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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者无双》无心果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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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4-9-4 10:34:25
第212章 斗的是人心
转眼一夜过去。

天刚刚亮,凤锦的奶娘冯妈妈匆匆跑到凤锦床边。

凤锦猛地一掀床幔,从床上探出身来,“怎么样?”

冯妈妈小声道:“云公子屋里没有任何动静。”

凤锦立刻翻身下床,“备水。”

冯妈妈忙拉住她,“姑奶奶,这时候,你可不能找云公子。”

“他屋里越没动静,就说明他越生气,我这时候去陪着他,安慰他,他一定会感动。”

“云公子是感动了,可是皇上那儿呢?”

云末是虞皇最看重的人,凤浅的做法虽然让云末心寒,但如果凤锦这时候去安慰云末,只会让虞皇认为她在乘机拉拢云末,那么虞皇就会对她产生戒备,被帝王防着,绝对是后患无穷。

凤锦只想着乘这机会,和云末能近一层,竟忘了这层关系,听冯妈妈提起,才微微一怔,但一怔之后,仍不肯放弃亲近云末的机会,“我偷偷的去。”

“姑奶奶,这是皇上移宫,到处是皇上的眼线,怎么可能瞒得过。这时候,你不但不能去亲近云公子,反而要和云公子疏远,让皇上放下对郡主的戒备,只要皇上不防着你,以后办事就容易。”

“冯妈妈,你知道我对云末的心思,这么好的机会,难道我就这么放过了?”凤锦为了得到云末做了那么多,甚至和凤浅抢那想想就让人恶心的西门政,现在终于有机会了,让她这么放弃,她怎么甘心。

“郡主这是当事者迷。”

“什么?”凤锦对奶娘的百般阻挠有些不悦。

“现在云公子的处境越是不好,云公子对凤浅才会越寒心。现在郡主去看云公子,云公子虽然会有些感动,但同样会冲淡他对凤浅的愤怒。等回了长乐府,凤浅再对他好些,他的心难免又活了。所以这时候,郡主不但不能去看他,反而要把凤浅和宁王的事传得再沸沸扬扬一些,让他再难受一些,难受到对凤浅彻底死心。到那时郡主再向他示好,和现在的情形一定不同。”

冯妈妈说的头头是道,凤锦虽然不舍得这次机会,心却活了。

冯妈妈察颜观色,接着加了把火,“等云公子对凤浅死了心,回了北朝,郡主还怕没机会吗?”

“你说的对。”凤锦长舒了口气,重新回到床上,“你派人去把凤浅在宁王屋里一夜未出,如何亲密的事多传传,传得越多人知道越好。”

“是,老奴这就去。”冯妈妈松了口气。

她是凤锦的奶娘,也是王妃的亲信,王妃一再交待,在虞皇面前行事一定要低调,千万不能碰云末,云末是虞皇底线。

如果凤锦任性胡来,碰到虞皇的底线,以后虞皇事事针对王妃,万一发现王妃这些年的筹谋部署。

王妃为了大业,与国师联手。

太上皇虽然离不得国师,但对国师却已经设防,她现在要把国师控制在她能控制住的权限内。

王妃和国师联手,打破了太上皇心里的平衡。

这件事,如果被虞皇知道,必定会告诉太上皇。

太上皇虽然老了,却眼不瞎耳不盲,一定会顺藤摸瓜地查下去,一旦证实了王妃和国师联手,后果不堪设法。

郡主的小儿女之情事小,王妃的大来事大。

所以她无论如何要阻止凤锦在虞皇眼皮底下和云末扯上关系。

这是临行前,王妃暗中交给她的任务。

说服了凤锦,她在王妃那里可以交差了,接下来就是讨好凤锦。

所以得到凤锦的吩咐,立刻去召来自己的人。

让他们四处散布传言,说凤浅进了无颜的屋子,就再没出来,带着丫头一起和宁王在屋里淫乱玩乐一直到天亮。

那些人传得有声有色,就象亲眼看见一般。

传言很快传到虞皇耳中,虞皇眉心拧了拧,虽然觉得凤浅太过胡闹,但凤浅的名声本就不好,这样一来,虽然让凤浅的名声更加不好,却也把无颜给牢牢绑住,他说什么也不能悔婚了。

按理她这个做娘的该把凤浅叫来好好训一顿,然后再令她搬回去。

但这样一来,却会让凤浅难堪。

反正这件事,也不全是坏事,干脆装病缩在寝宫里,只当什么事也不知道。

移宫一间奢华的寝宫里,虞金莲捧着一杯热茶,瞪着进来的下人,“皇上怎么说?”

“那边女官说皇上病着,这些事不敢往里传,免得把皇上气着,加重病情,凡事等皇上病好了再说。”

“你是说,皇上不打算管这事?”虞金莲气得脸色铁青。

太上皇一直最宠她,她回到虞京,找太上皇帮忙,只要太上皇肯出面,宁王的婚事就能有转机。

凤浅和宁王怎么荒唐,只要不传出来就没有关系。

但现在到处传得沸沸扬扬,这样下去,那么这件婚事就真的铁板钉钉,再没有推翻的余地。

只要凤浅不坐上储君的位置,宁王虽然可以三妻四妾,但她堂堂公主,以后是要坐上那位置的人,怎么可能给人做妾?

令人去向虞皇告状,心想,虞皇虽然只是个摆设,但怎么也得有个帝王的模样,为了维护皇家的脸面,一定会命令凤浅滚出宁王的住处,然后把这些嚼嘴根子的尽数收拾了。

没想到虞皇竟装病,不理不问。

为了这桩婚事,虞皇竟可以做到这一步。

她真低估了虞皇的不要脸。

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

虞金莲怒不可遏,把手中热茶重重在砸在地上,“去,把那些乱嚼舌头的下人的舌头全给我割了。”

下人为难,“现在上上下下全在传,就连皇上院子里的下人都在偷笑。”

这么多人拿这事说笑,难全割了?

何况好些人还是皇上的人,皇上的人,他们哪里敢碰。

虞金莲气得双手发抖。

凤浅,你不要脸也就算了,竟这样祸害宁王。

她把牙咬了又咬。

不行,绝不能让这件事就这么下去。

她猛地一拂袖子,“走。”

下人惊了一下,“公主,这是要去哪里。”

“找宁王去。”她到要看看,宁王是不是真要让自己多年经营得来的一切,就这么毁在凤浅小贱人手上。

“公主,不能去。”虞金莲身边的妈子急了。

宁王和凤浅不顾名声,风流快活,她们公主跑去,岂不是给自己打脸?

虞金莲横眼瞪来,目光象要把人生吞活咽。

妈子吓得一缩,她家公主了的性子,她是再清楚不过的。

真来了脾气,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如果这时候强行拦她,被她活活打死的份都有。

低了头哪里还敢再说半句。

虞金莲重哼了一声,快步出去。

*****

无颜的小厮小五给云末斟了茶,一脸佩服“果然如公子所料,锦郡主没敢往公子院子里去,没有人发现公子根本不在屋里。而且锦郡主的人也如公子所说,真的四处游说,外头谣言四起,都说我们宁王在屋里一夜未出。国师的人绝不会想到我们宁王根本不在府中。”

云末轻喝了口茶,面无表情,所有一切都在他计算和意料之中。

小五只是来向他汇报战果罢了,没什么值得欢喜的。

斗,不光要靠武力,还要靠人心。

只要揣摩好人心,仗也就不难打。

小五说完,却又开始为难,“不过,这么一来,我家宁王的名声……”

云末“无颜什么时候在意过他人怎么看他?”

小五一拍脑袋,“奴才光想着那些谣言了,竟忘了这岔。”

云末抬眼,见凤浅向他看来,却是微微一笑,“郡主不是口口声声说无颜是你的夫,现在他可真要做你的夫了,赖也赖不掉。除非……”

后面的话,他不再说下去,别人听不懂,凤浅却能懂,除非她不当这个郡主。

她说过,她可以不做这个郡主。

现在他把这事给做实了,她不嫁无颜,就得在大婚前离开长乐府。

凤浅眼皮一跳,他是在逼她脱离这个身份。

他这么做了,还当着无颜的小厮说。

小五现在虽然不懂他话里的意思,但一定会告诉无颜,小五听不出话中话,无颜却能明白。

他不但在逼她,还是在向无颜挑战。

凤浅心里转了百八十个弯,也没能猜出云末这么做最终的目的是什么。

干脆不加理会了。

小五看看凤浅,又看看云末,虽然好奇这‘除非’是什么,但见凤浅没有答话的意思,他也不敢问。

只得压下好奇,问道:“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无颜出去了,小五的任务就是配合云末演好每一出戏,掩饰无颜的下落。

云末道:“自然是等虞金莲上门。”

在场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暗眼不敢进无颜的院子,但虞金莲却敢。

虽然虞金莲上门,虽然云末可以拿不见客为由,把虞金莲拒之门外,但那样的话,难免会引起虞金莲的怀疑。

她起了疑心,真赖着不走,硬生生的把这一屋子的人堵住。

云末倒是可以等无颜回来后,一个爬窗进来,一个爬窗出去,把人给换过。

但这里的活也就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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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4-9-4 10:34:37
第213章 郡主请上榻
金莲不会就这么放弃和无颜的婚事,她想得到这桩婚事,只能等回到虞国再从太上皇那里下手。睍莼璩晓

    在回到虞国之前,她凡事都会忍着,不但要忍,还要想方设法的不让宁王和凤浅的风流事乱传。

    但被凤锦这么一搞,这事不但瞒不住,还传得遍天都是。

    凤浅是虞皇告示天下的义女,也就是皇家的人。

    皇家要脸,这事传开,无论如何也要凤浅和宁王成亲的,即使是虞金莲去找太上皇也改不了这桩婚事。

    这样一来,虞金莲哪里还坐得住,一定会来找无颜,不让这事再继续下去。

    凤浅想通了来龙去脉,脸沉了下去。

    云末却只是云淡风轻地喝自己的茶。

    凤浅深吸了口气,告诉自己这种时候,凡事都要忍。

    既然云末敢这样做,他一定有应对的办法,她现在只要安静地该做什么做什么,大不了见招折招,再大的场面都见过,还能栽在这里不成?

    扭了头不再看云末,仍去看一二三四正在进行的地道工程。

    在只有一些简单工具的条件下,挖地道绝对不是简单的活,一二三四竟把这么难做的活做得有条有理,而且几乎不发出声响。

    虽说有云末去打点过,但在案子没结以前,送金竹走,一旦被国师知道,虞皇和于家都要受牵连,凤浅不敢有丝毫大意,从一二三四动工,就一直竖着耳朵关注着周围动静,免得被国师的人听了墙角或者偷看了去还不知道。

    坐在桌边的云末虽然穿着无颜的花衣服,但仍是平时的习惯,泡了杯茶,安静地坐在桌后,看自己的书。

    他看似闲然随意,心思却一直放在凤浅身上。

    他答应假扮无颜,他和无颜就已经联手布置好了所有防备工作,就算国师有三头六臂,他的人也不能靠近这间屋子,顶多能爬到墙外头的树枝上,看看院里的动静,而院子里的障眼法足以将他们误导。

    能传到国师那里的消息,半真半假,却没半点用处。

    以凤浅的聪明,在看见他的一刻,就该想到这些,而且他还当着她的面,为她的作为改变了一些策略,也就是告诉她,这里是安全,她可以放心。

    但凤浅仍全神戒备,可见她对他是不信任的。

    收回留驻在凤浅脸上的目光,看回手中书卷,书卷的文字在眼前晃过,却半点不能入脑,看了半天,字个个认得,却不知说了些什么。

    这样的感觉让他有些莫名的心烦。

    心烦则乱,心乱则天下乱。

    云末微蹙了眉头,这样的情愫不该出现在他身上。

    这些年,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能冷静淡然的处理,所以他一直做的很好,每一步都走稳稳的。

    如果不能事事淡然冷静,处理事情的时候,稍有些偏差,就会让多年的筹谋毁于一旦。

    还有太多重要的事情要做,他绝不允许自己被任何不该有的情愫扰乱心绪。

    已经过了一夜。

    挖掘地道有大量的土挖掘出来,在众人眼皮底下,转移挖出来的土就成了最大的问题。

    他本以为凤浅会有什么好主意把土弄出去。

    结果凤浅压根不把土往外运,全堆在了无颜的大床上。

    土不往外运,外头暗眼又怎么可能会想到这屋里正在挖地道?

    他们整天盯着两个院子里进进出出的人,防着凤浅给金竹易容混出去。

    人不从屋里出去,他们就觉得没有问题。

    只要再过一天,地道与于家的地窖相通,人从地底下送走了,他们还傻乎乎地在外头盯着。

    云末瞟了一夜没有合过眼的凤浅一眼,看向无颜的那张大床,床上的被褥被掀开,上头泥沙堆得象一座小山。

    就算过后再怎么清理,也会有沙土从角角缝缝里走出来,寻常人睡着都会很不舒服,无颜生活琐事上样样穷讲究,让他在上头睡上一夜,他脸上的神情想必会极为好看。

    无颜这屋子外头是一个池塘,那池塘有好几尺深。

    云末在知道凤浅要在这里挖掘地道的时候,就已经做了些安排。

    挖出来的土只需从窗口倒进池塘,事后自有人会下水把泥土在塘底抹平。

    哪知凤浅对他的建议不理不顾,硬是让人把土堆上无颜的大床,还说什么节约时间。

    地道到大床和窗口的距离只差两步,能节约什么时间?

    说来说去,不过是凤浅变着法子给无颜添堵。

    凤浅儿时表面乖巧,实际上却古灵精怪,离开他后没了约束,把这份古灵精怪彻彻底底地发挥到极处。

    如今的她可真是有仇必报,他那样对她,等她证实了他的身份,不知要如何泡制他呢。

    抽筋扒皮恐怕都是轻的。

    云末嘴角浮上一抹极浅的笑。

    他对那一天竟有些期盼。

    他并不是有受虐倾向,只是他宁肯看她怒,看她暴跳如雷,也不愿看她这张没有半点真心的笑脸。

    云末不动,凤浅也不动,安静地看着一二三四挖地道,突然听见院子里小五提高了嗓音的声音传来,“公主,宁王现在不见客。”

    留在洞口搬土的三菊和四竹向地道里的一梅和二兰发了个信号,一梅和二兰立刻停手。

    三菊和四竹以最快的速度脱掉穿在外面防泥尘的罩衣,连罩衣和手中器具一起丢进洞中,拉过卷在一边的地毯,飞快地盖住地道口,转到屏风后,在事先备好的水中洗去脸和手上的土,从屏风后出来时,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任谁也不会想到她们在这之前还干着挖地道的活。

    在这同时,凤浅走到床边,放下床幔,遮去床上的土,向云末看去,后者只是微微一笑,放下手中书卷,慢慢起身,走到凤浅面前,俯到她耳边低声道:“郡主请上床。”

    凤浅的心脏陡然一紧,猛地抬眼向他看去。

    “郡主怎么了?”云末含笑看她,他一如平常的温雅俊秀,那双眼仍黑得见不到底,完全看不透他心里所想,“云末脸上有什么吗?”

    “没有。”凤浅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口气有些干巴巴的,然看着他这双眼,想着金竹说过的话,心里就象卡了根刺,怎么都觉得不自在。

    云末笑笑,“郡主再看下去,金莲公主可要进来了。”

    “没你许可,她敢进来?”

    “自然是敢的。”

    凤浅皱眉,想到上次在窗外看见的情形,虞金莲和宁王的关系已经亲密到床上了,虞金莲只怕真的敢闯无颜的寝宫。

    她和云末在这屋里杵着,虞金莲一进来,不见无颜,反而看见云末,那么云末假扮无颜的事就穿了帮。

    外头风言风语,说她整整一夜都和无颜在一起,如果云末从后窗离开,虞金莲进来不见人,同样会起疑心。

    凤浅不能确认虞金莲是不是和国师一伙,如果是说的话,虞金莲就是国师在移宫里的眼线之一。

    国师多疑,知道无颜不在,一定会想到无颜是去帮她查金竹的事了。

    那样一来,金竹的案子更加难查不说,说不定无颜还会遇上危险。

    因此,这时候,云末不但不能走,还得留在这里。

    留在这里,却又不能让虞金莲看见他的人,那就只有上床了。

    现在她是无颜的未来老婆,就算虞金莲跟无颜有一腿,也只能是地下情人,从来没有哪个地下情人敢跑到人家正房夫人床上找人的。

    原来云末打的这个主意。

    凤浅往床上瞥了一眼,开始悔肠子。

    她弄这床的土,是想折腾一下无颜,现在可好,无颜还没折腾上,她得先到床上土堆里滚一滚了。

    再看云末,想到诏王面具下的那双眼,脸慢慢地沉了下去,“床,我不会上,你自己搞出来的事,你自己另想办法摆平。”

    门外吵闹的声音大了起来。

    小五死活拦着虞金莲不放。

    虞金莲怒道:“你不过是一个奴才,也敢拦我?”

    小王哭丧着道:“不是小的敢拦公主,确实是不方便……”

    换成平时,虞金莲见着小五,也会给几分面子,毕竟这小厮是宁王的亲信。

    但今天她大清早就窝了一肚子的火没处发,绕到门口,见凤浅的丫头千巧守在门口,更怒不可遏,偏偏这时,小五又追了上来,拦在她身前,哪里还压得下心头怒火,扬手照着小五脸上掴云,只听‘啪’地一声,小五脸上顿时浮起三根手指印。

    小五跟在无颜身边,从来没挨过打,一时间也有些懵。

    冯妈妈见自己家公主把宁王的打了,心里突突乱跳。

    小五虽然是奴才,但是宁王家的奴才,就算奴才做的不对,也得自家主子教训,公子这一巴掌,打的不是奴才,而是宁王的脸。

    虞金莲出了手,也有些后悔,但接着想,不过是一个奴才,打了就打了。

    宁王还能为了个下人跟她计较?

    重哼了一声,向门口直冲而来。

    千巧见小五挨打,眉头也是微微一蹙。

    几年不见这个公主,越发的张狂了。

    好在云公子事先交待过,让她意思一下地拦一拦就放她过去,要不然,恐怕她也得象小五一样挨打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4-9-4 10:34:49
第214章 小三捉情夫
千巧拦着虞金莲不给进门,直到眼见要挨打了,才装作害怕闪过一边,虞金莲急着见到宁王,不愿把时间浪费在一个丫头身上,也不追着她打,推门进屋。睍莼璩晓

    屋里香烟袅袅,还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丫头服侍。

    那两丫头看见闯进来的虞金莲,象是惊得呆了。

    探子说凤浅带了五个丫头进屋,外头一个,这里两个,还有两个……

    虞金莲脸色一沉,往屋里大床看去。

    床幔垂着,只得中间一线没有完全合拢,露出一角雪白褥衣,隐隐能看见床上人影幢幢。

    跟在虞金莲身后婆子丫头吓得脸色发白,忙低下头,生怕再看见什么不该看的。

    虞金莲压在胸膛里的火,‘腾’地一下就冲上了脑门顶,眼瞪着床幔后的那点幢幢人影,眼睛扭曲得几乎抽了筋。

    恨不得冲上去,把那不要脸的小践人从宁王身上扒下来。

    三菊和四竹象是回过了神,上来拦虞金莲,“公主,宁王在休息……”

    在休息?

    分明是在鬼混。

    虞金莲在听说凤浅在宁王屋里一夜未出,就想到二人多半已经滚尚了床,但二人腻了一夜,在虞皇眼皮底下,怎么也得注意影响,这时候也该起了身。

    哪知二人竟连床都没下。

    气得浑身发抖,哪里还有理智。

    见一个丫头还敢上来拉扯她,哪里还压得下心头怒火,扬手就往三菊脸上打去。

    虞金莲在外头已经打了小五,如果再当着宁王的面打这屋里的人,可真是不给宁王半点面子了。

    再说凤浅的丫头都是虞皇给的,打了凤浅的丫头,不光打的是凤浅的脸,打的还是虞皇的脸。

    虞金莲这一巴掌下去,可是把宁王和虞皇得罪得彻彻底底。

    冯妈妈吓得脸色发白,但虞金莲手已经出了,拦已经来不及,忙抢上前一步,站在三菊面前,那一巴掌重重掴在了冯妈妈脸上,冯妈妈的脸顿时被打得歪过一边,痛得眼泪花都出来了。

    虞金莲看着冯妈妈的老脸,越加恼怒,但人却瞬间冷静下来。

    她这么闹法,宁王竟没反应,有些不正常。

    凝了神往床上没完全合拢的那点缝隙看去。

    床上传来一声不悦的冷哼。

    虞金莲看过宁王笑,看过宁王没正没经,也看过宁王不可一世的模样,但从来没见过宁王发火。

    她不知道宁王不高兴是什么样子,说话又是什么腔调。

    也就分辩不出那声冷哼并不是宁王的声音。

    但那声不悦的口气却让她心里一颤。

    她得罪谁都可以,但得罪了宁王,还怎么让他娶自己。

    不过她来坏宁王的好事,让宁王不高兴是难免的。

    在她看来,把这事先搅和了,事后再想办法哄他开心就是了。

    所以,明明听出他不高兴,也不以为然,淡定道:“金莲有事和宁王说,闲人能不能回避一下。”

    闲人,自然是指凤浅和她的丫头们。

    床上云末冷道:“本王乏得很,公主有什么事,改日再说吧。”口气里带着薄薄的恼怒。

    凤浅看着随意半靠在床栏上的云末,有些诧异,他居然把无颜的声音都模仿得七分象。

    剩下的三分,混着‘事后’的沙哑,就算有心人也难以分辩,何况是气到爆头的虞金莲。

    果然,虞金莲的脸色难看得不是一般二般。

    但她就这么走了,只会成为他人的笑柄,再说,她既然来了就没打算善终。

    “可是,有些话,今天我却不得不说,至于得罪之处,金莲日后自会登门道歉。”

    凤浅挑眉,这个虞金莲还真不是好打发的主。

    从地道里挖出的土几乎占了一床,只剩下床边上的一个身子宽度,织锦的床单罩着床上沙堆,云末半靠在床栏上,而她趴在云末身上,才勉强在床上呆了下来。

    虽然穿着薄袄,但身下终究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男人,而且还是如此绝色的男人,最关键的是,这个男人或许就是让她光想想,就气不知打哪儿出的诏王。

    这样的感觉,让凤浅浑身不自在。

    本以为,虞金莲进来看见屋里情境就会羞愤离开,才勉为其难地趴在云末身上,想着只要撑一会儿就好。

    不料,虞金莲竟然不走,而且一步一步向床边上走来。

    如果虞金莲真吃了豹子胆,掀起床幔,可真就全完了。

    云末突然凑到她耳边,用只有她能听得见的声音道:“脱衣服。”

    凤浅的心脏猛地一紧,瞟了眼马上在到床边的虞金莲,飞快地解开衣襟,把外衣脱下,只留里头中衣。

    “你这样是骗不过她的。”耳边云末的气息,轻拂着她的耳发,凤浅的脸瞬间红了。

    虞金莲敢走到床边,如果见她穿着衣服,说不过真敢揭帘子。

    心一横,把中衣也脱了,在这同时,见云末也解了袍子,这样一来,她压在他身上,除了胸前那点小小的抹胸,真是赤luo裸的肉贴肉了。

    在过去,她所受的训练,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献身也是手段之一。

    但她有自己的底线,绝不动用自己的身体,但有遇上必须施美人计的时候,也顶多动动手,在对方身上摸几把,迷惑一下人,好在她长得极漂亮,光动动手,就能让人神魂颠倒,足以达到目的。

    这样环境中出来的她,动别人自然可以脸不红,心不跳,但这样与人赤身相对,就免不了羞涩难堪。

    她感觉到他肌肤的光滑结实的肉感,以及烫人的热意,她不但窘得耳根发热,整个身子都跟着滚热,泛了浅浅的一抹粉色。

    凤浅窘得想死,云末却笑得云淡风轻,修长的手指轻挑她的下巴,“演戏罢了。”

    凤浅磨牙,他当初设计这一切的时候,是不是也想到了这一层?

    瞟了眼离大床只有五步的虞金莲,压着嗓音狠声道:“你这样是想娶我吗?”

    身为皇家之女的教导官,两人亲密成这样了,这位教导官自然要转为夫了。

    “郡主忘了,现在是长乐郡主和宁王恩爱缠绵……”

    凤浅险些一口血喷了出来,他这是想吃了豆腐,拍拍屁股走人?

    云末转眼一笑,“不过郡主肯嫁,云末娶了郡主,又有何防?只是云末不喜欢无心的女子,郡主嫁云末的话,可要想好,能不能把心给了云末。”

    凤浅蓦地想起和诏王那混蛋之间的赌注,喉间顿时哽住。

    如果身下人真的是混蛋诏王,她说嫁他,就等于说把心给了他,也就是说,那场赌约,她输了。

    凤浅的脸略沉了一下,继而媚然一笑,似嗔含怒地哼了一声,略提高声量,“你惹出来的烂桃花,你自己不收拾了,还想我给你收拾不成?”

    虞金莲已经到了床前,只差伸手来揭幔子,听了这话,脸色微微一变,向后退开。

    云末垂下眼睑,浓密的睫毛在他白希的面庞上投下淡淡的阴影,他嘴角噙着一抹浅淡笑意,心底却浮上一丝失望。

    他做那些事的时候,就知道她会恨他,会怨他。

    但他毫不犹豫地这么做,因为他每走一步,就是把自己的族人从地狱中带出一步。

    他不断地告诉自己,不过是儿时六年的情谊,毫不足道,但看见她当真在他面前,把自己封闭起来,心里仍堵得厉害。

    不管心里怎么堵,还得继续沿着这条路走下去。

    往后,她会越加的怨恨他,排斥他,他却也只能如此。

    族人痛苦地徘徊在存亡的边缘,父亲只是为了给自己族人寻找一个可以喘息,可以生存的空间,却被世人所害,父亲用死来保护他。

    在族人的生存和杀父之仇的面前,他的私人感情实在太过微不足道。

    他的沉默让虞金莲认为,他是想把她推给凤浅来打发。

    照这么看,他真是打算和凤浅结为夫妻。

    这样的想法让虞金莲心一沉再沉,憋屈得几乎发狂。

    正要开口,却见一只秀气的小手攥住帘子,接着帘子后露出凤浅那张绝色的脸庞以及她赤luo着的雪白肩膀。

    虞金莲发现宁王和凤浅还没起第214章身的时候,就已经想到床上会是怎么样的香艳情形,但这时亲眼看见凤浅赤身露体的模样,仍整个人僵住,有些不知所措。

    怒骂道:“不要脸。”

    凤浅冷下脸,哼了一声,“你一个未婚女子,硬撞男人寝屋,闯了人家夫妻办事,还不知道回避,难道要脸?”

    宁王和凤浅有婚事在先,凤浅这么做,传出去,不过是有失检点,但虞金莲和宁王之间什么也不是,她这么做,就真是不要脸了。

    虞金莲从头到尾不承认凤浅和宁王的婚事,也不肯正视宁王和凤浅的关系,一直认定凤浅和宁王没有成亲,他们之间这样就是不正当的,她必须阻止,却忽略了自己这么做,才是最没立场的那个。

    虽然她去勾搭宁王的时候,宁王也会与她调笑,但实际上,他们之间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现在床上的是人家未过门的妻子,而她却什么也不是。

    这事传出去,真正没脸的是她,而不是凤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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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低估了他的脸皮


妈妈是虞金莲的奶娘,虞金莲来找宁王,冯妈妈就不同意,这时把宁王和凤浅堵在了床上,更是不妥,偏偏自家公主来了脾气,完全不顾后果。睍莼璩晓

    急得正不知怎么好,被凤浅一阵数落,她都为自家公主害臊,见虞金莲还想开口,忙上前拉了虞金莲,“公主,我们回去吧。”

    虞金莲在气头上,哪里肯走。

    冯妈妈在她耳边小声道:“她敢这么胡来还是仗着虞皇在,公主不能把她怎么着,等回去见了太上皇,再做计较。”

    等到太上皇那里,就什么都迟了。

    冯妈妈又道:“妻可娶,也可休。”

    虞金莲飞快地瞪向冯妈妈,冯妈妈轻轻点了下头,虞金莲深吸了口气,慢慢地冷静下来。

    凤浅固然恶劣,但那张脸确实绝色,宁王被她迷惑,现在又刚尝到凤浅的好处,正在兴头上,又有虞皇撑腰,以她之力,确实没办法拆散他们。

    宁王向来风流,却从来没听说有哪个女子能长留他身边,等他对凤浅的兴头过了,再让他知道她的好,知道她能给他许多凤浅不能给他的,比如说万人之上,一人之下的地位和权利……

    反正他孝期还久,又何必急于一时?

    冯妈妈的声音压得极低,以为凤浅听不见。

    但听力是凤浅从小所受教训的重要课程,她的耳边绝不是一般可以比的,冯妈妈的每一个字,她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她现在虽然必须依靠这桩婚事,但她和无颜一样,都不过是在利用这桩婚事,等彼此利用完了,这桩婚事也就完了。

    但这只是她和无颜之间的事,又岂能让他人说了算?

    她虽然不了解太上皇,但太上皇能让母亲在那位置上那么多年,又允许母亲发懂自己势力与国师持平,可见太上皇是一个很会计算得失的人。

    皇家的每个子女的婚姻都是为了利,太上皇看不是哪个儿女能得到幸福,而是哪个儿女的婚事能她带来更多的利益。

    凤浅嘴角不由得浮上了一抹冷笑。

    她想能站到更高的位置和诏王一争输胜,就得借助能借助的力量,虞氏就是其中之一。

    要想在虞氏站稳脚,不是仅仅一个虞皇的义女的名分就可以的。

    得过关宰将,和虞金莲的较量就是她进入虞氏皇家的第一步。

    凤浅冷瞥着虞金莲主仆,忽地感觉一道审视的目光停驻在她脸上,转头过去,却见云末眼里噙了一抹意味深长的似笑非笑。

    陡然一惊。

    她只顾着听虞金莲主仆的对话,竟忘了身边还有一个最会察颜观色的他。

    自己刚才心念过处,没有丝毫掩饰,怕是脸上露出了什么神情被他看在眼里。

    忙慢慢地吸了口气,让自己绷紧的脸庞放松来,恢复了平时那没心没肺的笑脸,重看向床下的虞金莲,“宁王喜欢热闹,公主实在想留下来,我这做正房的自然也要大度些的。”

    说着,把床幔多揭开些,露出云末半掩在松开的雪白里袍里的一抹赤luo胸腹,“公主请上榻。”

    凤浅说这个话的时候,眼角却瞥向云末,眼里带了些幸灾乐祸。

    他搞出的事,却想看戏,白白坐享渔利,哪有这么好的事?

    不让他紧张一下,就放了虞金莲离开,实在太便宜了他。

    凤浅一句话,又把刚冷静下来的虞金莲气黑了脸。

    凤浅居然让她留下和他们一起玩二凰侍一凤的玩意。

    皇家后宫淫乱,多男侍一女,多女侍一男的游戏再寻常不过。

    但凤浅和宁王是有名分的,而她是没名分的。

    她真留下和凤浅一起和宁王风流快活了,那么她就只能给宁王做妾了,就算仗着太上皇的关系,封个平妻,也在凤浅之下。

    她堂堂公主被凤浅这么个小践人踩在脚下,简直荒谬。

    垂在两侧的手紧紧攥住,眸子瞬间变窄,几乎喷了火。

    冯妈妈暗道了声不好,在虞金莲扑向大床的一瞬间,把她拦腰牢牢抱住,“公主,冷静。”

    如果公主上去打了凤浅,外头就会传出公主求嫁宁王不成,恼羞成怒,仗着公主身份当着宁王的面痛打宁王未来王妃的各种说法,到时公主的名声就全毁了,到时想另找好夫家都难了。

    就算公主被太上皇宠爱,可是皇亲贵族,谁愿娶个名声不好的公主回去贡着,成为他人的笑柄?

    看遍虞国所有权贵之家,不爱惜名声的只有宁王一个。

    但宁王只是众多权贵人家的选择之一,世事多变,谁知道谁才是公主最终的选择。

    在这这前,公主的名声还是很重要的。虞金莲大怒,“放手,今天不撕这贱的人嘴,我不姓虞。”

    凤浅的嘴角慢慢勾起,象是埋伏在暗处的猎人看见猎物马上就要踩进陷井的雀跃。

    冯妈妈知道凤浅是故意气她们公主的。

    权皇之路,谁不是踩着众多权贵而上。

    公主名声毁了,以后其他权贵看见她,都会避而远之。

    仅靠着太上皇的宠爱和公主父亲的权势,并不能保证她能坐上那个位置。

    长乐自己臭名远扬,又不是虞氏嫡亲的血脉,自己没资格做皇帝,因此也从来没听说过凤浅有争皇位的心思。

    宁王长得这般绝色,又是这般的万种风情,长乐迷恋男色不是秘密,她迷上宁王,也是意料之中,要不然,也不会这么急巴巴地爬上宁王的床。

    长乐喜怒无常,办事又不能按常人的眼光来看,她和宁王正在情浓之时,公主这么硬闯来棒打鸳鸯,她不恼才怪。

    她本来就是个黑心的小蹄子,又仗着虞皇宠爱,如果就这么算了,才不正常。

    如果公主被她激得失去理智,就中了她的计了。

    但她家公主的脾气来了,却不是她们下人能拉得住的,冯妈妈急得心头象有千百只蚂蚁在爬,搔心搔肺。

    眼睁睁看着公主扬手向她脸上打来,一动不敢动,忙把眼睛闭上,死抱着虞金莲的手却不敢放开。

    这时,虞金莲眼角见一条赤luo的手臂搭上凤浅的白如凝脂的肩膀,看见男子白如凝玉的精瘦后背,接着整个人僵住。

    凤浅没想到云末竟敢欺身过来,也是一怔,直到被他揽进怀里才回过神来,他疯了?

    云末把她抱进怀里,把她摁倒,顺势翻身而上,把她压在身下。

    “公主不过是无聊,四处走走,你何必恼成这样,她坐得无趣了,也就会走,你急什么?难道说我昨晚还没把你喂饱,急着再来一次?”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事后没能散去的浓浓晴欲。

    床幔重新落下,其中一角被从榻上乱了的被褥挂住,没能完全合拢,那点缝隙里隐隐看见床上蠢蠢欲动的身影,让人遐想菲菲,连在屋里服侍的三菊和四竹都红了脸,低头不敢多看。

    凤浅被他死死压住,和刚才她趴在他身上又完全不同。

    她趴他身上,用手臂撑着,虽然也是肌肤之亲,但却不象现在这样紧密得没有丝毫缝隙。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有力的心跳,以及压在她腿间渐渐发生变化的欲望。

    凤浅心脏几乎跳出胸膛,脸上火辣辣地烫,见他俊雅的面庞慢慢靠近,呼吸拂着她的唇,心里莫名的慌乱,忙转开脸,不敢再看他墨玉般的眼,怕自己从此迷失在他眼中,真会输得一无所有。

    他在她耳边戏笑,“这是怎么了,刚才不是还想一龙二珠。”

    凤浅咬唇瞪他,还是低估了他的脸皮。

    到了这时候,虞金莲还要留下,只能是自讨没趣。

    冯妈妈乘机小声劝道:“宁王还是顾着公主的,公主别再让宁王为难,走吧。”

    宁王那句看似随意的话,却给了虞金莲台阶下。

    她今天只是无聊,四处走走,到宁王这里来坐坐,并不是来找麻烦。

    也就是说虞金莲今天没有做过什么有失体统的事。

    宁王一句话,保了她的脸面。

    但同时不顾忌地与凤浅亲热,也就是明着下了逐客令,如果虞金莲再不识趣离开,就大家没面了。

    凤浅本来就是没脸的人,而宁王又是不在意别人说什么的人,最终倒霉的就是她们公主。

    虞金莲怔怔地看着床幔缝隙里的透出的那点卓卓影象,可以想象到床上两人是怎么地缠绵厮摩。

    她嫉妒的发狂,但也知道再留下也改变不了什么。

    虞金莲把牙咬了又咬。

    凤浅,你等着,今天你给我的羞辱,我一定会加倍奉还。

    猛地甩开紧抱住她的冯妈妈,向大床怨毒地横了一眼,拂袖而去。

    冯妈妈松了口气,今天如果不是宁王放公主一马,后果不堪设想。

    低着头向大床礼了一礼,抹了把额头冷汗,匆匆追着虞金莲而去。

    千巧随手把门关拢。

    直到虞金莲众人走远,床上的二人仍保持着姿式僵着没动,凤浅转头,仰起头向他看去,鼻子擦过他的唇。

    二人衣衫半解,肌肤相亲,账内满满的春色,四目相对,却都是清澄无波,无情无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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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郡主太心急了
过了好一会儿,云末才微微一笑,慢慢起身,拿过凤浅的衣裳盖在她赤裸的身体上,才背转身从容穿衣。

凤浅的视线落在他后肩膀上,如果他真的象金竹一样,身上有可以隐去的图纹,他就是魔族的人。

那么他做的这一切,是为了在这世上生存,还是有更多的目的?

如果是那样的话……

凤浅心里浮起一丝挥不去的不安。

“你为什么要帮虞金莲?”

凤浅虽然没有争虞国皇位的心思,但她要不做别人的棋子,要能站在与那人持平的位置,就必须站到一定的高处。

在这过程中,她不会无故去中伤别人,但如果别人欺负到她头上,她也不会任人欺负,会反抗甚至反击。

虞金莲赤裸裸的挑衅,她当然不会一味忍让。

既然虞金莲欺上了门,她很乐意借这机会,狠狠地打击她一下,让虞金莲以后想动她的时候,也要掂量一下,而不是象现在这样,想捏就捏,想踩就踩。

本来可以把虞金莲直接赶出去,虞金丢了个大脸,在虞国的声望就会降低,这对母亲和她是有利的。

但云末却巧妙地维护了虞金莲的颜面,让凤浅的如意算盘落了空。

“硬碰硬,不过是两败俱伤。”云末慢慢转身过来,眸子扫过凤浅嘴角的浅淡冷笑,从容地看向她的眼,“郡主太心急了。”

凤浅心里‘咯噔’一下,她经过严格训练的自己,就算做卧底的时候,四周全是敌人,而且一个比一个精,她也不曾露出过马脚。

她的想法也从来没有对任何人透露过。

他却象是一眼就把她看穿了。

她在发现金竹身上的图纹后,就总觉得他身上或许还有仇恨以外的东西。

这两年脑海里反反复复想到被人类捕杀的蛟人,灵兽,以及魔族的人。

同时想到,当年虞金彪凌辱小郎的母亲,把他们母子绑在一起悬挂城门,暴晒三日后挫骨扬灰。

又想到被诏王强迫着亲眼所见的屠城,最后想到被强迫的种种。

想到如果小郎真的是魔族的人,与国师正面相拼的时候,她能做什么?

最后感觉,那些残忍而血腥的事,一件件就发生在她身边,可是她除了眼睁睁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这样无力感让她惶恐。

所以才急着想在踏上能与种种权势对抗的位置。

她同样知道自己太急进了,这些做法,虽然能让她尽快成长,却也会有很大的负作用。

但她害怕还没有等到自己强大,不想看见的事情就已经发生,她等不起,也不敢等。

凤浅眸子慢慢转冷,“你管的太多了。”

云末笑了一下,下了床,仍坐到桌角的书案后,继续看自己的书。

凤浅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自己,就见千巧传来已经安全的信号。

三菊和四竹立刻揭起地毯,配合下头一梅和二兰继续没完的活。

当夜,她们利用地道,去隔壁屋接下金竹,悄然无声地送进了于家地窖,天没亮,但跟着于家商团的人离开了陈州。

一二三四把挖出来的土,仍填回地道,把地道封死,多的土照着云末之前的安按,倒进窗外荷塘,少量的泥土倒进荷塘根本看不出来,连清理都省了。

撬开的大理石地砖盖了回去,再铺上地毯,千巧把弄脏的被褥,交给自己的人清洗,又亲自把大床抹拭得一尘不染,和平时没有半点不同,有谁会想到,这屋里曾动过那大的工程。

凤浅和宁王风流快活,床上污渍自是难免。

他们之间的事,虽然被凤锦派人传得沸沸扬扬,但他们终究是没有大婚的,这种事是见不得光的。

脏了的被褥当然不能交给移宫的洗房,带回去偷偷处理也是理所当然。

国师做梦也不会想到,那些被褥洗的是泥土,而不是传闻中的污渍。

这大床虽然看着干净,但那些沙子却钻进了大床上的第一个缝隙。

这大床做的精致,缝隙极小,所以沙子进去肉眼看不出来,但终究会慢慢地渗出来,人睡在上面……

床上有沙子,寻常人都不会觉得舒服,何况是皮娇肉嫩,穷讲究的无颜。

凤浅嘴角慢慢勾起,有些恶作剧即将得逞的小得意。

风浅和宁王的风流事被越传越离谱,第二天虞皇私下把凤浅叫去训了一顿,之后凤浅直接回到自己的院子。

或许是被虞皇训过的原因,接下来的日子,凤浅特别的安分,闲着无事就在院子里晒晒太阳,去陪虞皇坐坐,再不去宁王那里,也不去找云末。

国师的人从头到尾都盯着凤浅所住的院子,盯着住在于家商会里的惜惜。

得到的消息是金竹从来没有离开过房间,而惜惜一直在商会查看账务,至于凤浅自然是有手好闲。

国师抓金竹是为了以金竹为饵,钓大鱼。

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抓到金竹。

金竹伤重,国师再清楚不过。

国师虽然不给金竹治内伤,但会让人熬煮参汤吊着他的命。

金竹没了他的那些太医保命,伤势必定恶化,弄不好就会死掉。

听说凤浅根本没请太医给金竹看过伤,只是让云末看了看,开了药方让丫头熬煮汤药。

在国师看来,云末年纪还没满二十,能有多高明的医术?

金竹那身伤,让他这么个毛头小子乱治,还不给治死了?

金竹死了事小,但他的计划就全泡汤了,暗暗着急。

让师爷以探视的名义,带着太医去给金竹治伤,却被凤浅拦下,连院子门都不给进。

师爷在外头嚣张,但在虞皇眼皮底下哪敢放肆。

低声下气地道:“那魔族小子……”

凤浅冷哼,“什么魔族小子?”

师爷哽了一下,想到凤浅玩花招否定了那小子是魔族人的身份,本想说那小子是重犯,但想到凤浅那天强带人走,借口是案子没查明白,不能给那小子定罪,既然不能定罪,自然也不能说是重犯。

只得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改口道:“那孩子拒捕受伤,国师说那孩子是案子关键人物……所以让小的带了太医过来给他治伤。”

凤浅脸一沉,“国师的意思是这硕大的移宫就没个大夫?”

师爷面色一灰,现在虞皇还住在这移宫里,虞皇身边岂能少了太夫,问题她也得肯请个来给那小子看看啊。

但这话,他不敢说。

说了这话,就等于知道凤浅根本没请过太医给金竹治伤。

他们知道凤浅没请过大夫,就说明他们窥视了移宫里的动静。

任何人都不会允许别人窥视自己。

他们这做法,在暗里也就算了,如果搬到台面上,虞皇立刻能借题发挥,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皇上身边什么人没有?国师怎么能有这样的心思,不过是想尽点心,出点力。”

“国师的心意,我领了,不过你也知道那孩子是案子的关键人物,万一不小心被治死了,那案子就是没得结了。我不是不放心国师,只不过,有些事还是避忌着好些,免得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就说不清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话说的再明白不过,意思是她不相信他们,万一他们把人弄死了,倒时赖在她的头上,谁是谁非就扯不清楚了。

师爷嘴角抽了一下,如果不是怕她把人弄死了,他哪用得着来这里看她的臭脸。

“既然郡主把话说到这份上,国师也有句丑话交待。”

“什么话?”

“万一,人死了郡主手上,这案子怎么结?”

“既然国师担心这个,当初就该好好地给他治伤。你们太医给他治伤,治表不治内,照这么看,他也活不了几天,你们却来拿他的生死找我说事,是想把你们做下的事,嫁祸给本郡主吗?”

凤浅这话,含沙射影的说他们弄伤了那小子,然后想嫁祸到她身上。

那小子本来就伤重,如果他们去看过那小子,万一那小子死了,凤浅闹到虞皇那里,硬说国师的人陷害她。

虞皇追究起来,国师未必肯为了保他们,和虞皇正面交锋,到时他们可真是偷鱼不成惹了一身腥,弄不好还得被国师丢出去做替死鬼。

师爷额头渗出冷汗。

凤浅说得出这话,可见是真的知道那小子的伤势情况的。

同时说明云末的医术不是他们想象的那么脓包。

那么他们也不用再担心金竹很快死掉。

不如就这么回去回禀国师,就说凤浅死活不让他们见。

国师在广场上都奈何不了凤浅,他一个小人物,在虞皇眼皮底下,还能怎么?

“郡主误会,那些日子,一直在赶路,所以才延误了他的伤势……”

凤浅不耐烦听他哆嗦,挥手打断他的话,“我比谁都不想他死,你回去吧。”

虽然没能看见金竹,但有了凤浅这句话,加上确实一进院子就闻到一股药香味,也就是说凤浅确实是不想金竹死的。

他也算可以回去向国师交待了,师爷了放心,辞了凤浅,带着人一溜烟地离开移宫。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4-9-4 10:35:31
第217章 装病
凤浅撑着下巴,看着金竹闭紧的房门,在台阶下慢慢来回踱步。

金竹被送出陈州后就带着云末的信函,被快马鞭地送去与容瑾身边,刚刚已经接到消息,金竹已经安全到达。

对于金竹的伤势,容瑾只传来一句冷冰冰的回话——死不了。

但有这句话,凤浅就可以放心了。

既然容瑾接下了这个伤员,就不会让他成为废人。

金竹吃了这一次亏,以后行事就不会再那样意气用事,他凡事小心,以他的身手,完全可以保护自己。

所以对于金竹的安危,凤浅不必再担心。

只是无颜还没有消息送来,也不知道案子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到底有没有足够的证据驳翻国师。

如果没有足够的证据,她就得另外想办法来对付国师。

对付国师,硬来肯定不行,只能掐住对方的软肋,让对方自动放手,她才可以安然渡过这一关。

她对国师,对虞氏都还陌生,还不能准确的掐住他们的软肋。

掐不住对方的软肋,这一仗就会打得无比艰难。

虽然可以去求母亲,但她不愿一来就因为自己的任性,给母亲带来麻烦。

凤浅不知转了多少圈,蓦地停住,嘴角浮起一丝狡猾浅笑。

她不了解虞氏,不了解国师,但有人了解。

凤浅转身回屋,一头栽上床,蒙头就睡。

挖地道,虽然不是她亲自动手,但她怕发生突发事件,一刻不敢放松,连盹都没打一个,确实也困了。

这一觉直睡到傍晚。

千巧揣了晚膳进屋,见凤浅仍躺着,放下托盘,走到床边,揭起床幔,“郡主,吃些东西再睡吧?”

凤浅盖再多被子也不觉得暖和,但仍把被子紧了紧,“我身上乏得很,没胃口。”

“是不是有哪儿不舒服了?”千巧惊了一下,摸上凤浅额头,一如平常的冰冷。

她们这郡主从来不会发烧,只会突然昏迷,身体冷得象死人一样。

不过她一旦昏迷就是大事件,随时可能再不醒来,或者死去。

凤浅推开千巧的手,“没有,就是没味口。”

“那郡主可有想吃的东西,奴婢立刻叫人去做过。”

“我想吃野山芋馒馒。”

以前长乐把能去的饭店都去了个遍,去了后点名要野山芋馒馒,虽然每次吃了之后,都并不多喜欢,但闹着要野山芋馒馒却是千巧常见的,也不觉得奇怪。

“奴婢这就去让厨房做。”

如果不是家里穷得买不起粮食,也没有人会吃野山芋,所以野山芋也不算太难挖到。

叫人去挖来野山芋,让厨房做做,也只不过是麻烦点的事。

但这点麻烦比较长乐以前的各种无礼要求,实在算不上麻烦了。

但野山芋挖回来,千巧却开始犯愁了。

这个野山芋馒馒,上回厨房就做了好几回,凤浅都不肯吃,最后还是云末公子亲自做的,郡主才消停。

现在就算厨房做出来,千巧也没把握能合凤浅的胃口。

千巧犹豫了好一会儿,硬着头皮去了云末那边。

云末象刚从外面回来,外出的衣裳还没换下,见千巧一脸为难,扫了眼她提在手上的小竹篓,迷惑问道:“有事?”

千巧张了张嘴,没敢把话说出来。

云末虽然留在凤浅身边,但他却是虞皇最看重的人,身份地位非同一般。

一而再地让他下厨,干下人的活,实在是太过分了。

何况上一次是他自己主动下的厨,并不是谁指使他。

而她只是一个下人,她哪有资格让云末去做吃食。

但想到凤浅那有气无力的样子,壮着胆子道:“郡主不舒服,没胃口吃饭。”

云末脸色微微一变,“怎么不舒服?”

“郡主说身上乏得很……”

“郡主从皇上那里回来,都做了些什么?”

千巧还能吞吞吐吐,说明凤浅现在的情况不会太糟糕。

云末反而沉下气来,不急着去看凤浅。

千巧把凤浅回来后的举动仔细说了一遍,把凤浅想吃野山芋馒馒的话也说了。

云末听完,撇脸一笑,挖地道,她没动过一根手指,睡了一天,缺的觉也补起来了,哪里还会累?

分明是装病。

“所以你来找我做野山芋馒馒。”

千巧瞬间涨红了脸,低着头不敢看云末,“奴婢知道不该有这想法,可是……”

“你做的很好。”云末拿过千巧手中小篓子去了厨房。

凤浅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就算千巧现在不来找他,凤浅也能折腾得千巧不得不来找他,早晚的事。

小半个时辰后,云末亲自端着一碟野山芋馒馒走到凤浅的床前。

千巧识趣地退了出去,关拢房门,并支开院子里的所有人下人,她自己也只是远远守着,不让其他人打扰屋里二位。

凤浅是睡醒了就在床上躺不住的人,听见外头传话说云公子来了,才重钻进被窝。

她匆匆钻进被窝,用被子把自己裹实了,但太过匆忙,仍有一点衣角露在了被子外面。

云末看了眼露在被子外头的那点衣角,是外袍的衣角。

如果她真病了,一直没有起床,那么身上穿的应该是褥衣,而不是外袍。

云末微微一笑。

凤浅随着他的目光,看见自己的那点衣角,知道露了馅。

索性不装了,翻身坐起,直接去他手中盘子上拿野山芋馒馒。

野山芋没有甜味,还会涩口发苦,而且随便你怎么蒸,都不会象别的馒馒那样松软,粗糙难咽。

所以只要不是穷得吃不起饭的,都不会吃这玩意。

凤浅咬在嘴里的野山芋馒馒,没有加糖加蜂蜜,只不过另外加了点不知什么药草,吃上去不会那么涩口发苦。

这就是凤浅儿时所吃,认为是人间美味的东西。

凤浅在二十一世纪,训练虽然辛苦,后来的工作也极为危险,但从来不缺吃,而且她为了寻常儿时的那种感觉,可以说是吃遍了天下美味,回来后更是丰衣足食,吃的用的,没有一样不好。

但她不管吃什么,都没有儿时的那种感觉。

直到上次吃到云末做的那些野山芋馒馒,那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

这次也是一样。

平心而论,吃尽天下美味的她,再吃这盘野山芋馒馒,实在算不上有多美味,但那种暖心的感觉却不是天下美食能有的。

凤浅安静地把那盘馒馒吃完,才抬眼起来,看向一直温和地凝视着她的云末。

他单看五官或许略显平凡,既不如玉玄美艳绝伦,也不如无颜的万般风情,也没有止烨的爽朗阳光,也不如惜惜的精致讨喜,甚至不如皇甫天佑的朗朗英气,却温文俊儒,沉静如水,让人看着莫名的心安,再不愿看去别处,哪怕是世间最美的风华,也不如他这张脸,这双眼耐看。

她很小的时候,坐在小郎怀里看他看书,看他写字,就从来不愿再看去别处,只想这么看着,在她心里哥哥是天下最好看的人。

那种感觉,就如同现在看着云末的感觉。

她凝看着云末,云末也平静地看着她,不避不让,坦坦然。

半晌,凤浅才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头涛天的浪潮,平静地问,“你不想说点什么,或者解释点什么?”

“郡主想我说什么?”云末神色从容,丝毫没有半点不自在。

凤浅扫了眼他放过一边的空盘子,“比方说这盘野山芋馒馒。”

“我有什么可解释的?”云末微微一笑。

“那我是该叫你小郎呢,还是该叫你一声诏王?”凤浅直袖着他的眼,袖中的手紧攥成拳。

云末笑而不语。

凤浅心里酸楚,微仰了头,所涌上来的泪意压了下去,讥诮一笑。

这个世界真是荒谬,他对虞氏恨之入骨,却一直潜伏在身为虞皇的母亲身边。

母亲与国师是对头,助母亲,可以打击国师,但母亲终究是虞家的人,是太上皇的亲生女儿,虞金彪的亲妹妹。

她不知道他以什么心态助母亲往上爬,但她肯定,他对母亲是不在意的,否则他不会掳了长乐去,并当着虞金彪的面对她施暴。

他当初掳去的虽是极品女,但同样是这具身体,是虞皇的名义上的义女,实际的亲生女儿。

偏偏她那时醒来,亲身体会了身心俱伤的痛。

他对她做下那些残忍的事,和她打下那荒谬的赌,却化身云末,跟没事一样伴在她身边,无微不至地照顾,用他的温柔一点一点感染她,让她习惯依靠他。

身为诏王的他,因为仇恨变得人性扭曲,她虽不能接受,却可以理解,但这样的他,却让觉得无比可怕。

凤浅的指甲掐进掌心,掌心的刺痛让她尽可能的冷静,忍着没一巴掌往这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上掴去。

他的手指抚上她咬紧的下唇,“再咬就破了。”

凤浅挥开他的手,“拿开你有脏手,别碰我。”

他轻叹了口气,垂下手。

凤浅冷笑了一下,“你是认定当年那小女孩已经死去,再不会回来,没有人会认得这味道,才这样肆无忌惮?”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4-9-4 10:35:42
第218章 强盗逻辑
他笑了一下,目光仍然暖风春阳,“浅浅。”

凤浅身体微微一震。

那声‘浅浅’,口气声调和七年前的小郎一模一样。

已经事隔七年,这些年,他们不曾见过,而他这声浅浅,却自然得如同一直叫着的。

饶是凤浅再是怨恨他,心头也是酸涩能忍,鼻子一酸,又差点掉下泪来。

他接着道:“你是不是觉得借尸还魂的事,没有人会相信?”

那熟悉的嗓音让她如陷梦境,还没能回过神来,冷不丁听了这话,惊得睁大了眼。

面前的人虽然是她自小就拜过天地的丈夫,但回来后的种种经历让她无意识地对他防备,她不知道他说这话是在试探她,还是真心话,更不猜不到他现在是什么心思,保持了沉默。

“有人让怨魂养了这身体七年,就是为了等你回来,听起来是不是很荒谬?”

凤浅呼吸一窒,胸口紧得透不过气来,“确实荒谬。”

云末微微一笑,“别人觉得荒谬也就罢了,死而复生的人,仍会觉得荒谬?”

凤浅慢慢呼出一口长,渐渐地冷静下来,“诏王是不是也觉得荒谬呢?”

“万事皆有可能。”

云末眸子暗了下去,虽然七年前,长清说只有让她暂时离开这具身体才能活下去的时候,他不相信。

但不相信又能如何?

她病入膏肓,已经无药可治,他能做的不过是眼睁睁地看着人事不知的她断气。

别说他并不相信她真的能回来,就算相信,而她是他的仇人家的女儿,哪怕她回来了,他与她之间也再不能回到过去。

他但终究最存下了那点想头,小心地呵护着这具本属于他小妻子的身体。

无论怨魂如何任性胡为,他都小心地护着,不过是怕伤了这具身体。

后来,怨魂频频昏迷,终于有一次昏睡过去,任他如何施针,都不能醒来,而且没了呼吸。

长清说怨魂已经离体,体内的那脉残魂难以长时间支撑,凤浅的主魂虽然不稳,但如果再不回来,以后恐怕就再也回不来了。

要想招回凤浅的主魂,只有唤醒存在这具身体里残魂的意识。

但那脉残魂象是在躲避着什么,潜意识地排斥重新醒来,任他用尽了办法,仍然没有半点反应。

就在他快认命的时候,丰城传来消息,虞金彪前往丰城小住。

他灵光一闪。

之前他隐隐觉得,如果长清所说是真的,那么凤浅那脉残魂沉睡不肯醒来,或许与之前经历的那些事情有关。

她不能接受那些事情,才选择了逃避。

世上因为受到过度的刺激失忆的人不少,他们过度的害怕,潜意识的保护自己,所以才会把过去忘记,但如果再经历一次同样的刺激,那些被封印的记忆就会重新开启。

凤浅是昏睡,而不是失忆,但情形却是大同小异。

而长清说,再唤不醒那脉残魂,她真的会就此死去。

他虽然不知道昏睡中的她是不是还有感觉,但他此时再没有别的办法,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丰城本是原南朝长公主,也就是他母亲的封地,丰城沦陷,百姓被屠,丰城变成了虞金彪的封地。

只不过虞金彪狼子野心,岂能满足于丰城之主,所以长年仍留驻在虞金,极少前往丰城。

在虞京要想杀了虞金彪,不是办不到,但那样的话,就会惊动太上皇,把他在虞国多年的部署暴露出来。

那样的话,他的人不知要死去多少。

为了虞金彪的一条狗命,让他多年的筹谋毁去,不值得。

他为了大局,可以忍,但不表示他可以放过虞金彪

虞金彪前往丰城,正是除掉虞金彪的绝好机会。

他把人事不知的她偷送出长乐府,带去丰城,圈在怀中,一路厮杀,踏着鲜血,打开丰城大门。

他没有屠杀百姓,甚至没有屠杀虞金彪手下无辜的战士,但虞金彪的亲卫队以及他带去丰城的妾氏儿女,却杀得一个不剩。

整个过程,他没有放开她。

鲜热的血溅上她白皙的脸庞,他感觉到无知无觉的她在他怀中轻颤。

也正因为这样,他才虞金彪夫妇的性命,把当年虞金彪对他们母子做下的一切,重演了一遍。

那些惨绝人寰的往事,光想想就能痛入心髓,如今重新演示,他丝毫感觉不到复仇的快感,只有刺心刮骨的痛。

不料,她竟真的在他身下醒来。

刹那间的欢喜竟是七来年从来不曾有过的,但随即想到,丰城失陷,满城的百姓被屠,而他目睹了母亲受辱的全过程,以至于被迫杀母,最后与母亲赤裸裸的绑在一起,悬与城门之上,受尽屈辱,险些被挫骨扬灰。

这些生不如死的往事,全拜她所赐,再想到父亲的惨死,族人还在生不如死的劣境中挣扎,恨意翻江捣海地涌来。

他在她身上纵横,身体的欢悦无法言喻,但心里却是让他窒息的痛。

等事后,彻底的冷静,仍不敢就这么相信,真的是她回来了。

所以才会把那面具放在她容易发现的梳妆台里。

她看见那面具后的表现果然和之前不同,为了那个面具甚至不惜与凤锦翻脸,接下来,她竟去了麻婆村,而且准确地找到那个‘天’字……

所有种种,他哪里还有怀疑。

但这些,他只能埋在心里,不能告诉任何人。

他背负着太多,有太多的事要做,他不能有情……

更不能对仇人家的女儿有情。

凤浅的身份,有太多的人恨她,太多的人想她死。

不过因为她是一颗好棋,为了大局,他们才让她活着。

一旦被人知道,他对她有了情,她在他心里不再仅仅是一颗棋子,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毁了她。

到时,臣民,族人,还有她,他如何选择?

云末苦笑。

他是不能有情的,对任何人都不能,包括他结发的妻子……

凤浅看着云末的眸子黯了又黯,不知他在想些什么,不由冷笑,“你该不会是被我发现了身份,就打出亲情牌来感动我,让我念着与你儿时的情谊,把以前的事就此揭过,甚至帮你隐瞒?”

“我真是想瞒你,又何必做这山芋馒馒,或许在做的时候,只需少加样东西,或者多加样东西,就不再是这味道,你还会不会一直纠缠着我是小郎的想法?”

嘴角却浮上一抹嘲讽,“这么说,你知道是我,故意这么做的?”

他心思细密,又最会摩擦人心,但仍做出与当年一样的野山芋馒馒,只有两种可能。

一,就是她所说的,他根本不认为她还会在这具身体里活过来。

二,他明明知道,却故意这样做,让她有所察觉,前提是,他真的知道她回来了。

但凤浅不相信会是第二点,因为穿越这种事,实在太过离奇,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过的人,根本不会想到,也不会相信。

“是。”他平静地直视着她的眼,眼里是一望无底的黑,这个眼神,如果换成别的事,即使是凤浅或许也会就这样相信了他。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

“你会信。”他脸上神色没有半点变化。

见过自大的,没见过这么自大的,就象他强暴了她,还敢向她开出那样的赌约一样。

凤浅气得笑了,“我母亲可知道你诏王的身份?”

“不知。”他微微一笑,诏王是皇家心目中的恶魔鬼煞,虞皇就是吃了豹子胆,也不敢公然把诏王放在身边。

“那么你该想到,如果北皇和我外祖母知道云末就是诏王,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没有一个皇帝不想要诏王的命。

诏王杀死了虞金彪,还把他挫骨扬灰,太上皇只怕也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咽了。

云末对凤浅的威胁,没有半点动容,“云末是虞皇的谋士,天下皆知。如果虞皇的这个谋士突然变成了诏王,浅浅认为会怎么样?”

凤浅脸色一变。

母亲是云末一手扶持着走到今天的。

云末是诏王的身份,一旦暴露,最先中枪的就是虞皇。

就算虞皇推说不知道云末的身份,也不会有人相信。

别说国盟不会放过虞皇,就连太上皇也不会饶了虞皇。

虞皇必死。

而由云末一直陪伴着的凤浅也不可能有活路。

所以说,诏王、凤浅和虞皇是绑在一条绳子上的蚱蜢。

他果然有持无恐。

凤浅攥着的手紧了又紧,“诏王好手段。”

云末对凤浅的讽刺没有丝毫恼怒,“还有什么想问的?”

“你图的是什么?”

“生存。”他的族人在水深火热之中苦苦挣扎,只要能把自己的族人从那生不如死的地狱中带出来,他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凤浅把牙了咬了咬,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笑意,“在虞金彪面前凌辱一个弱女子,也是为了生存?”

“是。”

凤浅气红了眼,一巴掌向他脸上打去。

以他的头脑,要生存何等容易,可是他要的何止是生存,分明是至高无上的地位,这一切不过是他的贪念。

他竟把做下的所有恶事,归于为了生存。

真是可笑之极,也可恨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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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缠绵到死也是幸福
云末抬手,轻易地抓住她的手腕,“浅浅,夫君不是用来打的。”

凤浅气得笑,冷冷道:“我夫君已经死于七年前,我打的不过是一个欺我辱我的混蛋。”

云末默然。

凤浅冷笑,“我真是瞎了眼,一直以为诏王虽然可恶,但好歹是个敢做敢当的人,哪知道竟这样的无耻之徒,拿为生存做借口来做那些的下作之事。”

她骂得咬牙切齿,他反而笑了,轻道:“不那样做,你怎么回来?”

凤浅怔了一下,“你说什么?”

“没什么。”他抬手把她耳边一缕乱了的发绕到她耳后,柔声道:“你只需记住,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就可以了。”

凤浅蔑视一笑,“诏王是想等船靠了岸,再把我们这些同船的人踢下船,或者除掉?”

他云淡风轻的道:“弱肉强食,本是生存的游戏,难道浅浅害怕了?”

云末脸上的是惯有的平和,语气也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但凤浅却怎么听怎么觉得这话刺耳,象是在笑话她懦弱无能。

他对她百般蹂躏后,还敢和她做出那样荒谬的赌约,之前她以为他是仗着自己长得好,自以为是。

还曾暗里一度嘲笑他公主病得医。

但知道他竟然就是小郎以后,才明白他不是仗着自己长得好,而是仗着他们儿时的情义。

凤浅恨得磨牙,他竟连她儿时对他的那点依赖都算计。

她以前虽然强悍,但除了抓贼破案,事事不与人相争。

偶尔听见别人笑话她的话,也向来一笑而过,从来不往心里去,更不会计较反击。

她不是圣母,只是根本不在意。

看着他从容淡定的面容,仿佛天下皆被他玩弄于手指之间,隐藏在心底深处的傲骨刹时间被激发出来。

冷冷一笑,“最后谁强谁弱,谁吃谁还不知道呢,我为什么要怕?”

她的生死都被掌控在别人手中,却说出这话,在他人看来,一定会认为她不自量力,自讨其辱。

云末却是微微一笑,“我能助你母亲走到今天,同样可以助你,我们各得所需,同行一程又有何防?”

“诏王的好意思,凤浅心领了,不过凤浅没有兴趣做诏王的棋子。”

凤浅胸膛里燃着一团怒火,他利用母亲做了踏脚石,却还想公然拿她来当棋子,真当她是傻瓜弱智?

她故意否认他与她的关系,而他也不辩,任她否认。

现在的诏王让人闻风丧胆,又有谁会想到他当年落魄到做一个婴儿的丈夫,才能换来身份牌苟且偷生。

偏偏那个婴儿还是他仇人家的孩子。

这样的婚姻,换成谁也不愿承认。

她心头酸楚,虽然不记得小郎那时的容貌,不知道小郎长到今天,是不是面前的模样,但那温柔的感觉却和云末现在的模样一模一样。

看着这样的他,凤浅心里痛得一阵一阵抽紧。

“睡了这么久,又吃了这么多,别搁了食。外头太阳正好,让千巧陪你四处走走。”云末起身,顺手拿了空碟子离开。

凤浅胸口憋得象要炸开,用力的呼吸也得不到半点缓解。

她一心想回来,回前来幻想过各种和他相聚的情形,甚至做过最坏的打算。

但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之间的关系竟会是如此的不堪,让她如此难以承受。

凤浅看着他干净得一尘不染的袍角慢慢走开,心里茫然而空洞。

他是她的希望,她的想念。

她从来没期望过能有幸福的生活,只是想回到他身边。

无论再艰难,再痛苦,只要在他身边就好。

所以她拼着一切,回来了。

可是她的希望,她的光明却不再是那个疼她,怜惜她的小夫君。

他说,我们各得所需,同行一程又有何防?

又有何防?

凤浅的手紧紧攥住胸前的衣襟,却摸不到心里的痛。

其实,她如愿得找到了他,来到了他的身边。

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他就在她面前,只要开个口,就能叫住他,甚至可以扑到他怀里感觉他的温暖。

然而她开不了口,只能看着他慢慢走开。

眼前景致渐渐模糊,似有东西涌上来。

那一定不是泪,她自从六岁离开,就再也不会哭。

一定是起雾了,雾气太重,湿了眼。

凤浅抬头,窗外是暖暖的冬阳,她却感觉不到丝毫温暖,心底是刺骨的寒冷,这冷更胜过这些年承受的身体上的冷。

似乎觉得千巧进来过,在她床边说了句什么?

她没听清,也没想过要问。

不记得千巧什么时候离开,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又睡了过去。

睡梦中只觉得一只温暖的手,一次又一次地覆上她的额头,她想睁开眼看看,却懒得动弹,慢慢地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房里烛火摇曳,忽明忽暗,一人倚在床边低头看书,雪白的袍子紧挨着她身上团花锦被。

见她转头看他,他缓缓抬对,对她微微一笑,狭长好看的眼眸满是温柔。

凤浅怔怔地看着他好久,好象认不出他是谁。

仿佛对她而言,面前这位只是一个与自己没关的人。

他放下书卷,手轻轻抚上她的额头,柔柔地对她说了一句什么,她却什么也没听见,慢慢地又把眼闭上了。

柔软的唇印在她的眼皮上,眼皮上一阵热意传来,她总算有了些知觉。

他伸手,把她抱入怀中,仿佛是一朵最美丽的食人花,张开诱人的花瓣,把他的猎物温柔地包裹住。

“还冷吗?”梦魅般的声音如梦似幻。

是凤浅渴望而又不可及的温暖,她想把他推开,却没有动。

他抽出她发间的碧玉簪子。

三千青丝倾泻而下,他用手握住,轻轻理顺,温柔得不弄痛她丝毫。

凤浅微微偏头,想要避开,他的手却滑了上来,捧住她的脸庞,深深地吻了下去。

罗衫轻解,他长袍滑落,她不知道他是怎么上的床,只知道他的身体沉重而灼热,是这时候的她极度渴望的。

他的手和唇在她身体上游走厮磨,由浅到深,由轻到重,哪怕是一个轻微的动作,都能让她的身体变得极度敏感,渐渐地挑起她熟悉而又陌生的热潮。

她冰冷的身体慢慢暖了。

她深吸了口气,长睫轻轻一颤,眼睛慢慢地睁开,眸子清亮无波,望着头顶团花绣帐,轻道:“你说的对,我们是可以各得所需,结伴走一程。”

他停下,低头向她看来,眸子如墨染一般的黑,眼底浓浓的墨韵象是要将人整个吸进去。

她平静地迎视着他的目光。

良久,他的视线才从她的眼上移下,落在她艳红欲滴的唇上,轻轻地,“嗯。”了一声,慢慢地吻落下去,唇舌一点一点地吮弄着她的唇舌,身下也又再慢慢律动,温柔而缓慢,每一次进入却很深,深得象是要与她整个人融于一体。

这一次,他做了很久,久得她几乎以为他会这样一直下去,直到天荒地老。

她想,如果能真的这样死去,或许真的是幸福的。

起码现在的他,无需算计,而她也不用成为他的棋子。

她垂下眼,看见他后肩膀上的浮现出来的图纹,她抬起手,指尖轻轻划上霸气而凶狠的图纹。

他身体僵了一下,低头重看向她白得如同细瓷的小脸,“怕吗?”

“怕你是魔族的人?”凤浅面无表情。

他默然,这魔纹和他的父亲身上的魔纹一模一样,是魔族的象征。

在世人眼中,这魔纹如同鬼刹般的存在,无人不惧,无人不怕。

当年为他母亲接生的助产妇,看见他肩膀上的魔纹,当场吓死。

“小郎,你小看我了。这世上没有可以让我害怕的事了。你对我做的一切,将来,我一定十倍奉还。”

他眸子陡然一黯,突然俯身下去,用力吻上她的唇,霸道而热切,象是要把她整个吞噬下去。

身下的少女不再是儿时那只会跟在他身后,一步不肯离开的小姑娘,现在的她安静沉着,骨子里是折不去的硬气。

这样的她,让他更希望她能在他身下欢悦呻吟。

他在她被他吻得透不过气,强行避开喘息时,轻声道:“我等着。”

身下动作也开始一下比一下重,一下比一下狠,仿佛要把她的身体彻底的贯穿。

凤浅与他已经缠绵了一夜,早累得浑身骨头都象要散开,哪里还受得了他这样脱缰野马般的纵横掠夺。

然,不管他怎么样,她都不愿在他面前有半点示弱,咬牙生生地受着。

打心底排斥和抵触的快感却入髓附骨般缠来,紧得任她如何挣扎都脱不出身,指甲深深地陷入他肩膀上那凌厉的魔纹图案。

血丝渗出染红魔纹图腾,如朱砂般妖娆而诡异。

她越是不肯承受那无法抗拒的快意,他却是抵死地深入,重重地研磨,直逼得她在他脖边喘息连连,无力反抗,他才把她抱紧,任那噬骨的快感在体内沉沉伏伏。

账中热意盈然,粗重的喘息纠缠着细碎的呻吟久久不息。

绵绵的雪从窗格飘入,却带不来半点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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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 迫上眉梢
他侧身把她紧揽在怀里,唇轻含了她的耳廓,哑声问道:“还冷吗?”

凤浅身上是难得的暖和,没有一丝凉意。

这样舒服的感觉让她连一根手指也不愿动弹。

耳上的骚痒让她眉头微微一蹙,不理,装睡。

云末的唇放开她的耳廊,划过她的面庞,向她的唇寻来。

凤浅忍无可忍,蓦地睁开眼,向他狠狠地瞪去。

云末笑了,真恨不得能吻上她,再来一次。

可惜很快有事情要做了,已经没有时间再容他继续下去。

得,得……

窗格上传来极轻的被人敲击的声音。

来了!

凤浅陡然一惊,那个人在敲击窗格前,没有半点脚步声,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窗外,身手一定高得可怕,这样的人要对她不利,后果不敢想象。

她不能确定,那人不直接破窗而入,是真的有事找她或者云末,还是不愿惊动别人,诱她过去。

云末披衣起身,走到窗边,在窗格上轻轻弹了弹,窗外塞进一个由油纸包着的密函。

凤浅已经穿好衣服下床,“是什么?”

云末密函递给凤浅,“无颜给你的。”

凤浅眸子一亮,明天就是衙门要提审金竹的日子,而无颜的消息迟迟不到。

到提审的时候,她交不出任何对金竹有利的证据,又交不出人,国师绝不会就这么算了。

无颜的这封密函真是来的及时。

她现在只盼这封密函对金竹有利。

“外头的人是无颜?”如果是无颜,能有这样的轻身功夫就不奇怪了。

“不是,是我与他之间的通讯员。”云末睨了她一眼,解释道:“陈州到处是国师的人,这么重要的东西,他不放心交给别人,所以让我代收。”

凤浅眼里闪过一抹诡异,云末和无颜之间竟会有专门的通讯员,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当真值得深思。

“你和无颜是什么关系?”

“交易关系。”

“就象我们?”凤浅嘲讽。

“我对无颜的床可没兴趣。”

明明是温文而雅的一个人,说出的话竟是这么不要脸。

凤浅的脸‘腾’地一下红了,接着脸色一沉,“我的床也是不诏王有兴趣就能上的。”

云末笑笑,不再玩笑,离天亮已经不久,还有太多的事需要去办,“看看写些什么?”

凤浅同样急着知道密函里的内容,走到桌边,揭去密函上的封蜡,小心地摊开里头信纸,结果里面却只有“宁州会和”四个字。

从陈州回北朝要路过宁州。

凤浅怔了,这算什么狗屁?

金竹的案子没结,国师虎视眈眈,她怎么走?

她让国师当众难堪,别说金竹已经被她送走,就算没送走,把金竹丢下不理,国师也不会就这么放她离开。

回头见云末微低着头,正陷入沉思,顿时冷静下来。

俗话说,最了解自己的人是对手。

她来这世上时间还短,对这些人不了解,但云末和无颜斗了这么多年,他对无颜的了解,绝不是她可以比的。

云末想问题,她也就安静地等着。

过了一会儿,忽地见云末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才问道:“无颜是什么意思?”

“无颜想借这机会给我添点堵。”

“什么?”凤浅气得脑门子痛,火都要烧到门槛了,无颜竟还想着折腾云末,“他跟你添堵是你们之间的事,可是他答应我的事呢?”

云末轻咳了一声,这是她和无颜之间的交易,不是他能左右的了。

凤浅愤愤道:“如果他敢这么玩我,我会让他知道什么是后悔。”

宁王是未必知,这个秘密一定有很多人感兴趣。

他敢这么玩她,她就敢把他的身份扬得天下人皆知。

“稍安勿躁,他不是言而无信的人,我们等天亮再看。”云末半点不急。

无颜不在身边,凤浅就算急也没用,也只能见步行步,先想办法应付明天的提审。

****

千巧抱着个火笼儿,坐在窗边,隔着漫天的雪,望着凤浅紧闭着的房门发呆。

她不知道昨天下午,为什么云公子给郡主送野山芋馒馒离开后,郡主就会病倒。

以前郡主病了,从请大夫看病到熬药食膳,事无巨细,云公子都会一一跟进,照顾得无微不致,但他从来不会亲自服侍,而这次,他却一刻也没离开过郡主的床榻。

更不明白,从来不肯与郡主真正亲近的他,今晚为什么竟会留宿在郡主房中。

虽然这些不是她一个下人该管的,但她就是不安。

这时,门‘嘎’地一声,由里打开,衣衫整齐的云末从屋里出来,千巧赶紧起身。

云末看了眼在门外守了一夜的千巧,“给郡主备水沐浴。”

“是。”千巧慌忙跑开,不敢多看面前俊颜一眼。

一刻钟后,凤浅疲惫地泡进热水,身上残留着与他欢好后的温暖。

如果换成以前,她会因为一点暖和的感觉而欣喜,而这时,心里却无比沉重。

云末坦然承认了身份,凤浅心里更象压了块石头。

她回来是为了找他,现在找到了,他与她在肉体上有着最亲密的关系,但实际上,两个人的心却远在天涯,而且彼此怨恨……

她怨恨他对她做的一切,他怨恨她的‘家人’。

虽然,她并不在虞国皇家长大,但她终究是虞皇的亲生女儿,她否认不了自己的出生。

她和他这样尴尬的处境,竟还要装作无事一般的持续下去。

或许可以丢下这个身份,就此离开,从此一个人闲游天下,任他们斗得你死我活,也不加理会。

但一想到儿时与他相依为命的那些日子,再想到母亲看着她时,那双泛红的眼,心里就说不出的不舍。

即便是他伤得她伤痕累累,即便是那些年,母亲对她不理不顾,她仍然不舍。

凤浅自嘲一笑,自己还真是贱得可以,送上门来找虐。

睁开眼,看着水中俏丽的投影,面色忽地一冷。

小郎,就算天下负你,我却从来没有负过你,你不该那样对我。

我一定要你知道,并非天下皆是你的棋,我……凤浅也不是非你不能。

你要我做你的棋,你就得做我的剑。

你要为人上,我便要为人上人。

送干净衣裳进来的千巧,恰好看见凤浅眼里划过的狠意,惊得手一抖。

凤浅抬头起来,眼里却是清澄一片,仿佛一切都只是她的幻觉。

但她是在虞皇身边长大的人,见惯了宫里的狠,她直觉,刚才所见绝不是幻觉。

以前,她不愿云末和郡主发生关系,因为她觉得郡主长得虽美,但人品太差,配不上云末。

后来郡主变了,变得让她心服,开始慢慢地希望云末能成为郡主的夫,因为他成了郡主的夫,她就可以常常看见他,哪怕是远远地看看,她也是满足的。

但这一刹,她却开始害怕,害怕云末太过靠近凤浅,到底什么原因,她说不上来,直觉和昨晚发生的事有关。

虽然她不知道,昨晚房里发生了什么事,但有种不祥之感挥之不去。

凤浅细看着千巧微微发白的脸,知道是自己刚才露出了什么神色,吓到了千巧,微微一笑,“在担心云末?”

千巧吃了一惊,脸色变了变,她没想到凤浅会这么敏感,“奴婢……”

“他是人精,我死了,他也死不了,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千巧吓得膝盖一弯,跪了下去,“奴婢不敢有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

凤浅淡淡一笑,千巧到长乐府,云末就在府中,云末又是极会为人处事的,千巧心里向着云末也不足为奇。

“随便说说罢了,有什么好怕的,起来吧。”

千巧心里七上八下的起了身,“早膳已经送来了。”

凤浅点头,起身穿衣。

早饭才吃到一半,外头吵闹起来。

千巧偷看了淡定用膳的凤浅一眼,忙出去打探,没一会儿功夫就转了回来。

神色紧张,“郡主,国师亲自来了。”

今天提审,如果有人放水,今天是金竹路上逃跑的好机会。

国师守了这么多天,没发现金竹离开,自然会认为,如果凤浅想放走金竹,一定会挑今天去衙门的路上。

所以,一定会派人到这里接人,绝不会凤浅一点放水的机会。

凤浅嗯了一声,仍慢条斯理的吃着早饭。

千巧见凤浅这样,猜不透凤浅要做什么?

总不会是破罐子破摔吧?

金竹根本不在移宫,现在国师亲自来了,如果见不着人,不会离开,等他发现金竹被送走,那凤浅真是有千张嘴也说不清了。

千巧见凤浅不动,慢慢后退。

她想偷偷地溜出去,把实情告诉虞皇。

虞皇是爱惜这些女儿的,绝不会任由国师欺负。

国师固然嚣张,但对皇上还得顾忌三分。

事到如今,恐怕只有皇上能救得了郡主。

“千巧。”凤浅突然轻声开口。

千巧吓了一跳,“奴婢在。”

“再是有事,也不能不让人吃饭吧?”凤浅冷声抱怨。

千巧白着脸不敢答话,这时候亏她还能吃得下饭。

外头有人进来催,“国师问郡主,什么时候能让疑犯上路?”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4-9-4 10:36:15
第221章 女人心猜不透
千巧暗暗着急,但见凤浅没有明确指示,快步走到门边小声道:“我们郡主正在用膳。”

“可是今天是提审的日子,怕误了时辰。”来催的人是国师身边的师爷,上次来就在凤浅这里碰了一鼻子灰,说话口气没敢象上次一样嚣张,但说出来的话却改不了往常的霸道。

有国师的事情在,哪有闲功夫等你一个小丫头慢慢吃饭?

“离提审不是还有一个多时辰吗?”

从这里到衙门只不过一刻钟的路程,而现在到提审时间还有整整一个时辰,他们居然连吃饭的时间都不给郡主,实在是欺人太甚。

但千巧是下人,不敢得罪国师,加上金竹已经被送去,她们根本交不出人。

千巧心里叫苦连天,只能耐着性子周旋。

“那小子太过狡诈,国师是怕夜长梦多……”师爷心想,凤浅不给他面子,国师在外头等着,她还能不给国师面子?

凤浅的脸蓦地垮了下来,把手中饭碗往桌上重重一顿,打断国师的话。

怒道:“夜长梦多?这可是皇上的移宫,不是外头的集市。师爷这话,意思是国师不相信皇上?”

爷师脸色大变,外头国师也皱起了眉头。

虞皇就算是个傀儡,却始终是一国之君,他们看不起她,不当她是一回事,换成以前,就算公然鄙视她,作践她也没关系。

但这几年,太上皇越老,越是前怕狼后怕虎,唯恐天下大乱,等她求来长生丹,也享受不到太平盛世,无论如何要制造一个君民同心的假象。

这里是虞皇的移宫,戒备森严,如果他们还有所怀疑,就是不信任虞皇。

连太上皇最亲信的国师都不信任虞皇,那么让百姓如何信任这个皇上?

君民之间失去信任,根基必定动荡。

国师私底下巴不得这样,但太上皇那老太婆绝不允许。

因为在老太婆看来,虞皇是最听话的一个女儿,这个女儿只是帮她坐在那个位置上,只要她愿意,随时可以把那位置拿回来。

她要拿回来的是一个太平盛世,强大的虞国,而不是一个外强中干,连百姓都与她离心的烂摊子。

凤浅一句话就掐住了国师的要害。

国师的眼睛迸出森森寒光。

以前,每隔几个月,就有人把长乐郡主平时的所做所为理成清单送到他手中。

他每次看到的都是虞皇的这位义女如何胡作非为,如果无理取闹。

有些作为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穷凶恶煞,全靠着虞皇和镇南王的势,暗中周旋解决。

但她不管做什么,都只有一个目的,为了她的色欲。

有个厉害的云末看着,她虽然没能和那些男人鬼混成功,但烂账一笔接一笔。

除了男色以外,再没有可圈可点的地方,就是一团扶不上墙的烂泥巴。

几年下来,他实在不愿再为这么个对他造不成威胁,反而有损虞皇名声的烂泥巴浪费时间,连她的那些烂账都懒得看了。

但照她现在的言语作为看来,和以前他得到的消息差别太大。

他太大意了,以前竟小看了这个丫头,让她活到了现在。

国师虽然恨不得把凤浅千刀万剐,但他能哄得太上皇信任,而且在太上皇身边这么多年,屹立不倒,又岂能是凤浅三言两语可以打发的。

国师深吸了口气,眼里阴晦之气一扫之空,“老夫听说皇上的移宫精致典雅,早想前来请皇上我一观,但苦于事务缠身,一直难得空闲,横竖今天是要来接郡主去衙门,就早起了些,乘这机会一观这园子。这帮不识眼色的东西,居然曲解了老夫的意思,对郡主多有冒犯,老夫代这些不懂事的奴才道歉了。”

凤浅心头冷笑,这么嚣张的一个人,道歉开口就来,忍功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脸上却象是觉得国师的话很受用,绷着的脸顿时放松来,笑了笑,道:“国师用早膳没有?如果没有,就将就些,在这里随便吃上些。”

她话是这样说,却压根没让丫头备膳的意思。

“老夫已经用过了,郡主请自便。”

时间还早,人家请你吃早饭,你却催着人家出门,饭都不让吃,就太不近人情了。

国师虽然不耐烦等凤浅,但话说到了这份上,他也不能再催。

反正他的人已经把外头所有道路围死,不怕魔族小子能飞上天去。

凤浅不再说话,尝了口粥,说凉了,让人去重热了送来。

一会儿又说鲜肉饺蒸的不够火候,让人重做。

千巧总想寻机会去找皇上,偏偏凤浅什么事都叫着她,硬是不让她走开。

见凤浅从头到尾都淡定从容,没有半点慌乱,越加看不懂自己家郡主,想不明白郡主打的什么算盘。

但她跟着凤浅已经有些日子,知道她是个极有主意的,便静下心,陪着凤浅演这出戏。

一个早饭,凤浅硬磨了将近一个时辰。

国师再是能忍,脸也黑了下去。

在这同时,云末在自己房中,小厮把凤浅这边做的每一件事,甚至凤浅的说的每一句话,没一遗漏地向云末汇报。

云末一边写字,一边听,嘴连慢慢噙了一丝极浅的笑意。

小厮汇报完凤浅的情况,愁道:“郡主再是磨蹭,到了时间总是要送那小子去衙门的。”

云末微微一笑,手上不停,连眼皮都不抬一下,“这件事,不用我们插手。”

“可是……”小厮实在想不出凤浅能有什么招打发国师,如果有招,就不用在那儿磨磨蹭蹭地拖延时间了。

屋角坐着的惜惜手中小金算盘拔得‘啪’地一声,“你家公子不打算出手,自然有他的道理,你还是接着去凤浅府上盯着吧。”

金竹是于家送走的,如果今天出了什么事,于家自然跟着倒霉。

身为于家小当家的惜惜,不可能一点不紧张,一大早就回了移宫,直接找到云末。

因为他相信,云末默许凤浅这么做,一定早有打算。

但回来后,发现云末没半点动静,也有些奇怪。

但多年的相处,知道云末的手段,他选择了无条件相信云末。

然小厮却不这么想。

因为这些年来,郡主闯撞,全是他家公子出面给她擦屁股。

他已经习惯了自家公子为凤浅善后。

这次的事情,能把天捅出个洞,他家公子却没插手的意思,这不象他们家公子平时的作为。

又看向云末,见云末只是专心写字,确实没有话要吩咐,一肚子迷惑地出去。

这边早等的不耐烦的国师,终于看见凤浅放下手中漱口杯子,拿了帕子拭嘴,朝师爷递了个眼色。

师爷立刻小跑到门边,小心道:“郡主,时辰到了……”

凤浅笑着起身,“也该出门了,让国师等了这么久,凤浅实在是过意不去。”

千巧的心猛地一下抽紧,往门外看去。

提审是必须要做的,皇上也不知道金竹已经被郡主送走,所以绝不会来阻挡提审的事。

她只会让人去衙门盯着,根据衙门的审案来做出反应,对付国师。

但皇上不知道,云公子知道啊。

连她这个丫头都知道如果国师发现金竹被送走,会十分不妙。

云公子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可他明明知道,却没半点动静,甚至连人影子都见不到一个,难道说昨晚他和郡主之间真发生了什么事,令他丢下郡主不管了吗?

国师冷哼了一声,如果她能过意不去,就不会变着法子整整折腾一个时辰。

国师能在虞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连虞皇都不看在眼里,自然是是极聪明又有心机的人。

等了这么久,也隐隐感觉到凤浅是在故意拖延时间。

凤浅这么做,只能有一个目的,救魔族小子,不过他已经提前在移宫外布下天罗地网,移宫里一只鸟飞出去,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他之所以耐着性子等,就是想等凤浅出手,只要她出了手,他就可以拿下来救金竹的人,到时凤浅有一千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他要让凤浅为让他难堪付出沉重的代价,也要经过这件事,敲打一下虞皇,让虞皇看清楚自己的地位。

然一等一个时辰,凤浅这边竟没有半点动静,现在凤浅说走就走,反而让他有些意外。

念头一动,突然背脊好冷。

难道她真的敢上公堂?

要上公堂,就得有足够的有力证据,证明魔族小子没有杀人。

但他已经提前让人去重新清理马蛋村,把一切有可能成为证据的东西全部毁去。

衙门不可能得到任何证据。

而移宫这边,也没见派人前往马蛋村。

但凤浅的淡定,让他心里不安。

难道他漏掉了什么?

离提审只剩下两刻钟不到,现在命人去暗中查找凤浅的行装,看她是不是真的找到了什么证据,并捣毁任何有可能成为证据的东西已经来不及。

但如果不这么做,万一凤浅手中真有什么有利证据,真会杀得他措手不及。

到时被虞皇反打一靶,这次事,他真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了。

正要吩咐亲卫调动隐卫去清除一切障碍,突然听见有人叫道:“太上皇有旨,国师接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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