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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嫁!》月出云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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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4-1-3 20:17:18 |阅读模式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内容介绍:

她狠辣妖孽,凉薄无情,是人们口中恶名昭著的妖女。据说她以少男童贞为引修炼邪功,人人都欲置她于死地,人人都对她厌恶至极。
他说:你还有贞洁吗?早八百年前就没有了吧,妖女!
他说:即使我再钦佩你,我们也永远是敌人。即使不是敌人,也永远不会成为情人。
他说:你该祈祷挽香无事,否则,我必将你碎尸万段。
他说: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妖媚,到我床上来。
*面对诽谤冤屈、污蔑厌恶。
她妩媚而笑。
她妖娆而笑。
她嫣然而笑。
她穿妖娆红衣,抱红嘴鹦哥儿,调教少男,勾引皇叔,戏弄权臣,扳倒宠妃,欺凌贵女……
她是一朵开在权谋土壤中,用鲜血浇灌的罂粟。
世人直道她狠辣无情以至不会哭。
可谁能想到,她眼角那颗嫣红的泪痣,便是一滴风干的血泪!
谁又能想到,这妖媚的皮囊之下,包裹的却是世间至纯至洁的灵魂!
她现在有多狠,当初就有多善,她现在有多妖,当初就有多纯,她现在有多黑,当初就有多白。
昔日天朝第一才女,朝堂上第一女官,那朵端庄雍容的夜光白,那抹照彻人心的明月光……
*从云端跌到泥沼,摧折了骨骼,榨干了血肉,碾碎了尊严,摧毁了骄傲,难道她只能以枯槁的死亡来祭奠这一场痴狂?
她想活,谁在她背后捅刀子?她冤死,谁他娘在说畏罪自焚?
当痴情遭遇背叛,当忠诚遭遇杀戮,且看她用利刃,劈开这诡谲世道的重重阴暗。用素手,颠覆这腐朽的江山。
当繁花落尽,是谁为她逆天行事,荼毒生灵,只为予她天下第一嫁。

*爱的传奇,恰似繁花,盛开的富丽,凋零的静美,尽现于《天下第一嫁》。

此文开篇慢热,但看到后面,就慢慢精彩了。这次这个故事,希望带给大家不一样的精彩和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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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4-1-3 20:17:28
序言 狱火
    在人人都熟睡的暗夜,她已习惯醒着。
    挣扎着从床榻上起身,摸索着点燃烛台上的蜡烛。幽明的烛光映亮了屏风前的织机和半幅未曾织完的锦缎。
    她扬手,数十条丝线飞出,色彩斑斓,在黯淡烛光下,映出七色虹彩。
    她一手遥遥提花,一手临机织作。
    机杼的声音,在暗夜里,唧唧复唧唧。
    屏风上,映出她宛若泥塑木雕般的身影,只有双手在空中不断舞动,尚有几分活人的灵动。
    一对鸳鸯的身影在锦面上渐渐成形,一只引颈击水,另一只伸出桔红色的嘴精心地为自己的伴侣梳理着华丽的羽毛。
    干涩的眼睛盯着锦面,鸳鸯的样子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渐渐幻化成一对临波照影的男女。
    ……
    记忆的泡影,犹若水底的鱼儿般浮了上来。
    那一日,他踏波而来,惊散了池中的鸳鸯,换来她满目的嗔意。他从背后揽住她的腰肢,低头俯在她耳畔,压低声音道:“惊散那一对鸳鸯,是我的不是。我赔你一对如何?”
    她回首望去,看到他黑而清的眼眸,如上好的宝石,宝光流转。她被他看得脸毫无预兆烫了起来,一把推开他,伸手道:“那你赔我。”
    他似笑非笑看着她,眸中光芒仿若敛尽了世间芳华。“我们不就是吗?”他低低说道,“愿娶卿,作鸳鸯。”
    “梧桐相持老,鸳鸯会双死。如果我死了,你也会随我去吗?”她追着塘中那对鸳鸯,笑吟吟地问道。
    他亦步亦趋地追着她,正色道:“如果我们两个有一个人要先离去,那一定是我。有我在,你就不会先死。”
    那时候,她望着身畔男子修长挺拔的身影,忽然觉得,即使有再大的风雨,但只要有身畔这个男子在,就一定不会吹到她身上。
    可谁能料到,带来的风雨肆虐的,不是别人,却是他。
    那些她以为,美好的曾经,原来只不过是悬在空中的海市蜃楼,只一个摇晃间,便倾塌得灰飞烟灭。
    ……
    窗外一声厉响,梧桐树上的夜枭冲天而起。这声音犹若尖针,刺破了记忆的泡影。
    屋内烛火忽然剧烈摇曳,飘忽不定,几欲熄灭。
    她有所感应般骇然回首。
    房门开合间,已经有两个人站在了烛火的阴影里。
    这是两个戎装军士。他们穿着黑色的束身甲,外罩暗红色的大氅,腰间佩着长刀。从门缝里泻进来的风荡起他们的黑衣,张扬的影子映在屏风上,犹若群魔乱舞。
    她从服饰上很快认出他们是谁的人,她抚了抚额前的乱发,冷冷一笑道:“他派你们来做什么?”
    森冷的目光在她身上逡巡一圈,两人并不说话,其中一人跨前两步,从怀里掏出来一张纸扔在她脚下。
    她一眼便认出,这样的纸张,是张贴在城门口昭告天下的御诏,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
    窗外风声大作,呜咽的风声,好似无数冤魂哭号。屋内却静得可怕,连呼吸声都不闻。
    她拿起御诏,先看了下右下角的朱红之印,确认是真的无误,这才去看上面的内容。视线掠过一个个熟悉的封号,她的身躯忽然抖得像寒风里最后一片落叶。
    好似有一把重锤猛然击在她胸口上,猝然的疼痛让人喘不过气来。其后又好似有一把刀,从骨头里面开始,隐隐地,一点点地,从里往外将她整个人切开、撕裂。
    她忽然拼了命般去撕那张御诏,一边疯狂撕扯着,一边嘶声说道:“假的,都是假的。别以为我不认识圣上的印章,这是假的!”
    “你明明知道是真的!”说话的军士冷冷说道,森冷的目光中暗含着一丝同情,“来时公子让我告诉你,他从未喜欢你,他心中另有其人,这一世他对不住你,倘若有来世,他自会回报你。”
    她停止了撕扯,抬起惨白的脸望着军士。
    死寂的屋内忽然响起了笑声,磔磔的声音好似夜枭的鸣叫。
    过了好久,她才发现声音是从她嘴里发出来的。
    多可笑啊!
    原来她的痴,她的恋,她飞蛾扑火般去求的,只不过是利用。
    那些她以为的美好,对他而言,只不过是微尘,轻轻一抹便了无痕迹。
    来世回报她!?
    她只觉得浑身血液逆流,愤怒好似潮水开闸般涌出。
    “去他娘的来世,你告诉他,我这辈子就要他血债血偿!”她嘶声喊道,从未想到,平生第一次骂人,竟然骂得是他!
    “恐怕这辈子,你没有机会了!”军士同情的目光中迸发出杀意,“黄泉路上那么多亲人陪着你,一定很热闹,一路好走啊!”
    原来,他还要她死!
    真是一出和话本子里那些俗的不能再俗的戏差不多,痴情的小姐遭遇美男计,被情郎利用完毕,就像扔掉抹布般将她扔掉了。甚至于,他都不屑于亲自动手。
    她挣扎着走到织机前,胸口的闷痛让她动作有些滞涩。
    她将织机上的锦缎取了下来,双手托着走到军士面前。
    “这是我答应给他的,回去对他说,他虽负了我,我却死也不会欠他任何东西。再告诉他,来世,我不要和他有任何牵扯!”她轻轻地幽幽地说道,没有任何的爱恨,就像在叙述一件很平淡的事情。
    可两名久经沙场的军士却忍不住听得心里发酸。
    她说完,便默默转身,缓步向桌边踱去。
    裙袂拖曳在地上,带着凄美的华贵。
    两个军士在屋内洒满了灯油,然后扔出了火折子。大火烧起来前,两个军士身形敏捷地退了出去。
    她摔倒在地上,头擦破了,鲜血染红了她的脸,看上去惨不忍睹。
    她眼睁睁看着火焰很快烧到了她的衣衫,烧到了她的身子。
    这宛若地狱烈火般的焚烧,这深入到灵魂深处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嘶吼出声。
    烟雾漫了过来,早已经流不出眼泪的双目竟被熏出了泪,滴落在光滑的地面上,竟然是殷红的颜色。
    她依然努力地睁着眼睛,可是她什么都看不见,眼前除了血红一片,依然是血红一片。
    整个世界都在燃烧!
    耳边只有一片空白,好像声音都被抽走了,可偏有一道声音穿过烈火传了进来。
    “畏罪自焚!”
    ------题外话------
    这个文非穿越非重生非宅斗,而是地地道道的架空文。不是单纯的复仇,不以虐为主,主要是斗,谋斗武斗各种斗,有一点悬疑。但是,主打还是男女之情,非NP,结局一对一。
    提醒大家下,这个文的开篇有点慢热,且文中隐情较多,有些细节不好一眼看出来的。另外,女主非白莲花,男主非善茬,不喜这类男女主者谨慎入坑,免得看到后面添堵。
    言归正传,开坑!新文求温暖!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4-1-3 20:17:41
☆、朱颜改 第一章 妖女
    你是狠辣的,无情的,也是凉薄的,你只会笑,不会哭,无人知道,你眼角那颗嫣红的泪痣,便是一滴风干的血泪。
    ——分割线——
    一顶青呢小轿停在官道一侧,轿外,有数十人在厮杀。
    榴莲坐在轿子里,一颗心随着外面的打斗起起落落。他已经记不起这是一路上遭受的第几次刺杀了,也算不清他们这一拨人到底被杀了几个。只记得出发时,他坐的是华丽的镏金马车,马车后簇拥着二十多位骑马的侍从,而如今,除了抬轿的四个轿夫,就只余外面和刺客打斗的三个人了。
    榴莲在轿子里挪了挪身子,偷偷瞥了一眼坐在他对面的女子。
    女子坐在轿内的锦绣团垫上,乌发斜绾成倭堕髻,整个人看上去懒懒的。她顺着窗户缝隙看了会儿外面的厮杀,似有些厌倦般放下了帘子,伸手抚摸着怀里红嘴鹦哥儿的羽毛,慵懒地闭上了眼睛。
    榴莲暗暗咬了咬牙,在心中骂道:“妖女,睡吧睡吧,一会儿外面的被杀光了,就轮到你了。”他只觉得在他活过的十七年岁月中,还从未这般煎熬过,甚至于家中出事,他沦为街头乞丐时都没有过。
    这煎熬不是来自于外面的刺杀,而是轿中的女子。
    试问,如果你日日和一个妖女呆在一个轿子里,时时担忧被她吃干抹净再杀人灭口,你也不会好受。
    这种煎熬除了恐惧还有刻骨的厌恶。
    榴莲从未这么厌恶过一个人,且还是一个女子。
    “莲儿,你是否也想出去练练身手?”女子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玩味地凝视着他,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
    榴莲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颤,忙正襟稳坐,恭敬地说道:“奴才愿保护九爷,万死不辞。”说完,斟了一杯热茶,小心翼翼递了过来,“九爷,这是奴才最后一次为您斟茶了。”
    秦玖并不接茶,只是眯眼静静望向榴莲。
    据说,她杀人时习惯眯眼,榴莲脑中忽然跳出不知从谁口中听到的话,手微微抖了抖,脊背上一股寒意慢慢升起。
    他胆战心惊地凝视着对面这双眼。
    略飞的眼角,密而长的睫毛。眼眸微眯睫毛翘起时,似乎挑起了所有的魅惑。左眼角边一颗嫣红的泪痣,又在邪魅狷狂中凭空添了一丝凄婉。
    “莲儿如此忠心可嘉,为了你这句话,我也舍不得让你出去送死!”秦玖似笑非笑说道。她的声音并不清澈,也不娇美,反而似放久了的古琴,几许暗哑低徊,几许寂寞高寒,几许魅惑悠长。
    榴莲心中一松,这才发觉脊背上全是汗。虽然被耍了,但终归暂时保住了命。他知道自己武功低弱,出去了便是送死。他不想死,为了活下去,他只得去迎合这个妖女。
    外面的厮杀声终于停止,有人在轿外禀告道:“九爷,刺客已经全部被诛杀!”
    秦玖喝了一口茶,淡淡说道:“既如此,进城吧,今日是上元节,进城后径直去天门街!”
    榴莲没想到秦玖这个时候还有心情游玩,在心里暗暗咒骂了句“妖女不得好死”。
    秦玖瞥一眼榴莲,慢悠悠说道:“每年上元节,朝廷都会颁下御旨,入夜后可在天门街尽头的青云楼前燃放烟花。丽京是三朝古都,号称云沧大陆最大的都市,许多国家的贵族、商人都不不远千里,慕名云集丽京。在今天这样的大日子,你不光能看到衣履各异的异国之人,还会看到来自大皑国的宝马羊毡,槃国的华彩斗篷、珍贵宝石,烨国的飞禽怪鸟和宝剑利刃,运气好的话,还可以看到云韶国的美女。”
    榴莲从未到过丽京,听说有这么多的热闹可瞧,顿时打起了精神来,浑然忘记了一路奔波的劳累和方才遭受刺杀的恐惧。
    “九爷,您曾经来过丽京?”榴莲好奇地问道。
    秦玖敛下睫毛,缓缓道:“少时曾来过。”
    轿夫一路疾行,终于在天黑前赶到了丽京城。
    此时天色已近黄昏,乌晦云层紧压丽京城,仿若在闷着一场雪。
    青呢小轿自宣德门直入丽京,经过德庆坊,穿过几条街,拐过东角楼,到了天门街。
    秦玖掀开窗帘凝视着外面的人潮和花灯。冷风透过缝隙灌了进来,她下意识裹紧了身上的斗篷,正要放下窗帘,视线忽然凝住在一个花灯上面。
    “轿夫,停轿!”秦玖曼声说道。
    榴莲初到丽京,对什么都感兴趣,见秦玖要下轿,这正合了他的心意,忙不迭地过来搀扶她下轿。
    秦玖扶了榴莲的手下了轿,便径直向那个花灯走去,她身姿曼妙,行动间带着入骨的优雅,一身石榴红的斗篷在人潮中分外显眼。红嘴鹦哥儿已经睡醒,停在秦玖肩头左顾右盼。榴莲和三名侍从不敢怠慢,忙追了过去。四个轿夫抬着轿子尾随其后。
    这一夜的天门街上,除了人最多,便是花灯最多,将整条街点缀得如同天上的街市。
    灯山火树,绚烂迷离,好一番盛世繁华。
    秦玖面前是一座酒楼,酒楼名“玲珑阁”,楼前挂着许多彩灯,下面皆吊着谜面。
    秦玖看到的那个花灯就杂在众花灯间。
    那是一个六角的花灯,乍一看并不起眼,但是细看会发现与其他花灯皆不同。这个做花灯之人显然用了许多心思,骨架外面装裱的并非是纸而是白绢。绢上的画,不是印染上去的,也不是画上去的,而是绣上去的。
    花灯六面绣得全是竹,却每一幅都不同。有风中之竹,雨中之竹,雾中之竹,月下之竹,日下之竹,霜覆之竹。
    雨中之竹中的雨丝,是将丝线织在白绢中,被花灯里的灯光一映,便现出若隐若现的雨丝,那种铺面而来的湿意惟妙惟肖。雾中之竹的浓雾更巧妙,是用各种不同的织法,让整幅白绢现出厚度的不同,这种不同被光一照,便显出浓淡不同的雾气来。
    每一幅画的意境不同,竹的形态也不同,绿的浓淡也不同。宛若一个人生命中的不同时光,饱含了成长中的欢乐、迷惘、孤独和痴狂。
    那一幅月下之竹,烂漫娇羞,宛若情窦初开的女子,在月下等待着情郎。
    榴莲看秦玖被花灯吸引,便也凑近看了看,看到灯上的织锦,他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他家之前也是富贵之家,但从未见过这样精美的织锦和绣品。
    “太让人惊叹了,这个花灯,堪称珍品啊。帝都真是藏龙卧虎之地,做这盏花灯的女子,不知是怎样心思玲珑剔透的奇女子啊。”榴莲忍不住啧啧称奇。
    秦玖冷笑道:“奇女子嘛?你去叫管事的过来,问问这盏花灯哪里得来的?可否出手?”
    榴莲见秦玖脸色暗沉,猜她肯定在嫉妒这做花灯的女子。他心情顿时大好,一溜烟去找玲珑阁的管事。
    玲珑阁的管事是一个年轻男子,就在楼前看大家猜谜,听榴莲说完,遗憾地摆手道:“不瞒你说,这盏花灯,今夜许多人要买了。只是你们就是搬来金山银山,我也是不能卖的。除了这盏竹灯,别的可以随意挑选。”
    榴莲奇道:“为何不卖?”
    管事的压低声音道:“实话说,这盏竹灯不是我们玲珑阁的,而是有人寄放在此处的,一会儿他便会来取。”
    秦玖并不放弃,微笑着问道:“不知是何人寄存在此处的?我们想等一等,倘若他来了,我们再从他手中买走。”
    管事的男子瞥了一眼秦玖,笑呵呵道:“我就直说了吧,那位客人肯定是不卖的。因他寄存花灯,也是为了取悦心上人。花灯摆在这儿,一会儿他会带意中人来买。所以,你还是别等了。”
    榴莲知道,一些富家公子为了讨意中人欢心,常用一些非常手段。这种高价买走自己的东西,搏心上人一笑的,也是有的。
    榴莲见秦玖没有离开的意思,试探着说道:“我们等一等无妨。”
    管事的朝前方一指,低声道:“他来了。”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4-1-3 20:17:54

☆、朱颜改 第二章 夺他的灯
    秦玖随着管事男子手指着的方向朝街道上望去。
    天门街在丽京属于比较宽阔的街道,可容得下八乘并行。碰上今日这样热闹的日子,再是宽阔的街道似乎也不够用,马车穿梭,人流熙攘,人和马各自奔走,贵人和平民都到了街上,更不时有衣履各异的异国之人穿街而过。
    秦玖在人流中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男子。
    世上就是有那么一种人,无论他走在哪里,都能让你从人群中一眼看到他。
    他站在一盏莲花灯前,负手侧对她这边正在看灯。他身材很高,着一身玄锦镶裘边骑马装,外罩同色披风,披风上用金线绣了暗花,被灯光一映,灼然有光,贵气凛然。他足蹬黑色皮靴,腰间佩刀,手中随意缠握着的一柄乌金马鞭在灯下闪耀着暗金的冷光,如同主人一般,透着低调的华贵。
    莲花灯朦胧的光芒笼罩着他的侧脸,饱满的额头,挺直的鼻梁,非常年轻而俊美的一张脸。似乎感知到有人在注视,他回首朝这边望了一眼。
    轩昂的剑眉,冷峭中透着逼人的英气。那双眼很深,透露着与年龄不相称的冷静和锐利。
    榴莲也在打量那男子,他专注地盯着他看了半晌,甚感疑惑:这样一个翩翩绝世佳公子,还需要费尽心思来博心上人一笑吗?那这丽京的女子,眼光得多高啊!再回首一瞧,见秦玖望着那男子目不转睛。
    他想:妖女不会看上这男子了吧?倘若真是这样,倒是好事一桩,估计她便不会对自己下手了。但这个男子却实在可惜了。
    这样一个冷峻的男子,不知会不会笑?
    便在此时,玄衣男子侧头朝着前方微微一笑。
    榴莲从未看到一个男子可以笑得这么好看!
    莲花灯的柔和光芒与他脸上柔和的笑容交相生辉,耀得人目迷心荡,暖得人心底发涩。
    这样温柔和煦的笑容,也只有冲着心上人才会有吧?
    秦玖稍稍移动一下目光,便看到男子目光笼罩的前方,有一个年轻公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那公子身材秀挺,只个头有些矮小,身着一袭绣着白牡丹的长袍,外披一件白色狐裘披风,墨发梳髻,簪着一支白玉簪。他肌肤白腻,容色绝丽,整个人宛若玉雕一般,有一段自然清冷的神韵。他似乎猜中了不少灯谜,手中拿着五六盏猜灯谜赚到的花灯,笑得很是欢快。
    玄衣男子迎上去,接过他手中的花灯,交给尾随在身后的下人手中,微笑道:“我们到玲珑阁那边看一看。”
    白裘公子笑得更欢快了,径直朝玲珑阁这边走了过来。
    男子尾随其后,稳步而来。
    榴莲看得都傻眼了。
    他没想到,这个寄存花灯的男子的心上人也是个男子。
    他早听说他们大煜国贵族中有龙阳之兴,有些贵族私下里偷着养男宠,只这种事情本是见不得光的。哪里想到,在丽京竟这般猖獗?
    榴莲这边呆呆的正风中凌乱。
    那两人已经从他身侧走过,径直朝着玲珑阁前的花灯而去。一前一后两道身影从身前闪过,隐有暗香沁入鼻端。

    秦玖眯眼瞧着那个身着牡丹绣纹衣衫的公子,只见他目光在花灯上一掠,便忽然凝注在那盏竹灯上。
    “这盏竹灯当真别致!”裘衣公子目不转睛盯着竹灯道。
    倒是有些眼光。
    秦玖冷笑。
    她早已瞧出来,这个身着牡丹纹绣衣衫的公子,其实是一个姑娘。不是秦玖眼厉,而是这女子并没有真心要扮成男子,只不过把女扮男装当做一种风雅而已。哪有男子的脸如此白腻?又有哪个男子的腰肢如此纤细,声音如此娇美?
    这样的扮相,也只能骗一骗三岁的小孩子和榴莲这样的呆子。
    早几年前,丽京的大家闺秀出门,就习惯女扮男装,且将其视为风雅之事。倘若不女扮男装,便会在脸上罩一块面纱。就是青楼里的头牌出门,也会罩一块面纱的。像秦玖这样什么也不罩的,多半会认为是小家小户的女子或是风尘中混到底层的娼女。
    “喜欢吗?”玄衣男子问道。
    裘衣女子点点头,伸手温柔地在竹灯上抚过,好似抚摸珍宝一般。
    “你既然喜欢,那我无论如何也要为你求到。”玄衣男子低头温柔地说道,他转身问玲珑阁管事那位男子,“这盏竹灯要如何才能得到?是猜灯谜吗?”
    玲珑阁管事的男子微笑着迎上去,躬身道:“不瞒公子,这盏花灯是难得的珍品,敝阁得来不容易。所以掌柜的立下了规矩,只要有人能在三百步外一箭射中悬吊竹灯的细绳,这竹灯玲珑阁就送于谁。公子不妨一试,这盏花灯至今还无人能射中呢!”
    “三百步?是不是太远了?”裘衣女子蹙眉问道。
    玄衣男子勾唇笑道:“无妨,还难不倒我。管事的,请将弓箭呈出,本公子打算一试!”
    管事的连声道好,忙命人将准备好的弓箭取了出来。
    “这盏竹灯,我也喜欢的很呢!既然有这样的规矩,那么,我们也可以试试了?”秦玖迈步上前说道。
    朦胧灯光下,一袭石榴红的衣裙勾勒出她美轮美奂的身姿,鸦黑的倭堕髻低垂,衬托出她细致的面容,柔媚的眼中荡漾着迷人的笑意。
    管事的男子有些惊讶,没有料到,这个女子对这盏竹灯如此执着。明知这灯就是玄衣男子的,也知道他是为了取悦心上人才这样做,她竟还要强求此灯。他为难地望着玄衣男子,不知如何是好。
    玄衣男子也有些惊讶,似未料到有人和他争这盏灯。他眉梢微挑,慢慢转首,看到人群中的秦玖。清冷的目光在秦玖脸上流转一圈,带着刀锋般的锐利和审视。
    “无妨,既然姑娘喜欢,比一比也无妨。本公子让姑娘先请。”玄衣男子淡淡说道。
    榴莲也没料到秦玖会这么做,颇有些惊讶。
    这边的热闹引起了行人的注意,有人认出了玄衣男子的身份,低声说道:“哪里来的女子,竟然要和安陵王比射箭,这不是找输吗?”
    榴莲吓了一跳,纵然他再孤陋寡闻,对安陵王的事迹却是如数家珍。
    他们大煜国当今皇帝庆帝子嗣不多,只两个皇子一个公主。大皇子颜闵,封康阳王。安陵王颜夙是今上第二子,十五岁之前,他都是默默无闻的。直到十五岁那年,他初到刑部历练,便侦破了一宗大案,由此而闻名朝野。但他真正成名却是十八岁时,那一年西疆藩王张成佣兵造反,安陵王奉圣命领兵前去讨伐,当时李良将军围城数日,都不得破城,最后安陵王以智计诱敌出城,以一箭在乱军中射中敌首。自此,安陵王箭术闻名天下。
    如今,秦玖却要和他比射箭,无疑是找输没错。况且,三百步基本上是一般弓箭的最远射程,而要在最远射程外射中一根细绳,那无疑是极难极难的。
    榴莲不认为秦玖那三个侍从——枇杷、樱桃和荔枝有这样的射术。当然,他也不认为秦玖有这个能耐。他正想着,却听秦玖道:“莲儿,你站到竹灯下面去。”
    “为何?”榴莲疑惑道。
    “我若射中细绳,花灯掉下来岂不会摔坏,你站下面接着去。”秦玖笑眯眯过去拿起了弓。
    ------题外话------
    说明下,此文就是试读里面伊无泪那篇。故事未变,人物的名字变了。秦玖,取谐音“情久”之意。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4-1-3 20:18:08
☆、朱颜改 第三章 妖女本色
    榴莲顿时想哭。
    他这才意识到秦玖是要亲自射。
    不是他小看她。而是这太难射中了。他才不关心她能不能射中,问题是,为嘛要让他站在花灯下,倘若她一个射不准,射到了他的脑袋上……可迫于妖女的淫威,他又不敢不从,磨蹭着站在了竹灯下,胆战心惊地看着秦玖迈着婀娜的步子退到了三百步远的地方。
    第一次,他诚心的为妖女祈祷:一定要射中竹灯上面的细绳!
    秦玖在街道上站定,低头打量着自己手中的弓。
    这弓是玲珑阁管事的男子拿过来的,是一张鉄胎大弓,这种弓的射程比一般弓要远,应该能射到三百步远,但这种弓却也比一般的弓沉了不少。
    秦玖慢慢把箭搭在弓上,瞄了一眼四周。见越来越多的游人被这边的热闹吸引了过来,窃窃私语声也越来越大。
    “这个女子是什么人,怎么这么大胆,敢和安陵王比射箭?”
    “不晓得,估计是京外来的,没见识过王爷的厉害!”
    “啧啧,太自不量力了!”
    窃窃私语声随着风声不断地传了过来。
    秦玖慢慢地举起了弓,两只石榴红色的宽大衣袖自然垂落,露出她莹白如玉的手腕。葱白的手搭在弓弦上,慢慢地瞄准。
    她眯眼,眼角上翘,眼中含着妩媚的笑意。
    这个瞄准的过程有点长。
    那张弓左边瞄瞄,右边指指,上边挪挪,下边移移。
    她一移动到下边,榴莲就额头冒冷汗,急得大喊:“太低了太低了!”不是瞄他的头好不好!
    有几回,这箭头瞄到了安陵王的头部,秦玖看到了他微垂的侧脸,以及唇角边那柔和的呵护的笑意,他在低声对身畔的白裘女子说:“放心,这灯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这个时候,她就很想放手,让这支箭就这么飞出去。
    过了好久,秦玖终于瞄准了花灯的细绳,准确地说,是瞄准了花灯的上方,到底指的是不是细绳,这就不是眼力能看出来的了。
    秦玖的弓终于固定不动,她开始一点一点地拉弦。
    窃窃私语声低了下去,终于归于静寂。都想看看,这个女子到底能不能射中,八成是射不中。
    “阿臭!”在所有人的心神都吸引在弓箭上时,一道奇怪的声音出现。
    发出声音的是秦玖肩头上的红嘴鹦哥儿。
    这鹦鹉生得漂亮,乃是凤头鹦鹉,一身白羽,头顶上几撮鹅黄色羽毛飘飘,宛若带着一顶皇冠,它傲然挺胸站在秦玖肩头上,一对黑眼珠直直盯着榴莲。
    鹦鹉会说话,这不是稀奇事。但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个时候这鹦哥儿为什么会喊:阿臭!
    榴莲又想哭!
    只有他知道鹦哥儿为啥会叫阿臭。
    他跟了秦玖后,这个天杀的妖女就给他起了个名字叫榴莲。起初他觉得这名字还不错,后来才知道他的名字和枇杷、樱桃、荔枝一样,是一种水果的名字,据说这种水果,会发出一种很臭的气味。后来,八成是妖女教了鹦哥儿这样叫他。它只要见到他就会喊:阿臭!
    还有比他更更倒霉的人吗?主子欺辱他也罢了,连她的鹦鹉也欺辱他。
    他咬了咬,喊道:“黄毛!”
    鹦哥儿的大名叫凤凰,这名字是由它的凤头而起。它还有一个只有秦玖能喊的名字就是黄毛,因它头顶上有几撮黄色的羽毛。
    “黄毛!”榴莲怒道。
    “阿臭!”鹦哥儿拍翅膀叫道。
    “黄毛!”
    “阿臭!”
    “黄毛!”
    “阿臭!”
    ……
    玲珑阁的管事终于忍无可忍,走上前问秦玖:“姑娘,你还射不射?”
    秦玖勾唇笑道:“当然射了!”
    她伸手拍了拍肩头上的鹦哥儿,轻声道:“黄毛乖啦!”
    鹦哥儿敛起扑腾的翅膀,昂起了头。
    秦玖再次挽弓瞄准,夜风吹过,宽大飘逸的衣裙飘舞起来,整个人看上去像一朵夜色中随风招展的红色海棠。她眯眼,唇角优美的笑影不在,隐约,有酷冷的杀气在她身周流动。
    榴莲的腿哆嗦了起来,心中想着,只要她一松弦,他就蹲下。
    所有人的心都跟着紧张了起来。
    就在这时,秦玖却放下了弓。
    “这弓我拉不开!”她颇惆怅地说道。
    围观的人哄的一声笑了。榴莲额头上的汗滴了下来,他能说他不认识这个人吗。玲珑阁管事的男子气的说话都结巴了,“你……你……那你别射了。”
    秦玖却哪里睬他的话?
    她将弓“啪”地扔在了地上,从宽大的袖子里掏出来一个团扇大小的绣花的绷子,上面绷着一块白色寒绢,绣了一朵怒放的曼陀罗,娇美艳丽的似乎能让人闻见花香。
    她微笑着将支撑绷子的竹条抽了出来,弯成弓的形状,在两头缠上了丝线。做成一张弓。将刚才那支箭搭在丝线做的弦上,笑靥如花地说道:“我用这个!”
    “你当这是小孩玩过家家啊……”管事的男人话还没说完,秦玖已经挽“弓”搭箭,也没见怎么瞄准,“嗖”就射了出去。
    “啪嗒”一声,花灯落在了榴莲怀里。
    围观的人都默了。
    只有凤凰扑棱着翅膀飞了出去,在花灯上方落了下来,昂首开始踱步。
    这个结果太出乎意料,且发生的太快,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后,围观的人忍不住大声欢呼起来。
    秦玖在欢呼声中曼步走了过去,衣带当风,姿态曼妙。
    “榴莲,拿好灯,我们走了!”她勾唇笑道。
    “请留步!”身后一道清冽的声音传了过来。
    秦玖眯眼瞧了过去,只见安陵王快步朝她走了过来。
    他不管走得多快,步子永远很稳,就好似他这个人,永远都成竹在胸,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一样。随着他的逼近,有酷烈的威压无形中迫了过来。
    秦玖微微勾唇,这就是安陵王。
    他似乎只会对心爱的人笑。
    旁人眼里,他是冷面的判官,一旦确定了要诛灭你,他就永远不会放手,直至让你灰飞烟灭!
    “请问王爷有事吗?”秦玖翩然回身,头上的珊瑚朱钗的红色珠串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摇曳,华美中透着几缕幽艳。
    颜夙微微挑了挑眉,冷声问道:“这盏花灯如今是你的了,不知你卖不卖?”
    “卖啊!”秦玖想也没想就说道。
    “多少银两?”颜夙问道。
    秦玖低眸看了一眼榴莲怀里的花灯,颇为踌躇地说道:“卖多少银两好呢?这么好的花灯。”
    颜夙冷冷扬眉,准备接受秦玖的狮子大张口。
    “可惜我不缺银两,只好不卖了!”秦玖摊手道。
    “那你缺什么?”颜夙眯眼问道。
    “我缺什么呢?”秦玖问身畔的榴莲。
    “缺男人!”榴莲不假思索地说道。
    秦玖睨视着颜夙,勾唇笑道:“听到了吗?王爷肯换吗?”
    鹦哥儿在花灯上玩够了,忽地飞到秦玖怀里,学着她的话道:“王爷肯换吗?肯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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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亲留言问,什么时候写到序言那块。说明一下,此文是正叙,非回忆非倒叙,序言里面的事情发生在正文前好几年。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4-1-3 20:18:18
☆、朱颜改 第四章 扒他的衣
    倘若是一般的男子,听到这句话,恐怕早就怒了。就连此刻那些围观的人们听到一人一鸟这样说,都有些愤怒。就连榴莲都在心里不断地嘀咕:妖女太无耻了,一个花灯就想换一个男人。可安陵王颜夙却不是一般的男人,听到秦玖这句话,连眉梢都未曾抬一下,只唇角的弧度轻扬,扬起一个嘲弄的笑意。
    “抱歉,本王已有心仪的女子,怕是无法照顾你的生意,只这盏花灯,我是势在必得,你开个价吧!”他极缓极慢地说道,只是话语里却已经当秦玖是一个青楼的妓子了。
    倘若是一般的女子,听到这句话,恐怕也早会怒了。只秦玖也不是一般的女子,她抚摸着怀里鹦哥儿的羽毛,唇角上依然挂着慵懒的笑意,“人不能换,那就换王爷身上的东西吧!”
    秦玖说完,便抱着鹦哥儿开始围着安陵王转圈儿。含波潋滟的美眸凝视在他身上,兴味的眸光逡巡了一圈又一圈,最后落在安陵王手中握着的乌金马鞭上。
    “这鞭子不错!”她曼步上前抚摸了一下鞭梢。
    安陵王眯眼道:“你若是喜欢,自可拿去。”
    秦玖摇摇头,“哎……我不爱骑马,用马鞭没用。这把刀不错。”她目光一转,凝注在安陵王颜夙腰间配着的刀上。
    这把刀的刀鞘是黑色的,透着古朴而酷冷的杀气。可以想象,里面那把刀一旦出鞘,会是怎样的冷厉。
    “莲儿,你不是缺一件兵刃吗?这把刀你喜欢吗?”秦玖指着安陵王腰间的佩刀问榴莲。
    榴莲冷汗如雨。
    心说:姑奶奶,你能不能别扯上奴才啊。安陵王的刀是谁都能要的吗?借奴才十个胆子奴才也不敢啊!
    他算是明白了一件事,跟着这个妖女,早晚不是死在她手上,就是死在她的敌人手上。
    “不喜欢!奴才一点也不喜欢。”榴莲把头摇得拨浪鼓一般。
    “这把刀怕是你们要不起吧!”为安陵王牵马的侍从终于忍无可忍,上前说道,“这可是当今圣上赐给王爷的宝刀,这刀身上还雕刻着可以调动兵马的军符,你要得起吗?”
    “这样啊!”秦玖颇失望的样子,围着安陵王又转了一圈,眸中忽然一亮,好似发现宝贝一般,凑近安陵王身前,瞪大眼睛看他斗篷里那件玄锦镶裘边的骑马装。
    她凑得很近。
    头上挽起的发髻蹭到了安陵王的下巴,隐有女子身上的暗香沁入他鼻间,葱白的手指还在他胸前的衣料上摸了摸。
    安陵王颜夙忽然感觉到自己好似一个等待估价的货物一般。他厌恶地后退一步,一把挥开了秦玖的手,冷眸危险地眯了起来。
    秦玖轻扬唇角,缓缓道:“王爷这身骑马装很好看,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我就要这身骑马装!我家莲儿穿上这身衣服也一定像王爷一样威风,”
    榴莲已经被秦玖打击得麻木了,抱着花灯傻呆呆站着没说话。
    安陵王冷笑道:“这好办,便是十套也没问题,请姑娘告知住处,明日我派人送到府上。”
    秦玖玉手轻摇,眼底盈盈满带笑意,“王爷可能没明白我的意思,我只要你身上这一件,且现在就要。请王爷脱下,哦,方才忘记说了,里面的中衣也要的。”
    鹦哥儿扑棱一声飞到秦玖肩头上,咕噜着黑眼珠,助威道:“中衣也要,中衣也要……脱光光,脱光光……”它也知道脱了中衣就是脱光光了,不仅学得兴高采烈,还一副很期待很兴奋的模样。
    这会儿别说围观的众人,榴莲装傻也装不下去了,他几乎想跪下了。
    安陵王的侍从忍不住想冲上去将鹦哥儿的嘴缝上,被他一眼瞪了回去。
    安陵王波澜不惊的脸终于像湖面的冰一般,呈现出愤怒的裂纹。漆黑的眸中,划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寒意。
    “姑娘确定要用我这身衣衫换?”他冷冷问道。
    秦玖点点头,鹦哥儿也点点头。
    安陵王不再说话,只是伸手解下身上的披风,随手扔给身后的侍从。然后,便开始解腰间的玉带。
    “王爷,你不必这样,这花灯我不要了。”扮作男子的裘衣女子从人群外挤了进来,快步走到安陵王面前说道。
    “无妨,我说了一定会给你的,你先退下。”颜夙一边说,一边解开了腰间的玉带,玄锦色骑马装敞开,露出了里面雪白的中衣。他冷笑着脱下,随手一扔,衣衫带着劲风向秦玖扑了过来。
    这衣衫来势凶猛,夹杂着一丝怒气,吓得鹦哥儿怪叫了一声,浑身羽毛竖了起来。
    秦玖伸手,红色的宽大袍袖里,露出一只莹白如玉的手腕,随意一捞,化解了铺面的怒气,将衣衫搭在了肩头上。
    安陵王再伸手,雪白的中衣如云朵般飘落而下。
    “这样可以了么?”安陵王淡淡望着秦玖,薄削的唇角勾起淡淡的笑意,长眸微阖,眸中锋芒隐现,周身更是散发着冷寒彻骨的气息。
    但不管他如何的冷酷,也不管他脱得多光。
    这都不能有损他是个好看的男子。
    何止好看呢!
    虽然只着一件白色里裤,但是他站在冬日寒冷的街上,丝毫没有畏冷之意。
    各色花灯的灯光透过人流的缝隙如轻纱般倾泻而下,笼罩住他白皙修长的身体。他全身上下没有一丝赘肉,灯光勾勒出他身体的线条,那样柔韧而流畅。
    他就那样自然而然站在那里,好似天经地义就应该站在那里一般,那样的遗世而独立,却又那样的和这街上的一切如此契合,一点也不显得突兀。
    他唇角挂着轻慢的笑意,长眸微眯,斜睨着秦玖。
    秦玖望着安陵王,望着他。
    多彩的灯光,熙攘的大街,与这一切融为一体的身姿……
    她好似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地。
    她只觉得心中虚空一片,隐有冷意弥漫而上。
    鹦哥儿站在秦玖肩头,黑豆一般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安陵王,好似喝醉了一般摇摇晃晃,站立不稳。
    秦玖伸手,“啪”拍了一下它的头,笑眯眯道:“黄毛儿,别忘了,你是公的!”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4-1-3 20:18:33
☆、朱颜改 第五章 吾心悦汝
    黄毛被秦玖这一拍,犹若受了打击般,一头栽到秦玖怀里一动也不动。
    秦玖伸手梳着黄毛翅上的白羽,一双妙目却在安陵王身上瞄了又瞄,撇了撇嘴,叹息道:“王爷还真没有幽默感,小女子只是开个玩笑,你还当真脱了。不过,王爷这胸、这背、这腰、这腿……还真是……啧啧……真是美啊!这可比那盏花灯值钱多了!”
    玩笑?
    安陵王的侍从几乎要暴走了。他家王爷何曾被个女子如此戏弄过,又何曾被女子如此品评过!
    安陵王扬了扬眉,脸上连一丝柔韧的线条都没有,明澈的眸中更是一片肃杀清寒,他伸手接过侍从递过来的斗篷披在身上,遮住了暴露的春光,斜睨着秦玖道:“这个幽默太冷了!花灯!”
    秦玖妩媚一笑,“王爷牺牲色相也要得到的花灯,小女子自然不敢不给!”她拍了拍黄毛的鸟头,慢悠悠道,“黄毛,把花灯给王爷叼过去,记得哦,要完好无缺地,不能有损坏!”秦玖说着,葱白的手指在黄毛头上的几根黄羽上轻轻一拽。
    黄毛浑身一激灵,从秦玖怀里“嗖”就飞了出去,转瞬就到了花灯前,伸爪一挠,这一爪当真狠,直接捅破了那面绣着“雾中之竹”的锦缎,顺便把里面燃着的蜡烛也推翻了。
    在榴莲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怀里的花灯已经燃了起来。他吓得尖叫一声,随手就把花灯甩了出去。
    一个火球就那样飘荡着,划了一道光亮的弧线,飞速朝着人堆里飞去。它朝着的方向恰巧是裘衣女子那边,人群一阵骚动,都忙着抱头鼠窜。唯有那裘衣女子却呆呆地一动也不动,望着迎面飞来的火球,低低道:“花灯!我的花灯!……”
    安陵王脚跟一拧,身子前倾,伸手一兜,便把冲着裘衣女子飞去的花灯抓在了手里。他抓着燃烧的花灯,竟也不怕烧手。低眸扫了一眼燃烧的花灯,便抬头紧紧盯着秦玖,火球映在他漆黑的眼眸中,变成了两簇跳跃不定的火光。
    秦玖含笑的目光和他冷厉的目光在空中相撞。
    中间,是燃烧着的火球。
    两人谁也不说话,默默的对峙恰若一场无声的决斗。
    周围的空气似乎也开始一圈圈紧缩。
    紧张的气氛,凝滞的空气,周围的喧闹似乎再也不闻。
    花灯的火苗晃了几下,似乎被两人之间可怕的气势给惊怕了,骤然一黯,恐惧般颤动着,不一会儿便悄然熄灭了。
    安陵王看了一眼手中已经燃烧得只剩下骨架的花灯,长眸眯了眯,极其不舍地将花灯的残骸扔在地下。
    秦玖忽然嫣然一笑,道:“王爷您大人有大量,别和一只鸟计较,我回去一定会收拾它,饿它三天三夜!”
    安陵王漠然静静站立,夜风侵袭而至,他虽着一件斗篷,但那眸中的寒光却依然冷澈得彻骨彻心。
    这是一个如神祗一样凛然难犯的男人。
    “饿它三天吗?”安陵王冰冷的唇角边隐隐浮上丝冷笑,“不如姑娘把那只鹦哥儿交给本王,我一定替姑娘好好管教!”
    “王爷的好意小女子心领了,但您公务繁忙,实在不敢劳烦大人。”秦玖盈盈笑道。
    “无妨!本大人的公务便是惩罚罪人,不劳烦!”安陵王一丝也不让地说道。
    那边黄毛浑然不知自己已经处于危险的境地,正在和榴莲干架。
    黄毛最宝贝头上那几撮毛了,刚被秦玖一拽,便发了疯,却不敢惹秦玖,只得欺负榴莲,撞翻了花灯后,便跳到榴莲头上乱抓乱挠,将榴莲束得整整齐齐的发髻弄得像个鸟窝一般。
    榴莲捧着头叫道:“黄毛,你下来,看我不拔光你的毛!”
    黄毛一听,在他头上抓挠得更厉害了。
    一人一鸟在那里正打得不亦乐乎。
    围观的众人渐渐回复了心神,开始指点着秦玖窃窃私语。
    就在这当儿正热闹的时候,忽听得头顶上的天空“蓬”得一声响动。
    “放烟花了!”有人一声欢呼,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天空中了。
    秦玖仰首望向天空时,一朵银色的梨花正在墨黑的空中徐徐绽放。
    那样绚烂到极致的绝美,让时间瞬间凝固,让世界失却了声音,让人的思绪在过往的美好中沉沉浮浮。
    一个接一个的爆响,无数个烟花在夜空中绽放。
    天早已全黑了下来,今夜没有星斗没有月轮也没有一丝云影儿,天空黑得如同泼墨一般。这便衬托得胜放的烟花格外灿烂美丽。
    各色烟花在夜空中争奇斗艳,将墨黑的夜空渲染成五彩斑斓光影的海洋。
    只是,正在众人兴致勃勃欣赏时,热闹的天空忽然归于沉寂。
    “下一个烟花一定是今年的重头戏,那最美丽的火牡丹!”
    “一定是的!不知今年的火牡丹是什么颜色的?”
    “九爷,什么是火牡丹?”榴莲挤到秦玖身畔,好奇地问道。
    秦玖笑吟吟道:“是一种烟花,爆开就如同绽放的牡丹一般,很好看!”
    “很好看!”黄毛站在榴莲头顶上说道。
    “来了,快看快看!”人群一阵骚动。
    众人翘首企盼着,仰长了脖子,瞪大了双眼,紧紧盯着那束火龙般升上天空的烟花。
    那束在全丽京城百姓的殷切目光中爆开,一点点绽放。
    只是却不是什么火牡丹,也不是火树银花,而是一行字。
    苏挽香,吾心悦汝!——玉衡。
    这行字一出,全丽京城的人都默了。
    榴莲也惊得愣住了。
    “这……这……真神人啊!”榴莲惊叹道。
    这丽京城果然是物华天宝、卧虎藏龙之地,他今日算是见识了。
    方才安陵王以花灯取悦心上人,他尚觉得新奇。未料到,“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更牛的神人在这里呢,他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自叹佛如啊!
    以烟花示情,让全京城人作为见证。如此浪漫,再是高傲的女子,怕也是要被折服的吧!
    只不知那位幸运的女子是谁?
    “九爷,你不是少时在丽京呆过吗?那你一定知道这个苏挽香是谁吧?她是谁啊?如此幸运的女子!”
    秦玖在灯影里转身,唇角含着淡淡嘲讽的笑意,懒懒道:“你觉得她很幸运吗?”
    “不是吗?倘若我是那个女子,我无论如何一定要接受这份感天动地的示情。”榴莲羡慕地说道。
    “那你知道玉衡是谁吗?”秦玖懒懒问道。
    “是啊,他是谁?奴才正想知道呢,真是高人啊!”榴莲好奇地问道。
    “当今圣上之七弟颜聿,字玉衡。封号严王,外号阎王。”秦玖一字一句慢慢说道。
    榴莲一听颜聿的名字,一张俊俏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喃喃道:“哦,呵呵,那,那这女子,还真是不幸啊!”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4-1-3 20:18:48
☆、朱颜改 第六章 阎王
    榴莲虽然不是帝都人,但却知道皇叔颜聿,其实不止是知道,简直是如雷贯耳。他只是不知道颜聿的字是玉衡,如今听说颜聿就是玉衡,玉衡就是颜聿,他深深地为那位苏挽香姑娘默哀。
    颜聿的名气,一点也不比安陵王颜夙小。说起来,皇叔颜聿也是大煜国“名动天下”的人物,在丽京城中,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他这个名动天下和安陵王的名动天下却是有极大的不同的。正如天和地之别,南和北之差,正和邪之分……
    倘若,安陵王颜夙是丽京女子梦寐以求想要嫁的男子,那颜聿就是丽京女子唯恐避之不及的恶魔。
    颜聿成名比安陵王颜夙更早,如果那也叫做成名的话。
    他是先帝的第七个皇子,也是先帝最小的皇子,最得先帝之宠爱。颜聿也确实不负先帝厚望,自小便极聪慧,五名便能作诗,七岁便出口成章,且小小年纪便懂礼仪知进退。据说,当时教习颜聿功课的于太傅常赞他日后必成国之大器。
    于太傅看人极准,却没想到这一次竟走了眼,说起来这大约是他平生第一次看错人。
    在颜聿八岁那年,先帝偶感伤寒,原本只是小病,但先帝在寝宫养病时却猝然薨了。颜聿以弑君杀父之罪入了大牢,因先帝最后饮下的那碗药是颜聿呈上去的。先帝用药次次都有人试药,唯有这一次自己最小最疼爱的皇子端来的药,他没有让人试,但就是这碗药送了他的命。
    弑君杀父之罪,这是多么大逆不道之罪啊。倘若是旁人,不光自己会被处极刑,九族也会被诛光。所幸先帝临去前免了颜聿死罪,颜聿才免于一死,被关入了刑部大牢。据说,他在牢中被关了数月。一直到新皇,也就是颜聿的大哥,现在的庆帝登基后,才为颜聿平反。据悉,那碗药里的毒并非颜聿所下,而是一个宫人所放。但就算是平了反,那一碗药终究是颜聿亲手奉上且一勺一勺亲自送到他父皇口中的,这弑君杀父的罪名也已在天下人心中形成,无论如何也是抹不掉了。其后,京中容不下一个弑君杀父的皇子。还未曾成年的颜聿便被庆帝封为严王,在北疆赐了封地。
    颜聿的封地在麟关,那是一个荒瘠苦寒之地,他一直在那里待了多年,在十八岁那年,庆帝重病,颜聿被允许回到丽京探望皇兄之病,之后便留在了丽京。
    据说,回到京都后的颜聿没多久便一跃而成为了丽京城中最有名的花花公子,纨绔子弟。他泡戏园子捧戏子,逛妓馆包花魁,行径放肆不羁。
    丽京是温柔乡富贵地,丽京城的世家公子中,行为放诞的也不是没有,但那样人纵然是敢做,也大多都是偷偷摸摸的,谁也及不上颜聿。他却是明目张胆的,庆帝也曾试图管一管这个皇弟,无奈当时病重,根本就没有精力去管束他。到了后来,颜聿竟还唱起了戏。他并非随意哼哼,而是跑到戏园子里,包了头、化了脸、着戏服,正儿八经地唱了几场。唱戏这个行当是属于下九流的,堂堂的皇叔,跑出来唱戏,那可是自甘堕落到极点了。
    纵然是这样,丽京城喜欢他的女子还是不少,甚至也有些大家闺秀不顾父母反对,想要嫁给他。但自从出了一件事,那些想嫁他的女子们也绝了念头。
    颜聿二十岁那一年,喜欢上了一个女子。那个女子叫白素萱,是当时四大世家之一的白家的千金。说起白素萱,榴莲也是知道的。
    他家出事后,他在街头流浪,在酒楼里讨饭时,就听酒楼里说书的先生说起过这个女子。据说,见过她的人都惊为天人。说她不光容貌绝色,且还端庄贤淑才华横溢。当时庆帝因病无法上朝,白素萱在十四岁时便随着姑母白皇后上朝,协助姑母执掌朝政整整三年。
    其实白素萱在更小的时候便显示出了惊世的才华,坊间私下里流传着许多她的手抄诗集。那些诗句光是念一念,都觉得口齿生香。
    也不知是怎样的机缘巧合,让颜聿认识了白素萱。颜聿便铁了心要娶她,不惜强取豪夺,最后动用了他皇兄的圣旨。但可惜的是,白素萱还未曾过门,白家就出了事,白素萱也因此殒命。当时,人们暗中便纷纷传言,说是颜聿命硬,克死了他父皇,克死了白素萱,甚至连白家全家都是因为和他攀了亲戚,才被克得家破人亡的。
    自此后,颜聿便得了个阎王的称号,说他就是个勾人魂魄的阎罗王。
    这样一个人,但凡被他看上的女子,自然不是幸运而是不幸了。
    如今这个不幸的女子,就是苏挽香。
    “只不知那个倒霉的苏挽香却是谁?”榴莲叹息一声道。
    秦玖凝视着烟花绽放的天空,丹凤眼中似是蒙上了一层淡薄的雾霭,遮盖住她眼神流转间流露出来的情绪,让她看上去有一丝缥缈。
    榴莲忍不住在心中想到,若是让妖女遇上阎王,不知会怎么样?最好妖女被克死,那样他便自由了。
    他忽然觉得自己和苏挽香一样的可怜,都是被妖孽看上了。
    “莲儿,你去把那盏花灯拾起来吧。”秦玖回过神来,脸上又浮起慵懒的笑意。
    “都烧成那样了,还拾起来做什么?”榴莲虽然不愿意,却依然乖乖地遵照秦玖的吩咐去拿,他实在搞不懂妖女到底为啥这么稀罕这个花灯,烧成这样了还要,又不是她做的。
    秦玖笑吟吟看着榴莲蹲在地上拾着花灯的残骸,眼角余光却瞥向了安陵王的方向。
    安陵王颜夙也看了会儿天空,向来不沾情绪的眸中染上了一份讶异,最后他皱了皱眉,眸中闪过一丝锋芒。就在此时,有三个军士穿过人群快步走到颜夙的身侧。那三个军士皆穿着黑色的束身甲,外罩暗红色的大氅,腰间佩着长刀。
    秦玖一看到那三个军士,柔媚的长眸便眯了起来。
    安陵王大约为了方便和裘衣女子私会,所以出行只带了一个侍从。如今这三个军士,便是他手下之人。三名军士中的一人垂首向安陵王禀告着什么,安陵王长眸微眯,蓦然向秦玖的方向看了过来,薄冷的唇边忽然浮现起一丝笑意,带着一丝嘲笑,带着一丝冷冽的杀意。
    方才,无论秦玖如何戏弄他,也未曾见到他眸中有杀意。她暗叫不好,接过榴莲拾起来的花灯零散的骨架,用手帕包好,交给身畔的枇杷收好,转身便朝停在街边的轿子走去。
    “九爷,不看烟花了吗?”榴莲还没看够,慌忙问道。
    枇杷冷声道:“再看命都没了,还不快上轿!”
    榴莲愣了下,这个枇杷和他一样同为妖女的侍从,虽然说,这个面瘫男整日里冷着脸抱着剑一语不发,但不可否认,他是妖女的侍从中武功最高的。
    他都这样说了,榴莲再回想一路上那几回惊险的刺杀,心有余悸,忙向轿子跑去。
    黄毛似乎也察觉到了危险,扑棱着翅膀追上了秦玖,径直钻到了秦玖宽大的袖子里。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4-1-3 20:19:01
☆、朱颜改 第七章 再次扒衣
    榴莲支愣着耳朵,倾听着外面的动静。轿子似乎出了天门街,拐入到比较僻静的巷子里。他有些搞不懂了,倘若为了避免刺杀,应该是在人比较多的街上安全点吧!
    他万分不解,非常担忧!遂试探着问道:“九爷,是有人要刺杀我们吗?”
    秦玖斜睨一眼榴莲,似笑非笑道:“谁告诉你有人要刺杀我们了?”说完自顾自去逗弄肩头上的黄毛。
    榴莲吊起的心顿时放了下来。
    就在这时,正在疾走的轿子落在了地上。
    榴莲的心瞬间又吊了起来,忙去看秦玖。
    秦玖挑开了轿子的窗帘,漫天的烟火在夜空中绽放,有跳跃的光芒映入她眼中,显得她一双上挑凤眼灿烂如电。
    这一路上,他们遭遇了好几次刺杀,秦玖都是慵懒地靠在轿中,不是逗弄黄毛,就是闭目假寐,好似人家要刺杀的不是她。这是他第一次见妖女面对刺杀如此有兴致。
    榴莲的心吊得更高了。
    这是一条僻静的街巷,几乎没有行人。街巷两侧屋宇中灯光稀少,想是住在这里的人家都到天门街看烟花去了。
    有四道人影和枇杷、樱桃、荔枝缠斗在一起,他们清一色的黑色紧身衣,脸上蒙黑巾,标准的刺客装束。
    秦玖的目光越过四人,凝注在街巷一侧的树影下。
    那里有一道人影。
    他站在靠在巷子边的矮墙上,状似慵懒,一身黑色大氅将他连头兜住,看不清面貌,只看到高大的身形。
    有梅枝越过矮墙而出,嫣红的花苞在他头顶上似绽欲绽。
    厮斗的杀气在小巷里弥漫,几片花瓣飘零着落下。
    他一手按着佩刀,迈着凌迟人心的步子缓步前行,踩碎了一地落红。
    他的步子越来越快,黑色大氅在他身后飘拂如九天之鹰。
    在刀光亮起那一瞬,秦玖从轿子里疏忽跃出,衣袂翩翩如凤舞九天。
    她左手执着花绷子,右手在花绷子上拨动,数道银光朝着来人飞去。
    来人不知是什么暗器,慌忙歪头躲过,但手腕处一痛,有什么东西刺在了手腕上。低头一看,发现竟是绣花针。
    他猛一抬头,眼前彩线牵动,数根绣花针又回到了绣花绷子上。
    “王爷深夜追来,莫不是看上小女子了?王爷莫非还害羞么,竟想隐藏身份,既如此,这把刀也应该换过!”秦玖的目光落在来人腰间的佩刀上,笑得分外妖娆。
    安陵王颜夙伸刀挑开头上的兜帽。
    他整个人好似一柄出鞘利刃,闪耀慑人的寒芒。而他寒星般的黑眸睥睨着秦玖,看着她,就犹若在看一件死物。
    “本王要杀你,无需隐藏身份!”他唇角一勾,浑身上下散发着凛冽杀气,但一笑间却全是晚春的馥郁香气。
    寒芒乍起,冷漠而冰冷的刀锋夹着凛冽杀意,向着秦玖逼来。
    “王爷这身衣衫也挺不错的!”秦玖笑吟吟说道,手指在花绷子上灵活拨动,数道带着丝线的绣花针飞了出去。
    颜夙已经知悉这是什么暗器,忙闪身躲避。数根丝线却不是冲着他的身体而去,而是冲着他身后的大氅而去。
    他略感迷惑,手下却不停,手中的刀闪着寒光向秦玖劈去。
    秦玖却不直接去接他的刀,只是仗着轻功灵活,闪身躲避。同时袖子一扬,两头尖尖的梭子飞了出去,同时右手手指时屈时伸,手指上连着的丝线牵动着梭子。随着她手势的不同变换,梭子在丝线上飞动不停。
    颜夙注意到她不断变换的手势似乎是织锦的手势,脑子蓦然一蒙。他似乎看到了和这双手同样纤细的一双手,也在做着这样的手势。
    就在这一愣的瞬间,他忽觉得身后披着的大氅在慢慢变小。
    他并未在意,两人继续游斗,直到他感觉到身上有凉意沁肤。
    他低头一看,只见身上的衣衫在飞速变小中,再抬头,发现她手中那交错的丝线变得越来越密。
    他忽然醒悟过来。
    她将他身上的衣衫的丝线抽了出来,在织眼前的布。
    颜夙太震惊了。
    可他发现的有些晚了,身上的衣袍已经飞速地消失。
    “脱光光,脱光光……”黄毛在轿顶上,适时地叫了几声。然后,刺溜一声,逃一般飞速钻到了轿子里。
    颜夙伸刀去斩,竟是不能完全斩断那匹布。
    “王爷,我这丝线里,可是杂有很珍贵的南海鲛丝,王爷这把刀怕是斩不断的。”秦玖忽然收线,天青色的布便卷在了手中。
    而颜夙身上,再次剩下了一件里裤。
    “多谢王爷这匹布,王爷若是喜欢小女子,尽管追来。”秦玖一招手,正在厮斗的枇杷和荔枝、樱桃会意地随着秦玖拐出巷子,向人多的地方逃去。黄毛和榴莲也忙不迭地从轿子里追了过去。
    颜夙看了看自己光裸的身子,决定不去追。
    他眯眼朝着秦玖消失的方向望着,忽然笑了,这一笑,绝丽的面容宛如无双明珠。
    “天宸宗这次派来的对手,倒是值得一斗!”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4-1-3 20:19:15
☆、朱颜改 第八章 海枯石烂,相依相偎
    几名军士不约而同脱下自己身上的衣衫朝着安陵王递了过去,也不敢直视自家王爷的裸—体,齐刷刷扭头假装欣赏空中的烟花。
    颜夙领兵多年,常和手下军士厮混在一起,冬日里也曾命令手下军士脱了棉衣赤臂练兵,早已见惯了裸—体。只自己在手下军士面前裸着还是头一遭,说起来方才那一次还不算丢脸,好歹是他自己脱的。这一次却是被人家连外袍带里衣全部扒下来了,面子上确实挂不住。他伸手接过军士递过来的衣衫穿上,想到那个女子一夜之间扒了自己两回衣衫,面上虽不动声色,心中早已翻腾不已。
    他万万没料到这个女子如此厉害!
    男人练武一般要强于女子,概因男子比女子力大,在习武方面有先天优势。女子若想胜过男子,必得付出比男子更多的时间和习练。此女子独辟蹊径,将女红技艺化入武功,当真聪慧到了极点。
    ……我是快乐的分割线……
    秦玖知道颜夙没有追上来,却还是快速奔跑着,耳边风声快速掠过,好似小刀在刮着自己的脸。
    她终于撑不住扶住街道一侧的白墙,弯腰“哇”地吐了一口血。左肩一阵抽痛,有鲜血冒了出来,她伸手捂住。右肋处同样的疼痛袭来,鲜血涌了出来,她又伸手捂住。左臂也有血淌了出来,她却再没有手去捂。
    其实,她早就受了伤。只不过,石榴红的衣裙掩盖了鲜血的颜色,她才看上去没有那么凄惨,她才可以潇洒地笑着离开。
    她原以为可以击败他的,至少也可以全身而退,却未曾想到,和他的武功比起来,她还是差了不少。倘若不是她织锦时,他出了一会儿神,她想她根本无法将他身上的衣衫剥落。
    枇杷很快追到了她身后,看到她身上的鲜血,满脸担忧地说道:“他没有追来,你又何必跑这么快。这一运动,血也不好止住了!你为何这么不爱惜自己。”
    “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我撑得住!”秦玖强撑着笑道,“哎呦,这可如何是好?天这么晚了,我们今夜怕是进不了皇宫了,如今到哪里去投宿?”她故意岔开话题说道。
    枇杷凝眉环顾四周,也是一筹莫展。
    秦玖抬头看了看,见这里正是自己方才比箭的玲珑阁。此刻夜已经深了,玲珑阁门前猜灯谜的游人已经散去了。
    秦玖指着玲珑阁道:“真是天无绝人之路,今晚我们就住在这里。”说着,命枇杷搀扶着她向阁内走去。
    玲珑阁不光是酒楼,兼是客栈。
    榴莲心想:玲珑阁的管事怕是不会让妖女住在这里的,毕竟,妖女可是当众扒了安陵王的衣衫。
    玲珑阁的管事正在指挥着阁内的小厮收花灯,看到他们几人去而复返,快步迎上来道:“各位要住店吗?楼上请!”
    榴莲讶异地挑了挑眉,心想,自从跟了妖女后,他似乎变笨了,好多事情都想不通了。倘若是一般的店家,肯定不会放和安陵王作对的妖女住店的,难道这玲珑阁不似表面上那样对安陵王毕恭毕敬?
    一行人要了三间上房,秦玖一间,榴莲和枇杷一间,樱桃和荔枝一间。另外,秦玖命枇杷付了银子将轿夫打发走了。
    秦玖的房屋在三楼,从窗户里望下去,可以看到玲珑阁的后院。在幽淡的灯光照映下,可以看到后院里的一方巨大的池塘,因为天冷结了冰,闪耀着冰冷的微光。
    樱桃端着热水,荔枝拿着伤药,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樱桃容长脸,身材纤瘦,模样俏丽。荔枝圆圆的脸,一双大眼极是灵动,模样可爱。
    秦玖歪在卧榻上,任由樱桃将她身上那袭沾血的红裙褪下,再将她身上各处的伤口清理干净,洒上金疮药,这才止住了血。荔枝又拿出来一个细瓷小瓶,道:“九爷,也抹一点”无痕膏“吧,这是宗主特意吩咐,九爷受伤后一定要敷的,否则会留下疤痕。”
    秦玖接过“无痕膏”,淡淡说道:“我知道了,一会儿我自己抹,你们下去吧。”
    荔枝目光微凝,小心地说道:“那九爷一定要记得抹,万一身上有了疤痕……”
    秦玖凤眸一眯,淡淡道:“怎么,你还不放心?”
    荔枝被秦玖目光中的寒意吓到,忙垂首道:“奴才不敢!”言罢,和樱桃一起退了出去。
    秦玖执着“无痕膏”,樱唇微抿,手中用力,几乎将瓷瓶捏碎。但最后她终究没有捏,只是随手将瓷瓶扔在了桌上,却无论如何也不肯抹。
    更漏声遥遥传来,在暗夜之中,显得苍凉而悠长。
    秦玖疲累之极,却毫无睡意。
    她拿出榴莲捡回来的花灯烧剩下的几根竹条,在灯下摆弄着。竹条已经烧得面目全非,焦黑异常。秦玖摆弄片刻,便沾了一手的黑渍。她拿起一块丝帕,沾了水将竹条一根一根擦拭着。
    最后一根竹条擦拭干净,她轻轻抚触着竹条上的几行字出神。
    竹条被焚烧,隐约辨得出那几行字是:君心如竹,妾心如锦。海枯石烂,相依相偎。
    那是女子的笔迹,隽秀飘逸。
    一笔一划,皆看得出是用心雕刻而成。
    谁能想到,在这盏精致的花灯罩住的竹条骨架上,竟然雕刻着这样几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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