辞：
    “那恐怕真是个误会，因为这个孩子是我的义子，我想就这点来说，根本不存在任何抚养能力的问题。当然，如果宇文总裁需要警方进一步介入调查，或者因此让媒体都知晓的话，我都会配合。”
    皇甫奕的声音很温和，言辞里的意味却并不是温和所能诠释的。
    宇文泠微微眯了下眼睛，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无形中，他的气魄已经远压过他。
    “皇甫总裁的意思，我明白了，原来Jimmy是皇甫总裁的义子。”
    “他不叫Jimmy，他的名字是辰天。”皇甫奕纠正。
    “好，既然是皇甫总裁的义子，那我马上和夫人商量下，尽早把孩子送回到府上。”宇文泠淡淡地谙，仿似一点都不介意。
    “那最好是今天，我等宇文总裁的好消息。”
    皇甫奕起身，准备离开。
    “嗳，皇甫总裁慢走，我有一件事，还是不明白，还请皇甫总裁释疑。”宇文泠缓缓地说。
    皇甫奕停住脚步，站在原地，就这样居高临下看着宇文泠。
    “辰天的母亲是辰星吧？”宇文泠缓缓说，“如果我没记错，这个孩子应该是凌阗的，看来，凌阗在孩子出生后，依旧对其母子不理不问，真是可惜了。”
    “商场归商场，其他的事归其他的事，我向来喜欢分得明白。”皇甫奕并不为这句话所动。
    “皇甫总裁果然是公私分明。我还有个会要开，稍晚点，再联系皇甫总裁。”
    宇文泠说完，汤米已经得到指示，打开办公室的门，候着皇甫奕下楼。
    办公室的门在宇文泠的跟前缓缓关阖，宇文泠看着皇甫奕远去的身影，唇边嚼出一抹笑弧。
    因为皇甫奕出人意料地主动揽过此事，这一次，他真的是节节败退，但，他知道，这并不会是永远的结果。
稍晚点的时候，辰星接到了皇甫奕的电话，这个电话让她欣喜若狂。
    辰天马上就会被送回来！
    她不知道，皇甫奕和宇文泠之间详细说了什么，眼前的现实便是，辰天不用再经过过多的波折，就会回到她的身边。
    这对于她来说，是最重要的。
    “小姐，我先准备点孩子喜欢的辅食，这么大的孩子，不能只靠母乳和奶粉了，还是要准备点辅食。”佣人张姐笑着说。
    张姐是看到辰星每天的吸奶，而对于抚养孩子来主，辰星显然是经验不够的。
    是啊，辰天已经快八个月了，这么大的孩子，自然是可以稍微加点辅食，不必完全依赖母乳或者奶粉。
    “谢谢。”
    这一天，剩余的时间过得格外漫长，漫长到，几次辰星都奔到门外，去看是否有车子过来，每次纵然都失望而回，但下一次，她奔出去的频率便会越频繁，直到后来，干脆，就站在大门旁边，看着林荫道上，来往的车辆。
    终于，在夕阳西下的时候，有一部车缓缓驶来，是皇甫奕的专车。
    但，当车门打开时，走下来的，却仅是皇甫奕一人，在辰星快要失落前，皇甫奕温和地笑：
    “辰天马上就回来了。”
    说完，他陪着辰星站在门口，果然，林荫道那边又驶来一部车，车停，于晚来姗姗从车上下来。
    她的手中，抱着辰星日思夜想的辰天。
    “皇甫总裁，辰小姐，之前有些误会，真不好意思。”于晚来戴上微笑的假面具。
    她抱着孩子，递给辰星时，手却顿了一顿，好像是要收回，让辰星的面包不禁一变，但一顿后，她还是把孩子递到了辰星的怀里：
    “辰小姐，这是您的孩子吗？”
    辰星一把把孩子抱过，仿佛是这世界上最珍贵的瑰宝又失而复得，她就这样紧紧地抱着，丝毫不放松。
    “皇甫总裁，辰小姐，我也很喜欢小天，虽然这次没能顺利收养，但希望，以后还能有机会常来看看小天。”于晚来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她的笑容更是妩媚。
    “于小姐，谢谢你送回小天，很晚了，就不耽误于小姐了。”皇甫奕温和的语气，却带着拒人千里的意味。
    “好，那我先回去了。小天还有点发烧，麻烦辰小姐好好照顾了。”于晚来优雅地坐进车内。
    车子径直离开。
    辰星看着辰天，许久许久，竟忘了进去，直到皇甫奕走到她身后，声音温和：
    “回去吧。”
    她才意识到站在门口，夕阳都快被月华所替代。
    “谢谢！真的谢谢！”任何的言语，在这一刻，都变得那么苍白，苍白到没有办法诠释她心中的感激之情。
    “母子团聚就好。”皇甫奕宽慰地说，虚扶一把辰星，一起朝屋里走去。
    张姐准备好了晚餐，用晚餐之前，有家庭医生过来，替辰天详细的检验后，证实辰天除了一点低热外，没有其他大碍。
    一切在这个夜晚，都变得似乎十分美好。
    甚至在用晚餐的时候，辰星都有种恍惚的感觉，好像，这一切的转变，是个梦。
    一个让她开始担心，在突然醒来后，便不复存在，依旧回到失去辰天那段日子的梦。
    但皇甫奕的话语，让她清楚，这并不是场梦。
    “回来沪城吧。”皇甫奕用完晚餐后，第一句对辰星说的话，便是这五个字。
    回来沪城？
    沪城是她的家乡，能回来，她自然是想回来的。
    只是——
    “证明你自己完全有能力抚养辰天，回来沪城。”
    “我——”
    “我会在集团内给你找一份力所能及的工作，你从基础做起，应该很快，就能抚养辰天，毕竟辰天将来的支出也是一笔不小的数字，光靠做蛋糕师，恐怕有些困难。”
    这句话，是现实的。
    伴着于晚来昨晚的话语再次在她的耳边响起。
    彼时，因为一句没有抚养能力的话，是刺伤她的，纵然是于晚来的讽刺，可事实是，做蛋糕师，她并不见得在将来有充足的能力去抚养这个孩子，也使得终于被人有机可趁。
    可，如果去集团上班，她可以吗？
    不是没做过文员工作，但，毕竟已经是将近两年前的事了，她的文档处理技术在这两年间生疏了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