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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上欢:本妃今夜不侍寝》花醉[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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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4-8-31 10:57:08
此情可待成追忆一第十二章:进宫

雨淅淅沥沥的,在梦中下了一夜。

心,也湿漉漉的,带着莫名其妙的悲伤。

梦中有梦,只是一觉醒来的时候,却什么也不记得。
     
那种难以名状的,不知所措的感觉,将悲伤谱成一曲点滴心雨,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姑娘,姑娘,该起床了。”一个好听的女声传来,柳梅殊静开眼睛,看到飞云正双颊绯红地看着她。

“飞云?”
     
“姑娘,刚刚景大人来了。”飞云双颊通红,臻首低垂,“景大人吩咐奴婢为姑娘梳洗打扮,皇上的圣旨怕是快要到了。”
   
“圣旨?”柳梅殊大脑有些脱线,皱着眉头思考了良久,才想起东方洛要下圣旨宣她进宫一事。
   
无奈地点了点头,从被窝里爬起来,睡眼惺忪的任凭飞云收拾头发和里三层外三层地往身上套衣服。

等到收拾完毕,景阳的府邸外面便响起了吹吹打打的音乐声,锣鼓敲打震耳欲聋。
     
“圣旨要来了呢,怕是已经到了前院了吧。”飞云慌忙为柳梅殊拿了红色的盖头,匆匆忙忙地为她盖上,顺手将一枚苹果塞到她的手中。
     
“姑娘,不,应该是娘娘,这苹果可不能吃,若是吃了,可是极为不吉利呢。这次虽然匆忙了些,但是景大人连夜准备了不少嫁妆,既然娘娘是皇上亲自下旨迎接的,在宫里必定不会受欺负,何况还有景大人为娘娘撑腰,娘娘尽管放心便是。”飞云快速地说道。

“额……”柳梅殊看着手中的苹果,鲜红鲜红的,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一大早晨便开始折腾,她根本没来得及吃东西,原本想吃些点心,但飞云却说女子在上花轿之前是绝对不能吃东西的,只有到了晚上喝了合卺酒之后才能吃一些,不然会不吉利。

柳梅殊只能强忍着,如今看到这苹果,又渴又饿的感觉更盛。
     
“娘娘,有人来了。”飞云听到外面的脚步声,慌忙将那盖头盖在她的头上,一本正经地站在柳梅殊身边。
     
“奴婢雯青,雯月拜见玫妃娘娘。”首先进来的是两个宫女,其中一个宫女对着飞云点点头,飞云会意,冲着柳梅殊的方向福了福,匆匆忙忙退出去。

“娘娘,皇上的步撵马上就要到了,请娘娘起身接驾吧。”一个宫女冷淡地说道。

“接驾?”柳梅殊一愣
     
“娘娘,请吧。”那两个宫女似乎有些不耐烦,她们两个一边一个强势扶起柳梅殊,将她带到院子里。
     
雨早已经停了,太阳露出半边脸来,阳光照耀在柳梅殊的身上,暖暖的,倒真是个不错的天气。
     
那锣鼓声越来越近,伴随着一个尖声的通报声,那两个宫女强行拉着柳梅殊跪下,“玫妃娘娘,接驾了。”

柳梅殊的视线都被红盖头遮盖住,目光只能看到来来回回的脚。

周围的锣鼓声不绝,柳梅殊跪在地上,手里拿个那个苹果,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东方洛将阵势弄得这么巨大,若不是她知道这是假结婚,肯定会以为她真的嫁给了东方洛,成了娘娘了。
     
柳梅殊被自己的想法雷了一头,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等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便看到一双黑色的靴子停在眼前,明黄色绣着五条龙的裙摆在来回摆动着。

“爱妃平身。”
     
东方洛的声音传来,不是昨天那种戏谑的,带着放浪不羁的声音,而是极为严肃和庄重的声音。

“谢皇上。”柳梅殊学着电视里妃嫔的动作,满脸黑线地任由东方洛扶起来。

“爱妃,走吧。”东方洛轻轻一笑,一把搂过柳梅殊,不等她反应,便将她牢牢地抱在怀里。
     
“喂,东……皇上。”柳梅殊被吓了一跳,身子掌握不好平衡,慌忙伸出手揽住东方洛的脖子,东方洛嗤笑一声,迈开长腿向前走去。

“皇上。”一旁伺候着的太监见一向高高在上,不苟言笑的皇上竟然抱起了女人,顿时大惊。
     
“皇上,这于礼不合啊……”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
     
“今天是朕大喜的日子,谁要是敢阻拦,朕就将谁打了板子赶出宫去。”东方洛冷冷地看着身后那群倚老卖老的大臣,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抱着柳梅殊扬长而去。

“皇上……”

站在最中央的那名头发半白的男子目光闪烁地看着东方洛,狠狠地攥紧拳头。

身后是锣鼓翻天,东方洛将柳梅殊抱在怀里,从景阳的府邸一直抱到后宫之中。

景阳的府邸距离后宫并不是很远,若是平日里行走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但是东方洛却是抱着柳梅殊,一路未曾放下过,脚步也渐渐变重。
     
柳梅殊有些忐忑地狠狠地搂住东方洛的脖子,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男子气息,第一次和司徒墨以外的男子如此亲密接触,脸色微红。
     
“喂,你好重。”走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东方洛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朕快要被你压死了,女人。”
     
“活该。”柳梅殊咬着牙狠狠地说道,“女人的体重和年龄,是永远都不能随意碰触的。再说,谁让你逞强一直抱着我。”
   
“朕抱过许多女子,像你这么重的,着实是第一次。”东方洛咬牙切齿地说道,“朕将你一路抱过来,不过是想这后宫之中放出消息,你是朕宠爱的女人。”

“你宠爱的女人又如何?花心大萝卜。”

“好心没好报。在这宫里,没有朕的宠爱,你是活不下去的。”东方洛幸灾乐祸地说道。
     
“是吗?”柳梅殊眉头微皱,在安阳王府中,若是没有司徒墨的宠爱,步履维艰,甚至会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场。

这个世界,女人要靠男人的宠爱才能平安过了一生。
     
“哼,好好感谢朕吧。朕有后宫佳丽三千,若是看到朕将你这么个丑八怪带回去,指不定怎么欺负你呢。朕可是为了你好,你好好想想怎么报答朕……”
     
“丑八怪,你竟然说我是丑八怪。东方洛,你别太过分了。你这个后宫佳丽三千的种马。你敢说我丑,我就诅咒你所有的老婆永远是处女。”
     
“噗!”东方洛突然停住脚步,听到柳梅殊的言语,他突然很想笑,但是想到身后跟着的人,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朕倒是宁愿她们是处女。”东方洛邪邪地在柳梅殊耳边说道。

“咦?莫非你……”柳梅殊笑得有些邪恶。
     
“女人,你别太过分,虽然你与那个人有关系,但并不代表朕不能碰你。”东方洛咬牙切齿的说道。

“是,皇上。”柳梅殊轻轻一笑,原本有些紧张的神情放松了不少。

因为东方洛走在最前面,身后又有锣鼓阵阵,他们两个轻声说话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喂,东方洛。管好你的大老婆和小老婆,若是哪个不长眼的撞到我这里,我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她哦。”柳梅殊对后宫中的斗争有些心有余悸。

在现代她看过不少宫廷戏,也看过不少关于宫斗的小说。对于后宫之中层出不穷的手段非常头疼。

若是东方洛那些大老婆小老婆都来找茬,那在皇宫之中休养的便没有安宁日子了。
     
“那是自然。那些女人,你喜欢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只要不折腾死,朕由着你胡闹。”东方洛笑着说道。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种马,我就信你一次。”柳梅殊轻笑。

“喂,不准叫我种马,丑八怪。”

“不准叫我丑八怪,种马。”

“丑八怪。”

“种马。”

“柳梅殊。”

“东方洛。”
   
“你别太过分,在人前,还是要给朕一些面子的。”东方洛一脸黑线地看着柳梅殊的模样,头有些大。

“是,皇上万福金安。”
     
“已经离着净月殿不远了,朕要将你放下来了,原本朕想将你抱到净月殿里面去,但你实在是太重了……喂喂喂,疼疼疼疼……”

东方洛还没说完,柳梅殊收回一只手,狠狠地掐向他腰间的软肉。
     
“皇上万安,娘娘万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恭祝皇上和玫妃娘娘百年好合。”

东方洛将柳梅殊放下的时候,身后的锣鼓声突然停止,取而代之的震耳欲聋的呼唤声。
   
柳梅殊被震耳欲聋的呼喊声惊呆了,她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后,便一直在安阳王府之中。根本不知道这大华的嫁娶风俗。

妃嫔迎娶,比大户人家迎娶小妾要隆重一些。后宫之中,除了皇后娘娘之外,其他的女人都是皇帝的小妾,虽然地位有所差别,但本质却是一样的。

东方洛一路将她抱到净月殿,这是绝无仅有的事情。虽然景阳的府邸距离后宫并不远,但以一个皇帝的身份如此对待一个妃子,这种荣誉,是至高无上的。早有人将皇帝亲自将迎娶的妃子抱进宫的消息散布出去

柳梅殊与东方洛并肩走在皇宫深处的甬道上,身后是一群宫女太监,锣鼓翻天,震耳欲聋。
   
轻叹了一口气,她的视线被红盖头遮住,只能随着东方洛的脚步,迈过一串串长长的台阶终于到达净月殿。
     
金碧辉煌的宫殿,庄严肃穆,郁郁葱葱的树木林立,露出一个琉璃瓦顶,恰似一座金色的岛屿。
     
阳光映照着琉璃色,反射出奢华的光耀,五彩缤纷,气势辉煌,敕造的坤泰宫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砰!”只听闻一声巨响,一个装扮精致的,带着凤冠的雍容女子狠狠地将上好的海水云龙纹的瓷瓶扔在地上。

“你说什么,皇上竟然将那个贱女人抱到净月殿门口?”
     
“千真万确。”跪在地下的宫女打扮的女子抬起头,“皇后娘娘,有人传话过来,说是……说是……”

“到底是什么?”

“皇上笑了,对着那个女人笑了。”

“你说什么!”雍容华贵的女子大惊,手上托着的茶杯咕咚一声跌落在地上,碎成一地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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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4-8-31 10:57:19
此情可待成追忆一第十三章:人生若只如初见

谁道飘零不可怜,旧游时节好花天,断肠人去自经年。

一片晕红才著雨,几丝柔绿乍和烟。情魂销尽夕阳前。

碧桃花纷纷飘落,在春雨的滋润下,一抹淡淡的红萦绕着,飘飘洒洒,极尽逍遥。
   
柳梅殊看着那飘零的碧桃花,百无聊赖地躺在藤椅上,身上穿着精致而繁琐的宫装,精致的脸上被涂上最精美的妆容,碧桃花纷纷落在她的脸上,身上,映衬着那一头白发,格外刺眼。
     
她来到皇宫之中已经接近一个月的时间了,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她每日去泡三四个时辰的温泉,每次泡完温泉都很累,但是睡醒一觉之后却异常有精神。
     
当然,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也有一些不长眼的嫔妃过来示威。比如,一个叫什么贤妃的女人辱骂她白色头发妖精,专门干什么不见得人的勾当,柳梅殊一生气,狠狠地将那什么贤妃推到池塘里。

那什么贤妃高烧了足足三天,整日噩梦连连,皇帝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后不了了之。
     
比如,一个叫李修容的女人仗着自己得宠,带了几个有身手的宫女过来找茬,柳梅殊身边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虽然狠狠挨了几鞭子,但是东方洛及时赶过来,连缘由都没问便将那李修容打人冷官,打了柳梅殊的那几个宫娥全部仗毙。
     
再比如,当今的皇后娘娘,也就是方侧妃的亲表姐,假惺惺地接近柳梅殊,却被柳梅殊以极其“傲慢无礼”的态度赶了出去,皇后娘娘去和皇帝告状,皇帝却一本正经地皱着眉头警告皇后娘娘不要再接近净月殿。
     
自从李修容打了柳梅殊之后,东方洛觉得柳梅殊身边应该放一个比较安全可靠,身手也不错的女子,便将暗卫中的景莲调到柳梅殊身边,凡是对柳梅殊不利的人,还没出手便被狠狠地打回去。

有的妃子故意将茶水泼在柳梅殊身上,那滚烫的茶水却莫名其妙地泼到了自己头上。有的妃子想要趁乱将柳梅殊从湖边推下去,却不知道为什么掉下去的是自己。还有的妃子带着人气势汹汹来打人,却被她身边的景莲打了个落花流水,事后皇帝一点情面都不留地处置了那些不长眼的女人。

如此几次,那些来找茬的后宫妃嫔再也不敢靠近净月殿,即便是在御花园中碰上,也是躲得远远的,生怕惹上什么是非。

柳梅殊想起这一个月来经历的事情,微微一笑,在安阳王府中的后院斗争和这后宫斗争相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后宫之中的事情,永远围绕着一个话题。
     
那就是争宠。东方洛对柳梅殊的“宠爱”已经超越了所有人,虽然有些人不服气,但是只能忍气吞声下去。

看着那些女人们吃瘪,气得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的模样。她可耻地觉得非常畅快淋漓。
     
在这后宫之中,着实有些太无聊了。怪不得宫廷戏特别多,原来是她们没有工作,又没有皇帝整日陪着,像是豢养的鸟儿,只有宫斗才能找到生命的意义。

柳梅殊是这么想的。
     
“你听说了么,白帝回来了。”远方,一个宫女的声音传来,似乎是和另一个宫女在窃窃私语。

柳梅殊竖起耳朵,微微睁开眼睛。

“白帝?那个传说失踪了十年的白帝?”另一个小声地惊呼。
     
“嘘,小声点。我也是无意间听到皇帝身边的苏公公说的,别声张,若是被人知道了,还指不定会如何呢。”那宫女说道。

“可是,白帝真的会回来么?我可是听到传言,白帝早在十年之前已经死了……”
     
“死丫头,你作死呢,若是这话被人听到了……”最开始说话的那个丫鬟捂住另一个丫鬟的嘴。
     
“这样的话是不能往外说的,仔细你的皮。”那宫女顿了一顿继续说道,“白帝回归,皇上怕是要忙一阵呢。我还听苏公公说,白帝仍旧住在原来的白景宫,白景宫距离咱们净月殿可是很近呢。”
     
“传说白帝也如咱们的玫妃娘娘一样,是满头白发呢。白帝神仙一般的人物,今生哪怕见上一面,死也心甘情愿了……玫妃……玫妃娘娘……”
     
柳梅殊皱着眉头看着正讨论的热闹的两个宫女,那两个宫女看到柳梅殊,慌忙跪在地上,身子瑟瑟发抖。

“玫妃娘娘饶命,玫妃娘娘饶命。”

“起来吧。”柳梅殊看着她们两个,“你们所说的白帝,到底是谁?”

“这……”那两个宫女面面相觑,纷纷摇了摇头。

“玫妃娘娘饶命,奴婢们不是故意的。玫妃娘娘饶命……”

“你们只管回答本妃的问题,本妃便不计较你们背后议论主子之罪。”柳梅殊淡淡地说道。

“可是……”

“玫妃娘娘……”

“恩?你们是想进司刑宫?”柳梅殊敛着眉头。

“娘娘,请恕罪,白帝一直是宫中之禁。奴婢也不曾知晓,只是得知白帝神仙一般的风骨。”
     
“是这样。”柳梅殊百无聊赖地打了一个哈欠,原本想八卦一下,但看到这两个小丫头如此为难的表情,半点兴趣也没有了。
     
“那伺候本宫休息吧。”柳梅殊由那两个宫女搀扶着来到房间里。刚刚泡过温泉,身子有些疲乏,她躺在床上没多久便昏昏欲睡。

“娘娘想知道白帝?”景莲冷冷的声音传来。

“啊,是啊,你知道么?”柳梅殊眯着眼睛,懒懒地说道。
     
“白帝原本是先皇与蔚贵妃之子,是原来大华的太子殿下。但是十年之前的一场宫乱之后,白帝失踪不见,当今皇帝即位,追封当时的太子殿下为白帝。说起来,白帝是当今皇上的亲皇叔。”景莲沉声说道。
     
“这都是皇家最高机密,原本不应外传。但是皇帝嘱咐过我,娘娘你……”景莲说到这里,声音一顿,撇过头去,身形渐渐地隐去。

柳梅殊微微睁开眼,对于景莲来去无踪早已经习惯。
     
白帝是先皇与蔚贵妃之子啊,还记得江樱曾经说过蔚贵妃的传奇事迹,只是不知同为穿越人士的蔚贵妃会生出怎么样仙人一般的儿子。

柳梅殊突然有些期待了。
     
既然是穿越前辈的儿子,那就等于是半个老乡。虽然樱儿也曾经接受过现代的东西,但这完全是两种概念。
     
蔚贵妃和先皇的那一场绝世之恋,直到如今还在人间广为流传。真不知道东方洛那种人前冷漠严肃,人后嬉皮笑脸的怪物的皇叔,到底是何模样。

柳梅殊胡思乱想着,不知道何时进人了梦乡。
     
日子在波澜不惊中又度过了大半个月,柳梅殊也在百无聊赖中迎来了酷暑。大华的春天也着实太短了一些。
     
随着天气越发炎热,柳梅殊越发喜欢呆在温泉里面,皇宫之中的九华池,温暖却不燥热,泡在里面有些清爽的感觉。
   
酷热的天气,热风阵阵,稍微一动便出一身热汗。景莲将藤椅放在温泉里面,柳梅殊躺在上面,闭着眼睛休憩。

感受到温暖却不燥热的水轻轻地拍打着身子,像是在做天然SPA,异常舒服。

半睡半醒间,一阵阵音乐声传来,是一首古老悠扬的曲子,听岩,似有流水潺潺,泉水叮咚,沁人心脾。

伴着那悠扬动听的调子,柳梅殊无意识地哼唱起来。

空山鸟语兮,人与白云栖。潺潺清泉濯我心,潭深鱼儿戏。

风吹山林兮,月照花影移。红尘如梦聚又离,多情多悲戚。

望一片幽冥兮,我与月相惜,抚一曲遥相寄,难诉相思意。

我心如烟云,当空舞长袖,人在千里,魂梦常相依,红颜空自许。

南柯一梦难醒,空老山林,听那清泉叮咚叮咚似无意,映我长夜清寂。
     
一曲终了,柳梅殊只觉得心里一咯噔,这首曲子,这首曲子,若是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云水禅心》。

那首曲子,绝对不是这个世界的产物啊。

吹奏这首曲子的人,到底是谁?如此完美的演绎,如慕如诉,极尽婉转。

柳梅殊睁开眼睛,赫然看到一个白色如同谪仙的身影在兰花丛中站立着,缓带轻衫,恍惊鸿若。

那一头耀眼的白色头发在阳光下,隔断了所有的黑暗,就那么明晃晃地出现在她面前。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4-8-31 10:57:32
此情可待成追忆——第十四章:缓带轻衫惊鸿若

夕阳下,一抹嫣红。

柳梅殊躺在九华池水下的藤椅上,一动不动地看着兰花丛中那白衣翩翩,如同谪仙的身影。

一曲清音凡尘落,缓带轻衫惊鸿若。

一刹那,似曾相识的感觉传来,柳梅殊忍不住站了起来。

“蔚彦初。”

她听到自己说道。
     
那白衣男子微微一笑,慢慢地走向九华池,一行一动贵气十足,那满头刺眼的白发在风中飘舞,清荡,飘扬。

“阿殊……”
     
蔚彦初伸出手,轻笑,“我就知道,即便是我换了容貌,换了身份,换了性格,你也能在第一时间内认出我。”

池水打湿了衣裳,虽然已经是夏天了,风吹过的时候,依然有些冰凉。
     
“那是当然。”柳梅殊突然调皮一笑,“不管你是换成什么模样,变成什么人,只要身上那浓浓的,让人无奈的草药味不变,即便是你化成灰,我也能闻出来。是不是,蔚彦初?或者,白帝?”
     
“是吗?”蔚彦初轻笑,将外套脱下来披到柳梅殊身上,“原本,我以为你见了我这面目,指定要惊叹一番的。”
     
“其实我早该猜到的,听过蔚贵妃与先皇陛下的故事,早该猜到你便是那个舍弃皇位,离宫十载的东方彦。蔚彦初,这个名字,不正是你的身份么?”柳梅殊轻笑,“只是没想到,你真正的面目,竟然是这般的风华绝代。本以为秦木白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但与你比起来,却着实还有些差距的。”
     
“你在意么?”蔚彦初突然眼睛晶亮晶亮地看着柳梅殊,“你喜欢我以前的面貌,还是喜欢我现在的面貌?”
   
柳梅殊脸色微红,慌忙撇过脸,“上次的事情,是我喝多了,真的对不起了……”她想起上次喝多了酒强行亲吻他的那件事,怕是蔚彦初那时候起的误会,便慌忙转移了话题。
     
那件事被司徒墨知道之后,蔚彦初一直受到司徒墨的追杀,虽说早已经过去许久,但说到底,都是她酒后冲动导致的。
     
“没,没事。”蔚彦初先是一愣,眼中闪过几丝无奈和哀伤,随后也轻笑,“快些回去将湿衣服换了吧,等晚一些,我自会去净月殿,说起来,净月殿是我以前居住的地方呢。”

“啊?”柳梅殊大回。

“说起来,咱们也算是有缘。”蔚彦初笑得很灿烂,“知道你还活着,这,便已经足够了。”
     
听到这句话,柳梅殊突然一震,在那场大火之中,若不是那个白衣翩翩的人影及时出现,她怕是早已经变成了灰烬。

那个白衣翩翩的身影,和眼前的蔚彦初重叠在一起。

那个救她出来的人,正是眼前这个白衣翩翩如同谪仙的蔚彦初啊。

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在想,到底是谁将她从大火之中救出来的?
   
绝对不可能是司徒墨,司徒墨远在边关,是绝对不可能回来的。也绝对不是冷迁或者冷夜,也不可能是江城、秦木白或者司徒空空几个人。
   
若是江城他们救下她,她绝对不会出现在山里,更不会遇见东方洛。

“蔚彦初。”柳梅殊抓住他的右手,那手上果然有一块被火烧过的痕迹。
   
“是你,是你,将我从挽月阁中救出来的白衣人就是你。我虽然意识模糊了,却依然记得,你在救我的时候,用右手挡住了砸过来的火球,我还记得……”柳梅殊扑倒蔚彦初的怀里。

“为什么,为什么救了我便消失不见?”

“为什么?”

“阿殊……”蔚彦初微微一愣,随后便是苦笑。

他强忍住胸口的疼痛,慢慢地将她推开,“先回去吧,时间,怕是不多了。”
     
“时间不多了?”柳梅殊看着蔚彦初那张陌生却又熟悉的脸,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像是针扎一般疼痛。

“娘娘,娘娘  该更衣了。”远处,一个宫女的声音传来。

柳梅殊一愣,放开蔚彦初,蔚彦初轻轻一笑,对着她点点头。
     
“娘娘,原来你在这里,娘娘怕是饿了吧,奴婢准备了娘娘最爱吃的茯苓糕,娘娘更衣之后快吃一些吧。”一个小宫女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柳梅殊答应着,转过头,蔚彦初那雪白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微叹了一口气,满腹疑惑却毫无头绪,只能跟着那宫女向着净月殿走去。
     
这段日子以来,东方洛好像异常忙碌,每次来净月殿也是匆匆忙忙的,满脸疲惫,有的时候把她的床霸占了,安心睡一晚上,有的时候却只是来吃一顿饭。
     
东方洛那种性子,原本应该是放浪不羁的,但是身在高位,只能耐住性子做一些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皇帝之位,并不是那么好坐的。
     
柳梅殊轻叹了一口气,在这皇宫深处,根本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隐约从东方洛的言语间得知一些皮毛。
     
这些日子,在宫里也听到了一些流言蜚语,多半是关于楚国公和一干大臣的传言,原本手握重兵的大臣,最近半年来不知为何,大部分都性情大变。

像是被鬼附身了一般,多数都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
     
如今,一直在外面流浪的蔚彦初也回到皇宫之中,柳梅殊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这宁静到有些发慌的皇宫之中,可能真的要变天了。

柳梅殊忐忑不安。

她突然很想知道,司徒墨到底怎么样了。

有没有凯旋而归?

有没有受伤?
   
一直没有听到司徒墨从沙场归来的消息,前线的消息也没法得知,在这个皇宫之中,她就像是被关在鸟笼之中。

柳梅殊轻叹了一口气,任凭周围的宫女为她更衣。

夕阳已经落山,天也变得黑了起来。

房间里早已经有人点了蜡烛,那光芒正一闪一闪地跳跃着。

红烛自怜无好计,夜寒空替人垂泪。

明明是初之交,天气也暖的不像话,柳梅殊却总觉得有种凄凉涌在心头之上,着实有些奇怪。

柳梅殊稍稍喝了一些莲子粥便不再吃东西。
     
在现代的时候,她因为身体肥胖很注重养生,人都说早上是神食,中午是人食,晚上是鬼食。晚上吃饭等于不仅能够增肥,还能引起一系列的健康问题。所以,她晚上只吃喝一些粥或者只吃一些水果。

来到这个世界里,基本上遵循了现代的养生之道。

更鼓敲了三下之后,宫门禁闭。

东方洛这次没有过来,想来是更忙了吧。
     
柳梅殊打了一个哈欠,想起白天里见到的蔚彦初,微微感叹,蔚彦初的样貌,和东方洛的样貌有两三分相似,但蔚彦初一头白发的模样,有些像是从动漫中走出来的美男子呢。

柳梅殊胡思乱想着,有些无聊,也有些困乏。

每次泡完了温泉之后,身子便疲乏的不行,等到睡过一觉之后,却明显感觉到精神饱满。

那个九华池的温泉,果然是名不虚传呢。

自从来到皇宫之中,虞美人似乎一次都没有犯过呢。
   
和衣躺在床上,命令小宫女们吹灭了几根蜡烛之后,一阵风吹来,那些宫女们不约而同地昏倒在地上。

柳梅殊大惊,刚想要喊人的时候,东方洛和蔚彦初推门走了进来。
     
“在这皇宫之中,用得着这种手段么?”柳梅殊见是东方洛和蔚彦初,暗自松了一口气,嗔怪道。

“抱歉,习惯了。”蔚彦初笑道。
     
“景阳,将她们部带下去吧。”东方洛吩咐完毕,景阳便带着几个人过来将那几个小宫女抬了出去。
     
柳梅殊皱了皱眉头,有些无奈地看着蔚彦初和东方洛,深深地打了一个哈欠。
     
“原来,你果真是安阳王妃。”东方洛突然死不正经地捧着柳梅殊的脸,装出悲伤欲绝的模样,“朕的玫妃娘娘竟然是司徒墨的梅妃娘娘,这,这可如何是好?玫妃,你好狠的心呐。

柳梅殊翻了翻白眼,浑身起了一层疙瘩。

东方洛,还果真是无可救药。
     
“洛儿,别闹了。”蔚彦初皱了皱眉头,看着这样的东方洛有些不快,“一介皇帝,如此吊儿郎当,成何体统?”“皇叔……”东方洛苦着脸,看了看蔚彦初,又看了看柳梅殊鄙夷的模样,有些无趣,兴趣寥寥,摆了摆手去喝茶。
     
“跟我走吧。”蔚彦初并没有给柳梅殊太多的思考空间,他紧紧地皱着眉头,英俊的脸上露出悲伤和无奈。

“什么?”柳梅殊被蔚彦初突如其来的消息给震住了。

“去哪里?”她问道。

“去一个安全的地方。”蔚彦初蹙眉,“若是再不走,怕是来不及了。”
     
东方洛也一改嬉皮笑脸的模样,恢复成了皇帝特有的威严和庄重,“皇叔说得极是,若是再不走,恐怕就来不及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柳梅殊问道。
     
“有人逼宫。宫变,怕是要开始了。”东方洛倒背着双手,目光悠远望向窗外,“这天怕是要大变了。”

“什么!”柳梅殊大惊。

宫变,逼宫!

这种大逆不道,在电视剧中经常出现的桥段,竟然会活生生发生在眼前。

“可还记得我带你去观赏司徒墨的闺房之乐?其实,那个时候我便发现,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将一个特殊种族的女子经过训练之后送到大臣们的府邸之中。”蔚彦初说道。

“碧族?”

那个特殊的种族,叫做碧族。
     
“不错,那是一个很古老的民族。这个民族之中只有女子,没有一个男子。她们之中,所有的人只能生女儿。碧族的女子能够使用一种叫做千娇红的蛊毒,那种蛊毒能够操纵人的意识。”

“操纵人的意识,就如同司徒墨前段日子那般?”柳梅殊忍不住惊呼了起来。
     
“不错。”蔚彦初显然已经调查到了这些,他微微蹙着眉,“碧族的女子并不多,娘每一个女子都有种让男人发疯的魔力,她们深入到大臣们之中,竟侵蚀了朝中超多半数的保皇派大臣。”
     
“这些人性情大变,我们猝不及防。经过调查,一直在背后策划这场行动的人,因为司徒墨的凯旋而归,怕是按耐不住要动手了。”东方洛接过话来说道。     

“你说什么!司徒墨的凯旋而归?!”柳梅殊震惊道。
     
“不错。”东方洛看到柳梅殊激动的表情微微一愣,“司徒墨得知安阳王妃,也就是你死去的消息,吐血昏迷,醒来之后,孤身一人夜入敌营,斩敌数万,取敌军将军首级,大胜而归。”
     
“是这样啊。”柳梅殊的表情有些复杂,她苦涩一笑,想象那个人孤身深人敌营斩敌数万的身影,不由得悲从中来。

得知了她的死讯,他,或许真的是伤心了吧。

“西岳国和楚国公秘密勾结,本想将手握重兵的司徒墨拖住,但司徒墨却以一人之力斩杀将领,导致敌军大败而归。司徒墨出征所带军队正撤离凉州城,那群人,怕是要狗急跳墙了。”东方洛说道。
     
柳梅殊并没有完全听懂东方洛在说什么,只是隐约想起司徒墨和冷迁冷夜几个人都在搜集那个什么楚国公反叛的证据。那个楚国公,若是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当今皇后娘娘的父亲,方侧妃的姑父。
     
“我们得到消息,那楚国公铤而走险,狗急跳墙,我们虽然部署完毕,但血雨腥风指定是少不了的。所以,柳梅殊,你先跟着皇叔到安全的地方去。皇叔的身体……”
     
“洛儿!”蔚彦初适时制止住了东方洛的话,东方洛微叹了一口气,嘱咐景笙和景飒还有景莲几个人将他们护送到安全的地方。

“东方洛,我们都走了,你呢?”柳梅殊有些不放心东方洛。
   
相处这段时间以来,他虽然有些不着调,但是一旦关系到国家大事或者是非对错,却是异常清明。

轻徭役,免征税,国民富足,政治清明。

不管怎么说,东方洛,是个好皇帝。
     
“放心,我自有办法脱身。若是朕连这点叛乱都搞不定,那朕无颜面对先皇,无颜面对列祖列宗。”东方洛笑着说道。

“可是……”

柳梅殊依然有些不放心,皇后娘娘能在后宫之中逍遥那么多年,在外人眼里,一直颇受宠爱。

后宫得宠,多半是因为前朝之中势力强劲。从这点来看,东方洛很是忌惮楚国公,不然皇后娘娘不会稳坐那么多年的皇后宝座,楚家也不可能如此胡作非为。
   
“东方洛,一定要小心。”柳梅殊咬着牙看着笑得一脸轻松的东方洛,也笑了笑,“千万别死啊,你还欠本宫银子呢。”

“不要提那银子。”东方洛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一般,“都是你使诈,像斗地主那么简单的游戏,朕怎么可能输给你那么多银子!”
     
“阿殊,走吧,他不会有事的。”蔚彦初看了一眼东方洛,冲着他点点头,“若是真到了那种地步,启动那个,也无所谓的。早在十年之前,我便已经将那权利交给你了。何况,那个人,已经来了。”

“保护皇家,原本就是他的使命。”

蔚彦初说完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带着柳梅殊一最快的速度来到九华池旁边。

柳梅殊不明白蔚彦初到底要干什么,便只是老老实实地呆在他身边。

“景笙。”
     
“是。”叫景笙的黑衣男子跳到九华池里,不知道拨动了什么开关,那九华池里的水开始上涨,最后竟没过了池子,漫延到了地面上。
     
随着九华池中的水越来越多,在九华池旁边的假山慢慢地漂浮起来,那假山位置比较高,漂浮起来的时候,水流哗啦啦地流到九华池里。
     
“就现在,快走。”蔚彦初突然拉住柳梅殊的手,以极快的速度将她带进那假山的空腹之中,随后景笙、景飒、景莲三个人也相继进人。

“啊啊啊!这到底在哪里?”柳梅殊等人进人那假山空腹之中便开始下坠,随着速度越来越快,她吓得闭上眼睛,紧紧地抱住身边的蔚彦初。
     
“稍微忍一忍,我们跌落的地方,应该是九华山脉的腹部,在九华山的深处,有一个秘密行宫,咱们暂且去那里  ’’蔚彦初说完这句话,闷哼了一声。
     
因为大家都处在黑暗之中,柳梅殊并没有看到此刻蔚彦初苍白无比的脸色,更没有想到,当日他在毒发之时冒险将她从火中救出,救出之后又遇见楚国公的人行刺,刺客一剑贯穿了他的肺叶。
   
柳梅殊窝在蔚彦初的怀里,感觉到那淡淡的,带着莫名香气的草药味,在黑暗中不安焦躁的心慢慢安顿下来。
     
五个人高速下坠了接近一刻钟,就在柳梅殊觉得自己快要被摔死的时候,只听得砰砰砰几声,他们几个人全部跌落在水里。
     
因为惯性,柳梅殊和蔚彦初跌落在水里之后一直往下沉,往下沉,那水浸透衣衫,冰冷刺骨。     
   
“救命……”柳梅殊感觉到一阵阵窒息感传来,她紧紧地抱住蔚彦初,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闻到了水里一股浓郁的血腥昧。
   
身子在不断下坠,蔚彦初双手紧紧地抓住柳梅殊的身子,呼吸越来越急促,柳梅殊并没有注意到蔚彦初的异常,强烈的窒息感令她大脑缺氧,根本无意识思考问题。

“主子。”

在即将绝望的时候,突然一股大力将自己从水中提起来,接触到温暖的空气,柳梅殊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强烈的窒息感退去,她觉得手脚发软,竟晕了过去。

(完结倒计时中,这个周应该能全部发上来。多谢宝贝们一路支持。)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4-8-31 10:57:44
此情可待成追忆——第十五章:从来帝王无情

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
     
从安阳王府那场大火之后,柳梅殊经历了从天堂到地狱,又从地狱到天堂的生活。细细想来,若是没有挽月阁那场大火,她也不可能遇见东方洛,若是没有遇见东方洛,可能这一生也无法再次遇见蔚彦初。

人世间的事情,就是如此阴错阳差。

或者,这便是常说的,上苍在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吧。

柳梅殊站在山顶端的石头上,山风清凉,吹来一袭寒冷。
     
在这山顶之上,根本没有冬夏之分。这山顶四季都是积雪,周围长满了茂密的针叶林,一座简约版的宫殿隐身其中,倒是有些世外桃源的感觉。

来到这行宫之中已经接近一个月时间,蔚彦初每日只是沉默寡言,一点没有以往的放荡不羁。

若不是那熟悉的药香,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在作祟,柳梅殊一定觉得自己认错了人。

现在的蔚彦初,和以前的放浪不羁判若两人。

而且,不知道是何原因,这期间,蔚彦初曾经昏过去两次。

苍白的头发,苍白的脸颊,苍白的手。

苍白的蔚彦初,每每站在山顶的时候,总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

柳梅殊曾经远远地观望着瘦削的蔚彦初,好几次,都有一种想要将他拥在怀里的感觉。

那种淡淡的心疼,像是蔓藤一般,一点点从心里滋长。

柳梅殊轻叹了一口气,看着远方层峦起伏的山脉,思绪万千。

“在想什么?”不知何时,蔚彦初走到了她身后。

“蔚彦初。”柳梅殊转过头,对着他莞尔一笑。

“突然想起一首诗。”
     
“老兔寒蟾泣天色,云楼半开壁斜白。玉轮轧露湿团光,鸾珮相逢桂香陌。黄尘清水三山下,更变千年如走马。遥望齐州九点烟,一泓海水杯中泻。”柳梅殊笑道。

“是李贺的诗吧。”蔚彦初咳嗽了几声,白发飘扬,长袖拂动,一举一动,大概神仙。
     
“是啊。”柳梅殊看着蔚彦初精致而完美的侧脸,笑着点头,“黄尘清水三山下,更变千年如走马,红尘万丈,在苍茫的时间里,终究不过一瞬。千年光阴,也不过只是弹指之间”
     
“弹指之间么?”蔚彦初眯着眼睛,神情淡然却忧伤地看着远方,“或许是吧。那些年所经历过的一切,现在看来,是上苍冥冥之中注定的劫数呢。”

柳梅殊轻笑,“说起来,蔚贵妃,也是跟我一样呢。”

“李贺,是母亲最喜欢的诗人。”蔚彦初也在笑。

“母亲说,只有超脱了,才能真正的放下。”
     
“正如李贺所说的,劝君终日酩酊醉,酒不到刘伶坟上土。母亲一直想让我放下,可是那种事情,我怎么能说放下就放下呢?”蔚彦初说完这句话,慌忙从怀里掏出手绢,捂着嘴用力咳嗽了几声。

“蔚彦初。”柳梅殊看着蔚彦初的模样有些心疼。

她扶住摇摇欲坠的谪仙人,担忧地看了他一眼。

这样的蔚彦初,也着实有些太脆弱了。

现在的他,就像是令人心疼的雪人,一碰即碎。

柳梅殊心里微疼,竟有一种只是想要好好地守护他,就这样陪伴在他身边的可怕的感觉。

“我没事。”蔚彦初笑着,将沾了血的手绢放在怀里。

“当年,母亲从一个傻姑变成大华风头最盛的女子,所有的人都为得到母亲的倾顾而俯首称臣。母亲,是一个很有才华的女子。若不是遇见父皇,她可能会更快乐一些吧。”
     
柳梅殊静静地听着,虽然以前在江樱那里听过蔚贵妃和先皇的故事,但那毕竟不是最初的版本。

如今听到蔚彦初亲口讲述同为穿越人士的蔚贵妃的传奇人生,不由得竖起耳朵集中精力。
   
“父皇和母亲一见钟情,那时候母亲并不知道父皇的身份。并且,在不知道父皇的身份下,她怀了我。父皇得知母亲怀了孕,非常高兴,不顾世人的目光将母亲迎接到宫中。”

“或许,这是母亲此生做的最错误的一个决定。”蔚彦初轻叹了一口气,自嘲地说道。
     
“从来帝王无情,母亲早就应该知道吧。即便如此,她还是跟着父皇进宫了。面对父皇那些女人,她小心谨慎地活在后宫的勾心斗角之中。这样,一直到我十岁那年。”

“十岁?”柳梅殊一惊,在后宫之中,能够坚持十年,这个蔚贵妃,应该是爱着皇上的吧。

十年啊,足够改变一个人的了。

“是啊,十年。”
     
“我十岁那年,冠宠后宫的母亲几乎成为所有人的眼中钉。那时候,我以为,只要有父皇的爱,有母亲的爱,就已经足够了。但是,这个时候却出现了一个更年轻,更漂亮,比母亲更能得人心的女人。”蔚彦初说到这里的时候,嘴角浮起一个嘲讽的微笑。
     
“父皇宠幸了那个女人之后,像是着迷了一般,完全将母亲忘记了。那个女人逐渐取代了母亲的地位,那些一直视母亲为眼中钉的女人们开始反击,父皇,却只跫眼睁睁地看着……”蔚彦初痛苦地攥紧拳头,白发在风中漂浮着,嘴唇红的有些吓人。
     
“蔚彦初,别说了。”柳梅殊有些心疼地看着蔚彦初苍白不堪的脸,鲜红到吓人的嘴唇,忍不住出声劝阻。
     
“母亲在那种暗无天日的皇宫之中痛苦地忍受了五年,直到那天,我中了毒,病人青肓,除历代皇帝手中秘密军团之外,根本没人能够救下我。母亲发疯似的闯入那个女人的寝宫,看到却是父皇和那个女人不堪入目的画面。母亲跪在他们面前乞求着,哭诉着,求父皇救我一命,可是……”

“咳咳咳咳……”

“咳咳……可是,父皇却说了一句,他的死活与我何干?他只是冷冷地说了那句话。我至今仍记得母亲的哭声,还有……还有母亲临死之前痛苦的诅咒。母亲,就是那时活生生撞死在父皇的面前啊。”
     
“什么?”柳梅殊大惊,那个传说中的蔚贵妃,竟然就那么死在先皇的面前。活生生撞死在先皇的跟前,先皇,究竟是何等的铁石心肠?

蔚贵妃,那样风华绝代的现代女子,竟会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从来帝王无情,但这种铁石心肠,也着实太过……

柳梅殊突然有些理解蔚彦初改名换姓,放弃太子之位,和皇宫断;夫一切关系的决定。

“咳咳咳……咳咳咳……”
   
蔚彦初像是发疯了一般咳嗽了起来,苍白的脸,苍白的手,苍白的头发,鲜红鲜红的嘴唇,红的有些触目惊心。

蔚彦初猛烈地咳嗽了几声,狠狠地吐出一口鲜血,鲜血染在白发白衣上,脸上也是猩红一片。

“蔚彦初,你没事吧?”

看到蔚彦初这模样,柳梅殊大惊。
   
“没,我没事  ”蔚彦初说完这句话,修长的身子向后仰去,柳梅殊慌忙接住向后仰的蔚彦初,蔚彦初看着柳梅殊着急的模样,微微一笑。
     
“阿殊,宁愿,即使,我的生命只剩下一天,我也想看……想看,你最美的笑容。阿殊……阿殊,你可知道,咳咳咳……你可知道,第一次见到你写出母亲那个世界里的字迹时,我便……我便已经……”
     
蔚彦初的脸上一直带着浅浅的笑,他目光温柔地看着柳梅殊,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最后竟像是呓语一般。
     
“蔚彦初,别说了。”柳梅殊心疼地抱住蔚彦初虚弱的身子,抚摸着他因为吐血而变得猩红苍白的脸,“我都知道,蔚彦初,别说了……”

“阿殊……”
     
蔚彦初闭上眼睛,白发与柳梅殊的白发映衬在一起,雪白的两个人站在山顶的风中,远远看去,像是冰雪雕塑一般。
   
蔚彦初的脸上,身上,不知何时出现了星星点点的红色印记,那些红色的印记慢慢地扩大,慢慢地形成一种类似桃花一般的形状的痕迹,那些痕迹随着时间的增加越来越明显。

“这是”

“虞美人!”

柳梅殊被惊呆了,蔚彦初,竟然也中了那种毒。

那种无药可医,只能强行压制住毒性,并且时间长了会使头发变成雪白的毒药。

蔚彦初,竟也中了那种毒。
     
那些桃花一般的印记越来越明显,像是蔓藤一般,在扩散,在蔓延,在蔚彦初苍白到没有半丝血色的脸上绽开出鲜红鲜红的色彩。

那些桃花,每每增加一朵,蔚彦初的脸色便苍白一分。
     
如此不过半分钟的时间,他的脸上,身上都布满了触目惊心的桃花印记,身子也开始猛烈抽搐。

“来人,快来人啊。”柳梅殊看着全身抽搐的蔚彦初,大惊失色。
     
“主子。”一个如同鬼魅一般的身影从蔚彦初身后出现,慌忙点了他身上的几处大穴,将他平放到地上。
     
“景飒。”柳梅殊认出这个面无表情的男人,正是蔚彦初身边的暗卫,和东方洛身边的侍卫一样,是皇家专门培训的,誓死也会保护主子。
     
“又发作了。”景飒并没有措理柳梅殊,他将蔚彦初平放之后,将一粒药丸填到蔚彦初的嘴里。
     
“拜托,照顾一下主人。”景飒对柳梅殊说着,将蔚彦初抱起来,“在我回来之前,一定要照顾好他,即便是他醒了,也千万不能下床。若是他再不听劝阻,怕是……”

“会怎么样?”柳梅殊追问道。
     
景飒一边抱着蔚彦初往前走,一边说道,“上次,主子将我们甩开,将你从火海中救起。那时,主子的身子已经很虚弱了。将你救出来之后,主子遇见了埋伏在周围的刺客。”

“什么!他遇见了刺客!?”柳梅殊大惊。
     
“不错。那时候我们都不在他身边,他的身子还很虚弱,遇见刺客之后,为了救下你,刺客刺中了他的肺部。恐怕,他,已经没有多少日子了吧  ”

“什么!”

蔚彦初在重病情况下救出了她,还被刺客刺伤了。

现在的他,已经病人青肓?

苍白的手,苍白的脸,苍白的头发。

苍白的颜色,像是在昭示着生命的终结。

那个男人,竟然为了她……

为了她,连生命都可以舍弃么?

柳梅殊看着蔚彦初苍白不堪的面容,一股钻心的疼袭来。
     
“现在的他,怕是只能听得下你的话吧。求求你,救救他,求求你……”景飒的声音远远地传来。远方,冷风中带着雪花的冰寒,每一次吹来的时候,便是彻骨疼痛。

明明,这是夏天啊,可是为什么,会感觉到如此的冰冷呢?

明明,这是夏天啊,可是为什么,那个人会如此如雪般苍白呢?
   
凋零,飘落,像是生命的弧度,不过一瞬的光阴,便接近烟消云散么?柳梅殊想着,泪水点点涌出,尔后决堤,崩裂,淹没了所有思绪。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4-8-31 10:57:56
此情可待成追忆——第十六章:宫变

沉寂的皇宫,压抑到让人喘不过气来。

内殿,坤泰宫。
   
所有的妃子都挤在一起,偌大的宫殿里面,只听到微微的啜泣声。皇后坐在最上方的椅子上,面容憔悴。
     
坤泰宫外,隐约能听到厮杀和呼喊声,皇宫之中已经乱成了一团糟,楚国公勾结席月国,有皇后娘娘引接,直接杀到御书房。
   
那时,东方洛正坐在御书房中,被楚国公和席月国的高手抓了个正着。大华的皇帝落在楚国公的手里,一场政变正弥漫着整个皇宫。

皇后双手颤抖端起茶杯,又颤抖地放下。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一向敬重的父亲,竟然,竟然在骗她。
     
皇宫之中,八门之中有七门关闭,剩下的最后一门由原来的一品大将之子江城守卫,江城与楚国公有些冲突,楚国公连连吃瘪,根本无法进宫。
     
正因为这样,父亲传话进来,皇宫八门从未关闭过四门以上,如今一下子关闭了七门,正是有敌军外入的信号。
     
父亲说,江城是席月国的奸细,由他守卫着宫门,他根本无法护驾。只能求她秘密打开后宫之中的秘门,从秘门之中进入,方能从后宫之中直入御书房护驾。

父亲,完完全全是在骗她。

真正有野心想要篡位的,不是别人,正是她一直敬重的父亲。
     
皇上被抓,宫廷政变,一触即发。以父亲的性格,不到万事俱备,是不可能行动的。他开始行动,那就说明,这次,他已经胜券在握了。

皇后看了一眼都在低头啜泣的妃子,不由得更加心烦了起来。
     
这些妃子得知皇帝被楚国公的人挟持,并且性命堪忧,便纷纷找上门来,若是皇帝真的死去,她们那些无子嗣的妃子,只能当成陪葬品。

“好了,都别哭了。”皇后狠狠地拍了拍桌子,心中冰凉。

当年,她对东方洛一见钟情,却只能将这份感情压制在心里。
     
当被父亲告知,她以后便是东方洛的皇后娘娘时,她欣喜万分。虽然父亲要求了她做了很多不该做的事情,但是为了东方洛,这些都值得。

但是,她万万没想到,一向信任的父亲,竟然真的,真的做出了那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本宫去瞧瞧,你们都各自回宫。若是被本宫得知,哪个嘴巴大的将这消息往外传,休怪本宫不客气。”皇后娘娘站起来,由身边的丫鬟扶着走出坤泰宫。

“对不起,皇后娘娘,请回。”
     
皇后走到坤泰宫门外,赫然发现宫门口站了一排侍卫,带头的两个侍卫拦住皇后,声音冰冷地说道。

“放肆。你是哪里的奴才,竟敢挡住本宫的去路。”皇后冷声呵斥道。

“请回。”那侍卫依然冷着脸,并不在意皇后的脸色大变。

“放肆,来人!”

并没有人应答。

依然没有人应答。
     
皇后的额头上冒出丝丝冷汗,身后是一群花枝招展的女人,她们惊恐地看着被围住的坤泰宫,忍不住抽泣起来。

“都给本宫闭嘴。”皇后冷冷呵斥完,那群妃子们却并不听她的话,一瞬间,哭声震耳欲聋。
     
“退下,都给本宫退下。”皇后狠狠地攥紧拳头,听着坤泰宫外的打斗声,坤泰宫内的哭声,只觉得一阵阵晕眩感传来,她踉跄后退了两步。

“皇后娘娘。”皇后身边的宫女慌忙扶住她。

“回去吧。”皇后轻叹了一口气,步履蹒跚地走向坤泰宫里。
     
身后,夕阳下,天边一抹嫣红如注,像是厮杀过后染红的鲜血,在这沉寂却又嘈杂的空间里,嘶吼着无奈的绝望。
     
“皇后娘娘  ”身边的大宫女有些担心地看着皇后的模样,原本只有二十五岁年纪的皇后,竟苍老的如同老妪一般。
     
“这天,怕是真的要变了吧。父亲,你好狠的心呐……”皇后像是在呓语一般,“父亲,你可曾考虑过孩儿的感受啊。”

“皇上,皇上,荣儿不是故意的。”

“哈哈哈……”

“呜呜呜……”

皇后时而大笑,时而大哭,时而喃喃自语,状若疯狂。

以她对父亲的了解,若是皇上落在他手里,肯定凶多吉少。
     
父亲的野心,原本以为会随着时间的过去而慢慢消散,但是,她没想到的是,这些年来父亲的野心一直没有消散,反而是越加膨胀了起来。

夺宫!

逼宫!

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他竟然真的做了。
   
这些年来,皇上一直在提防着她这个皇后吧,多年的夫妻,竟然没有为皇上诞下一子,皇上,从一开始便给她吃了绝育的药。

她,其实从一开始就知道。

后宫之中,亦是一个朝廷。你争我夺,尔虞我诈。

皇上,父亲……

哈哈哈哈……

皇后娘娘疯狂地笑着,那些妃子们被这歇靳底里的笑声吓呆了,哭声渐渐停止,偌大的坤泰宫,寂静的像是牢笼一般,每一声哭泣,都是为自己埋葬。

残阳如血,西风烈。

金戈铁马,似乎,就在一夜之间,偌大的皇宫便已经变了天下。充斥着哭声,吼声,叹气声的皇宫之中,像是某人的野心勃勃,蠢蠢欲动。
     
东方洛一身戎装站在皇宫中的高墙之上,身后站着的是司徒墨、宇文西城、卫珏。皇宫之中,除了江城守卫的西城还未被占领之外,楚国公带领楚荆天所向披靡,不过一日功夫便将整个皇宫团团包围起来。

楚国公的动作,比想象中还要迅速。

东方洛看着气势汹汹的叛军,冷笑一声。

“西城,准备好了么?”

他问道。

“皇上,鱼儿已经到了锅里了,什么时候煮,只需要您一声令下。”宇文西城冷冰冰地说道。
     
“鱼已经在锅里了么?”东方洛似笑非笑地看着宇文西城,“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正是点火煮鱼的最佳时刻。冬郎!”  

“准备弩箭,火把,毒药。”

“是,皇上。”司徒墨答应道。
     
“经过了这么多年,终于要收网了。”东方洛笑得胜券在握,“白灼,我知道你来了,出来吧。”

“皇上。”一身白衣的轻飘飘地走过来,身过处,不留一丝痕迹。

白衣飘飘,长发被一支墨玉轻轻挽起,修长的身子映在夕阳里,一举一动,超凡脱俗。

“你要找的人,我已经找到了。”白灼说完这句话,长袖轻抚,转身,打了一个响指。
     
立即有两个和白灼差不多打扮的白衣人凭空出现,押着一个白衣白发浑身雪白到几乎看不出本来面目的男人。

“你要找的,为蔚彦初和柳梅殊下毒的男人,我已经抓到了。”白灼淡淡地说道。

“阿殊……”

听到柳梅殊的名字,司徒墨不由得倒退了两步。

“虞美人,便是出自此人之手。此人,全身是毒,如同梦魇,又因为全身雪白,所以又被人称为雪魇。”白灼说道。
     
“原来,楚国公手中的王牌便是这雪魇。用雪魇的毒迷倒整个皇宫中的侍卫,从而使皇宫中的侍卫误以为楚国公才是真正的皇帝。还用雪魇制作的毒蛊迷惑朕的大臣们,致使他们迷失方向。楚国公,还真是走了一步险棋呢。”

东方洛冷笑着说道。

“他就那么笃定,这个雪魇不会被抓住么?”
     
听到这句话,白灼冷笑道,“若不是落梅谷,别说雪魇就擒,就连个人影,怕是你所率领的酒囊饭袋都找寻不到。”
     
他冷哼着说完这句话,甩了甩袖子,“这个男人浑身是毒,我已经将他的手筋脚筋都挑断了,身上的穴位也被我封住了,现在的雪魇,相当于一个废人。若是再被他逃了。那落梅谷绝对不承认你这个窝囊废皇帝。哼。咱们走。”

白灼冷冷地说完这句话,和那两个人隐下去。

“这个人,好生霸道。”卫珏皱着眉头说道。
     
“是啊,幸亏只是你们几个在,不然,朕还真不知道该怎么下台呢。”东方洛苦笑一声说道。

“落梅谷的白灼,是露裳仙子白岚的落梅谷么?”司徒墨突然声音有些颤抖地开口问道。

东方洛点点头。
     
“白灼,神医白灼,最可怕的情报组织,竟然听命于皇上。”司徒墨表情有些复杂,他手下也有不少情报人员,但是和落梅谷比起来,远远不如。

曾经,他也想打听落梅谷的消息,却一无所获。

真没想到,这样的人,竟然听命于皇上。

“白岚仙子,正是,正是阿殊的  我的  ”司徒墨想到柳梅殊,脸色一暗,摇头,叹气。
     
“落梅谷正是白岚仙子,也就是霞裳仙子一手创建的。当年的白岚和蔚贵妃是极好极好的朋友,白岚仙子武功高强,懂得五行八卦,又有一手高明医术,落梅谷成为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组织。”
     
“因为蔚贵妃的原因,她曾经命令过每一任落梅谷谷主答应当今皇帝的三个要求。活捉雪魇,便是我的第一个要求。”东方洛说道。
     
“当年,白岚仙子发现楚国公的阴谋,想要细细查访的时候,她受到了雪魇等人的联合攻击,因为怀有身孕,她不敢恋战,突袭的时候被雪魇袭击,身体里中下了虞美人的毒。白岚仙子尝试了多种方法,却始终没能解开这种毒药。一直到孩子生下来。”东方洛淡淡地说着。

“原来是这样。”司徒墨有些释然,原本害怕白灼的势力网太大,现在看来,这倒成了优势。

“绝地反攻吧。”他咬了咬牙,狠狠地说道。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他与白灼,已故的白岚仙子,还有心心念念的柳梅殊,竟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与此同时,九华山的行宫里,已经清醒过来的蔚彦初正躺在床上,声音虚弱地向柳梅殊叙述着相同的内容。

“你说,母亲在怀着我的时候,便已经中了那毒?”柳梅殊皱着眉头问道。
     
“不错。”蔚彦初轻轻地笑道,“我至今还记得母亲与白岚仙子那亲密无问的模样。说起来,小时候,我更喜欢叫白岚仙子母亲呢。”

“母亲,也如咱们两个一般,满头白发么?”

“是啊,就连雪魇本身也无法解开这种毒药,中了虞美人的人,满头白发,咳血身亡。”
     
“可是,为什么我会与司徒墨的母亲有八分相似?”柳梅殊突然想起那日与江樱听到的司徒玲和司徒庆谈话的内容,貌似老太妃讨厌她,就是因为她的容貌与司徒墨的亲生娘亲有着惊人相似的容貌。
     
“这个啊。”蔚彦初笑得很虚弱,“当年,白岚仙子有一双胞胎妹妹,自小失散。白岚的妹妹嫁入王府之后,生下司徒墨没多久便去世了。当年的安阳王对王妃用情至深,对她的死一直不能释怀,所以,见到白岚仙子之后,误以为是安阳王妃的重生。”
     
蔚彦初苦笑一声,“当时的白岚仙子风华绝代,追求者也不计其数,对于以前的安阳王并没有放在心上,当然,最后也没有嫁给他,而是嫁给了你的父亲,柳之源。只是,安阳王并没有死心,而是死缠烂打,软磨硬泡,为你和司徒墨定下了这门亲事。”
   
“什么!胡闹。”柳梅殊听到这句话不由得大惊,她的母亲和司徒墨的母亲是双胞胎姐妹,而她和司徒墨则是夫妻,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不符台法律规定吧。

亲上加亲,这种事情,想想就觉得恶心。

司徒墨是她的亲表哥,更是她的丈夫。

柳梅殊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也没办法。老王爷得知了白岚仙子的身世,思念之情更重,便央求着白岚仙子定下这门娃娃亲。咳咳咳……所以,老太妃才一直视你为眼中钉。说起来,老太妃虽然嫁给老王爷最早,但一直是侧妃。等到真正的安阳王妃死后,她才被扶持成正妃。”

“咳咳咳咳……”
   
“蔚彦初,别说了,好好休息吧,我去给你熬雪梨粥。”柳梅殊为蔚彦初顺了一口气,轻声地说道。

“谢谢。”蔚彦初笑了笑,苍白的脸上,一朵接着一朵的桃花开成一抹嫣红,凄艳苍凉。

看着柳梅殊远去的声音,蔚彦初狠狠地咳嗽了几声。

他目光悠远地看着远方的烽火狼烟,皇宫之中,怕是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吧。

想到东方洛信心满满的模样,不由得苦笑,摇头。

那个曾经跟在他屁股后面哭鼻子的小屁孩,早已经成长成了能够睥睨天下的王者了。

皇宫,原本以为此生再也不想接近的地方。但是,一听到皇宫之中有难,他还是义无反顾地闯入宫中,为了皇宫的安危不遗余力。

这,就是传说中的羁绊吧。

十几年布局,终于,等到了这一天,楚国公,你的所作所为,终究会得到报应的。

蔚彦初狠狠地咳嗽了一声,平躺在床上,听着远方柳梅殊的脚步声,漂亮的眼睛缓缓地闭上。

若是,生命中仅剩下的日子,能与她共同分享,也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呢。
   
在仅剩下的生命里,寻找曾经以为失去的东西,冥冥之中,似乎也谁在指引着,寻找着,一直到生命的终结。羁绊,便是这样神奇的东西。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4-8-31 10:58:15
此情可待成追忆——第十七章:西风多少恨(完结)
     
自朝廷内乱已经过去一月有余,柳梅殊每日数着日子,在行宫旁边的大石头上,用奇怪的数字记载已经过去的时间。
     
景飒每日传来消息,将朝廷里的最新动向讲给蔚彦初听,柳梅殊也旁听着,隐约了解了这场内乱的经过。

在几天之前,皇帝以楚国公从来没预料过的强势手腕绝地反攻,楚国公的计策在黄帝和司徒墨等人的干扰下全部破产,司徒墨率领墨家军攻人城门,成功擒获了背叛的乱党。

楚国公和他的大公子楚荆天侥幸逃过一死,锒铛人狱,秋后将处以极刑,以示惩戒。
     
皇后娘娘状态疯癫,每日在坤泰宫疯疯癫癫地说着乱七八糟的话,皇帝顾念旧情,并没有过多苛责她,而是任她在坤泰宫自生自灭。
     
朝廷中的大臣一大部分中了千娇红,那种可以控制人思想的蛊毒,在白灼和秦木白的帮助下,那些大臣成功斩杀碧族的妖女子,解开千娇红的毒,恢复神智,同时也为自己做过的错事而引咎,纷纷请求告老还乡。
     
这些大臣之中,有不少是保守派,一直反对东方洛的变法。东方洛一直苦恼怎么让这些老顽固却又衷心的大臣们退隐,如今他们一起请求退隐,恰好遂了东方洛的愿,也便高高兴兴地准了。
     
一时间,朝中无人,皇帝便趁机将自己培植的势力提拔了上来,又因为临近秋考,皇帝一方面肃清朝政,一方面选拔人才,倒是也忙碌的紧。
     
景飒在为蔚彦初汇报这些的时候,柳梅殊只是在一旁听着,她眼前浮现出东方洛带着坏笑,半点没有皇帝尊严的脸,很难将他和腹黑到极点的皇帝联系在一起。柳梅殊虽然不懂朝政,但是,也隐约感受到了,这次内乱,说起来,受益最大的便是皇帝。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那种吊儿郎当,看起来极为不靠谱的皇帝,竟然是这场内乱的最大赢家。

楚国公,辛辛苦苦培植了十几年的势力,不过是为皇帝肃清朝政,施行变法做了嫁衣裳。
     
也或者,东方洛一早便知道楚国公的叛乱,但并没有扼杀,而是统一惩处,将计就计。这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柳梅殊这么想着,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来。

这果然是人不可貌相的,腹黑的人,脸上总会贱兮兮地笑着。柳梅殊想道。

山上天凉,不知春秋。

蔚彦初的病,越发严重了起来。

原本,他就是与白灼、秦木白齐名的三大神医之一,若是连他自己都治不了的病,只怕是已经……

柳梅殊看着蔚彦初越发憔悴的脸,疼惜之感与日俱增,但是,她能做的只是陪伴在他身边,安静地看着他的睡颜。

蔚彦初,陷入昏迷的时间越来越长,清醒着的时间越来越短。

景飒说,他可能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每每景飒清风云淡地说起蔚彦初的死期时,柳梅殊便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想哭的冲动。
     
柳梅殊每日陪着蔚彦初说话,有时也会带着他去山顶吹凉风,现在的蔚彦初,动不动就咳血,脸色苍白的毫无血色,身子也一天比一天差。
     
景飒在柳梅殊的指导下,为他做了简易轮椅,柳梅殊推着他,每日里去看山顶端的梅花,只是因为,蔚彦初说,他好像爱上了那山顶的梅花,若是以后他死了,就请将他埋葬在那梅花树林里。
   
死亡,每每说到这个词,蔚彦初和景飒都是一脸的云淡风轻,但柳梅殊,每每听到这个词,都是一种撕心裂肺的疼。

曾经,柳梅殊提议景飒将蔚彦初带到皇宫之中,那里有温泉,有名医,还有好的环境。

景飒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话,这里的寒冷,才能抑制住他体内不断蔓延的毒性。

景飒说到这里的时候,眼中露出一种令人难以理解的哀伤。

日子,就在这么波澜不惊中度过。
     
直到有一天,一个胡子邋遢,穿着也邋遢,那双眼睛却极亮的年轻人和一个儒雅的中年人来到行宫之中。

“父亲。”柳梅殊看到那儒雅的中年男人,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
     
眼前,这个人的样貌,若不是带着头冠,穿着古代的长袍,柳梅殊真的以为他会是现代的父亲。

他们之间,除了打扮和装束不同,长相几乎一模一样。
     
“殊儿……”柳之源有些感叹地看着柳梅殊坚定却淡然的眼神,早已经脱去了原来的幼稚和戾气,那种淡然出尘的气质,像极了她的母亲。

才短短一年时间不见,原本那个不懂事的殊儿竟成长至此了么?

“父亲大人。”柳梅殊微微一笑,弯腰行礼,“您怎么来了?”

“咱们,去外面说说话吧。”柳之源看了一眼胡子邋遢,似醒非醒的胡不归,叹了一口气。
   
“父亲。”柳梅殊看到胡不归的时候,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眼前这个人,她根本没见过,但是却很熟悉。

她在心里微微惊讶一声,却来不及思考,跟着柳之源走到山顶端。

“回去吧。”柳之源站在山风里,倒背着双手,背对着柳梅殊说道。

“回去?”柳梅殊的脸色微微一变。
     
“殊儿,为父知道,你已经长大了。有些事情,也该自己做主了。为父此次前来,只是为了告诉你一声,回去吧。在平定叛乱的时候,司徒墨中了楚荆天一剑,怕是……怕是活不成了……”

“什么!”柳梅殊大惊,司徒墨受伤了?

他怕是要活不成了?

不,不可能。

司徒墨那种人,怎么可能会死呢?
     
像司徒墨那种人,就应该像小强一般,打不死,压不破,敲不烂,煮不透。这种人,怎么可能会死呢?
     
柳梅殊这样想着,不自觉的,竟和苍白不堪的蔚彦初的脸重合在一起。“司徒墨,已经三天三夜未醒,秦木白说,若是明天早上再不能醒来,怕是永远也不能醒了。”柳之源轻轻叹了口气,“无论如何,他也是你的丈夫啊。”
     
“我们是表兄妹不是么?他的母亲与我的母亲,是双胞胎姐妹不是么?”柳梅殊眼中含着泪珠,骨子里有现代思想的她根本不能接受这种亲上加亲的婚姻。
     
“殊儿。”柳之源很认真地看着柳梅殊的眼睛,半响,突然轻笑道,“当时,老王爷对岚儿纠缠不休,岚儿无奈,便编出了原来的安阳王妃是她亲妹妹这个谎言。这天下,长相相似的人何其之多,岚儿,不过是长相与安阳王妃相似罢了。你跟司徒墨,也并没有半丝血缘关系。”
   
柳之源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顿了顿,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脸上带着幸福的微笑,“傻孩子,当年岚儿和蔚贵妃的关系如此要好,若岚儿真是司徒墨母亲的亲姐姐,蔚贵妃怎么会同意这门娃娃亲呢?”

“做父母的,哪里不知道自己的孩子。殊儿,不管你是谁,你永远都是我的孩子。知道吗?”
     
“父亲大人。”柳梅殊心中一惊,原来,柳之源早已经发现,她不是这个世界的柳梅殊,也不是他的孩子。

看着柳之源云淡风轻的脸,她突然苦笑一声。

终究,是她太过计较了。

人世间的事情,一旦错过了,就永远错过了,不是么?

半响,她终于点点头,“我回去。”
     
“但是,我答应过蔚彦初,要陪他走完生命中的最后一段。父亲大人,对不起。”柳梅殊说完这句话,唤了一声景莲,毅然决然地向着远方走去。
     
“岚儿,正如你所说的,这世间的事情,冥冥之中,早已经注定了。”柳之源看着柳梅殊的身影,微微地叹了口气。

“如此,我也能放心了。”
     
到山下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景莲带着柳梅殊骑马飞奔到安阳王府的时候,安阳王府中一片灯火通明。

还是熟悉的风景,只是少了曾经的挽月阁。
   
许是因为天黑的缘故,柳梅殊在景莲的带领下进人安阳王府的时候,并没有受到阻碍,她直接来到了司徒墨的寝宫之中。

寝宫之中并没有人在守护着,就连伺候的丫鬟都没有。

司徒墨就那么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

景莲不知道什么时候退出去了,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柳梅殊和司徒墨,一个在昏迷之中个感慨万千。
     
柳梅殊慢慢地走向床边,看着形容憔悴的司徒墨,原本刚毅的脸上,因为受伤而变得异常苍白。  
     
“司徒墨……”柳梅殊抓住司徒墨的手,那只手,大而温暖,恰好能够将她的小手包裹在里面。

“阿殊……”似乎感觉到柳梅殊的靠近,原本昏迷着的司徒墨突然紧紧地抓住柳梅殊的手。

“司徒墨。”柳梅殊被吓了一跳,想要挣脱开的时候,司徒墨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
     
“这是在做梦么?阿殊……阿殊……”司徒墨苍白的脸上浮现出点点红晕,“阿殊,我一直以为你没死,我一直告诉自己,你没死……阿殊……”
     
“司徒墨。”柳梅殊撇过脸,想要抽出手的时候,却被司徒墨一把拉到怀里,紧接着,炽热的男性气息靠近。

“司徒墨,别这样。”柳梅殊想要推开司徒墨的时候,司徒墨却牢牢地将她拥在怀里,男性气息充斥在周围,火热的气息一波波袭来。

柳梅殊只觉得有些发懵,她感觉到司徒墨炽热的眼神,和游走在身上的大手,想要推开他的时候,却发现浑身已经没有了力气。

“阿殊,我好想你。”

“阿殊,明知道这是梦,我还是忍不住……”

“阿殊,对不起……”

司徒墨一边说着,两行炽热的眼泪从他脸颊流过,落在柳梅殊的唇上,咸咸的,带着苦涩。

“冬郎。”柳梅殊双手抚摸着司徒墨的脸颊,那憔悴的脸上,分明写着思念和愧疚。

“阿殊,对不起,是我害死了咱们的孩子,是我……”

“阿殊,对不起……”
     
司徒墨泪眼纵横地道歉,双手却不老实地在她身上游走,柳梅殊感受到他的动作,索性闭上眼睛,任他为所欲为。

暗夜,灯火通明。

闪一闪的烛光跳跃着,房间里一片绯红色。

一宿荒唐,无梦。

春宵苦短。
   
柳梅殊拖着酸痛的身子起身的时候,司徒墨已经沉沉睡去,因为刚才的剧烈运动,他的伤口有些裂开。

鲜红色的血迹侵染到白色的纱布上,触目惊心。
     
“你还真是不顾后果。”柳梅殊穿好衣服,看着病床上的司徒墨,微微叹了口气,“既然你还能这么有力气……”

说到这里,她的脸微微一红。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但距离上一次相隔太远,她早已经忘了滋昧,刚才翻折腾,令她身体疲惫,但那种滋味……
     
“景莲。我们回去。”柳梅殊心中有些窝火,父亲说司徒墨病人青肓,命不久矣,但是现在,他竟然还能生龙活虎的干那事,绝不是病人青肓的模样。

“是。”景莲面无表情地答应着,在天亮之前,两个人消失在安阳王府之中。
     
“阿殊……别走,阿殊……”睡梦中的司徒墨似乎感觉到了柳梅殊的离去,他蹭的一声从床上坐起来,下意识摸了摸旁边。

并没有人在。

身上,还缠绕着纱布,穿着中衣。

“来人,快来人。”司徒墨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大声喊道。

“王爷,王爷醒了……”

常安第一时间跑过来,看到司徒墨已经清醒过来,不由得大喜。

“王爷,您终于醒了。快,快传太医  ”常安喜极而泣。

“常安?”司徒墨摸了摸头,明明还能感觉到柳梅殊的体温,但为什么,找不到她的人影。

“常安,你可见到了王妃娘娘?”司徒墨皱着眉头问道。
     
“王爷!”常安被司徒墨的表情吓了一跳,他慌忙跪在地下,“王爷,请节哀顺变。王妃娘娘虽然已经去了,但奴才相信,王妃娘娘的在天之灵,一定会保佑王爷平平安安的。”
     
“没见过么?”司徒墨有些失望,重新躺回床上。因为刚才的起身,他的伤口有些撕裂鲜血染红了纱布,有些触目惊心。
     
但司徒墨似乎并没有在乎这些,他愣愣地看着床上的流苏,实在不敢相信,刚才那一番真实的抵死缠绵,竟是在梦中。
     
那么真实,真实到他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柳梅殊的体温,柳梅殊的香气,柳梅殊柔软的身子,还有那种人骨的销魂。

柳梅殊……

本王一直不相信你死了,若是你真死了,怎么可能会有如此真实的感觉呢?

司徒墨呆愣愣地想着,不经意问瞥向房间里,赫然发现桌子上有一张纸。

那上面,竟写着一首诗。

飞絮飞花何处是?层冰积雪摧残。疏疏一树五更寒,爱他明月好,憔悴也相关。

最是繁丝摇落后,转教人忆春山。湔裙梦断续应难,西风多少恨,吹不散眉弯。

司徒墨看着那纸上的内容,想起柳梅殊那绝望的笑容,苍白的头发,突然之间吐出一口浊血。

“拿笔来。”他说道。

风髻金泥带,龙纹玉掌梳。走来窗下笑相扶,爱道画眉深浅人时无?

弄笔偎人久,描花试手初。等闲妨了绣功夫,笑问鸳鸯两字怎生书?
     
在纸上写下这首词的时候,司徒墨眼前浮现出柳梅殊灯下偎依在他身边写字的模样,云淡风轻如同梅花一般的人影,一点点随着墨痕消失,他的心,也像是被掏空了一般,生生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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