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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妻要翻身》猫眼黄豆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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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0-2 18:57:58
☆、(15鲜币)第五十章 银猊雪豹的游戏

  假如忽略掉野兽身上的膻腥,克服下随时被野兽抓咬的恐惧,那麽平心而论,作为被野兽圈养的宠物生活过得还是不错的。
  晚上,有野兽毛茸茸暖乎乎的皮毛保暖;白天,跟著野兽到王家厨房中胡吃海喝。认认真真把獒房打扫干净,为獒犬清理身体後,她们剩下的事就是陪银猊和两头雪豹在王宫各处游荡,或是陪一群空闲下来的獒犬玩乐。谁要是敢多对她们嚷上一句,多吩咐一件事情,就等於是和一群护短的野兽作对。
  罗朱装疯卖傻地借著与银猊和雪豹游戏的掩护,连续三天花上两三个小时在冬宫各个角落进行了地毯式的搜索,却始终没能找到暗道的出入口,倒是得到了侍卫、宫侍和宫奴们一串又一串或鄙视或同情的眼光。刚开始格桑卓玛还和她一起陪著几头猛兽玩,後来实在受不了大众歧视的眼光,便坚决地蹲在旁边,只负责给玩累的野兽们递递水和肉块啥的。
  尼玛的这暗道口到底在哪儿?为毛她找死了也找不到?还是说历史发生变轨,这条暗道不存在了?不至於这麽打击人,断人生路吧?啊,对了,暗道入口有可能藏在了在某个妃子的寝宫中,或者……就在禽兽王的寝宫中!罗朱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来,她一个最低贱的獒奴身份,要怎样才能进入各个冬宫内室查探呢?
  “嗷──”
  “吼──”
  银猊和两头雪豹对总是在冬宫里游戏厌烦了,齐齐低嗥一声,将突然沮丧下来的罗朱和疑惑瞅著她的格桑卓玛拖拽出冬宫。行过一条时上时下的窄道,钻出地面,推开地面宫殿的木质小门,便来到了山顶。
  今天难得豔阳高照,呼啸的雪风减弱了许多,地上铺著厚厚的积雪,在金白色的阳光中反射出耀眼的白光。不远处略高的地方是耸峙的平顶宫殿,巍峨高大,石灰色墙头染著朱色,边缘是连绵的浮雕,镶满色彩豔丽的装饰,那是曾经垮塌在历史中的夏宫。
  离夏宫不远的一个陡坡上,是方圆二百多平米的大型平顶建筑,那是古格的议事厅,古格王召集会议、歌舞饮宴都在这个地方。与现代的残垣断壁不同,这时的议事厅高大坚固的墙壁完好无损,屋顶也并未塌落,正对自己这边的大门精美厚重,气派肃穆,门口还有两队威武的侍卫驻守。
  看到这些鲜活完美的高原古王宫建筑,罗朱已经不会再激动感慨了。在她眼中,这是囚禁她的牢笼,是禁锢自由,赐给她无比屈辱,让她从人沦为物品的地狱。
  “嗷──”银猊摇头摆尾地冲她低嗥一声,拉回她遥望的目光,她这才发现身边还有几个男性宫奴和七八头獒犬。
  一头獒犬往雪地里啪地拍出一爪子,一大块雪团便往远处飞出。一个宫奴连忙朝雪团飞奔过去,堪堪接住了掉落的雪团,那头獒犬顿时高兴地嗷嗷低嗥起来。接著,又有獒犬不断地拍出雪团,几个宫奴好似穿花蝴蝶般飞奔著接下一个个雪团。
  这──
  罗朱和格桑卓玛对看一眼,憋屈地落下无数黑线。为毛人逗狗的游戏会演变成狗逗人的游戏?然而不等她们多加腹诽,一幕骇人的惨剧发生了。
  一个宫奴在跑动中不慎滑了一跤,没有及时接住飞出的雪团。当他刚刚爬起还未站稳时,就见一头雪獒凶戾地扑咬住他的右手臂,硕大的獒头轻轻一摆。在宫奴凄厉的惨叫中,袖袍连著一大块皮肉被活生生地撕扯下来。殷红的血滴溅在皑皑白雪上,滴溅在雪獒的白毛上,显得格外刺眼凄豔。
  而在场的另外几个宫奴对这场景仿若已见过成千上百遍,身体微微一抖後,更加卖力地接起雪团来。那个受伤的宫奴也惨白著脸,咬牙忍著剧痛继续朝著雪团奔去。
  罗朱认得那头雪獒,在银猊某一次夜间离去撒尿时,那头雪獒曾替代过银猊俯卧在她身边,为她提供温暖。浑身没有一根杂毛的雪獒在现代也是十分稀有的,比起其他色种的獒犬,雪獒的模样显得要可爱无害许多,当时她还大著胆子摸了摸它厚密的毛发。
  惊恐地看著它一口将遗落在雪地上的皮肉吃下肚腹,又贪婪地舔尽雪上沾染的殷红,最後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那阴冷的目光凶鸷地扫视在几个宫奴身上,好像在评估一块美味的牛肉,琢磨著下嘴的最佳位置。
  後背和额头泌出一层又一层後怕的冷汗,她徐徐吐出一口浊气,移眼看去,身边的格桑卓玛也是冷汗涔涔,一脸惨白,目现惊恐。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两头雪豹不耐烦地绕著她俩的脚边打转。突然,它们低嗥一声,毛茸茸的大脑袋直往她们双腿间顶去。
  “啊,流氓!”罗朱惊叫躲避,却一个不慎被一头雪豹矮身从胯间穿过,瞬间将她驮了起来。摇摇欲坠的惊慌中,她本能地抱住了雪豹粗壮的脖颈。
  银猊发出低沈欢嗥,大爪一扬,一团雪急速飞了出去。身下的雪豹随即又发出一声低嗥,如离弦的箭朝雪团飞速蹿了出去。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如刀刃般将脸皮隔得生疼。身体在疾驰中上下颠簸,几度临近掉落,都在千钧一发之际被她以死死搂著豹颈,夹著豹腰的悍然举动给挽了回来。头顶突然被什麽东西砸中,随即一阵冰凉,细碎的雪沫在头边、在眼前纷纷扬扬洒落,钻进温暖的脖颈中,冷得彻骨。
  “吼──”身下的雪豹发出兴奋欢快的叫声,像是得胜的将军一般昂首挺胸地往回小跑。她伸手挥去头顶的残雪,木然看见银灰色獒犬朝另一个方向击出一个雪团,另一头雪豹驮著格桑卓玛奔了出去。雪团在格桑卓玛的尖叫中精准地落在了她的头顶上,碎成纷扬的雪沫,在阳光下折射出五彩光芒,美丽异常。
  原来,银猊和雪豹是要玩这种游戏,她们的脑袋就是豹子的接雪工具。那如果不幸坠落豹身,或脑袋没精准地接到雪团,她们是会被身下的雪豹就近咬一口手脚,还是会被银猊扑上来在头上咬一口?适才那个宫奴的惨况再次浮现在眼前,罗朱的身体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触手的毛茸茸豹毛犹如一根根烧红的钢针,扎得她疼痛难忍。
  不要!她不要玩这种过於恐怖的野兽游戏!她只会骑马,不会骑雪豹啊啊啊!
  然而她的意见基本不会被野兽采纳,她的恐惧从来都被野兽无视。一头银猊,两头雪豹第一次玩这种新奇的游戏,精神显然异常高亢,撒著欢地在雪地里击拍奔驰。不一会儿,它们的游戏甚至引来其余獒犬的注意,竟丢弃了宫奴,围在它们身边,一起在雪地里上上下下来来回回地奔跑撒欢。
  啪──
  银猊挥舞右爪,全力击出一爪,洁白的雪团好似流星急速飞出。驮著罗朱的大雪不甘示弱地咆哮一声,躬身弹射出去。
  “啊啊啊──”罗朱惊呼连连,拼了老命地抱住豹颈,夹紧豹腹,努力控制身体的平衡。也不知禽兽王从哪里得来的宠物,身下的雪豹比起一般雪豹要高大雄健得多,驮著她在雪地里奔行竟然毫不费力。
  银猊的这次的雪团击得太远,直直地往陡坡飞去了。那……那不正是议事厅的方向?
  随著雪豹的奔近,罗朱惊惧地看见议事厅紧闭的大门突然打开,从里面走出一群高壮剽悍的男人。不及分神细看,身下的雪豹突然借著临近陡坡的倾斜之势,凌空高高前跃,朝半空的雪团扑去。
  “啊──”
  雪豹跃起时的躬身让她本就岌岌可危的身体完全失去了平衡,紧箍的双手和双腿被那股强劲的爆发力道甩开,整个人从豹身上摔下来,沿著铺雪的光滑陡坡骨碌碌地滚落。天旋地转,头晕目眩,冰凉的雪刺得脸又僵又痛。
  砰──
  急速滚动的身体碰到一个坚硬的物体,立刻受阻停下。粘连在身上的雪团因剧烈的碰撞散开,直接碰到硬物的腰痛得好像断裂了一般。耳边听到一声短促的熟悉嘲笑,那是释迦闼修的笑声,是……是被他阻住了?!心里暗暗松了口气,缓缓张开眼,晕眩的黑雾逐渐散去,她对上了一双俯瞰的暗褐色眼睛。
  烙印在心的阴鸷冷酷,铭刻入骨的尖锐森厉。深不见底的瞳眸中充斥著阴寒的无情与淡漠,无情淡漠的背後潜伏著残暴嗜血的疯狂。王者威严和血腥戾气铺天盖地笼罩下来,压迫著人的神经,震颤著人的灵魂。
  她……她滚在了禽兽王的腿脚边!!
  只这一眼,只这一瞬,所有深埋的恐怖记忆便被全数唤醒。
  罗朱的心底掠过一片冰凉战栗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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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0-2 18:58:08
☆、(16鲜币)第五十一章 死里逃生

  “恭迎王回宫。”几个陪著獒犬游戏的宫奴敬畏地唱喏,迅速在原地伏跪叩拜。倘若仔细观察,可见那一动不动的伏跪身躯似乎有著轻微的瑟缩。与之相反的是两头雪豹和一群獒犬摇头摆尾地赶迎上前,热情地在古格王身周打转,喉间发出愉悦的低嗥。
  被小雪颠下背的格桑卓玛堪堪伏跪在临下陡坡的边缘,虽然同样跪得纹丝不动,眼角的余光却从垂遮的细辫子缝隙中投向仰躺在古格王脚边的罗朱身上。一见古格王,她的身体就因强烈的恐惧僵硬得几乎无法动弹,然而此刻她更担心罗朱阿姐。慈悲的佛祖啊,仁爱的诸神啊,请您们保佑罗朱阿姐吧。扬起的浓密眼睫缓缓垂落,娇嫩的额头越发虔诚地贴在雪地上,不是对王者由衷的臣服,而是为她最敬爱的罗朱阿姐祈祷。
  那双暗褐色的淡漠眼眸一寸寸地在罗朱脸上巡视,刀削斧劈的深刻五官携带著骇人的剽悍凌厉,没有美若谪仙,没有豔若妖魔,没有清华如月,没有冷如冰霜,不是遥不可及的苍穹星辰,也不是温柔拂面的春风化雨。矗立冰天雪地中的古格王是高贵狂霸的雄狮,是威严冷酷的秃鹫,是优雅慵懒的雪豹,是狡诈残忍的野狼,是雄健剽悍的犛牛……他浑身上下都充斥著原始而凶戾的禽兽气息,於禽兽气息之中又汹涌澎湃著让人战栗臣服的凌傲尊威与深沈内敛。
  禽兽王毫无疑问是恐怖的,是可怕的,但无所作为地在沈默中等死永远不是罗朱的作风。大脑空白五秒之後,她拼命操控僵化的嘴角,绽放出一个恰到好处的谄媚而卑微的笑容,虚弱地抬起右手摆动,向俯视她的禽兽王送出最友好的招呼。
  “恭……恭迎王……王回宫……”
  谦卑敬畏的声音像被冰雪冻结了似的,干硬冷涩,断续不继,仿佛轻轻一砸就会裂成碎片,碎成糜粉。
  古格王没有任何反应,仍是淡漠地盯视著她。簇拥在王侧的众大臣没有一个发出一丁点细微的声音,全都静默地注视著王脚前举动奇怪的女奴。个个目光漠然平静,好像看见的不过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随侍在古格王左侧的释迦闼修看著王脚前的女人,挑挑眉头,眉梢眼角俱染上一丝浅浅的笑意。刚才也只有他这个王最亲近的心腹──黑骑队队正发出了一声短促得仿佛镜花水月的笑声。
  为毛会没半点反应?罗朱冰凉蚀骨的心一瞬间纠结得感受不到旁人凝注在身上的冷漠目光。思忖片刻,她向禽兽王举起双手,以无比虔诚的口吻歌咏似的高声唱诺道:“伟大的天神之子,敬爱的古格王啊,奴恭迎您回宫。”她其实很想翻转身体趴著说以示敬仰的,无奈经历了剧烈碰撞的腰部还处在一动就痛的状态,实在是有心无力。老天保佑,千万别腰骨断裂,要变成个瘫子才真是生不如死。
  呃,这女奴是在祭天还是祭神?竟在王面前这般放肆?!莫非是活腻了?众人淡漠的目光闪过一缕微诧,释迦闼修的唇角更是随著微弯的眼睛清浅扬起。
  古格王穆赤·赞布卓顿突然勾了勾凌厉的唇角,淡漠的面容刹那间融进嗜杀的血腥冷酷,鹰眸微阖的同时抬脚便将倚躺在皮靴上的东西随意踢了出去。
  风乍起,罗朱只觉腰背重重一痛,还来不及发出惊恐的尖叫,身体便凌空飞了起来。天上白花花的太阳无比的刺眼,急速飞驰坠落的啸叫向她宣告著死亡的即将来临。牙齿狠狠咬进下唇,坚决不让自己发出崩溃惊惧的叫声。或许,她该感谢禽兽王的皮靴没有直接踩上脑袋,让她当场毙命。但这种半空坠落摔死的方式虽然延缓了死亡的时间,却也是临死前最残忍的凌迟。
  一直偷眼关注的格桑卓玛浑身都颤抖起来,目光直直追随著在半空飞掠的身影,整个世界变成了惨白的模糊。不要,罗朱阿姐不能死,不能死的!可是,她救不了她的罗朱阿姐,喉头痉挛成一团死肉,身体僵硬成一块石头,她连放声哭喊都做不到。
  在所有人眼中,死,已成为罗朱既定宿命。众大臣和侍卫们依旧淡漠平静地看著,只因飞出去的不过是一只卑微得不能再卑微的蝼蚁。
  银猊突然长嗥一声如闪电般疾射出去,围在古格王身边打转的七八头獒犬并两头雪豹猛地跟随它朝陡坡下方飞驰而去。奔行十几米,只听银猊又是一声长嗥,强健的银灰色身躯蓦地发力朝飞驰在半空的罗朱高高跃起,紧接著一头雪豹自後跳跃到它背上,後肢发力再急速跃起,长而有力的豹尾高高甩向罗朱的後背,将她的飞驰速度阻了一阻後迅速落地。
  此时早已有一头虎斑獒犬在後下方跃起,另一头雪豹腾跃到它背上再次跳起,用雄厚的背部将罗朱驮了一下,卸去些许力度。不断的有獒犬变换著位置跃起,不断地有獒犬和雪豹用背部轻驮罗朱。随著高度的降低,古格王踢出的劲道也在被不断地削减。最後,银猊一个凶悍地凌空扑跃,将罗朱叼在口中,於落地的刹那甩在了獒犬们用柔软腹部组成的獒垫上。
  雪地中,无论是高高在上的古格王赞布卓顿,还是因好奇偷偷抬眼的伏跪宫奴,全看得目瞪口呆。从来,这些雪豹和野獒都是杀人的凶残野兽,而今,它们却如同最忠诚的卫士,以著令人匪夷所思的智慧守护著一个胆敢冒犯王者的女奴!?
  “烈。”赞布卓顿双臂环胸,冷冷地遥望在獒犬肚腹上蠕动的女奴。
  释迦闼修迅速收起眼中的惊诧,恭敬地上前一步,低头肃声道:“回禀王,那是银猊选定的獒奴,奴名猪猡。”
  赞布卓顿闻言突然收回远眺的视线,淡淡落在释迦闼修身上,来回睃了几眼,撩唇笑了:“烈,你的话似乎有些多了。”
  释迦闼修心里一凛,连忙撩袍单膝跪地,沈声道:“臣下知错,请王责罚。”
  “恕你无罪。”赞布卓顿没有让释迦闼修起身,视线又投向那个远远朝自己伏跪的卑贱身影,唇角的笑意冷淡得能媲美地上的积雪。在漫天的冰雪中,那抹身影显得渺小脆弱,仿佛只需一根手指便能将之杀死。然而身为军獒头獒的银猊却带著数头獒犬依偎在她身边,不断地用头颅轻拱她的身子,偶尔朝自己这边望上两眼。相隔了近百米,依然看得分明,那些獒犬目中的阴冷毒辣褪去了许多,浑身的凶戾也收敛了不少。
  自小养大的两头雪豹轻盈迅捷地冲了过来,豹头亲热地在自己裤脚边磨蹭,喉间发出撒娇的愉悦低鸣。然而在刚才,它们却听从银猊的呼唤,联手救下了那个卑贱女奴。如果不是心中存了喜爱,那麽无论银猊呼唤多少声,这两头高傲的雪豹也是绝对不会帮忙的。
  獒奴麽?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不像是伺候獒犬的奴隶,倒像是被獒犬圈养维护的奴隶。呵呵,有趣,这还是第一个从他脚下得以生还的女奴。
  “烈,嘱咐黑骑侍卫,允许獒奴随同獒犬任意进出我的寝宫。”他倒要看看,这些素来翻脸无情,没经历过渡魂的野獒会对那个卑贱女奴维护到什麽时候?会在什麽时候将她活活撕咬分扯,吃进肚腹?半眯的鹰眸泛出一道腥厉的嗜血光芒,转瞬又消失了。
  释迦闼修没有立刻应诺,迟疑须臾,道,“王,獒奴有两个。”他指著一直伏跪在陡坡边缘的格桑卓玛,“那边那个也是獒奴。”
  赞布卓顿顺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唇角的笑被忽起的雪风吹散:“一样的。”说完,便带著两头雪豹抬脚迈步。
  释迦闼修连忙起身跟随在侧,最後瞥了眼远处快和积雪融成一体的娇小身影,粗犷的脸庞露出残佞的笑。脏女人,要继续活命就最好牢牢记住我的话:别试图爬上王的床榻。
  当远处的一干身影消失许久後,罗朱才砰的一声瘫倒在雪地上。亲临死亡的恐惧在劫後余生的庆幸中全然释放,四肢不可控制地轻颤不已,忠实地反映出身体的骇恐本能。当温热腥膻的粗砺舌头舔舐到脸上时,她不再躲避了,第一次对银猊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真心笑容:“银猊,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
  飞起的刹那,她以为她死定了。却怎麽也没想到,她会被一群凶残而又聪慧的野兽救下来。獒奴,獒犬圈养的宠物,现在觉得也并不是那麽糟糕,那麽屈辱得不可忍受。
  “罗朱阿姐,你没事吧?罗朱阿姐!”远处传来格桑卓玛惊惶关心的嘶声呼唤。
  她微微侧头,看见一个少女在雪地里连滚带爬地朝她跑来,动作笨拙滑稽得像头狗熊。她想笑,可在瞥见少女满脸的泪花时,又怎麽也笑不出来,只觉眼睛阵阵发热。
  “我没事,你跑慢些,别老摔著。”她揽住银猊的脖子,在另一头雪獒的帮助下,艰难地坐了起来,朝不断靠近自己的少女努力地翘起嘴角。
  在被扑来的格桑卓玛搂住时,她疼得连抽冷气。尼玛的腰背好痛好痛!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0-2 18:58:17
☆、(12鲜币)第五十二章 彼此依偎

  古格禽兽王的回宫让罗朱和格桑卓玛再也不敢人仗狗势地到厨房中大吃大喝,老老实实地吃了獒犬食盆中的糌粑後,便躲在獒房中费力地撕咬著被晾吹了几个昼夜的生牛肉果腹。边吃边抒发几句劫後余生的感慨,顺道抨击一遍禽兽王的残忍冷酷,不知不觉间也将一块风干的生牛肉吞下大半。
  今晚獒房中的獒犬数量骤减,只有银猊和一头红棕色的四眼獒犬陪伴左右,其余獒犬都在古格王的冬宫宫室门口守卫。
  “罗朱阿姐,歇了半晌,腰背上的伤好些了吗?”格桑卓玛偎躺在四眼獒身边,担心地向罗朱问道。不久前,趁著天光尚明,她给罗朱阿姐看了看後背,吓了好大一跳。细嫩光滑的背部竟有大半部分覆盖著紫红发黑的瘀伤,简直触目惊心。
  “能动了。”罗朱在黑暗中咧咧嘴,苦笑道,“幸亏脊椎没断,不然罗朱阿姐这辈子就成了只能睡在床上,拖累别人的残障人士。”她虽然看不清对面的格桑卓玛,但能感受到她馨香的呼吸,肢体的温暖以及关心的目光。冷清清的胸腔中暖洋洋的,连带著腰背也不觉得有多疼了。
  “我会养罗朱阿姐一辈子的。”格桑卓玛认真道,隐隐可见两道璀亮的光芒在暗夜中闪烁。
  “呵呵,别诅咒我。我可一点儿也不想让你养著。”罗朱摸索著抱住银猊的脖子,双手深深埋进獒犬脖颈间的厚密鬃发里,玩笑道,“我突然发现自个目前有些喜欢让银猊养著。”短短的一个月,她被它猎捕一次,救命两次,又连续几天日夜亲密相处,已经打从心眼儿里喜欢上了这头聪慧凶残的野生头獒,对它的恐惧逐渐变得淡薄如烟,甚至敢将手探进它的血盆大口中扳弄锋利的牙齿。
  银猊,一头众人畏惧的野獒,一头号令数千军獒的头獒,待她的确是与众不同的。而这份不同,居然会让她莫名地窃喜,甚至生出些虚荣的骄傲。
  “罗朱阿姐,我怎麽觉得在你口中,银猊好像你的情人一般。”格桑卓玛调侃地提醒道,“你可以重新寻找心爱的男人,但千万小心别爱上了一头獒犬喔。”
  “呸,狗嘴吐不出象牙,。”罗朱轻啐一口,放开银猊的脖子,阴阴一笑,道,“看我怎麽收拾你这个胡言乱语的小妮子!”话未说完,已是回转身伸手朝对面的格桑卓玛胡乱挠去。
  “哈哈,罗朱阿姐被我说中心事,恼羞成怒了。”格桑卓玛嬉笑著,不甘示弱地伸手回挠。
  两人刚欢闹成一团,突然,一声极端痛苦又极端凄厉的女人尖叫打破了冬宫往日的沈郁安宁。
  她俩蓦地停住所有的动作,像被施法定住似的不约而同地竖尖耳朵,屏息聆听。紧接著传进獒房的一声声嘶叫与哭号虽然经过层层过滤,已变得微弱不堪,却仍能清楚地听到里面蕴含的巨大骇恐、痛楚和绝望,仿佛正经历著让人难以忍受,难以想象的恐怖折磨。
  从毫无一丝半缕遮蔽的一尺见方的窗口传来雪风诡谲凄冷的呼啸声,应和著女人凄厉带泣的嘶嗥,交织出一首惊悚残虐的地狱乐章。蚀骨的阴冷无声侵入,逐渐霸占了獒房内每一个角落。一颗颗鸡皮疙瘩从肌肤下钻出,一根根细微的汗毛倒竖直立。
  “罗……罗朱阿姐,你……你听到了女人的……女人的……叫声吗?”格桑卓玛紧紧抓住她的袍襟,低哑的声音发出蝉翼般的颤抖。
  “听到了……”罗朱幽幽道,静静地注视著格桑卓玛近在咫尺却模糊不清的面庞,暗暗想著:禽兽王回宫第一天便听到了女人痛苦绝望的哭叫,是不是意味著禽兽在虐杀女人了?於她们而言会有危险吗?
  “为……为什麽会──”
  格桑卓玛话未抖完,哆嗦的身体便被罗朱一把拉进怀中。
  “卓玛,听著,无论怎样都别去爬古格王的床榻。”罗朱在她耳边压低音量,狠声说道。双臂将怀里的少女抱得更紧,那模样不像是在保护,倒像是溺水的人抱住了一根救命的木头。
  “……嗯。”
  隔了好一会儿,黑暗中才响起格桑卓玛似有若无的回应。
  两人互相紧拥,彼此依偎,身後的獒犬识趣地凑近,舒展健壮长硕的身躯,将她们严严实实地包围,给予出最温暖的守护。呼吸进鼻中的淡淡野兽膻腥味儿染上了冷浸的寒,直让两颗跳动的心沈入冰潭深渊,两具柔软的身躯一点点冻结成石。
  女人的哭号嘶叫越来越弱,最後消失在雪风肆虐的嚣叫中。相拥的身躯维持著原来的动作,不知过了多久,才像解开了施在身上的术法般由僵硬慢慢恢复成柔软。被獒犬熨帖的後背热暖得泌出一层薄薄汗液,而相交的身躯正面虽也浸满了湿淋淋的汗液,却冰寒浸骨。
  门外忽然响起一串极轻微的脚步声,有东西狺狺暗嗥著往獒房内鱼贯进去。随之席卷而来的是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儿,瞬间将房内野兽身上的那股子膻腥完全掩盖。今晚睽违已久的独属獒犬的熟悉温暖包裹住两双只绕了一层粗布的脚板,火热的温度令人惬意,可脚底柔软的獒犬腹部却鼓鼓的,像是刚刚饱餐了一顿宵夜。这也不得不让人将适才女人消逝的哀号与獒犬的回房加以联想,越想越觉得可怕,越想这心里就越觉得惊恐。
  “罗……罗朱阿姐,它们……它们都吃……吃了人!”格桑卓玛颤巍巍地低声惊呼,缩起脚往罗朱怀里拼命地钻挤。
  “睡吧,别想太多,有银猊在,它们不会也不敢吃了我们的。”罗朱轻轻拍著她的後背安抚,又回手抱住银猊的脖颈,扯了扯它脖颈间的鬃发,故作轻松地娇俏笑问,“银猊,我说得对不对?”
  “嗷──”银猊与她们贴得极近,喉间发出一声欢快的低嗥。闪烁著绿莹光芒的蓝色吊眼在黑暗中轻而易举地找到罗朱所处的位置,伸出糙舌小心翼翼地舔上她的脸,似在做保证,又似在安慰。
  冷寒,在黑暗中悄然流淌;血腥,在黑暗中静静弥散。
  罗朱和格桑卓玛在忐忑和恐惧中反复煎熬,不断地思索著:明天,如果碰上古格王,又将是一场怎样的可怕?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0-2 18:58:27
☆、(14鲜币)第五十三章 入禽兽寝宫(一)

  银猊是奔跃在深山中的野生头獒,有著非比寻常的智慧和尊傲、冷冽和狠厉。然而,它也是古格军中的军獒,它的忠诚在甘心臣服的那一刻便毫无保留地献给了古格王。
  每日清晨,它总会在身体清理完毕後到古格王的寝宫报到。古格王在宫中时,它常常与两头雪豹一起宿在王的寝宫内,尽职尽责地干好自己的守卫工作。古格王不在宫中时,它会在清晨时分去王的寝宫中巡视一圈。如果两头雪豹在,就吆喝它们和它一起巡视或者四处找乐子。
  昨夜,古格王回宫,依照以往惯例,银猊本该和雪豹一起歇在王的寝宫中。但因为罗朱腰背受伤,只能勉强走路、坐卧。在绕著罗朱转圈挣扎了许久之後,在她哀求的目光中,它最後艰难地放弃了驻守王的寝宫,带著另一头獒犬回獒房陪伴照看她。
  忍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它就带著罗朱和格桑卓玛往古格王的寝宫走去。
  琉璃莲花金盏酥油长明灯晕散出明亮柔和光芒,守卫在岔道廊道中的侍卫明显与往日不同,用牛皮绳穿就的柳叶细铁甲银光闪闪,披肩的卷发以一根绣著“十”字纹的蓝色带子扎束脑後,前腰挎长弯刀,後臀挎短刀,长鞭缠腰,手持长矛,笔挺如岳的身躯隐隐透著腥厉的煞气。三三两两的王宫女侍穿著色泽豔丽的盖皮袍,佩戴著夸张明丽的珠串,风姿卓越,窈窕健美,捧著各类物什悄然无声地行走在绛红织彩的厚软地毯上,像是一帧帧浓墨重彩的油画。
  随著古格王的回宫,冬宫仿佛解冻似的,由原来的沈肃荒冷变得生气盎然。不过只要略加留心,就能察觉到在盎然生机的背後蕴含的不是轻快愉悦,而是紧绷的凝滞,空气中到处弥漫著吞噬心神的黑暗因子和淡淡的血腥味。
  “银猊,求你走慢点好不好?”
  廊道有些昏暗的拐角处突兀地传来可怜的祈求声。几道身影被灯光映照在廊壁上,拉出抖动的阴暗长影。
  罗朱哭丧著被赭红色面脂均匀涂染了一层的小脸,右手拉著格桑卓玛,左手扶著後腰,身子躬成一团虾米,一步三摇,走路的模样和速度比之八十岁的驼背老太太还不如。不能怪她丧失形象啊,经过一夜休整,腰背的瘀伤固然好了些,但只要步子稍微跨大点,腰背稍微挺直点,就疼得钻心。尼玛的碰上禽兽王的脚就够霉催了,还要被他像足球一样大力开出去,这後果怎是一个惨字所能概括的。
  整整一个晚上,她几乎是侧躺在银猊又软又暖的肚子上睡的,不然今天能不能爬起来都成问题。早上的活计全压在了卓玛身上,她连搭把手都痛苦万分,只能趴在一边苟延残喘。可这银猊却半点也不考虑她的身体状况,一等格桑卓玛为它清理完毕後,连牛肉也顾不上啃,就急吼吼地往禽兽王的寝宫跑。
  它跑去见禽兽王也就算了,为毛偏偏还要强迫她跟著一起去?!
  她只是个獒奴,没资格也没必要觐见禽兽王吧?何况,以往恐怖的记忆、踢在背上的剧痛、濒死的绝望、昨夜女人的惨叫,无一不在提醒她禽兽王的恐怖,她又怎麽敢自寻死路地主动往禽兽跟前凑?腰背上的疼痛好像越来越厉害,迈出的步子也越来越缓慢,甚至出现走一步退两小步的可笑情况。
  “银……银猊,我身受重伤,能不能……不去?”她也不管前面的野兽是否能够听懂,在後面小声嗫嚅道。
  银猊顿下脚步,转头看了看罗朱分外可笑的走路姿势和满脸的畏惧退缩,暗蓝三角吊眼里闪烁出讥诮的戏谑光芒,冲她嘲弄地低呜一声,遂调头不再理会,只是脚步放慢了许多。
  罗朱面色一僵,随即怒了,尼玛的竟然又被头畜牲嘲笑了!真是士可忍孰不可忍!陡来的愤慨瞬间压下了畏惧和疼痛,她拔脚就要冲上去拳打脚踢一番。欲动的身体却被格桑卓玛紧紧拉住。
  “卓玛,放开我,我要教训那只贱狗!”她挣扎著,努力想挣脱束缚,飞腿将那头嚣张得瞧不起人的畜牲踢飞。
  “不放。”格桑卓玛翻翻白眼,干脆地拒绝,“要教训也得等你腰背上的伤好上大半才行,不然稍不注意就会伤上加伤,不瘫痪也瘫痪了。”
  “卓玛,你个乌鸦嘴,分明和银猊是一路货色。”罗朱怒道。
  “罗朱阿姐,你一个伸不直腰的人,爪牙有银猊的利吗?四肢力气有银猊的大吗?我拉住你也是不想你输得太难看。”格桑卓玛无视她的怒气,苦口婆心地劝告道。
  “你──”罗朱瞪眼气结。狠狠磨动後槽牙,扶在腰背上的手泄愤地大力一锤。蓦地,一声尖叫遍传廊道,小脸的清秀线条破坏殆尽,纤细的身体从格桑卓玛手中弹跳射出。
  “闭嘴!”两名英武剽悍的侍卫冷肃呵斥响起,“王宫之中,大声喧哗者,死。”
  砰,四根长矛一起交叉,将罗朱嗓子里余音未尽的痛叫悍然截断,原来在祈求说闹中他们已不知不觉地来到了古格王寝宫外。她低眼看看距咽喉三寸的四根矛尖,张张嘴,无声;再张张嘴,还是无声,喉头肌肉已背叛主人,彻底屈服在锋利的矛尖下。
  一颗冷汗毫无预警地从额际滑落,她转转滞涩的眼珠,讨好地看著四个充满了血腥杀气的冷肃侍卫,因疼痛变得扭曲的五官挂上谄媚卑微的笑,慌乱地摆手摇头後,立刻规规矩矩地跪趴在门外。被挡了好,被挡了好啊!哪怕饱受惊吓地被矛尖威胁了也物有所值。
  “我们不进,不进。”格桑卓玛连忙在一旁卖力地点头附和,一刻也不耽搁地紧随罗朱规规矩矩地垂首并排跪在门外。
  四名侍卫突然想起烈队正的吩咐,居高临下地冷冷扫视她们一眼,又看看已经迈进门内一步的银猊,确定身份後便迅速将长矛收起站回原位。其中一个侍卫平板地吐出:“你们随银猊进去,切忌大声嚷闹。”
  “不,不,我们身份卑贱,在……在外面等候银猊就行了。”罗朱定神後,终於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急忙伏地婉拒。开玩笑,昨天不过是靠了靠禽兽王的脚,就被踢成满背瘀伤。要是认不清尊卑闯了他的寝宫,那还不得被活活剥皮。
  银猊转头看她们一眼,不悦地低嗥一声,嘲讽的蓝眼中充斥著凶戾的冷光,咧开的唇露出上下两排锋利尖锐的牙齿。
  罗朱和格桑卓玛齐齐一个哆嗦,虽畏惧野兽反复无常的本性,却咬牙硬撑著没有挪动一步。
  银猊见她们还是跪著不动,有些烦躁地龇牙狺狺低吼,绕著她们来回打转圈,用头轮流拱著两人的後背,催促她们进去。
  格桑卓玛差点被银猊拱翻,急忙以手撑地稳住身形。在抬眼瞥到银猊愈加阴冷毒辣的眼神时,原本坚定的立场突地出现了裂缝,期期艾艾地问道:“罗朱阿姐……我们……我们真不进去?”
  罗朱膝盖跪地,上肢半趴在地,用以缓解腰部疼痛。闻听默然片刻後,坚决地摇头:“我不进去。”
  对踏进这个寝宫,揭开那道羊绒帘子探寻内部格局,她早已失去了几天前的好奇,转而生出拼命逃跑的强烈恐惧。好像一旦进入,就会跌下深渊,万劫不复;好像一旦进入,就会被里面的禽兽撕成碎片,吃得连渣都不剩。
  “嗷──”
  面对两人的冥顽不化,银猊怒声低嗥,突然凶相毕露,张开血盆大口咬住罗朱的右肩便往寝宫内拖拽。
  “啊──痛!”
  罗朱痛声惊叫,条件反射地抖肩挣扎,右肩顿时传出一股更加尖锐的剧痛,整个身体踉跄著扑进门内。腰背无法使力,瘫软的身体竟被银猊凶狠地拖进了帘内。
  格桑卓玛大惊失色,慌忙跪行著进门,撩开帘子往罗朱爬去。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0-2 18:58:36
☆、(11鲜币)第五十四章 入禽兽寝宫(二)

  穿过厚重的羊绒织锦门帘,展现在眼前的古格王寝宫与现代遗址迥然不同。里面的空间出乎意料地大,足有八九十平米,格局为简单的二进套型。外间占据十平米左右,地上铺著绛红羊绒地毯,织著黑金色的十字纹,分两列伏跪了六个年轻漂亮的宫奴。有的双手额头触地,有的捧著银盆、银壶等各类物什,个个都好似雕像般一动不动。
  行过毫无遮蔽的一米多宽的拱形洞口,里间的地上也铺著厚实的绛红羊绒地毯。地毯中间织著一个约莫四平米大小的黑金色金刚八宝轮,妙莲、吉祥结、宝瓶、金鱼等八瑞相依次分列轮中。大宝轮外是九个散落围绕的黑金色小八宝轮,如同太阳星系一般。地毯边缘织的是交错扭转的黑金色龙纹和祥云纹。寝宫内除了睡卧的矮榻,一张长条矮桌外,几乎没有多余的寝具。四处壁脚放著一个一米多高的落地灯,金色的灯柱上盘踞著狰狞的金色长龙。大张的龙口中含著一个灰白色的两个拳头大的骷髅头,头顶搁著琉璃莲花盏,莲蓬内是三颗鸽蛋大小的夜明珠,柔和的光晕铺洒了寝宫每一个阴暗的角落。寝宫四壁和壁顶描绘著一幅幅精美绝伦的壁画,鲜豔厚重又尊贵沈穆,给人一种神秘敬畏的感觉。
  临悬崖处开著一扇一平米左右的窗户,用能够活动的透明水晶镶嵌遮挡风雪。微熹的晨光透过水晶斜射在窗下的巨大的矮榻上,半明半暗,营造出光与影的鬼魅世界。
  矮榻前方放著的长条矮桌上摆满了各类食物。古格王大马金刀地坐在矮榻上,长及肩背的微卷散发依旧在两鬓边辫著几根细细的辫子,用骷髅蓝宝石坠饰,脖颈上挂著一串九眼天珠和两串颗粒硕大的红珊瑚。上身穿一件雪白的绸缎衬衣,衣袖和衣襟绣著白金色的卷草纹和龙纹,衬衣外随意地套著一件宝蓝色织锦绣寿字纹的盖皮袍,袖口和领口缀著褐色紫貂皮。下身穿著一条雪白的绣龙纹绸缎阔腿夹裤,足蹬黑色高帮皮靴,靴侧用金银线交织打结,从头到脚都是说不出的雍容华贵。然而那深古铜色的肌肤,斧劈刀削的凌厉五官,秃鹫般锐利冷酷的暗褐眼眸,异常高大的昂藏身躯又为这份雍容华贵平添出一股凛冽的剽悍霸气。
  两头雄壮华丽的雪豹慵懒地躺卧在他的脚旁,正猫儿般伸舌舔弄著身上的皮毛,动作优雅而高贵。
  八个洋溢著青春美丽的侍女或站或跪地围绕在矮榻边,卑躬而小心地服侍著王宫内最尊贵的王者。
  罗朱被银猊一路拖行,古格王寝宫内的空旷富丽虽然一一映入她的眼帘,却怎麽也映不进她的脑海。右肩和腰背的疼痛让她的心中充满了恐惧,萦绕在寝宫内的那股若有若无的新鲜血腥气味则让她的心脏揪成了一团。无论是物是人,眼前的一切好似都弥散著一层薄淡的红黑色腥厉,从四面八方张牙舞爪地朝她裹挟而来,令她窒息溺亡。
  砰──
  她被银猊丢在矮桌前,腰背在强劲的震颤中传出一股剧痛,让她控制不了地发出一声轻低闷哼。右肩的疼痛在银猊的利齿离开後减轻了些,但温热的黏液却开始从肩头渗出,濡湿了衣袍。
  牙齿用力咬进下唇,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恐怖的腥煞威凛从头顶压下,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一颗颗细密的冷汗争先恐後地冒出,瞬间湿透了内衫。垂首敛眼,她忍著剧痛一点点地蠕动,调整身体,以最卑微的姿态朝古格王伏跪敬拜。
  “嗷──”
  银猊看见古格王,发出欢欣的闷声低嗥,摇著菊花尾凑上前去。伺候在古格王身侧的侍女立刻移开,让出位置。
  古格王穆赤·赞布卓顿的唇角扬出似笑非笑的浅弧,左手抚上蹲坐在侧的银猊的脑袋,右手拿起青花瓷盘中的一块牛肉,宠爱地喂进银猊的口中。
  “做得好,银猊。对不顺从不听话的卑贱奴隶没必要尽心看护著。”他赞赏地又赐给银猊一块肉,低沈浑厚,平漠冷硬的含笑声透著蚀骨的冷,“如果有奴隶违逆你,就吃了她的耳朵,咬断她的喉咙。”
  “嗷──”银猊发出含混的闷嗥,也不知是在赞同赞布卓顿的话,还是在对他撒娇。
  “银猊,古格的奴隶千千万万,你想要多少个奴隶伺候就有多少个奴隶。”冷硬低沈的声音话锋一转,融进了几分兴味,“不过能同时博了你的青睐和大雪小雪喜爱的女奴,我倒是第一次看到。”
  昨日,如果没有獒犬和雪豹费尽心思的救援,眼前这个趴伏在地上的卑贱奴隶早就摔成四分五裂了。她同时也成了第一个从他脚下生还的奴隶。
  在努日笼沟中,他看到的是一张肿胀蜕皮,几乎面目全非的脸。现在,那张脸也该消肿了吧。随手拎起矮榻上的长鞭,一抖一甩,就将地上匍匐的女奴卷了起来。手臂扬起回摆,那奴隶便随著长鞭腾空飞跃过矮桌,拉到了面前。
  撤了鞭子,看她僵硬而快速地摆好跪拜的姿势,整个过程没有抬一次头,发出一丁点声音,唇角的弧度不由微微加深,用靴尖挑起她的下巴。
  细密的小辫子随著螓首的抬起往两边分散落去,露出大半张小脸。这个女奴大约十八九岁,有著博巴女人特有的褐红肌肤。脸颊失了健康的红晕,额头光洁饱满,弯弯的眉毛乌黑秀丽。一双陡然对上他的大眼睛清澈明亮,充满了惊骇恐惧,像是一只被猎人逼到绝境的小兽。鼻梁小巧挺拔,同样失了血色的唇不大不小,略显丰厚,表面有些地方干枯蜕皮。唇瓣没有分明的唇线,只有两道优美流畅的圆弧线,上唇还略微翻翘,像是两片可爱又诱惑的花瓣。美中不足的是下唇瓣血迹斑斑,齿印深深,一看便知曾被狠狠啮咬过。
  这张脸很清秀,在王宫中却只是中等姿色。乍看起来胆怯、无害、卑微,但实际上这个浑身上下都充斥著柔弱的卑贱女奴躲过了砍头献祭,熬过了烙印炙刑,忍受了沿途饥渴,杀死一头獒犬,博得银猊的认可,带著一个拖累从地下石牢中逃了出来。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烈是第一个注意到她的男人。他倒要看看这个引起烈的关注,得到獒犬和雪豹喜爱的女奴会是怎样的有趣?目光落在她的右肩上,那里有一圈深色的濡湿,飘著新鲜诱人的血腥甜味儿。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0-2 18:58:46
☆、(12鲜币)第五十五章 入禽兽寝宫(三)

  他降尊纡贵地略略俯身,抓住她的右侧袍襟轻轻一扯,里里外外的衣物便全数破损,露出赤裸的肩头。
  褐红色的圆润肩头上霍然烙著一个核桃般大的古格王王家奴印,黑色的奴印往内浅浅凹陷,边缘是一圈暗红。若想除掉奴印,除非贴著右肩骨,连皮带肉地全部剜去一大块才行。肩头下方,是一圈浸血的齿痕,那是银猊拖行时留下的。粗砺修长的手指触上染血的肩头,用力磨蹭几下,眸光微闪,飞速掠过一抹诡谲的冷厉。
  在众侍女惊愕的目光中,赞布卓顿竟将罗朱一把提起搂在怀中,抓住垮落在上臂的衣物继续往下拉扯,露出整条右臂。
  纤细却肉乎乎的手臂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疤,显得格外狰狞可怕。受伤深的地方还是暗红色的长疤,受伤浅的地方痂壳边缘已微微翘起,看样子过不了一两天就会自动脱落。
  长指游走到一个翘起小半的痂壳上,指腹顶著痂壳,他对罗朱勾起一个冷酷的浅笑。随即指腹一抹一划,立刻就将这条痂壳从手臂上强行揭掉了。
  从被长鞭卷到禽兽王面前後,罗朱的身心就处在高度紧张骇恐的境况中。不用她进行强大的自我暗示,身体就在绝对强悍恐怖的威压力量下自动地选择了臣服顺从。在手臂上倏地一痛後,视线不由自主地随之落在了手臂上。
  那道揭去了痂壳的伤痕中间呈深红色,外围呈淡玫瑰色,边缘是浅粉白。浅粉白,浅粉白……罗朱的身体不可遏制地微颤起来。原因无他,最外围的浅粉白是伤痕恢复後,肌肤的真正颜色。
  “一个卑贱的獒奴,居然敢欺骗我!”
  低沈浑厚,平漠冷硬的声音在耳边淡淡响起。古铜色大手握住她的右上臂,像铁钳一样将她的手臂严严实实地箍了一圈。粗糙的手像刨子般从她的手臂慢慢下滑,掀开一条条或深或浅的痂壳。一些尚未愈合的伤口被生生扯裂,殷红的血迅速泌出,在手臂上蜿蜒出一条条刺目的红线。
  罗朱咬紧牙关,拼命忍下亟欲喷涌出口的哀嚎。手臂上火辣辣的疼痛一阵紧接一阵,凌迟般的痛。身体的颤抖越来越剧烈,汗水如小溪般顺著脸颊汩汩滑落。
  “滚!”当大手滑至纤细的手腕时,随著一声冷喝,她被狠狠抛掷了出去。
  一头雪豹眼疾脚快地弹射而出,及时垫在了她的身下。即便有著这样柔软的缓冲,她仍然觉得天旋地转,全身骨头都痛得好似散架断裂了。
  她无力地趴在雪豹身上,从细辫子的缝隙中看到她的血沾染在了禽兽王雪白的衣袖上,犹如盛开在雪地中的朵朵红梅,散发出凄豔的美丽。坐在矮榻上的禽兽王正将染满鲜血的大手伸到银猊的嘴边。而她一直以为不会咬她,害她的银灰色獒犬则伸出猩红的粗舌贪婪而享受地舔舐著她的鲜血,半眯的蓝色三角吊眼一片阴冷毒辣。
  禽兽就是禽兽,它可以上一刻对你摇尾亲昵,下一刻将你撕成碎片,吃干抹净。漠然垂下眼,冷冷地瞧著身下的雪豹扭转脑袋,也伸出大舌在自己鲜血淋漓的右臂上来回舔舐。野兽长了倒钩的粗砺舌头刮得未完全痊愈的细嫩肌肤又痒又疼,一颗心更冷更沈,也更加淡漠麻木。
  她听到禽兽王对侍女沈声吩咐:“带下去洗剥干净後拖上来。”
  身子被几个侍女七手八脚地拖进侧面专供洗浴开凿的洞穴,浑身依然很痛,她却已经痛得麻木。像残破的布娃娃般被丢进木桶中上下洗刷,大脑在连绵不绝的痛楚中逐渐放空,只余下一个念头──活著。
  格桑卓玛才爬进门帘,就被两个宫奴牢牢地按在地上,透过拱形的门洞,她眼睁睁地看著罗朱阿姐被银猊啮咬,被古格王残忍地凌虐。
  在罗朱阿姐身体飞起的刹那,她绝望不忍地垂闭了眼睛,牙齿深深咬进下唇,吞咽下涌至喉头的悲鸣和惊叫。大滴大滴的眼泪滚落在绛红地毯上,不断地扩大浸染的范围。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睁开干涩发痛的眼睛,继续从辫子缝隙中窥望过去。
  矮榻前的食桌已经撤下,古格王右脚边搁著一个大盆子,里面全是上好的生犛牛肉。他面带轻笑,一块块地往外丢著牛肉,逗银猊和两头雪豹玩耍,偶尔侧头饮下一杯侍女递上的美酒。若不是雪白衣袖上扎眼的血花,方才的冷酷残忍就像一场梦境里的水中花月。
  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罗朱阿姐没有说错,他是禽兽,是披著人皮的恐怖禽兽。
  突然,她看见四个侍女躬身拖著罗朱阿姐从洗浴的洞窟中走出来。像扔垃圾一样将她丢在了禽兽王面前,然後又躬身退到矮榻背後无声无息地端然站立。
  当看到被随意套了一件青粗布盖皮袍的罗朱阿姐万般艰难地挪动身躯,朝禽兽王瑟瑟伏跪,纤细的身体抖得好像秋风中干枯惨败的茅草时,格桑卓玛干涩的眼睛蓦地再度湿润,伏在地毯上的双手蜷曲地半握成拳,自责内疚无比。是她没用,一点也帮不了,救不了罗朱阿姐。
  罗朱阿姐,你要坚强地挺住。我相信你,信你这次也一定能熬出来活下去。你一直保护著支撑著我活下去,我也一定要为你做点事。
  额头轻轻磕在地毯上,她阖上眼眸,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默默念诵著祈福的经文。在纳木阿村,每天早上,她都会看见阿祖在经堂前摇著经筒,虔诚地念诵经文,为一大家人祈福。有时,她和阿妈及两个阿弟会跟著阿祖一起为家人念经祈福。而现在,她只为一个罗朱阿姐祈福,希望所有神佛能听到她的念诵,把福祉赐给罗朱阿姐,哪怕将她身上的所有幸运转给罗朱阿姐也行。
  赞布卓顿朝银猊扔出最後一块牛肉後,立刻便有两个侍女跪在他面前,用散发出清香的湿帕子将他的双手仔细地揩拭干净。
  挥退侍女,他居高临下地俯视伏跪在脚下的卑贱女奴,威严锐利的冷酷眼眸眯了眯,淡淡道:“爬过来。”
  “是。”罗朱轻声应道。立刻手脚并用,慢慢地往前爬动。每向前爬动一次,腰背部就是一阵剧痛,但她只能咬牙硬挺。被侍女使力洗刷的过程中,她什麽都没想,只牢牢记住一点,无论如何也要活下去,活著逃出这座地狱王宫。
  爬到黑色靴子前,她怯生生地顿住,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赞布卓顿把玩著中指上硕大的蓝宝石银戒,挑剔的目光在她身上逐一巡视。
  脚下的女奴跪姿卑微敬畏,满头细密的辫子湿漉漉的,显得越发乌黑柔亮,细辫子的斑驳缝隙中隐约可见莹白光腻的後颈肌肤。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0-2 18:58:59
☆、(12鲜币)第五十六章 入禽兽寝宫(四)

  “抬起头来。”
  听到淡漠冷硬的命令,罗朱瑟缩著缓缓抬起头。在对上那双锐利冷酷,深沈得仿佛能将人吞噬冻僵的暗褐鹰眸时,浑身每根神经都在嚣叫著逃跑。她怕这个禽兽般的恐怖男人,真的怕。一看见他,纳木阿村的血腥地狱就会在脑中飞掠闪逝。她怕,怕自己还来不及挣扎逃离,转眼就成为血腥地狱中的一具残缺尸体。
  这个女奴在被洗刷干净後,果然有著粉白莹润的细腻肌肤。只是面颊和唇瓣都透著青紫,眼里的恐惧比之先前更盛,娇弱得好像随时都能晕厥过去。
  “你不是博巴人。”他伸指捏住她圆润娇巧的小下巴,指尖清晰地感觉到她微弱的颤抖,撩唇淡漠指出,“只有养在深闺的中原贵女才可能会有这麽白嫩莹滑的肌肤。说,你是谁?”顿了顿,他对著那张青紫骇恐的清秀面庞调戏似的轻轻吹出一口温热的气息,凌厉坚毅的唇微掀弧度,冷酷鹰眸里却毫无半分柔软,“别试图再次欺骗我,那後果是你无法承受的。”
  “回禀王,我……我不是中原贵女,我的家离这里很远很远,我……我在去寺庙的转经路上诵经祈祷,睁眼後就……就站在了纳木阿村外,远离了家乡的一切。我……我也不知道为什麽……为什麽会……来到这儿?我在纳木阿村落户,半年後就……就成了獒奴。”曾经对释迦闼修坦陈的内容,如今又再一次被吐出。很荒谬,却是最真的大实话。她同时更加庆幸当初没有对释迦闼修撒谎。
  “烈?释迦闼修已经盘问过你的来历?”鹰眸危险地眯起,射出腥厉的嗖嗖冷光。回顾以往,他料想眼前的卑贱女奴绝对知道“烈?释迦闼修”这个名字。
  “是。”罗朱胆战心惊地回道。
  赞布卓顿沈默下来,烈盘问了这个女奴,却仍留下她的性命,那就证明她说的十之八九是真的。他猛然想起回王城时,法王白玛丹吉曾说他察觉有人在窥视长刀上的魂眼,并询问他是否遇上了奇怪的人。当时他回答没有,现在看来,难道白玛丹吉说的那个人就是这个来历奇怪的女奴?他突然将伏跪在地的罗朱提起,甩到矮榻上,庞大的身躯压下,高挺的鼻尖凑到她脖颈间仔细嗅闻起来。
  罗朱身体遽然僵直,受损过度的腰背已无力支撑她的挣扎。她也不敢在老虎嘴上拔须,做出不合时宜的反抗。只能像一团软肉瘫在床榻上,任人为所欲为。视线凝聚在洞顶上描绘的一朵金彩莲花上,以前所未有的专注看著,眼神逐渐迷茫。
  “你身上散发著处女的香味。”没过一会儿,脖颈间响起低沈浑厚,不带丝毫情感的冷漠声。斧劈刀削的凌厉五官挡住了凝望的莲花,锐利冷酷的鹰眼直直地俯视她,像是即将伸出利爪撕扯猎物的猛兽。
  “回禀王,我……我是处女。”罗朱茫然失措,不知道话题为什麽会突然跳到她身体的清白上,却半点也不敢怠慢地赶紧回话。是处女,就可能熬过这一关,继续活下去吗?
  “不过处女有时并不一定会有完好的处女膜。”赞布卓顿冷邪一笑,“把腿张大,我要检查。”
  罗朱惊恐地摇头,嘴唇和脸颊愈加清白泛紫,身体犹如落入冰窖,从里到外都是彻骨的冷。她宁愿再被银猊咬一口,再被禽兽王踢一脚,扔一次,也不愿意在十几双女人的眼中被他残暴侵犯。
  “张开。”赞布卓顿森然阴鸷地看著她,微启的双唇间吐出冷残的威胁,“还是说,你想把身体奉献给獒犬和雪豹?”
  寒彻的身体霎时冻结了无边的恐惧和才滋生出的抗拒,她咬住下唇,忍住屈辱和害怕,颤抖地张开大腿。
  单薄的粗布衣袍之下,里面空荡荡的,什麽也没穿。禽兽王的大手拉起她的袍摆,没有做任何多余的动作,也没有丝毫的怜惜,就这样狠厉地刺进了她干涩青稚的身体。
  从未被侵入过的身体传出尖锐的撕裂剧痛,里面娇嫩的媚肉剧烈地蠕动紧缩,试图将外来的入侵者推拒出去。但竭力的抵抗在男人强悍的力道中显得是那麽微不足道,粗砺的手指挤开绞缠的媚肉,一点点没入紧窒嫩软的花径。
  赞布卓顿修长粗砺的手指不过进入一小截便受阻停住了,他微微挑眉,指腹沿著那层柔韧的黏膜轻缓抚摸,突兀地笑出声来:“啧,居然还是最上等的半月形。”
  罗朱浑身僵硬,止不住地颤抖,失神的眼睛毫无焦距地盯著身上的恐怖男人,竭力忍耐著体内传出的异常不适的尖锐疼痛。在扎西朗措身下,她是捧在手心的珍宝,心里除了羞怯就是温馨甜蜜。在释迦闼修手中,她是有趣的值得逗弄的玩物。在禽兽王身下,她只是被检验的货物。眼前浮过纳木阿村中女人们被兵士掏出整个内生殖器官的画面,死亡的恐惧涨满胸腔。那恐惧是如此巨大,轻而易举地就压下了女性本能的羞愤和人性的屈辱。
  赞布卓顿又细细摸索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抽出手指,古铜色指头并未裹覆上透明的动情粘液,只在指尖处沾染了一缕极淡的血丝。
  “多大了?”他拿起罗朱的左手,粗砺温热的掌心在她疤痕遍布的手臂上轻轻摩挲。
  “二十。”罗朱绝望地看著古铜色的指腹玩性十足地挑拨痂壳。她的左臂,也不能幸免凌虐吗?
  “二十……”赞布卓顿呢喃重复,鹰眸深沈难测。
  二十已是最後的上供年龄,他到底要不要把这女奴献祭给白玛丹吉呢?扬臂将捏在手里的女奴随意甩出去,毫无意外地看到银猊和雪豹一起将她稳稳接住。
  女奴娇小纤细的身体蜷缩成一团,也不知是因恐惧还是因疼痛。细密的辫子将小脸悉数遮盖,看不清她的表情。银猊和雪豹将她团团围住,不时地舔舐著她裸露在外的莹白肌肤,间或用爪子将她像球一样拨弄过去又拨弄过来,煞是好玩。
  白玛丹吉说能窥视到长刀魂眼的人很有趣,他倒觉得被獒犬和雪豹当做玩宠的奴隶更有趣。
  心中作下决定,起身由著侍女们为他换去染血的衣袍。他不再瞧一眼,大步朝寝宫外走去。在经过外间时,脚步略略一顿,忽地出脚将格桑卓玛踢进里间。
  “如果那个叫猪猡的獒奴被照顾死了,你也不用活了。”淡淡抛下一句,便出了寝宫门。
  从一开始,他就感受到两道灼然的目光,时而怨恨地落在他身上,时而担忧地落在被他凌虐的獒奴身上。原来这两个獒奴都是如此地不驯。只是跪在外间的獒奴身上没有处女的馨香,让他失了大半兴趣。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0-2 18:59:08
☆、(14鲜币)第五十七章 地狱生活(一)

  从这一天起,罗朱和格桑卓玛正式成为了古格王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獒奴。
  只要银猊跟随在王的身边守卫,除了商讨重要国事,大多数时候人们都能看见尾随在王身後的侍女和侍卫中间多出了两个穿著最低贱身份衣袍的獒奴。
  她们时刻处於一种躬身垂头的姿势,细密的辫子从两鬓垂落,遮挡了大部分脸庞,让人不大能瞧清楚容貌。不过几乎人人都知道其中那个个子稍矮,皮肤白嫩的獒奴因为得到了獒犬和雪豹的救援,成为了迄今为止唯一一个从王脚下逃出生天的幸运儿。
  据说第二天一早,王就宣召了这个女奴,赐予她随獒犬自由出入寝宫的至高权利,可谓是荣宠至极。
  区区两个低贱獒奴,居然能博得王宠如斯,抚今追昔,绝对是前所未有的第一人。然而,诡异的是整个王宫,上至达官贵族,下至牛棚奴隶,除了少数几个新添的宫奴和宫侍眼里时不时冒出几分藏不住的羡慕嫉妒恨外,绝大多数人的眼中都是一片漠然冷静,个别人在看向她们时,眼底甚至会出现一丝潜藏极深的怜悯。
  去他妈的怜悯,老子不要行不行?去他妈的极致荣宠,老子不要行不行?
  罗朱在心里无数次地狠狠咆哮了又咆哮,最终只得沈默地认命。她承认,禽兽王在那天凌虐了她的双手臂後就再没对她下过狠手。当然,前提是经常把她抛甩成空中飞人的举动不算凶残的话。她腰背上的伤也在禽兽王的默许下,由格桑卓玛拿一瓶赏赐的药酒悉心涂擦按摩养好了。另外可能禽兽王真的对白嫩肌肤的女人有种特别的观赏嗜好,她破天荒地拥有了每晚用一桶天然温泉水洗浴的殊荣,还有了一盒用名贵珍珠和药材调制的防晒油脂。除开夜夜和野兽滚在一起睡獒房,日日干著清理獒房和獒犬的活计,一日两餐吃得半饥不饱外,她所得到的待遇真的不亚於一个受宠的妃子。
  但是,她也真没感受到她的日子有多好过。
  她因为牢牢记著释迦闼修的告诫“千万别试图爬上王的床榻”,所以错误地解读出禽兽王是个好色淫逸的王者。可事实并非如此,禽兽王出乎意料的是个极端清心寡欲的男人。她随银猊候在他身边近一个月,虽然他身周时刻都围绕著一群美丽的女人,但从没见他对谁动手动脚过,也没见他传召哪个侍妃侍寝。夜夜陪寝的都是两头雪豹,间或再多出几头獒犬。她曾以为的会遭受残暴侵犯的担忧完全是杞人忧天,庸人自扰,有时看到禽兽王戒律得如同修行高僧的生活,倒讥讽地觉得自己心思不纯,有孔雀开屏的嫌疑。
  可他又确实是头名副其实的禽兽。他冷酷残忍、深沈阴鸷,喜怒无常,视人命为草芥,一不如意就会杀人,在人身上施以酷刑更是家常便饭。种种血腥的画面常常考验著她和格桑卓玛脆弱无比的神经,令她们仿佛时时刻刻都生活在血腥地狱之中。
  恐怖片每天上演,看了近乎一个月,得到的不是麻木,而是恐惧的无限叠加。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只知道如果再不想办法逃出去,当恐惧超越极限,全线溃堤之後,自己肯定会沦为一个严重的精神病患者,还是那种狂躁与抑郁兼具的重症患者。
  厚重鲜豔又肃穆端严的落地羊绒帘被候在旁边的两个侍女轻轻掀起,一个美丽的侍女优雅躬身,轻手轻脚地跨进这间约莫四十来平米的书房。
  “王,请用茶。”侍女冲正在批阅折子的赞布卓顿小心翼翼地跪下,恭恭敬敬地举起手中的雕花镶宝石银托盘,托盘正中放著一杯冒著热气的上等酥油茶。
  无奈赞布卓顿正沈浸在国事处理中,对按规定时间为他送来酥油茶的侍女的禀报并未给予回应。身份卑低的侍女哪敢出声催促王,只得一声不吭地跪在地上一直举著托盘。
  罗朱和格桑卓玛没有跟银猊一样候在赞布卓顿伸手可触的左身侧,而是尽量往後靠,在酥油灯照射不到的阴影中半坐半跪,充当毫不起眼的背景。见此情景,两人对看一眼,都微微摇头挪开了目光。
  过了一会儿,罗朱禁不住斜睨了那名侍女一眼,心里不由暗暗佩服。不愧是经过了严苛训练的王宫侍女,素质就是非同凡响,居然还端举得稳如泰山。要换成是她,那手臂早就抖成羊癫疯,不知洒出多少茶水了。
  等到赞布卓顿还剩最後一份折子没有批阅时,已经过去了约莫半个小时。奉茶侍女的手臂终於摇摇晃晃地支持不住,突然,晃动的托盘往左下方一斜,极品青花瓷的酥油茶碗顺势滚落在绛红色地毯上,发出一声轻低的闷响。
  “王饶命!王饶命!王饶命……”
  奉茶侍女美丽的面庞霎时失了血色,透出死亡的骇恐。慌不迭地匍匐在地,头一记记地重重磕下,口里叠声求饶。
  赞布卓顿对侍女惊骇颤抖的求饶声恍若未闻,慢条斯理地批阅完最後一份折子。然後抬起头,面无表情地拍击了一下手掌。
  门帘再动,两个英武剽悍,一身血腥煞气的侍卫走了进来,单膝跪地领命:“王,请下令。”
  “将这侍女砍手,拔舌,喂獒。”低沈浑厚的声音是风轻云淡的冷硬淡漠,仿佛最後吐出的只是三个无关紧要的词语。
  “是,王。”
  “不不,王饶命,求王饶命,求王饶命……”犯错的侍女浑身颤抖,不断地嘶声哀号,一次比一次凶猛地磕头,前额瞬间一片红紫,美丽的双眸中尽是绝望的恐惧。
  赞布卓顿慵懒地靠向垫了虎皮的宽大椅背,右手在雪豹的头顶慢慢摩挲,好似充满了宠溺。唇角勾出一个清浅的弧度,像来自万年不化的雪山峰顶,冷得刺骨;又如高原苍穹中飘游的白云,捉摸不定。凌厉深刻的五官不因这点点弧度变得柔软,反而透出一股森冷的腥厉。
  领下命令的两个侍卫毫无踌躇,一个迅速蹲步上前,单膝跪压上犯错侍女的背脊,有力的大手捉住她的双腕并按在地毯上,使其动弹不得。另一个则拔出後臀的短刀,寒光闪过,随著一声凄厉痛绝的惨叫,一双娇美的手腕被锋利的刀锋悍然斩断。殷红的鲜血如泉般从断腕处喷涌而出,浸透了大片地毯,浓烈的血腥味儿在房间中急速扩散。
  捉手的侍卫顺势拾起一双断腕,看也不看地抛到了卧在赞布卓顿左前侧的银猊面前,紧接著一手捏住侍女两腮,粗暴地迫使其大张嘴巴。拿刀侍卫伸手拉出侍女的舌头,短刀贴著舌根一划,一条红润的舌头便又被割断扔了出去。
  银猊张开大口,不偏不倚将那条舌头接个正著。大嘴咯!两声,小小的一条舌头已被吞嚼入腹。它舔舔嘴,三角吊眼中满是没有餍足的意犹未尽。颇为无奈地低下头,叼住一截断腕聊胜於无地哢嚓哢嚓地大嚼起来。
  赞布卓顿瞥了眼鲜血狂涌,已经痛晕过去的侍女,对两个侍卫淡淡下令道:“拖出去给獒犬们加餐。”
  “是,王。”两名侍卫一人提著侍女的一条断腕手臂,像拖拽尸体一般将她拖了出去,地毯上留下一条濡湿的暗色痕迹。而他们所拖走的,也的确是一具即将活著葬送獒腹的“尸体”。
  鞭打、杖毙、剜目、拔舌、割鼻,削耳、断腕、砍脚、挑筋、剔骨、火烙、喂獒……种类繁多的酷刑在近一个月中不断上演,只要随侍在禽兽王身边,几乎天天都能看到一场血腥,几乎时时都在恐惧下一个会不会就轮到了自己。这样的生活也难怪没什麽人羡慕嫉妒愤恨,也难怪会博得人们怜悯的眼神。
  罗朱又一次死死咬住了下唇,才抑制住自己惊惧骇恐的尖叫,只是身体仍然控制不住地瑟缩颤抖起来。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0-2 18:59:16
☆、(14鲜币)第五十八章 地狱生活(二)

  目睹一切的格桑卓玛亦是颤抖不已,面色铁青惨白,一颗颗冷汗从额际顺颊流下。明亮的长眼黯淡无神,惊恐和骇怕在眸中翻腾肆虐,仿佛莅临大海的暴风狂雨。她紧紧靠在罗朱身边,喉头突地一阵痉挛,一股恶心从胃中泛起,张嘴便要呕吐。
  罗朱眼明手快地拿起袍角塞住她的嘴,将她的头紧紧抱在怀里,及时而有效地隔断了她的视线。
  “不准吐。”吐了会没命的。暗哑的声音似有若无,揽人的双臂越收越紧。她的视线没有落在格桑卓玛身上,也没有落在禽兽王身上,而是落在了正欢快嚼著女人手腕的银猊嘴上。
  相对野兽锋利坚硬的牙齿来说,少女的手腕显得是那般柔软脆嫩。银猊像嚼蚕豆似的,咯!咯!地咬断一根根手指,咬碎一节节指骨,将一段完整的纤手磨成骨肉相间的血泥。森白的利齿上印染了殷红的鲜血,细微的齿缝间扯挂著几丝皮肉筋脉,滴落的涎液由透明变成淡淡的猩红。蓝色的三角吊眼里褪去惯常的深邃阴冷,充斥著很少在她面前展现的嗜血兴奋与贪婪狠残。
  近一个月前,银猊略用劲咬含了她右肩一口,借著禽兽王的手舔了些她的血。在那一刻,她意识到不管银猊有多妖孽的智慧,不管它对她这个宠物有多欢喜,都不能堙灭掉它反复无常的野兽凶残本性。此後数天,她面对银猊一直都警惕著,小心著。也不知是不是满意她的听话顺从,在後来的日夜相处中,银猊与那禽兽王一样再没伤过她,且对她多有维护。
  它每天都会用湿热微腥的粗砺舌头舔她的脸,每晚都会用一身厚密的毛发温暖她的身体。时常用头磨蹭她的身体表示亲昵,用脚爪拨弄她,逗引她和它一块儿玩耍。它会给她留下食盆中最好的一块儿犛牛肉,会纡尊降贵地驮著她在王宫中穿行。还会将她的手和脚含在嘴里,用牙齿轻轻磨动。所使的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不会让她觉得痛,只会带给她一种痒酥酥的舒适滋味。
  它从不制止其它獒犬大发凶性地攻击撕咬宫侍和宫奴,却也从不参与,通常是站在外围冷冷地看著,竖尖了耳朵聆听,仿佛在欣赏一场精彩的表演。
  渐渐的,她的心防、她的警惕又放了下去,并在无意识中给予了银猊一个类似於家人兼朋友的身份,甚至在暗地里一厢情愿地认为银猊对她也有同样的感情。可是现在,残忍的真实将所有的虚幻美好砸得支离破碎。她自以为的家人兼朋友本质上是一头凶性未除的野兽,是头要咬人,要吃人的野兽。她从未得到过它的忠诚和认可,它永不背叛的是它早已认定的主人禽兽王。而她,永远是獒犬养在嘴边的一只随时可拆吃入腹的宠物。
  赞布卓顿回眸便看见那个有趣的女奴正一眨不眨地瞪著吃得欢实的银猊。
  她将另一个獒奴的头紧紧搂在怀中,纤细的身体微微战栗著。白嫩细滑的小脸一片惨然,上齿用力咬进苍白的下唇,一双黑多白少的明澈大眼里倒映的全是银猊啃嚼人手的身影。脸上的神情与其说是强烈的恐惧畏缩,不如说是天塌地陷的绝望悲戚,好像有某种供她依赖的美好感情突地裂成粉碎,让她不敢承受,也无法承受。难道这个獒奴竟对银猊抱持了非比寻常的情感?思忖到这儿,他不由来了几分兴致。
  他知道银猊十分喜爱它所选定的獒奴,很多时候,它甚至违背了凶残冷戾,高傲狠绝的头獒本性,降低姿态地去讨好它的獒奴。为了这个獒奴,它喝令一干獒犬匍匐,与他的宠物雪豹相处得更加和谐融洽,完全不像奔跃山岭的威凛王者,也不像统帅数千军獒的悍猛首领。当初也正因为这种匪夷所思的情况,他才会突然起了将这个獒奴养在眼前的念头。如今看来,这情形好像越来越有趣了。
  往後侧身,他摸著下巴,略带好奇地问向罗朱:“猪猡,看银猊吃人手很有趣麽?”他没兴趣去探究一个卑贱獒奴的本名,遂一直从善如流地叫著烈曾经提到过的奴名。
  突兀的问询让沈浸在自我世界中的罗朱悚然一惊,僵直的眼睛眨了眨,大脑一时间仍旧处在空白状态,反射神经却控制著眼睛回视过去。
  黑润的瞳眸里是茫然的绝望,茫然的恐惧,眼前的獒奴活像一只被父母遗弃在荒漠中的受伤小鹿。看得他冷硬无感的心微微一动,涌出股想要狠狠撕碎凌虐的强烈渴欲。
  “银猊吃人手很有趣麽?竟然专注得连眼睛都没眨动一下。”赞布卓顿按捺下心头的渴欲,手臂斜撑在椅榻的扶手上,以手托腮,唇线分明的暗红色的嘴唇微微撩掀,鹰眸微眯,凌厉冷酷中浸染森严邪魅,“我今日心情不错,索性大发慈悲,将站在门帘边的侍女也赏给银猊吃,让你一次看个够,怎样?”
  “王饶命。”静立在门帘边的两个侍女乍然闻听噩耗,霎时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匍匐跪地,口中大呼饶命。
  惊慌失措,充盈了漫天恐惧的求饶声犹如晴天霹雳将浑浑噩噩的罗朱彻底震醒。她的脸色转瞬更加惨白,急忙放开格桑卓玛,压著她的脑袋“碰”地一声重重磕在地毯上。
  “王,奴不……不敢沐浴您的恩慈,求……求王……”
  砰──砰──砰──
  她趴伏在地上,像是不知道疼似的对赞布卓顿使劲磕头。依照近一个月的接触了解,她深知自己如果把回绝的话说完,也意味著命不久矣。禽兽王最讨厌的就是有东西违逆他的意志。不管是有生命的,还是没生命的;不管是高等智慧的人,还是低等智慧的兽,谁要是阻碍了他,违逆了他,下场绝对惨不忍睹。
  “嗷──”银猊听到声音,抬头看看正猛磕头的罗朱,侧头思索片刻,又转头看向赞布卓顿,摇尾低嗥。闷雷声有些长,含著一丝撒娇的意味。
  赞布卓顿低低笑起来:“猪猡,住了吧,银猊不喜欢听到这种磕头声。”
  罗朱的动作倏地停止,身体一动也不敢动,额头紧紧贴在地毯上,汗水溪水般静静流淌。此刻,她万分感谢满头垂落地毯的细长辫子,给予了她一个狭窄的喘气空间。
  然而不等她多喘一口,顶上头皮骤然一紧,接著便是一阵剧痛,她被迫仰起了头。
  锐利的威严鹰眸在她脸上慢慢巡视,虽带著些些玩味,却冷漠得毫无感情:“今晚,你陪银猊进我的寝宫休憩。”
  话音落下的刹那间,罗朱浑身都尖叫起来,刚本能地张出“不”字的半个口音,强悍的理智呼地占据上风,牙齿重重回落,狠心地咬进了下唇。稍顿,她哆嗦著艰难地迸出一个虚弱的“是”字。
  “记住,只你一个陪银猊进寝宫,别多带了雪豹的食物。”赞布卓顿意有所指地冷瞥昏倒在地上的格桑卓玛,唇角轻勾,“你刚才憋坏了她,按人磕头时又用力过猛,让她幸运地昏了过去,少磕不少头。如果不是念在你磕肿了脑袋,这胆敢在王面前晕厥的不敬獒奴早就被分尸了。”顿了顿,抓扯罗朱发辫的手指往上收提,等看到她露出痛苦的神色後,才又淡淡道,“你是银猊选定的獒奴,要对它温顺听话,懂得伺候讨好。”手指松开缠绕指间的发辫,任由那颗小巧的头颅重重磕在地毯上,冷漠地撂下最後一句,“记住,失去了伺候资格的獒奴也就没必要活著了。”
  呵呵,他想看看,这个叫猪猡的獒奴在亲眼目睹了银猊吃人一幕後,是若无其事地继续保持以往的亲昵,还是骇恐惊惧地戒备逃避?银猊对她容忍的底线又在什麽地方?最终会不会兽性突发地将她一口咬死?啧啧,真是令人期待啊。
  “是……王。”罗朱匍匐贴跪,应诺声轻得仿佛风一吹就散了。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0-2 18:59:24
☆、(15鲜币)第五十九章 地狱生活(三)

  罗朱将昏迷的格桑卓玛安置在獒房的背风处,仔细为她盖上一张破旧的毛毡,再在上面铺上一层厚厚的干草保暖。
  毛毡是阿兰尼玛和曲珍梅朵将宫侍们不要的破毛毡偷偷收集起来,然後用针线缝补连缀成的。很大,能将两个人严严实实地包裹住。她们两人统共缝缀了两张,留下一张,送了自己和格桑卓玛一张。当时,接受她们心意的是格桑卓玛,她淡淡地撇开眼在另一边陪银猊玩耍。
  阿兰尼玛和曲珍梅朵既然不听规劝地一门心思选择复仇,她就不会多说什麽,也不会出手阻拦,甚至很有可能会昧了良心地为她们创造接近禽兽王的契机,唯愿她们的复仇能引起巨大骚乱,为她制造出逃离的机会。当然,即便没有机会逃离,她也不会损失什麽,至多过著和现在一样屈辱的獒奴日子。略觉有些遗憾的是复仇无论成功与否,阿兰尼玛和曲珍梅朵绝对都是活不成的。她不想和她们接触太多,牵扯太多感情,这心里挂带一个格桑卓玛已经足够了。
  手指轻轻抚过格桑卓玛泛著淡淡青色的下眼睑,眉头微微皱起。也不知怎麽回事,最近一段时间里格桑卓玛的体质好像越变越糟糕了:只要见到血腥的东西就会恶心呕吐,双颊也悄然失去了健康的红晕,整个人一天到晚都恹恹无神,眼睛一闭就能不分地点场合地睡著。嗜睡不说,她还动辄晕倒,然後连晕带睡地直到第二天才会醒来。
  她知道低贱的奴隶得病没资格看大夫,但她总不能眼睁睁地看著格桑卓玛慢慢虚耗身体,最後衰竭而亡。要不,冒个险潜到议事厅,求释迦闼修找大夫给格桑卓玛看看?虽说那个男人如同凶兽般残佞冷戾,也是个不把奴隶当人看的狠角色,可有比较才有鉴别,与恐怖的禽兽王相比,他明显要易於亲近多了。毕竟,献祭时,他曾放过她;饥饿时,他曾给过她一根肉骨;养伤时,他天天都来看了她一眼。她是他亲手烙印的奴隶,他应该不会那麽随意地就将她给宰了吧?……呃,应该……不会吧?
  罗朱左思右想,许久也不能确定自己到底会不会被释迦闼修一刀宰杀。垂眸掠过格桑卓玛憔悴得失了亮丽的面庞,心里重重一叹。算了,不管结局怎样,她既然发誓要保护格桑卓玛,就一定不会食言,过两天横下心去求释迦闼修吧。
  盘算好後,她起身用一块毡垫挡住窗户,只余下一条通风的细缝。房内休憩著七八头獒犬,其中两头獒犬突然起身,主动依偎到格桑卓玛身旁睡卧。她定睛细看,认出这两头獒犬在近一个月里与格桑卓玛走得最近,对她也最是亲密。这些獒犬虽也是反复无常的野兽,但和银猊相比,脾性要实在单纯一些。此刻有它们守著格桑卓玛,她至少能放下一半的心。
  “嗷──”
  门外传来银猊的闷雷嗥声,它又在催促她到禽兽王的寝宫了。从内心来讲,罗朱很不想去,却又为了保住自家小命,不得不去。
  身体已经用宫奴送来的温泉浴水洗干净了,劣质的粗绒棉夹裤夹衣,陈旧的毫无半点饰物的光板羊皮袍,她把自己所有的衣物全部套在了身上。
  王宫里的奴隶要比贵族家里的奴隶好过得多,除了能定时洗浴,有个栖身的地方外,还有一套过冬的衣物。与外面呼啸的雪风,鹅毛般的雪花比起来,薄是薄了点,但好歹能勉强遮体避寒。一度她以为这是禽兽王人性的闪光点,後来才知道王宫奴隶之所以能得到这种高规格奴隶待遇只与他的轻微怪异洁癖相关。
  “卓玛就托给你们照顾了。”她拍拍两头獒犬的头,笑眯眯地柔声叮嘱道,“可以偎近点,小心别让卓玛受凉了。”
  两头獒犬往上翻眼瞧了瞧她,嘴里低呜一声,便蜷身缩头,对她不再理会。
  尼玛的一个二个都这麽拽,真欺负本姑娘没牙齿,不能咬狗是不是?罗朱面色一僵,悻悻地瞪了两头已经闭目歇憩的獒犬一眼,牙帮恨得痒痒的。
  “嗷──”
  门外再一次传来熟悉的闷雷嗥叫,隐隐透出了一丝焦躁和不耐。
  她心里颤了颤,面色微白,咬著唇慢慢挪出獒房。
  立在门外的银猊一见她出来,蓝色三角吊眼里的不耐和烦躁立刻褪去,换上欢欣和喜悦。围著她来回绕了一圈,硕大的獒头蹭了蹭她的双腿,牙齿叼住她的袍角往前扯了扯,示意她跟著自己前行。
  罗朱无声苦笑,低眸遮住眼底升起的恐惧,不落痕迹地从银猊嘴里抽出袍角,软声道:“银猊走前面,我走後面。”
  面前的是一头翻脸无情的野兽,一头咬人吃人的凶残野兽。千万别被它此刻的乖顺给迷惑,千万别再把它当成家人和朋友,别再对它产生依赖了,要知道凡是不长记性的人死了全是咎由自取。
  她一直保持著落後银猊三步的距离,躬身垂首地走著,心里不停地警告自己。
  鲜豔神秘的壁画从两侧悄然流过,绛红的地毯朝远处延伸,走廊两壁的酥油灯轻轻摇曳,伫立走廊的披甲英武侍卫和嫋娜飘移的美丽侍女们像是从另一个黑暗世界中冒出来的,在晕黄的灯光中散发出死寂鲜豔的神秘诡谲。脚下的路被跳跃的灯光晃映出几分怪异的扭曲,仿佛是通向往生轮回的黄泉路。而那最远处的明亮尽头,正是等待著她的地狱。一步一步,她无法反抗地朝著地狱迈进,灵魂在恐惧的海洋中沈沦翻滚,每一次落脚都是软绵绵的沈重无力。
  禽兽王寝宫前的琉璃莲花夜明珠灯晶莹剔透,美轮美奂。柔和明亮的光晕中分左右站立著四名威武狠厉的剽悍侍卫,四头獒犬卧睡在门口,见到银猊来到都张眼俯头,臣服地低嗥了一声。
  银猊淡淡扫了四头獒犬一眼,低嗥一声後便昂首阔步地踏进寝宫。
  尾随在後的她缓缓撩开厚重的羊绒帘子,和以前一样,看见了六个跪在外间伺候的美丽宫奴。其中一个宫奴忽地半抬起头对她快速眨了眨眼睛,接著又快速地俯下头,动作迅捷得让她差点以为是自己眼睛发花了。脚步微微顿了顿,讶异浮上心头,那个宫奴居然是阿兰尼玛!?她还真有办法,无依无靠,竟然也能从伺候侍妃的宫奴一跃成伺候禽兽王的宫奴,离她的复仇计划又近了一步。很好,你越能干,本姑娘逃亡越有望。祝愿你能再接再厉,心想事成。
  双膝落在厚软的地毯上,罗朱在里间躬身膝行数步,向半卧在矮榻上的古格王赞布卓顿伏跪而下,嘴角悄悄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笑容。
  “奴觐见王。”拜叩的声音怯怯懦懦,卑微中含夹著几分恐慌害怕。
  “嗷──”
  银猊冲到赞布卓顿面前,前肢搭上矮榻,半立著身体,伸舌亲热地舔上他的左颊,使著劲儿地撒欢。两头雪豹已在矮榻前各自找了个地方蜷身闭目,那慵懒优雅又蕴了几分娇柔宁和的神情犹如两头巨大的家猫,让人看得又爱又怜,几乎忽略了它们噬人的凶残本性。
  “银猊,我等了你许久。”赞布卓顿搂住银猊的脖颈,笑著伸手挠它的下巴,锐利的鹰眸却冷漠地瞥向伏跪在地的罗朱。今晚的他除了左耳垂上的红宝石耳钉,没有挂戴任何饰物。身上穿著雪白的丝质衬衣和阔脚衬裤,衣袖与衣襟绣著白金色十字暗龙纹。衬衣衣襟半开,露出强健的脖颈、半截精致平直的锁骨和小半个深古铜的坚实胸肌,野性剽悍的雄性禽兽气息四下逸散,浓郁魅惑。镶嵌水獭毛边的宝蓝色织锦龙纹盖皮袍松松垮垮地罩在异常高大矫健的颀长身躯上,不显臃肿,反倒平添十分迷人的慵懒闲适。
  腥煞凌厉的王者威严从头顶笼罩而下,拉扯著罗朱的神经,拍压著她的细胞,让她根本没有闲情逸致去感受来自对面男人的雄性引诱。她深深吸气按压下身体本能的恐惧,瑟缩道:“王恕罪,是奴耽搁了银猊。”
  头顶传来似笑非笑的哼声,低沈浑厚而又冷硬磁性的嗓音懒洋洋地响起:“银猊,我困了,带耽搁你的獒奴去一边睡。明晚如果又耽搁了,就休怪我心狠手辣地惩罚你。”
  “嗷──”
  银猊回应得甚是欢快,也不知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总之,罗朱是听懂了:第一,她明天要继续睡这儿;第二,明天如果又来迟了,她的小命也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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