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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算计》长着翅膀的大灰狼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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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0-1 16:39:52
49、第四十九章

    万千堂,宫中来的内侍捧着圣旨等的脸都僵了。

    老管家进来换第六盏茶,那内侍气的嘴唇一个劲哆嗦,尖尖的嗓子细细颤颤的:“国师大人……未免、未免也太过藐视皇恩!”

    老管家不慌不忙的换了茶,叹了口气道:“这位大人,俗话说人有三喜: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他乡遇故知。国师大人昨日大婚,小夫妻恩爱缠绵也是人之常情,皇上圣明,平日对国师大人宠信有加,想来更能体谅。”

    内侍被这番话堵的说不出话来——难道说皇上才不会体谅国师大人洞房花烛呢?他没这个狗胆。

    老管家垂着手恭敬的退了下去。

    小天在门外等着呢,见他出来连忙附耳:“刚才大人屋子里有动静了,大概就快出来了!”

    老管家神色未变的点了点头。小童子没见过世面,他可是跟着老国师大人几十年一路过来的,昨日镇南王府那样的场面他都能活着回来,不仅如此,他还成功的留下了聘礼!

    正得意洋洋的想着,远处黑影一闪,国师大人果然出现在长廊尽头,缓步向这边走来。

    仍是那袭黑色冰绸,薄唇紧抿、眼角眉梢依旧不见笑意,却别有一股春风得意的喜悦之意洋溢周身。

    做了新郎官就是不一样了啊……

    老管家笑眯眯的向内侍通报的功夫,国师大人已经走到了万千堂前。他不急着进门应付皇帝内侍,反而停下脚步,轻声对老管家说:“去给夫人准备些容易克化的吃食给——别送过去,拿来这里给我。”

    老管家差点笑出声来。

    国师大人近身一向只有个小童子服侍,因此国师府的婢女都是二等以下的粗使丫鬟。昨夜新房里连换水都未叫人进去过,老管家就猜到了是国师大人不许生人看他新娘子的身子呢……可是连吃食都要亲手端进去,也未免太过……小气。

    老管家低声禀道:“昨日老奴回来,镇南王府的纪二少夫人特意命老奴将夫人两个贴身丫鬟带回来,眼下那两个丫鬟就在铸星小院里侯着呢。”

    国师大人默了默,语气还是有些勉强,却总算答应了:“唔……那就……让她们先去服侍。”

    “是!”

    “等一下!”国师大人想了想还是不高兴,“只许她们送吃食进去,不许叫醒夫人!”

    “……是……”

    ……

    那内侍原本方才听得通传国师大人到了,正襟危坐等着冷眉怒眼宣读圣旨呢,谁想国师大人到了门口却不立刻诚惶诚恐的进来,反而在那儿叮嘱那些个琐碎小事,没完没了,那内侍气的脸都铁青。

    ……

    国师大人随后接了旨入宫。宫里脸色铁青的,还大有人在呢!

    宝华殿内,皇帝慕容天下手旁立着最近眉眼越加惹眼的六皇子,端密太后身旁则站着倾国倾城的千密使,一屋子都静静的在等国师大人。

    国师大人进殿,不慌不忙的行了礼。

    皇帝命他起身,语气听得出来极为不悦,问道:“国师素来稳重,何以昨日竟做出当众抢亲这等不成体统的事?”

    “皇上,臣已过弱冠之年久矣,娶妻生子、乃是再自然不过之事。”陈遇白诚恳的答道。

    端密太后冷冷开腔:“国师大人可非同于一般弱冠少年,怎么能自作主张、说娶亲就娶亲?”

    国师大人向她行了一礼,朗声问道:“敢问太后娘娘:大夜是否有明文例律说国师一职不可娶妻?”

    “……并无。”

    “那么太后娘娘与皇上可是不愿臣娶妻、宁愿臣孤独终老?”国师大人神情有些伤心的问。

    端密太后冷着脸不作声。慕容天下叹了口气,语气已和缓了许多:“国师,你娶亲便娶亲,但你怎可强抢镇南王府的新娘子呢?!”

    国师大人面露疑惑,反问道:“皇上明察!臣的聘礼昨日已送至镇南王府、镇南王府也收下了,臣的夫人已在臣的新房之内,昨夜已洞房花烛……这婚事礼数周全,强抢一事是从何说起?”

    慕容天下望着那张冷峻眉目逼真表情,差点没绷住笑出声来,抿了抿唇,他肃声问道:“哦?可朕怎么听说——那女子原本是要嫁给神武大将军的?”

    “神武大将军?”国师大人越发从容不迫,“那么神武大将军眼下在何处?可是大将军向皇上告御状、亲口说臣抢了新娘子?若是大将军被抢了新娘子,如何不见大将军出来与臣对质?”

    神武大将军此时自然是在……二皇子身下、辗转承欢。

    皇帝手边立着的六皇子眼角一跳,这时立刻上前一步、开腔打岔:“父皇!国师大人娶亲是喜事,既然现在礼已经成了,镇南王府也没有追究、还收下了聘礼,咱们就别多问啦!”

    “六皇子此言差矣!”端密太后正色道:“国师大人众目睽睽之下强抢民女,若不惩戒,实在有失皇家威仪!”

    国师大人垂着的眸闪过嘲讽之色,抬起脸来却是神情正经不已:“太后娘娘,昨日镇南王府的二少爷纪西领着纪家军送亲、大皇子殿下带着上京城郡守的兵马也在那里。臣除了迎亲礼仪外孤身一人,太后娘娘这‘强抢’罪名从何而来?”

    纪家军是大夜王朝的铁血军魂,上京城郡守统领护卫上京城安全,有这样两拨人在,若是真的被强抢了去,那就不是“有失皇家威仪”、简直是在打大夜王朝的脸了!

    皇帝目光沉沉的看了端密太后一眼,示意这件事就此打住,不要再提。

    端密太后毫不回避的与他目光相触,不肯退步。慕容天下望着那双美丽的眼睛,微微一愣,却很快恢复如常,只无声叹了口气,转而又责问国师:“不提你的亲事了。昨日,那个孩子又是怎么一回事?”

    “哪个孩子?”国师大人仿佛忽然想起来似地:“皇上说的莫非是大皇子殿下的孩子?”

    “正是!”皇帝用力一拍龙椅,怒道:“昨日众目睽睽,那孩子是你带去的——这么说来,前些日子闯入太后寝殿的人是你?!”

    “皇上的话,臣不明白。”国师大人皱着眉,满目疑惑,“这二者之间有何关联?”

    他耍无赖这样彻底、并且毫不犹豫。

    皇帝沉默了。

    总不能说:“那孩子本来被关在太后娘娘殿内,现在到你手上了,自然闯入殿中劫走他的人就是你”。

    皇帝这是故意说破,将话柄递到陈遇白手中,端密太后如何看不出来?可她此时无法发作,只能连连冷笑,缓声赞道:“国师大人好口才!”

    “不敢。”

    “国师大人切勿谦虚,”端密太后伸手扶了一旁千密使的芊芊玉手,叹了口气:“前些日子国师大人伤了大皇子,在狱中之时国师大人是如何的向哀家信誓旦旦、与千密使情投意合、互生情愫……如今一转眼,竟然就另娶了她人!”

    陈遇白面容一肃,冷声道:“太后娘娘!臣敢对臣死去的师父发誓:从未有半个字吐露过倾心于千密使大人!”

    那日的话都是秦桑说的,他连点头都未曾,最多被她拉了衣袖没打开她。

    端密太后这下彻底没话说了。

    她早知道这个年轻的国师聪明狡猾,但她真的没有想到:他竟能如此无耻诡辩!

    上头坐着站着的人,端密太后气的脸色发青,千密使在她身旁低着头,看似泫然欲泣、一副痴心错付的好演技,皇帝脸色肃穆,眼中却隐隐带着笑意,六皇子立在皇帝手边,冲国师大人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国师大人立在堂下,满目冰霜,看似被端密太后诬陷的话激怒得不轻。

    皇帝当然要安抚他“受了委屈”的爱卿:“好了,这些事情原本我们一团糊涂,眼下说清楚便无事了。只有还有一样——国师,镇南王是朕的得力爱将,你若是与他起了冲突,朕必定不饶你!”

    陈遇白一听便勾了嘴角:“臣明白!”

    翻着白眼的六皇子这时忽然语气轻快的说:“父皇,国师大人新婚,父皇何不将国师夫人召进宫来封个诰命?顺便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竟惹得神武大将军与国师大人同时倾心!儿臣好奇的很呢!”

    皇帝微微的笑起来,赞同道:“甚好。”

    国师大人默了默,也只能应下。

    临走他遥遥望了六皇子一眼,站在皇帝身边的漂亮小皇子对他扮了个不知死活的鬼脸。

    ……

    国师大人一走,端密太后的怒火便全冲着皇帝去了:“皇上方才答应给哀家一个公道,就是如此么?!”

    皇帝默了默,神情为难的说:“若是要理论那孩子的事,必不可少就要提起太后娘娘囚禁他一事……若是大皇子得知、太后可愿与大皇子对质?”

    端密太后一窒,转而怒道:“那就说说当日他为了脱身、如何骗了桑桑!”

    皇帝冷冷看了低着头的倾国倾城一眼,语气忽然变得极淡:“秦桑,你也该收敛一些了,一个未婚女子顶着千密使的名头这般招摇,周旋于诸多男子之间……真正有失皇家颜面!”

    秦桑抬袖拭泪,委屈的低低应了声“是”。

    端密太后见皇帝这是铁了心护着国师大人,多说无益,她冷笑着起身,带着千密使拂袖而去。

    殿中安静了下来,皇帝舒了口气,闭目揉了揉额。

    六皇子对着千密使那婀娜背影撇撇嘴,小声的对皇帝说:“太后娘娘怕是也被秦桑那丫头骗了呢!”

    “你才多大?叫别人丫头?”皇帝笑起来,“你方才为什么替国师大人遮掩?可是为了你二哥?”

    “瞧父皇说的!这事跟二哥有什么关系?儿臣那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愿国师大人平白受辱!”

    “是么?”慕容天下笑了起来,“那既然如此,为何又撺掇朕召见国师夫人?”

    美貌的六皇子龇牙:“谁叫她笑话我!儿臣叫她进宫来、瞧瞧儿臣的威风!”

    “她笑你什么了?”皇帝笑眯眯的:“是不是夸你长得美了?”

    他美貌的第六子立即又像是被踩了尾巴,跳了起来:“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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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0-1 16:40:08
50、第五十章

    国师大人怡怡然从宫中出来,国师府的仪仗自然已候在了宫门外面,可是国师大人看了眼那前呼后拥的车轿,却抬手命童子解一匹马牵过来。

    “大人这是要骑马回去吗?”小天困惑的问道。

    可是他家大人不是一向最讨厌当众骑马、讨厌马上颠簸的么?

    谁知这回国师大人竟然毫不犹豫的“嗯”了一声,接着那黑袍翩翩、翻身上马,迎着冬日烈烈朔风、一骑绝尘而去……小天摸不着头脑的张罗车马慢悠悠回府,心想这做了新郎官真是不一样了啊……

    新郎官回到府中,下了马便直奔新房。

    推开门走进去,新房里大红帐幔低垂,他的新人果然还未起。自进门起脚步就放轻了的人,唇边轻轻勾起了一抹笑意。

    手里还握着马鞭,顺手抬起,将那一道道那大红色帐幔掀开。走到内室,喜床之上仍是他走时的凌乱样子。一床锦绣堆被里,他的新娘子安然甜睡着,寒玉床寒凉,没有了他的怀抱紧紧相拥,她裹着锦被,卷成一团。

    像条虫子——国师大人嘲笑的想。

    心里那般嘲笑着,人却站在床边望着她熟睡容颜、默默心满意足了良久。然后他将手中马鞭伸出去,隔着被子顽劣的捅了捅那熟睡的人。

    可惜新娘子连嘟囔一声都未曾,卷着被子往里一滚。

    陈遇白无声默默笑了她片刻,放了马鞭,人坐到床头,伸手去拽她被子。

    睡得正香甜的人这回不耐烦了,从锦被里伸出软软热热的小手,“啪”一下正正打在他脸上、往外一推:“……唔……不要吵!”

    挨了一巴掌的人黑着脸起身,声音清泠却仍是低低的:“日上三竿了,还不醒?”

    睡梦中小离还当自己是睡在镇南王府闺房之中,忽听得男声响起,她奇怪的睁开了眼睛。

    注目凝视了床边男人半晌,她终于想起来——自己昨日嫁了人。

    昨夜师父做得那些个奇奇怪怪的事情她也想起来了,被中自己正身无寸缕也想起来了,她立刻把锦被卷的更紧,小声羞怯的叫了声“师父……”

    陈遇白听了这称呼眉头一蹙,盯着她看了会儿,却问:“用过膳了没有?”

    小离想了想,摇摇头。

    自然是没有啊——那两个婢女,昨日稀里糊涂被送来国师府、已是惊吓,听说自家小姐不嫁四少爷而是嫁了国师大人、更是觉得匪夷所思,今日忽又被命令送膳进来却不许叫醒小姐用膳,那两个小丫头已经六神无主了,方才轻手轻脚的送了吃食进来,头也没敢抬就出去了。纪小离在里头床上呼呼大睡,隔着那多层幔帐,根本连脚步声响都没听到。

    下了古怪命令的人却对她的饿肚子很满意似地,愉悦的勾了勾嘴角。

    他起身去桌边一看,两个包着厚厚棉布保温的大红色食盒端端正正放着,伸手探了探,里头的肉粥尚是温烫。

    甚好。

    国师大人亲手盛了一碗,端到床边喂他家国师夫人。

    睡到日上三竿的新妇,裹着锦被、被夫君抱在怀里,一口一口的喂食肉粥。

    纪小离不懂“旖旎”二字,只觉得此时的无声格外动人,抿一口递到嘴边的粥,她对他笑,谁知却被他横了一眼:“傻笑什么……呆头呆脑的!”

    国师夫人鼓了鼓腮帮子、瞪他,却把国师大人瞪的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

    这边刚刚好浓情蜜意的喂完了最后一口粥,外头侍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最远一重帷幕外、轻声恭敬的问道:“夫人起了吗?”

    小离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是“夫人”了,喝了粥后心满意足的赖在她家国师大人怀里,国师大人表情嫌恶的用被子蒙住她整张脸,可是因为心里笑得太温柔了,声音不由自主的就柔和了不少:“……送些热水进来,服侍夫人沐浴。”

    侍女轻声应了,脚步声轻轻的出去准备。

    ……

    镇南王府的丫鬟调|教的很好,被送来国师府之前纪二少夫人又特意叮嘱过,那两个丫鬟有条不紊,一个服侍小离沐浴,一个收拾屋子,都是一式的轻手轻脚,几乎没什么声响发出。

    陈遇白倚在窗边的榻上看书,平常这样的时刻,他屋里连唯一贴身伺候的童子都不许多待,可如今成了亲、屋子里多了一个人,多的又是那么能惹事的一个,屋子里必须得添人伺候,小童子再年幼也是男孩子,权衡利弊,他还是准了两个丫鬟入内室服侍。

    原本做决定时他以为自己一定会不适,还叫老管家特地辟了旁边一间房做书房,可眼下他却又一点也不想去那无人的书房。

    这样的时刻他竟然不觉得烦,反而意外的觉得心里头……满。

    想来他一向自以为孤僻清冷,也不过是以往没有人使得他热闹罢了。

    这样想来,要个孩子也是可以的。陈遇白想起昨夜她愁眉苦脸的吐出那口生饺子,委委屈屈的说“生的!”……心里热热的,几欲发笑。

    就像此时,若是有个小孩子在这屋子里跑来跑去,或者是在屋外院子里胡闹玩耍,他也未必忍不得啊!

    况且如今顾明珠回来了,慕容磊的毒十有八|九能解,等试出能解他体内寒毒的药方,便能抵秦桑每月给她的药丸了,如此一来秦桑没有了后顾之忧,只需等到解决了千密一事,他便能试着停了她的药,到时候她恢复紫发紫眸也不要紧了,停了药,应该就会来初潮、就能怀上他的孩子……说不定还会变得聪明些?

    握着书卷却半晌也没翻动一页的人,冷峻眉目间隐隐染了一抹笑意,温柔更比此刻娴静时光。

    那么清冷孤傲的人啊,居然会有这么一天、满心期待身边热闹。

    ……

    国师夫人沐浴后,侍女手脚麻利的为她烘干了长发,又为她梳妆打扮,然后两个侍女一起轻手轻脚的退了下去。屋子里只剩新婚的夫妇。

    国师夫人从内室出来,自然而然的往夫君这边寻来。

    榻上靠着的国师大人,不动声色,双目紧紧盯着手中书卷,看起来心无旁骛。

    小离哪知道他是怎么回事,见他那么认真的在看书,她连脚步都放轻了——放轻了脚步,转而往门口去了。

    陈遇白正竖着耳朵等着呢,可她明明已经快走到榻边了,忽然转而往外走,他心中低咒一声,连忙伸手拽了她腰带,一把把她拽了过来。

    小离被拽的“呃啊!”一声摔在榻上,往后一滚撞进了他怀里。

    刚刚沐浴完的身子香香软软的,撞进怀里,国师大人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你想去哪儿?”语气还是有些不满的,他质问。

    纪小离觉得他问得奇怪:“师父看书,我出去啊!”

    老管家曾经那么多次叮嘱过她:国师大人看书时最喜安静、绝对不能打扰!

    所以她打算出去自己玩。

    她还当她自己是国师府的小徒弟呢!

    陈遇白黑了脸,抬起她下巴,肃声问她道:“昨夜给你的话本,你看了多少了?”

    只看了第一页前两行就丢在一边的人,心虚的“呃……”了一声,眼珠子乱转着开始扯谎:“我……我那个……我看不懂!”

    “哦?”她家夫君挑了眉,“有哪些字你不认识?告诉我。”

    “呃……不是……”扯谎的小少女用力的想借口:“我认识字,但是……但是那些字连在一起我就看不懂了!”

    这么朴实无暇又情真意切的借口,小离深深觉得自己最近越来越聪明了。

    她家师父显然也是这样认为的,因为她看到师父眼中盈起了笑意。

    她更高兴了,笑眯眯的看着他,还伸手抱住了他的腰。

    被她蹭在怀里抱住腰的人伸手摩挲她额头,小离被摩挲得舒服,蜷缩在他怀里满足又得意的眯着眼睛偷懒。

    然后她听到头顶传来柔和却语气不容抗拒的清冽男声:“你现在去把那话本拿来,哪段不明白、为师亲自教你。”

    ……

    不是……不是说好了教看话本的吗……小离被他压在榻上,身如火烧、脑中模模糊糊的想着。

    “嗯……”他忽然一记吮的重了些,热烫重吮,她不由自主的轻哼出了声。

    然后身上压着她的人仿佛受了什么鼓动一般,连贴着她的肌肤都变得更烫了,紧紧压着她的身体变得更硬。两人的衣服在相叠着的摩擦里已经散乱敞开,她胸前已经露了出来,肚兜被他扯歪在一边,胸前柔嫩被他结实微硬的胸膛蹭着,泛起一种说不清的酥酥麻麻感觉,又有着微微刺痛,胸膛里那颗心扑通扑通乱跳,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热、无助、混乱……手里的那个东西越来越奇怪了!它像是自己有生命一般,上头的经络脉搏一跳一跳的,而且越长越大了,沉甸甸的一大根握在她掌中,很快她的手指已经圈不住它了,她害怕、手想往回缩,手腕却被他按住了,没能得逞。

    埋在她颈间吮着她脖子的人喷着火热气息,低低的笑着问她:“……这段可明白了么?”

    “徒从而躺其下,生见其发如黑缎,面如桃花,体如凝脂,心更旌扬,除裳,现其器。徒懵而瞪之,生引其指而握,徒奇其壮,上下而动。吼自生之喉而出,徒惧而收,生之眉敛,复捉至其器,覆其上……”

    那本《桃花潭师徒姻缘记》,国师大人正身体力行的“讲解”到这段。

    纪小离手里如握着个烫手山芋一般,又丢不开,她手指只要稍稍一动、颈边吮着她的人就呼吸一重,接着吮吸更重,她的魂都要被他吸出来了……好热啊,这么冷的天,南窗还开着一扇,她衣裳尽敞却浑身燥热,说不出的难耐情动。

    “……明、明白了……”她面红耳赤的喘息,“我明白了!师父……师父放了我吧……不要了……”

    正握着她手缓缓加重力道的人哼了一声,张嘴咬住了她小巧玲珑的耳垂,“你明白了?”他火热的喘着粗气,声音暗哑低沉的问:“往下也都明白了?不用为师辛苦教导了?”

    小离胡乱点头,只求他赶紧放开自己……太热了!

    可是他接下来竟然缓声对她说:“既然这样,那么接下来那段你就照着做吧。”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0-1 16:40:33
51、第五十一章

    接下来那段……?

    照着做?

    被吃的衣裳尽敞、浑身粉红的小少女,睁着一双迷茫的大眼睛看着身上的人。

    吃得很带劲的国师大人则愉悦的勾了勾嘴角,身子压着她、长臂伸出去一捞,将床边丢着的那本《桃花潭师徒姻缘记》拿到了她面前,翻开,指给她看接下来她应该照做的那段。

    接下来那段写的是:“……言毕,生入其体,徒未尝经是事,呼之。生亦不顾,力伏其上,或插之,或静而摇之,俄顷,斜月晶莹,幽辉半窗,娇啼溢于室。徒疲于床,生拥而眠。”

    这……纪小离哭丧着脸,忽然福至心灵,灵机一动指着那上头反驳道:“师父你看你看:‘斜月晶莹、幽辉半窗’!现在是白日,哪来的斜月幽辉呢?”

    所以师父你快放开我!眼下时间不对、场景不对!这个话本没法演了啊!

    国师大人正抵着她喘息缓动,听了这话,埋在她颈侧无声的笑了起来。

    “居然胆敢诡辩!”他含住她耳垂重重一抿,情热之时,已顾不上平日刻意冷清姿态,在她耳边火热调笑道:“果然嫁了我之后都变聪明了一些呢……”

    师父这是头一回表扬她“聪明”,可纪小离此时一点都高兴得意不起来——包着她手的那只大手越来越用力,她的手不得不紧紧握着手里的东西……那东西越来越大了、“突突突”的在她手心里跳——会不会要爆炸了?就像她的霹雳弹那样!

    “师父……”她难耐的唤他,娇声带泣,带着一股不自知的媚意撩人。

    被唤的人浑身一颤,抬头艰难喘息了一声,上身抵的她更紧、重重的磨蹭着她,底下手里带着她小手弄的动作也更加快。

    她可真香!

    新浴后,拨开一层层的衣裳,里头裹着的小身子暖暖的,浑身都是香香软软的,此时又被他吃得遍体粉红,衣衫凌乱里、雪体娇横卧……挽起的发髻已经在无望的挣扎里散乱开来,黑发铺了满满一枕,她烘头那暖炉里应该是搁了橘叶吧,熏的她发间清香扑鼻……埋在她颈侧的人深深嗅一口,愈加的神魂激荡。

    小离被他奇怪的动作和呼吸弄的极为不知所措,难耐的扭了一阵想要挣扎,可是他压的这么紧,她怎么都挣扎不开,而他还在不管不顾的继续,燥热恐惧交加,她终于忍不住嘤嘤的哭了起来……

    她一哭陈遇白自然心里是心疼的,但是此刻……似乎又觉得异样的期待,她的哭声细细娇娇的,蜿蜒进入他耳中,激的情热更炙,令他恨不得手下弄的更重、把她整个吃下去才好呢……

    “哭什么……”他含着她耳朵,低声笑着哄:“别哭了,为师再教你念首诗可好?”

    那哭声果真弱下去了一些,他趁机咬着她耳朵低声不正经的教:“……鸳鸯交颈舞,翡翠合欢笼。眉黛羞频聚,唇朱暖更融。气清兰蕊馥,肤润玉肌丰。无力慵移腕,多娇爱敛躬。汗光珠点点,发乱绿松松……”

    呜呜咽咽的人,哭着弱声问:“什么……什么是‘翡翠合欢笼’?”

    听上去应该是件宝物,能掰一块下来给她炼丹玩儿吗?

    她家师父笑的胸膛都在震。

    “不明白?没有关系!”清冷的声音愉悦无比,“日后为师慢慢教你、一句一句……嗯?”

    他说着,滚烫唇舌已吮住了她耳后嫩肉,包着她手大动。嘴里膏腴雪嫩,身下幼嫩紧裹,背脊上窜起连片刻骨铭心的酥麻战栗,昨夜的飘然欲仙已近在眼前了——

    “师父!”被欺负狠了的小少女终于忍不住了,壮着胆子问道:“难道师父的师父也是这样教师父的吗?!”

    否则师父为什么坚持这样弄她啦呜呜呜呜……

    心情愉悦到荡漾的国师大人,原本那云与雾都已到了他眼前了,顷刻间便要腾云驾雾飘飘欲仙,被她这一句话,打的顷刻间云消雾散!

    老国师大人慈爱面容浮现眼前,幼时晨起而读的场景多么勤朴圣洁,身下压着小徒弟为非作歹现任国师大人,心头一紧、头皮巨麻,当场哪还有半分旖旎风情,闷哼了一声,身下控制不住的一松……

    一江春水向东流。

    ……

    烟消云散,一室寂寂。

    良久良久。

    身上压着的人喘息早已定,却是阴沉沉的埋着脸不肯露面、一动不动。小离被他压着很重,却不敢再哭闹了——她家师父生气了。

    要说起来,她家师父的情绪那么变幻多端、神鬼莫测,她唯一最能明白感觉出来的就是他生气的时候。

    就像现在这样,浑身冷冷的散发着寒意,冻的她血都凉了、大气不敢喘。

    当然,她不可能知道他是为了什么这么生气。

    忍了好久,她实在忍不住手里的诡异黏腻,手指微微一动想要往回撤,埋首在她颈侧的人极轻极低的“嘶……”了一声。

    她连忙握回去!

    可是身上的人这回倒吸一口凉气,好像比刚才更难受了。

    她惴惴不安的看着他翻身从自己身上下来,重重躺在一边榻上。

    机不可失,她爬起来就想跑!

    可是刚坐起来,又被人拽着衣服扯了回去。

    她滚在身后人怀里,感觉到他更生气了,还好她此时是背对着他的,连忙闭起眼睛团作一团。

    微凉的修长指摸了上来,从她脸颊滑过、捏住了她下巴,微微用力的一抬。

    她的脸被迫抬起,那热热的呼吸又贴了上来,只不过这次少了几分情热、多了好几分的寒意:“纪、小、离!”

    小离眼看躲不过,心一横,猛的翻过身,闭着眼睛往他怀里一钻,一手握拳、另一手抱住了他的腰。

    被抱的人身体微微一僵,即刻便软了下来,连那寒冷语气都软了几分:“……你这是想做什么?”

    “嗯……”紧紧闭着眼睛依偎在他怀里的人,蹭着他胸口、声音闷闷软软的:“不知道!”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这样静静抱住他。

    大概是直觉:这样做应该就不会被他追究了吧?

    就算是心智不全,她总算是个女孩子,是女孩子便有灵敏的直觉呢!果然国师大人沉默了片刻,轻轻戳了戳她脑袋,周身冷意随即散了。

    抱着她静静的一会儿,他轻叹了口气,伸手从凌乱衣衫里翻出块金线绣着祥云图案的黑色冰绸帕子,拉了她握拳那只手,轻轻展开,为她擦拭她掌心的黏腻。

    埋在他怀里的人这时好奇的探出头来看——她还没看见刚才喷在她手里那阵热流到底是什么呢……

    国师大人无情的冷着脸把那颗小脑袋按了回去。

    擦干净她的手,他起身给她穿衣。

    绣着交颈鸳鸯的小肚兜被扯歪在一边,国师大人默默叹着气给她正过来系好。小离有些不惯被他服侍,害羞的躲,推推他手想要自己穿,却被他冷冷喝了一声:“老实些!”

    她被喝的浑身一颤,有些委屈,却鼓起勇气对他说:“师父不要生气了,今晚、今晚斜月幽辉的时候……我再学!”

    这个蠢货……有人心里如被熨烫过一般舒适的骂。

    可他这样低着头不说话,小离更觉委屈,嘴都扁了。

    有人便绷不下去了:“今晚不动你,明日要带你回门的。”

    要不是看在明日回门,他方才怎么可能会放过她?

    明日……明日且有一场恶斗呢!

    今日宝华殿内皇上已有言在先,抢亲的事情可以不追究,但是镇南王府那边却要他摆平妥帖。

    镇南王府与国师府是大夜江山两大重臣,谁先挑了不和事端谁就是千古罪人,况且他的确抢亲不妥在先,若是哄不好镇南王府满意,恐怕皇帝也不会再偏帮他了。

    可若是做小伏低……想起镇南王府那满府的将军,纵使是国师大人,也感到头疼不已。

    他心情不畅,自然要冷着脸吓唬他的小娇妻:“明日回去了不许说我欺负你!知道么?!”

    小娇气缩着肩膀点头,看起来格外可怜兮兮的,国师大人心中大快,伸手捏捏她的脸聊表安慰。可她被捏的龇牙咧嘴,“嗯嗯嗯……”的反抗,一不小心又是一巴掌抵在他脸上——他刚才为她擦拭黏腻的那只掌。

    国师大人倒吸一口凉气,果断扑倒了她压在榻上,捉着她那只手按在她自己脸上,揉啊揉啊揉!

    榻上闹成了一团,国师夫人疯笑不已,国师大人也早忘了刚才为了什么生过气。

    刚拢起的衣衫又凌乱,国师大人起身替夫人整理,夫人懒在榻上,歪着头看着他,清澈双眸中满是喜不自禁。

    “我不会说你欺负我的!陈遇白……你对我很好!”她小声的、甜蜜的对他说。

    虽然常常冷着脸、刚刚还吓唬了她,但是她知道他对自己是好的。

    正将她一只脚放在膝上套袜子的人手中动作一顿,慢慢的抬起了目光。

    新婚夫妻、云雨刚歇,新嫁的女子见她家夫君目光温柔的看着自己,心中自然是满足,笑眯眯的与他目光纠缠。

    无声旖旎的恩爱缠绵里,就听国师大人冷冷说道:“谁准你直呼我名字的?”

    “……呃……”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0-1 22:48:30
52、第五十二章

    暗夜谷的七七四十九枚暗夜令,其上图腾来自于上古时期四十九只神兽,各自对应了本门所长。

    比如龙代表皇族、青龙令由大夜皇族慕容家世代相传;玄武是玄冥神兽,玄武令由占卜之术天下第一的国师继承;而神兽白虎是上古战神,承袭白虎令的大夜第一将门、镇南王府纪家是如何威武凶残的存在,几百年来从无人胆敢质疑。

    眼下有人就要上门去领教了。

    其实若是比武打斗,陈遇白倒并不怵,能使出他浑身解数的话、纪家满门一起上又如何?

    但他今日对阵的不是敌人,是他的老丈人和三个大舅子——不能还手是肯定的,要讨好他们消气、挨揍也是肯定的。

    陈遇白活了这二十几年,奇门盾术五花八门广有涉猎,唯独挨揍这事他还没试过。

    一大清早新婚夫妇就带着几大车的礼回门,从国师府到镇南王府一个时辰的车程,却直到日头高照时才到。

    镇南王府的正堂,除了卧病的艳阳公主和侍疾的二少夫人,纪家人都已到齐整了,静候回门的小姐和姑爷。

    镇南王妃远远一见小离就已湿了眼眶,小离也立刻挣脱了她家夫君的手跑过去,母女两人执手相对泪眼。

    而一旁镇南王端坐如山,下首一口气立了纪西纪北纪南三个,个个都意味深长的盯着国师大人看。

    陈遇白暗暗深吸一口气,当即毫不含糊、下摆一掀便对纪霆跪了下去,恭恭敬敬的行了跪拜大礼,口称“岳父大人”。

    一般女婿上门也不过如此,何况这是大夜第一清贵的国师大人。那三个小的——纪北与纪南面面相觑,纪西木着脸没有表情。

    纪霆倒是微微的笑了起来,虚抬了抬手:“起来吧,都是一家人了,不必行如此大礼。”

    陈遇白依言起身,束着手、垂着眸,一副聆听教诲的老实模样。

    纪霆叹了口气。

    “那日,事发突然……不过也总算情有可原。如今既然礼都成了,没什么好说的,以后你就是我镇南王府的女婿。”

    这话即便陈遇白不敢置信,听了也是心头一热,连忙又拜了下去。纪霆一个眼神,纪西立刻大步上前扶住了妹婿:“今日回门是喜事,不必拘礼。”

    陈遇白抬头看向他,纪西的笑容越发情真意切。

    陈遇白心知肚明,知道今日是躲不过了。

    果然就听纪霆缓声说道:“你们娘俩有什么悄悄话进屋说吧,我们父子几个在这里练练手、权当切磋,到了吃饭的时候再来叫我们。”

    陈遇白一听就知道不好,转头用目光去寻他家夫人,可是他家夫人听父亲这样和颜悦色,哪里还想得到其他,欢天喜地的搀着镇南王妃往后去了。

    她果然从不叫他失望……国师大人微闭了闭目,暗自叹口气,打起精神迎战纪家四父子。

    ……

    纪府满门习武,正堂前的开阔地便是一块练武场。纪霆闲庭信步般走到兵器架前,仿若随意的挑了杆长枪。

    陈遇白平常只使剑,最讨厌那些个刀枪棍棒,可是到了这种时候,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拿起一杆与泰山大人手中一般的长枪。

    纪霆沉声低喝,犹如雷霆万钧,手腕轻振,手中长枪如电而来!

    陈遇白只敢格挡,一连二十余招疾步后退,最终被逼至练武场角落,身后就是兵器架,退无可退,他足尖一踏、腾空翻身而起。

    国师大人的轻功自然是一等一的,长袍缓带、翩然欲仙。

    可惜镇南王几十年戎马生涯,论对战之术他怎会输?他等的便是此刻!

    只见纪霆回手便是一枪,长枪刺破黑色冰绸下摆,枪身如长棍,一整道结结实实打在了国师大人背上。

    那皮肉结结实实挨了棍子的声响,场边纪家三子闻之俱是心头一颤——纪家家法着身便是这声响啊!

    陈遇白硬挨了这一记,闷哼一声、勉强落地,长枪插入地下半寸才稳住了身子。

    纪霆收了枪,纪西连忙上前搀扶妹婿,父子俩配合的简直是天衣无缝。

    “没事吧?”纪西关切的问他家妹婿。

    陈遇白整个后背火辣辣的,心都要从嘴里喷出来了,堪堪缓过一口气,低声道:“……无妨。”

    纪霆点头夸赞道:“遇白的内功十分精深,轻功也是一流,很是不错。”

    新女婿挺着背上那顷刻间已肿起老高的一道,笑的谦和不已:“小婿不敢,以后还要请岳父大人多多指点。”

    “我老了,以后就要看你们年轻人的了。”纪霆对儿子们说,“你们陪遇白切磋切磋吧。”

    纪北纪南一听就要出列,却被纪西拦住:“爹是长辈便罢了,我们几个就别再动刀枪了,自家人切磋,不如——比划比划拳脚?”

    纪北立刻摩拳擦掌的表示:拳脚啊?他有兴趣啊!

    陈遇白微笑着看向纪北,纪西却皱了眉训斥纪北道:“轮到你了么?你懂不懂长幼尊卑!”

    长、幼、尊、卑——大舅子自然是长、是尊。

    国师大人垂着眸苦笑:“既然二位都是切磋拳脚,不如一起来吧。”

    纪北愣了愣,纪西却立刻笑眯眯的挽袖子:“也好,爹刚夸你内功深厚,我与纪北不成器,便一起讨教了。纪南,你等下一场吧!”

    神武大将军干脆利落的应了声“好!”。

    陈遇白当时还以为这是纪南有意放水,毕竟那日若不是他抢亲在先,神武大将军和二皇子殿下也洞房花烛不了啊!

    可是占卜之术天下无双的国师大人估错了两件事。

    第一件是镇南王府家传拳法的威猛刚劲,另一件,是纪西的无耻程度。

    先是两兄弟联手与他比试拳法,纪北性子急、拳法亦是,纪西却是谋定而后动,只在纪北身后伺机而动,眼看纪北莽撞要输的时候,他就上前来插上一手,瞬时又打回平手。

    那时陈遇白还当他是顾着小离的面子,谁知就这样你来我往的,打了快大半个时辰!

    扎实的拳法过招最耗体力,最终虽然双方打了个平手,可都是气喘吁吁、内力不济的了。

    这个时候神武大将军再上来,她是神清气爽、等待多时,国师大人却是外强中干、力有不支。

    而纪南被安排在压轴,不把伤处弄得明显一些她交不了差,所以……她拳拳招呼在国师大人那张清俊如谪仙的脸上。

    ……

    前院锣鼓喧天的欺负新女婿,后面南华院里却是低低私语、其乐融融。

    镇南王妃特意遣散了所有下人,拉着小离的手,细细的问了她新婚这几日的夫妻敦伦之事。

    当听说只有新婚当夜有过一次,王妃悬了几天的心才放了下来。

    小离虽说年纪已不算小,但她常年服食药丸,至今未来初潮。王妃这几日终日的提心吊胆,生怕国师大人莽撞、不知节制,情到浓处时就怕会伤到了她。

    好在这女婿是个有分寸的,只新婚夜采了元红便罢手了。

    镇南王妃很满意。

    小离虽懵懂,但这几日被她家师父压着教来教去,也知道那事是男女之间私密,被王妃问了之后小脸红红的,埋在王妃怀里撒娇。

    镇南王妃抚着怀里女孩薄薄的肩,感慨的叹道:“这几年其实母亲总是犯难,又想把你留在身边亲自照顾,又想把你嫁给真心爱你之人。如今这样便最好了,他能这样照顾你,当真是两全其美,母亲再也不会担心你了。”

    小离心头喜悦甜蜜,抬起头笑眯眯的说:“娘娘放心吧!师父他待我很好!”

    “你这傻丫头!”镇南王妃笑着点了点女儿小鼻子,“怎么还叫师父呢?要改口称‘夫君’才对。”

    “夫……君?”

    “对啊,你嫁了他,他便是你的夫君。夫妻之间应当相敬如宾、举案齐眉,你以后要对他恭敬,不许胡闹、不许闯祸、不许炼丹!”

    小离想了想,说:“可是师父辟了一间炼丹室给我,还给了许多矿石,他说他准我炼丹,只要先告诉他用什么炼、怎么炼,他还帮我炼了一种能发光很久的霹雳弹!”

    女孩子嫁了好人,纵然还是不懂事,那懵懂也不再是青涩的了。王妃抚着女儿红润丰泽的脸庞,心里头连最后一丝担心都放下了。

    得遇良人,不过如此。

    只是终究不舍得——虽说是为了报答秦桑才养在身边的,虽然闹腾总是闯祸,但这么多年了,这个小人儿早已是她的心头肉了。

    “好,他有这份心便再好不过了……小离,今晚睡在母亲这里好不好?”王妃柔声的问她。

    “好啊!”小离高兴的扎进她怀里,可立刻又问:“那我师父睡哪儿呢?”

    王妃见她知道时刻牵挂夫君,笑眯眯的捏捏她脸颊。

    “请他睡嫏嬛轩吧。今晚你们就在府里过夜,明日一早再回去。”

    ……

    于是当夜,鼻青脸肿的国师大人,独自睡在了嫏嬛轩。

    这个地方,他曾经多么克制的只敢站在窗外,如今终于能登堂入室、光明正大的歇在这里过夜,却又只有他一个人。

    国师大人暗暗暴躁又郁闷的怀疑镇南王妃也讨厌他!

    和颜悦色的挥退了服侍的婢女,他冷着脸躺在床上生气。

    被褥都是新换的,可床帐里有形容不出来的一股幽幽清甜——到底是她住了这么多年的地方。他似乎都能感觉到身下的床她曾经躺过,就在这个位置,那温温软软的小身体……国师大人深吸一口气,艰难的坐了起来。

    他下床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四处看了看,最后在南窗下的梳妆桌前坐下了。

    想起以前他来时,她十有八|九都趴在这里,有几次他并没有立刻叫她,在外头静静的站了片刻,看着她安静侧颜……陈遇白缓缓俯首趴在了那桌上,心头总算平静了一些。

    她那时这样趴着,心里想着什么呢?

    如此寂寂深夜,国师大人好奇的揣摩。

    她那时会不会暗自期待他?期待南窗被轻轻叩响,然后心头欢喜的转脸过来——

    扣扣扣!

    那南窗居然真的传来了响声!

    陈遇白心头一震,当真是十分欢喜,也未来得及多想,弹指一道指风便打开了那窗!

    可只听一声“哎呀!”,那窗口却并无人。他几步走过去,探身出去一看——他的新婚小娇妻,四仰八叉的摔在窗前地上,见他探首,她扁了扁被窗户打破的嘴角,哭了。

    月色下两张受伤的脸,嘴角破了少许的哭的伤心,鼻青脸肿那个却黑眸深深、忍俊不禁。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0-1 22:48:54

53、第五十三章

    “起来!”他笑着伸出手,对她说。

    被他弹开的窗户推摔下去的人,委委屈屈的从地上草丛里爬起来,也不知道拍干净就把手伸给了他,还好国师大人此时心情愉悦、压根不在意,扶了她双手轻轻一拽一抱,把人从窗户拉了进来。

    一直把她抱到梳妆桌上坐好,陈遇白眸中笑意仍未褪:“敲窗户做什么?为什么不从门里进来?”

    “因为……太晚了。”她还以为国师大人也跟她似地、睡觉的时候屋外随时守着两个丫鬟。

    陈遇白眸中笑意更深,低声又问:“那这么晚了,你还过来做什么?”

    这回她回答的理直气壮了:“我来给你送药啊!”

    晚上在南华院用膳的时候听纪南说:他们父子几个“切磋”时,新晋的姑爷“一不小心”受了点“轻伤”……她立马食不知味,好不容易挨到夜里等王妃睡下了,立刻悄悄爬起来,拿了活血化瘀的伤药跑过来看他。

    她嘴里说着药,手伸进胸前衣襟里掏啊掏的找,正缓缓揉按她全身、查看刚才有否摔着她的那双手顿了顿,握着她手腕、将她的手从衣襟里拽了出来。

    “找什么呢?”他俯首,嘴唇若有似无的贴在她耳朵上,呼吸滚烫:“我来帮你找!”

    白玉一般的小巧耳垂,瞬时变得通红,她挣扎着推他:“不是这个……不是找这个!”

    陈遇白从善如流的换了另一只,一模一样的小巧绵软,握在手里、缓缓揉捏,“那么是这只?”

    “你……你你你!不是不是!”南窗还开着呢,院墙外树精笑的枝叶轻颤不正经极了,她羞死了:“药!”

    “要?”正搂着她轻薄的人低低的笑了起来,张嘴含住了她耳垂,“哦——是不是要学那昨日没学成的?嗯……眼下倒果真是‘斜月晶莹、幽辉半窗’呢……”。

    国师大人头一回这么率意轻薄,可他家小娇妻压根不解风情,小拳头捶着他、在他怀里挣扎的像条离了水的鱼。

    陈遇白搂着捏着逗着,不亦乐乎。

    最后药是终于找出来了,可送药的那个人却衣襟散乱、小脸透红、双目茫茫、浑身酥软,被嘴角噙着笑的夫君搂在怀里擦药。

    修长手指挑了些药膏,轻轻抹在她嘴角,细细揉开,她“嘶”一声叫疼,被他笑骂了一句:“活该!下次还敢爬窗户么?!”

    小离不服气了——他伤的可比她还重!

    于是她故意语气轻蔑的打击道:“师父你武功怎么那么差?居然被打成这样,你的脸都不好看了!”

    国师大人一听这话顿时不高兴了,把她从桌上抱下来,往门口一推:“药已经擦好了,回去睡觉去!”

    “我是来给你送药的,你还没擦呢!”纪小离从他手里拿过那个药罐,眼珠子转了转、像是想起了什么来,走到那边榻上拿了个小案几,将那罐药膏放在案几上面,双手托到自己齐眉那么高,兴高采烈的走过来呈给他。

    陈遇白挑了挑眉。

    “这是做什么?”

    “王妃娘娘教的:举案齐眉。”她托的手酸了,只好缩着脖子,使得眉毛仍然与那案几齐高。

    蠢货……陈遇白忍俊不禁,瞬时就已不生气了。拿了那药罐,从她手里抽走案几放到一边,又把药罐塞到她手中。

    然后他冷着脸对举案齐眉的小妻子下令:“过来给我上药。”

    小离点点头,旋开那罐子、挑了药膏在指间搓热,招招手叫他将脸低下来!

    可陈遇白四平八稳的坐了下来,伸手把她抱在了怀里,让她坐在他膝头为他上药。

    外头的树精发出“移——”的肉麻赞叹声。

    脸上抹完了药,国师大人面不改色的动手开始脱衣服,小离听见树精吹起了愉悦观赏的口哨,连忙从他膝头跳下来、跑去关窗户!

    她关了窗户回来,她家夫君已经赤了精壮上身,正挑着眉不怀好意的看着她。

    “你关窗是要做什么?”他勾着嘴角问。

    难道真变聪明了?知道暗示于他了?

    小离“呃”了一声,解释道:“外头风大!我怕你脱了衣服着凉!”

    国师大人哼了一声。

    这个笨蛋!

    笨蛋的手指太细了,力气又小,手势力道都不对,但那小手暖暖的软软的,在他身上摸来摸去,陈遇白享受得很,清亮黑眸都微微眯了起来。

    她是认认真真的在替他上药,使出了浑身解数的。陈遇白听着她哼哧哼哧的呼吸声用力的微喘着,起先还有些旖旎心思呢,渐渐却觉出了几分温柔之意。

    不必别人担忧与没有人担忧是两回事,他现在与过去一样强大,但是现在有这么个小笨蛋与他息息相关、荣辱与共,他一笑她眼睛就亮,他受了伤她半夜不睡也要来送药。

    从前对她一直是怜惜与相惜,如今却渐渐品出了似乎是由怜生爱的滋味。

    这滋味虽美但是太可笑了,他都不敢再深入多想,低着头勾着嘴角不由自主的缓缓摇了摇头。

    纪小离正心疼他背上那一长道的红肿淤青呢,见他“伤心”的摇头,她连忙柔声安慰:“师父你别伤心,我爹爹和哥哥们天天习武,你打不过他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况且你这次被他们打的这么惨,下次他们就知道你身手不好,不会再与你动手了!”

    陈遇白顿时黑了脸。

    这番安慰可真是……比这顿揍还让他疼啊……

    ……

    药上完了,冷着脸的国师大人立刻表情高傲的撵人。

    原本小离也只是来送药的,他撵人她就真的往外走了。陈遇白气的嘴角一抽,但是也没有办法,冷着脸也还是得追上去。

    纪小离被他拽住,回头奇怪的看着他。

    “这么晚了还想从正门走?”他冷着脸训斥,不由分说,把她打横抱起,走到窗边,黑袍一跃翩然而出。

    落了地,他放她下来时“顺手”的牵了她手,与她一同往院外走去。

    小离奇怪的问他:“师父你不回去睡觉吗?”

    “送你过去。”他冷冷的说,又解释了一句:“天太黑了,你这么笨,会迷路。”

    镇南王府十步一个的雪白灯笼委屈的暗了暗。

    沿着那灯笼照亮的路,新婚夫妇手牵着手慢慢走着。路过晚晴院时,一只白毛狮子狗突然窜了出来,对着小离“汪汪汪”的叫。

    小离喜笑颜开的喊了声“小白!”,俯身就要去抱它,被国师大人一把拽了回来。

    那白毛狮子狗立刻不悦的冲国师大人“汪汪汪”,又凶悍龇牙咆哮,可是国师大人只冷冷一眼,把它冻在当场,醒过神后它夹着尾巴疯狂的逃走了。

    纪小离被又不高兴了的人拽着往前走,一转弯,南华院已就在眼前,他停下脚步、语气不悦的问道:“纪小离,是不是你身边的畜生都叫小白?”

    “白色的、当然叫小白啊……”小离如实的解释。

    陈遇白冷声命令:“改、掉!”

    纪小离默了默,鼓足了勇气,怯怯的问他:“其实……是因为你的名字里……有个‘白’字吗?”

    当初知道他名叫陈遇白时,她特意悄悄问了纪南是哪三个字。那时她就暗暗揣度过这个问题,只不过一直不敢问。

    今夜他牵着她手走了一路,月色温柔,她忽有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胆气。

    一鼓作气,纪小离壮着胆子、困惑的提问:“那你不许他们叫小白,是你自己要叫小白吗?”

    “……”国师大人嘴唇动了动,又抿了起来。

    这还是在镇南王府呢,今天刚领教了纪家父子的下马威……他在心里不断的劝说自己。

    “小白!”她以为他默认了,竟然真的就叫了一声,清清脆脆的!

    陈遇白决定不再忍——伸手就去捏她的脸。

    可小丫头变机灵了,捂着脸飞快的扎进他怀里,双手抱着他腰、脸紧紧贴在他心口。

    陈遇白拽她出来,她笑着扬起脸、眼睛亮亮的:“我喜欢的才叫小白,你……要不要叫小白?”

    她撞进他怀里的时候陈遇白就已经消气了,此刻她仰着小脸在他眼前,一双清澈眸中盛满了温柔的月光,他哪里还有什么不悦?

    “不!”他温柔的沉着脸冷声拒绝。

    “那……那换一个叫?”她微微歪了歪头,“王妃娘娘说了,成亲以后我不能再叫你师父了!”

    “换什么?”有人心中期待不已、面无表情的冷声问。

    “唔……夫君?”她回想王妃娘娘所教,征求他的意见。

    温柔注视着她的黑眸中泛起了圈圈涟漪。

    “随便你!”国师大人很“无所谓”的答应了。

    她却高兴,笑了起来,笑的特别傻气,眼睛里印着他的脸,陈遇白忍不住了,被迷住了一般低头在她眼睛上轻轻印了一下。

    一触即分,但他还是心头巨震,不自在的咳了一声,把她从怀里拽出来往前推开。

    “快进去!”他不耐的催。

    看着她蹦蹦跳跳的走进南华院,有婢女出来迎她,直到那身影都消失不见,月色下静静立着的人才转身往回走。

    夫、君……岳母大人可真是——贤良淑德、温柔大方、知书达理、教女有方!

    这回门果真是百年来交口称赞的好习俗呢!

    青肿的嘴角愉悦的勾了起来。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0-1 22:49:13
54、第五十四章

    第二日一早,国师大人带着一脸的伤和他举案齐眉的新婚妻子回府。

    临别镇南王妃十分不舍,国师大人今日对岳母大人格外温和有礼,恭敬的温声禀道:“皇上传召我们夫妇二人入宫面圣,小离她从未入过宫,有些礼仪规矩得嘱咐她。下次小婿再带她回来多住几日。”

    纪霆最是忠诚皇权,当下立即催他们回去,还嘱咐了女儿不许胡闹、凡事听从夫君安排。

    国师大人回去后两日,细细教了小离请安礼仪与宫中规矩,待脸上青肿消褪,便带着新婚妻子入宫拜见皇帝。

    入宫那日,一大早起小离就兴致不太好,叫醒时赖床不肯起,侍女好不容易哄她起来梳妆打扮,直到上轿后她还是一脸困意。

    陈遇白觉得奇怪:这两天为着入宫的事,他都忍着没有碰她,昨晚也是压着她逗了一会儿就放过了,怎么她还是一副疲累至极的模样?

    他要替她把脉,小离却捏着袖子不肯,她身着盛装繁复沉重,陈遇白也不好与她拉扯,只当是马车里摇晃不适,捏捏她小脸,喂了她半块点心和几口热茶。

    “性子见涨啊夫人!”他还这般调笑了她。

    他家夫人耷拉着眼睛不理睬。

    陈遇白捏捏她耳垂,低声问她:“教你的事项可都记住了?”

    她“嗯”了一声,兴致不高的背了一遍:“……跟在夫君身边、有问才答,所见所闻、记在心中,回来告诉夫君一个人。”

    陈遇白手托着下巴靠在桌几上听得乐不可支,挑着眉看着她傻呼呼的样子,笑的如沐春风。

    ……

    入了宫见了皇帝,她倒是真的表现得温驯有礼——她也算是从小伴在艳阳公主身边长大的,皇家做派威仪她自小看在眼里,并不如何惊慌。

    皇帝封了她诰命又赏了许多东西,还特意留了午膳。因是女眷,国师夫人是由皇后娘娘留膳,国师大人则在宝华殿中陪皇上。

    皇后娘娘是小离簪发礼的主宾,引小离过去的宫人陈遇白也塞足了银子,料想不该有事。

    可他万万没想到——端密太后竟然在皇后娘娘处!

    端密太后是突然驾临,连向来随侍左右的千密使都没带。皇后娘娘也是心中暗暗吃惊,却只得笑着迎上去行了礼。

    端密太后向皇后娘娘微微一笑,却上前亲手扶起了国师夫人,打量着新婚后的她,柔声对她说:“哀家见过你的——你可还记得么?”

    小离谨记夫君教诲,恭敬的低声应了“是”,旁的一个字也没有多说。

    端密太后的目光在她眉眼之间徘徊不去,可是这黑发黑眸宛然……她叹了口气。

    “这孩子长得……真好,哀家一看就心生亲切。”她缓声说。

    “太后娘娘这话偏心!”一个清朗调皮的声音这时从殿外传来,“她长得再好、能有我好看吗?”

    是大夜男生女相天下第一的六皇子殿下到了。

    皇后娘娘嗔怪儿子:“也不知道着人通报就进来了,你这孩子越发无礼了!”

    慕容宋嘻嘻笑着向太后和皇后行了礼,然后挑着眉趾高气昂的看向国师夫人。

    可国师夫人今日有点奇怪——规规矩矩向他行了礼,站在那儿眼睛盯着脚尖,拘谨的很。六皇子觉得不好玩,心想你装什么蒜、今天非把你打回原形不可!

    眼珠一转,他计上心头,拉着皇后娘娘袖子撒娇道:“母后!儿臣今儿留下来陪太后娘娘和您用膳!”

    “不许胡闹!”皇后娘娘皱眉。皇上特意嘱咐过她照拂国师夫人,眼下端密这老妖婆不知道要耍什么诡计,偏偏儿子还在这里凑热闹!

    端密太后这时和气的笑着说道:“无妨,小六还小,用不着避讳呢,就让他留下热闹热闹吧。”

    “儿臣谢过太后娘娘!”慕容宋打蛇随棍上,志得意满的抬手击一击掌,随从的小太监立刻小跑着上前,手里捧着一瓶东西呈上,慕容宋指着那瓶子笑嘻嘻的讨好两宫:“这酒是北国宫廷的贡品,据说是葡萄酿制的,活血通络,女子饮来甚有好处,儿臣今日特意带来助兴!”

    ……

    慕容宋蓄谋已久,今日是专程来捉弄小离的,用膳时趁着歌舞助兴,他一个劲的劝她喝那据说活血通络的葡萄酒。

    几杯酒下肚,纪小离浑身暖洋洋的舒服,心情都变得好,这几日身上心头说不出的不适感都消失了,她小脸红红的傻笑起来。

    上头的端密太后,虽然一直与皇后说着话,目光却不时的望向她这边。

    而六皇子见她果真酒意上脸,心中大乐,又给她倒了一杯,唬她喝:“国师夫人新婚可喜可贺,我却未曾道贺,这杯酒,权当赔罪了!”

    他爽快的干了那小小的一杯,小离便傻笑着捧起自己那一大杯,仰头“咕嘟咕嘟”喝了下去。

    美酒如线,热辣辣的一线下去,她似乎察觉到自己小腹处些微异样,但是她从来没有过类似的情形,便没有多想。

    皇后娘娘光顾着自己缠住端密太后,一回头才发现儿子竟然灌醉了国师夫人!她心中大急,生怕不好向皇帝交待,立刻出声呵斥了慕容宋。

    可还是迟了,午膳用完时,国师夫人已有些站不稳了,端密太后走时扶了她一把,柔声笑道:“你这孩子,不胜酒力呢!”

    小离傻傻的对她笑,端密太后看着她傻气纯真的笑容,扶着她手迟迟不放,目光越发幽深,定定的看了她许久。

    皇后娘娘在旁小心翼翼的问道:“太后娘娘怎么了?”

    “没什么……国师夫人的眉眼长得真好,”美丽的紫眸微微闪动,一边说着,端密太后一边微微凑近,离得小离更近了一些:“哀家喜欢!”

    皇后娘娘当然是笑着附和。

    “国师夫人以后可要常常进宫来陪哀家说话。”端密太后嘱咐,那语气之温柔,令皇后娘娘浑身发冷。

    很是不舍的松开了手,端密太后向小离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回千密殿去了。

    ……

    宝华殿中,皇帝与国师大人也用了一些酒。

    皇帝望着新婚的臣子,很是有一番感慨:“你师父若是见到你如今竟然娶妻成家,他不知该有多么欣慰。”

    陈遇白垂眸不语。

    “朕与你师父算是知己,你是朕看着长大的,与朕的儿子没什么两样……朕的大皇子出彩乖张、二皇子用情太深,你呢,你太爱逞强了……所以啊,你们都只能继承暗夜令、守护天下,而不是主宰这天下。”

    “皇上醉了。”国师大人冷冷打断。

    “你看!遇白你总是这样冷冰冰的,不肯与朕说说心里话。”慕容天下最喜欢逗这个面冷心热的臣子。

    陈遇白抬头看了他一眼,默了默,忽道:“臣的心眼小,只容一人。”

    所以他的心里话,只与那一人说。

    慕容天下是逗他的,没想到他会正经回答,顿时兴起不已,玩味追问:“遇白说的可是新娶的国师夫人?”

    国师大人毫无迟疑,正色点头。

    慕容天下大笑。

    可是笑着笑着,他目光渐渐沉下来,那神色里竟慢慢有了几分追忆之色。

    握着酒杯怔了片刻,微醺的皇帝声音忽变得极低极低:“朕虽时常遗憾磊儿乖张、岩儿情深、你孤傲,可朕心里、我心里是赞许你们的……”

    若有知心人托付终身,他原本也不想要这天下的。

    一时宝华殿中默默,恰好此时皇帝的贴身大太监进来禀报:皇后娘娘遣了人来说,国师夫人恐怕有些醉了。

    皇帝一怔,对国师大人眨眨眼,打趣道:“朕的皇后果真贴心!”

    这种不正经的尊长可真是……国师大人面无表情的去接他家酒醉的夫人。

    ……

    进宫前陈遇白担忧过许多事情。

    怕她说错话,所以嘱她有问才答。

    怕她听到皇宫里精魅说话会失言指出来,所以嘱她所见所闻记在心中。

    怕她遇上端密太后,所以他事先与秦桑约好,今日无论如何不会让端密太后出千密殿。

    ……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最后他家夫人居然会在宫中醉酒。

    国师大人心中已把貌美如花的六皇子脸上刻满了血淋淋的“死”字。

    不过,他家夫人酒后当真是……可爱!

    回去的马车上,她不肯好好坐着,非要赖在他怀里,陈遇白自然是……却之不恭。

    小身子软软的伏在他心口,酒香淡淡的,像一口可口的小点心。左右车中无人,入宫面圣一事又已安然度过,陈遇白心中轻松,搂着她饶有兴致的逗弄着玩。

    平常亲热时她虽然乖却总是害羞推他,眼下喝了酒竟然配合极了,香香软软的小舌头主动伸出来喂给他,被他如饥似渴的吮住、砸弄的疼了,又发出“唔唔唔”的抗议。

    他闷笑,松开了她,她却反而又张嘴轻轻含住了他嘴唇,幼稚的吮吸舔咬。

    陈遇白被她闹的浑身发热,越亲越过火,血一热扒开她衣领火热的一路亲下去……她衣内暖暖香气扑在鼻端,他突然之间怔在那里。

    小离觉得自己身体奇怪极了,忽冷忽热,必须紧紧抱住他才觉得好些……他吮上来,她舒服的轻轻叹息,可他却忽然停了下来。

    “……嗯?”她感觉到抱着她的人身体微微一僵,然后竟然缓缓松开了她。

    “……怎么了?”她双颊嫣红,满目迷惑的望着他问。

    陈遇白微微一笑,语气淡淡如平常一般:“没什么。你睡一会儿好不好?到了我再叫你。”

    小离有些不甘心,却又不知道不甘心还能做什么,伏在他怀里,起初她有些不老实的轻轻扭动,后来被他微微用力搂紧了,手轻轻拍着她的背。马车微微颠簸摇晃,他怀里却是安稳踏实的,没过一会儿她当真睡着了。

    ……

    到了国师府,马车缓缓停下,陈遇白却并未叫她,一路把沉睡的她抱了进去。回到房中,他把她放在床上,放下了床幔,转身叫来了她的贴身侍女。

    低声嘱咐了一番,他出去在外间等候。好一会儿,那侍女有些慌张的跑出来,手里捧着一条亵裤,雪白柔软的料子上,裆处那抹紫红色分外显眼。

    陈遇白心头跳的有些喘不上气,语气却平静如水、听不出任何异常:“夫人这会儿醒了么?”

    “……未曾。”那侍女头一回见到紫红色的葵水,有些慌乱。

    “去准备热水,夫人醒了要沐浴。叫厨房煮红糖枣姜茶送来。”

    国师大人混若无事的吩咐,侍女心头的惊奇也就淡了,想来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紫红色的血大概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奴婢知道女子来葵水时小腹寒痛,该炒热了盐装在布袋子里,捂在小腹上,能好受许多。”

    “很好,下去办吧。”国师大人淡淡的点头。

    侍女已疑云全消,再想到夫人来了葵水就能生下国师府的长子,顿时欢天喜地的跑了下去。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0-1 22:49:29
55、第五十五章

    陈遇白在原地站了片刻,才缓步走进内室。

    千年寒玉床上,他的新婚妻子沉沉睡着,红扑扑的小脸,表情多么安然。

    他轻轻在床头坐下,小心的从被子里拿出她一只手,手指按在她脉上。

    他曾划破过她的手,虽只有淡淡一丝,但她的血是红色的并非发紫。

    就算是破了完璧之身、阴寒之躯被缓和,她夜夜睡着寒玉床,不至于这么快就来了葵水。

    他不知道坐在那里多久,回过神来外面天色都黑了,他一转头,她已醒了,正静静看着他。

    “醒了?”他勾了勾嘴角。

    她伸出另一只手握住他手,“我怎么了?生病了?”

    “没有——不是生病。”他安抚她,“一会儿我再细细告诉你。你先告诉我——我上次给你送来秦桑的药丸,你是不是没有服?”

    她缩了缩头,目光闪躲,那表情已经说了一切。

    陈遇白并未生气,反而心中一疼。

    他早该想到的。

    还以为她这阵多愁善感是因为长大了,可她心智发育突然这般快,他怎么就未曾想过原因?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难道当真是关心则乱?

    “那个……你怎么知道的?”她半张脸埋在被子里,闷闷的问。

    陈遇白苦笑。

    若不是她停了压制她体内千密寒血的药丸,即便是初潮,即便是那葡萄酒通经活血,那葵水也不会是千密紫色。

    “我猜的,”他苦笑着说,“为什么偷偷停了?”

    她不肯说。

    埋在被子里扭了一会儿,轻声说:“我不吃那丹药,我不要成仙……我和你在一起。”

    她不想立刻成仙了,不想自己去天上,留他和秦桑姐姐在一起。

    室内一阵寂寂无声。

    微凉的手指抚上她露在被子外面的半张脸,她偷偷抬眼看他脸色,却见他并无生气之意,垂眸凝视她的目光泛着某种温和。

    “……好。”他声音不知怎么都哑了。

    他哑声说了这一个字,小傻子却莫名高兴起来,从被子里爬起来就要往他怀里扑。可刚爬起来她就“哎呀”一声,手捂上了小腹,神色怪异的坐回床上。

    陈遇白看着她懵懂的样子,又是好笑又是担忧,抚了抚她的眼睛,扬声叫了侍女进来服侍她沐浴更衣。

    ……

    来了初葵的少女擦了擦身,侍女服侍她穿上多了好几条带子和布片的亵裤,她出去,床榻上已经换过了厚厚的新被褥,她坐进暖过了的锦被里,靠在夫君身边喝甜甜辣辣的姜汤。

    陈遇白看她喝一口辣的直皱眉,问她:“岳母大人有无教过你……葵水?”

    小离点头,“教过——哦,我来葵水了?!”

    陈遇白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岳母大人果真是贤良淑德、温柔大方、知书达理、教女有方!

    他再解释起来就轻松多了:“……每个女子都会有,但你和她们都不一样,你是以后要去天上做神仙的,所以你的血和其他人不一样……这事不能说破,除了我以外,连岳母大人都不能说,否则仙气有损。”

    “我知道了。”她很严肃的答应。

    陈遇白搂了她。

    “真聪明!”他低声笑她:“小离,女子来过葵水便是大人了,你要长大了……”

    “长大了好吗?”

    “好啊!”国师大人心中的阴霾云翳被阳光照破,一贯心静如水的人,竟然心潮澎湃的畅想:“长大了……唔,就能做很多事情,为人妻、为人母——你想不想为我生个孩子?”

    新婚这么多天,只有新婚夜碰过她一次、还是她还初潮之前的人,竟然兴致勃勃的问。

    纪小离以前当然从未想过,不过生一个他的孩子——“孩子……会像谁?”

    “你喜欢像谁呢?”八字还没一撇,有人就跟他夫人似地,热切的筹谋犯难起来。

    “女孩子的话……像秦桑姐姐那样好看!”

    “秦桑有什么好看的。”国师大人对上京城第一倾国倾城很是不屑一顾,“还没你长得好看。”

    纪小离默默的想了很久,这到底是夸她好看还是不好看?被他敲了额头,“要是男孩子呢,你喜欢……像谁?”

    “自然要像我哥哥!哦,不要像纪北!像大哥二哥或者纪南!”她高兴的说。

    身边人没做声。

    他的儿子……像纪西?

    国师大人心头堵的慌。

    “要是能像我爹爹就好了,爹爹武功那么厉害!”她憧憬的说。

    “……睡吧。”国师大人不敢想象那画面,忍耐的暗示她别说了。

    “要是像你的话——”

    “……嗯?!”

    “不好!”她肯定的否定。

    国师大人黑了脸,“怎么个不好?”

    她笑眯眯的抱住他胳膊,“不要别人像你。”

    想要这世界上只有一个你,只属于我。

    这情话虽然幼稚又无脑,但国师大人细细咀嚼了两遍,竟也觉出了一丝甜意来。

    “……蠢货!”他在她脸上亲了一下,低低喃声的骂。

    ……

    国师府里这样温馨,千密殿中却寒意肆虐,紧闭着殿门,上首坐着一脸冰冷怒意的端密太后,她的心腹太监立在她手边,她脚下的金砖地上,千密使面朝下静静伏着。

    端密太后一抬手,一盆凉水“哗啦”浇了下去。

    秦桑从剧痛后的短暂晕厥里惊醒,冷水穿透衣衫冰冷的贴在身上,全身的血都已冷了。

    如果能就此死去就好了,她额头抵在又湿又冷的金砖上,恍恍惚惚的想。

    可是眼前漫山遍野的千密花,父母温和慈爱的笑颜,还有……那个青衫长剑的温润公子。

    还未与他告别呢。

    她支着身子,起来向端密太后磕了个头,“娘娘……臣为情所困,才会一时鬼迷心窍,娘娘赎罪。”

    “为情所困?鬼迷心窍?”端密太后冷笑:“你真的当你可以瞒天过海?国师夫人是千密人!她的眉眼与江山那样像!她到底是谁!”

    “我不知道,小离的发色眸色都是黑色的!臣从未发现她是千密族人……至于眉眼,天下相似之人那样多,况且娘娘说过,连我都不像我父亲!”

    “秦桑,你是千密圣女,我们千密族人几百年来苟延残喘,好不容易如今只差青龙白虎与玄武令,我们就能回圣地去了,你可不要鬼迷心窍!”

    “娘娘……”秦桑一拜到底,哭泣的浑身发抖:“臣起初接近陈遇白就是为了玄武令……臣做梦都想回千密圣地!陈遇白、陈遇白他……”她哭的情真意切。

    端密太后有些动摇。

    秦桑跟在她身边十几年了,为她搜罗来不少暗夜令,她是真的想回千密圣地的。

    “桑桑,你怎么那么傻……陈遇白那样的男子,你喜欢他什么?”端密的语气变得柔和了一些,“这些男人,他们心中只有天下,可笑的守护……哀家为了千密一族,失去了什么你也看到了,哀家为你铺好了路,你只要走下去!”

    秦桑仿佛被鼓舞,坚定的应了“是”。

    “报复陈遇白,玄武令尽快到手。”

    “是!”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0-1 22:49:43
56、第五十六章

    大皇子府邸如今全然没了往日的热闹,从前随意进出的门口如今站了两排兵将看护,精神十足的管事候在门前,十分恭敬的引国师大人进去。

    沿路不见了酒池肉林与醉汉喧哗,这府邸当真是亭台楼阁富贵明朗。

    转过半座花园,沿着长长的抄手游廊,已能隐约听到前方小男孩清亮的嬉笑声。笑声渐近,随之扑面而来的还有阵阵热气氤氲——竟是引了温泉入府。

    这是上京城中,不比他国师府背靠青山,竟然也引了这么大的温泉入府,真是大手笔。

    陈遇白放眼望去,只见大皇子慕容磊远远坐在池边一块平坦大石上,一条腿支着、身上只着了浅紫色的中衣,他胸口处衣襟敞开着,斩断了他四根肋骨的那一刀刀疤宛然,可他脸上的笑容愉悦舒心的简直……令人不齿。

    国师大人心中才在想怎么只有他一人、方才明明听到小孩子笑声,脚边温泉池中这时“哗啦”一声,从水里凭空蹦出来一团小小的东西,跳的老高,带着水花四溅与兴奋捣蛋的尖叫声。

    这一手轻功已算俊俏,远处的亲爹赞赏不已的击掌、大声叫好。

    小家伙跳上岸,回头得意的看了他爹一眼,然后嘻嘻笑着向面前的人行了个礼,小脑袋上冒着白白热气、开心不已的大声问道:“国师大人安好!国师大人是来看我的吗?”

    国师大人眉毛上往下滴着温泉水,脸色冷如冰:“……不、是。”

    小石头歪了歪头,“那你是来找我爹爹?我爹爹在那里——你看你看!”他挺着小胸膛将慕容磊指给陈遇白看,生怕别人不知道那就是他爹爹。

    陈遇白举袖拭了拭满脸的水,冷目望去:那厢大皇子殿下望着儿子的眼神、别提多么骄傲欢喜!估计下一刻就算他儿子捅国师大人一刀、他也只会温柔一笑说:你看你、傻孩子、溅的自己这满脸的血。

    陈遇白此刻真的非常想很有骨气的掉头就走。

    好在顾明珠这时走进了园子,见国师大人浑身滴着水就知道是谁干得好事,她训斥儿子:“你怎么又调皮捉弄人了?向国师大人赔不是没有?”

    小家伙含着一根手指在嘴里吮,笑眯眯的看着冷脸国师说:“对不住!我下次不这样了!”

    陈遇白也不会当真与孩童计较,微点了点头就算放过。

    谁知小家伙刚说完,嘻嘻一笑,转身“噗通”跳进温泉水里,水花又溅了国师大人一头一脸!

    国师大人那张冷脸顿时……顾明珠忍不住“噗嗤”一笑,但儿子调皮到底不对,她放下手里新鲜瓜果过来捉小家伙,小石头早游到了他爹那边,短手短脚麻利的划拉着爬上了大石头,飞快的拱进他爹怀里,只撅个小肥屁股在外边。

    慕容磊大笑,张臂揽住怀里蠕动的儿子,一副“杀了皇帝老子替你扛”的豪迈。

    国师大人垂下滴水的衣袖,心想回去就要与他家夫人说清楚:他、不、要、生、儿、子!

    ……

    国师大人是来替大皇子殿下解毒的。

    慕容磊所中的寒毒不过是一般毒物,并不难解,只是千密人血性奇特,药方得一味一味的调整。好在大皇子殿下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扛得住这么轮番的试,陈遇白心中渐渐已有了轮廓。

    “我回去再想一想,五日后再来。”时间不早,他起身告辞。

    慕容磊试了一天的药,一阵极冷一阵极热、极不好受,好在顾明珠一直陪同在侧,他精神尚可。

    “你那夫人……”慕容磊难得的语气有几分迟疑,“前些时候她入宫那日,千密使似乎做了什么,被太后抓住拷问了一番。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我也未曾打听出来。”但既然有如此举动,端密太后必定对纪小离的身世起了疑心了。

    国师大人收拾药箱的手一顿,低声谢道:“多谢大皇子殿下告知。”

    慕容磊神情有些疲惫,顾明珠轻轻揉着他背,他缓了缓、声音低低的又说道:“我的身子承受得起,你若是有把握,三日后就来吧。”

    陈遇白这下倒是当真一怔。

    “大皇子殿下这是以何身份说这话?”他微微而笑,问。

    说起来,眼前这位才是正经的大舅子。

    不过这个大舅子显然不像纪家那几个爱妹如命,闻言连丝笑意都没有,冷冷淡淡的答道:“国师夫人的身世若是被宫中察觉,必定又是一场腥风血雨,我自然是以大夜皇族、朱雀令主的身份承担此事。”

    “好。”既是玄武令主与朱雀令主联手,陈遇白也就没什么好客气的了,“那我便三日后再来。”

    顾明珠扶了慕容磊去休息,出来送国师大人时对他说:“……宫中那位,看似嚣张外露,实则心机深沉。我任千密使时,曾见过她手中有一张图,是千密先人传下来的,传到她手中时那图上已有了四十枚暗夜令的图腾,若是四十九枚暗夜令的图腾集全,便是一张通往千密圣地的地图。我走了七年,如今经她经营,恐怕眼下已只缺青龙、白虎与玄武令。”送到门口,顾明珠停住了脚步,“她毕生执着于此,眼看大业将成,必定手段越发变本加厉。眼下她既然对秦桑起了疑心,恐怕不会放过你夫人。”

    “多谢警醒。”陈遇白低声道谢,语气淡淡,“既是我的夫人,我自当维护于她。”

    他语气这般笃定,顾明珠又忘了他已士别三日,故意打趣道:“听闻国师夫人懵懂娇憨,恐怕维护不易?”

    “同是千密族女子,大皇子殿下如何维护、珠玉在前,我自当效仿。”陈遇白毫不犹豫的回击。

    顾明珠叹了口气:“你还欠我一笔账没有算,这样惹怒我不太好吧?”

    “你可以找我算,随时奉陪。”陈遇白淡淡的说。

    你问我如何维护于她?

    便是如此——有我在前为她遮风挡雨,旁人对她的一句调笑都不被允许。

    ……

    夜幕落下时,上京城下了入冬以来最大的一场雨。

    冬夜的雨淅淅沥沥,缠绵阴冷,更显得深夜安宁。纪小离趴在床上盖着被子,耳边听着院中琵琶精抱怨冬雨湿冷,她津津有味的翻着一本描述炼丹神器的古书。

    陈遇白从净室出来,扫了眼那封面,伸手从她手中将书抽走。

    “谁准你看这个?给你的话本都看完了?”他冷着脸责问。

    “呃……”小离傻眼了。

    陈遇白眯着眸打量她,冷笑:身量的确长开了不少,但这心智……也许秦桑一直以来错怪了她自己,千密人大多聪明,但也会有例外。

    不过她趋利避害的本领倒是真的强了不少,一见他这幅表情立刻拉着被子滚到床里侧。只是演技依旧稀松平常,打了个哈欠就闭上眼睛装睡,毫无起承转合。

    陈遇白嘴角抽了抽。

    他坐上床,把她连人带被子抱过来,用力的捏捏她粉嘟嘟的脸颊,冷声道:“别装了——眼睛睁开,我有正经事要跟你说。”

    她睁开一只眼睛,确认他表情严肃,才睁开了另一只。

    陈遇白把她抱的坐起来一些,正色问她说:“那日我们进宫,你在皇后娘娘殿中见到了端密太后娘娘,是不是?”

    “嗯……是!她夸我的眉眼长得好看!”小离想起来了,颇有几分得意的告诉他说。

    陈遇白摸摸她头,轻描淡写“嗯”了一声,缓声对她说:“太后娘娘看起来很喜欢你,但她是太后娘娘,她与你是君臣有别,你不可当她是普通人,切切不可靠近她,明白吗?”

    “明白!”

    她答应的这样干脆,陈遇白反而不知道话再从何说起。心虚复杂,又怜又爱的展臂揽住她。

    冬雨敲打竹窗,缠绵悱恻,他将她抱在怀里,半晌低头轻轻吻她鬓角、声音低低的对她说:“小离,无论何时、发生何事,你要记住:你是我陈遇白的夫人。”

    缩在他怀里的人原本快要睡着了,听他语气凝重缠绵,她心中也是微微感触,将这句话琢磨了半晌,忽灵机一动:“那个……夫君!”

    陈遇白嘴角扬起:“嗯?”

    “那个……就是……夫人、夫人啊……夫人一个不小心、一个不小心把后山那片梅林染成绿色的了……”

    她说完紧张不已,偷偷抬眼看他,见他面无表情,她心中更是打鼓,一咬牙使出老办法:一头扎进他怀里、抱着他腰贴在他身上一顿乱蹭。

    大手伸进来捉了她两只手、往上一拉,陈遇白轻巧的一个翻身就把她压在了身下。

    “那片梅林是特意从南朝移植而来,珍惜罕见、很是贵重,”他语气冷冷的,“你打算怎么赔?”

    小离被他锁住了手腕压在身下,动弹不得,索性耍无赖:“那个……你找我夫君赔吧!他有很多很多钱的!”

    小无赖!

    陈遇白忍俊不禁,轻笑起来,火热呼吸拂在她颈间嫩肉,她颤了颤,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大喝一声:“我赔给你就是!你不许吃我!”

    可她家很有钱的夫君动作也很利落的,这时已经把她解的只剩个鸳鸯戏水的小肚兜还挂在脖子上了。隔着小肚兜在她胸口肉质最丰盈的地方咬了一口,他声音低哑、语气愉悦、不容拒绝:“欠债还债,天经地义。你毁了我的梅林,肉偿吧……”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0-1 22:50:04
57、第五十七章

    他这一口像是咬在了她心尖上似地,小离哆嗦的话都说不好了:“什么……肉……我没有肉!”

    陈遇白十分闲情逸致的用牙齿咬着肚兜扯歪一边,一只小白桃弹了出来,他啊呜一口咬住,咬得她“嘤……”一声、小身子都弓了起来……“谁说没有肉?这不是肉吗?”他愉悦的对那上头吹了一口气,咬着那小尖尖、轻轻一扯,这下她颤的更厉害,无措的挣扎,闭着眼睛满脸通红的哭了起来。

    本来只是调笑而已,可她哭什么呢?“嘤嘤嘤嘤”跟只小奶猫似地,挠人得很,陈遇白听得身如火烧,只想更用力残暴的欺负她才好。

    自他们新婚后诸事不断,他真正欺负了她的只有一回,还是在洞房花烛那一夜呢,眼下如此良夜,外头冬雨缠绵,榻上情热似火,国师大人肆无忌惮、势如破竹。

    为免她又问出奇怪的问题,他拉开她一条腿沉身而入的同时,俯身紧紧吻住了她的小嘴。她细细的低泣都被他吃了下去,只能发出闷闷的哼声,可是连哼哼的声音都是撩人的,陈遇白被她撩的忍耐不住,抵着她那处火热的一阵摩擦适应、缓缓的抵了进去。

    才第二回,她当然还是不适应,下意识的就夹紧腿想要赶他出去,可一夹只夹住了他精壮的腰身,夹的陈遇白受不住的粗喘了一声,吻的她更深,身下更是一气闯到了底……半空中正乱踢乱晃的两条细白的腿僵了僵,无力的抽搐着落回了床榻上。

    他体贴的给了她时间缓了缓,才开始慢慢的动。

    他一动,身下被吃得死死的小人儿“嗯……”了一声,陈遇白觉得好玩,嘴里放开了她,她喘了两口气,立刻哭着哀求他:“放开我吧……我不要这样……呜呜呜……”

    陈遇白占着她缓缓的动着,笑的又坏又温柔:“那你想要怎么样的?告诉我……”

    她不适的挣扎了两下,未果,反而被他压住了抵的更深,她受不住,蹬着腿哭的更惨,还挥手打他。

    陈遇白捉了她手,将两只细细的手腕捏在一处,重新扣在了枕头上方,这下她更可怜了,被制的死死的,一点动弹余地都没有,身体里面容纳着那么奇怪的一根东西,火热的进出着,她怎么反抗都没用,只能闭着眼睛大哭。

    陈遇白趁机一阵快意驰骋,撞的她哭声都断断续续,他舒爽的整个背都麻了,埋在她耳边直叹气。

    “好了……”他艰难的忍着,哄她:“不哭了……不要哭了……就快好了……”

    小离愤怒的哭着抗议:“那你快点……呜呜呜你太奇怪了!呜呜呜……”

    陈遇白被她哭的半个身子都是麻的,又舍不得她、也舍不得自己,一边动着一边咬着她耳垂闷闷的笑:“你要是听话、好好看话本就知道了,这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纪小离觉得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羞人的那处更是酸麻难当,她又怕又羞愤,胆子暴涨,他手里稍微松了些,她抽出手就打他,一巴掌扇在他肩膀上,“啪”的一声,她自己手都打麻了,他却仿佛很愉悦的哼了一声,然后紧紧抱住她、更用力的“奇怪”了起来……

    尝了这记甜头,他索性不扣住她了,反正身子已经被他占了,他任由她细细四肢挣扎挥舞,享受着她那里主动的紧裹,舒爽无比的压着她叹息。

    可惜她动了没多会儿就没力气了,无助的瘫软在他身下,用手捂着眼睛、满脸通红的细声哭,哭得凄切无比……陈遇白笑的忍不住,不知怎么疼爱她才好,扯开她手、去吻她湿漉漉的眼睛。

    可这更把小离吓的不行了——吃肉还不够吗?竟然还要吃眼睛吗!

    她紧紧闭着眼睛,怕的又大哭起来,挥手打他,陈遇白本来就已强弩之末,被这一阵绞紧迫的眼看大限将至,手一捞把人抱了起来,按着坐在他怀里,没头没脑的吻她。

    小离哪里吃得住这样,被他强按着肩头往下坐,还没坐到底就浑身哆嗦着软在了他怀里,哭都哭不出声了,微张着嘴、双目紧闭着贴在他心口,几乎要昏厥过去……

    陈遇白志得意满的低头去吻那安静了的小人儿,吻她紧闭的眼、温热的脸颊、粉嫩的唇舌……像这样占着她欺负,虽然心疼她哭闹,但连这心疼都是极愉悦的,这欢好二字,真是人生最大乐事。

    “小笨蛋?小傻子~”他愉悦的亲亲她,亲一口、叫一句:“小蠢货!小呆子……”

    ……

    三日后,陈遇白依约去大皇子府邸。

    这次他带去了国师府库房里一大半珍稀药材,其中有一支暗夜谷谷主所赠万年女贞子,至阴至寒,以它为药引,终于试出了一副能解慕容磊寒毒的药方。

    不仅慕容磊得以解去了身上留滞七年的寒毒,从此以后小离也不必依靠秦桑每月送药。而且既然能有药方,小离又在他身边,他可以慢慢的一味一味调整,假以时日,令她平安无恙的恢复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晚上他将药拿给小离服时,她好奇的问这是什么药?吃它做什么?

    “仙丹。”陈遇白随口诓她。

    “我不吃仙丹。”她坚定的拒绝,想了想之后又说:“除非你也吃。”

    与他一道成仙,她还是很愿意的。

    陈遇白看着她,半是欣慰感动半是无奈,“我骗你的,这不是仙丹。”他心里叹息着,却笑着对她说道:“这是——吃了能生孩子的药。”

    小离一听这话,总算肯伸手接过来,可是药拿在手里,她又有点疑惑的问道:“吃了这个就能生孩子了吗?真的吗?”

    国师大人脸不红心不跳的点点头,正色告诉她:“你吃了药,我再吃你,就能生孩子了。”

    小离想起这几夜被他压着吃的场景,浑身一颤,愁眉苦脸的迟疑在那里。陈遇白觉得好笑,板着脸恐吓她,吓唬着她乖乖把药服了下去。

    看她吃过药、含了蜜饯还愁眉苦脸的样子,他开心不已的欣赏了半晌。可开心了一会儿又觉得有些不忍,摸摸她脑袋,他低声问她:“小离,你想不想生孩子?”

    她想了想,点点头。

    生一个小男孩像二哥,叫她娘亲,应该挺好玩的。

    国师大人若是知道她心中所想,一定气得吐血,但他只知道她的身体本就至阴,再加上服食至寒药物,虽则已有了初葵,恐怕这几年里也无法孕育子嗣。

    他想到她的希冀,心中更不好受,抱了她在怀里,捏捏她脸说:“可我并不想要孩子。”

    “啊?”小离吃了一惊,“为什么啊?”

    “因为你太笨了,我怕孩子生出来像你。”

    小离惊呆了:对啊!她怎么没想到这点呢!

    “这……这可怎么办?”

    陈遇白看她那副快要被吓哭的蠢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纪小离一点都笑不出来!她不想她的孩子像她那样笨,从小到大被人笑话!

    她哭丧着脸问:“那……那我们、不生孩子了吗?”

    国师大人皱眉,很是为难的深深思考的样子,半晌后表情认真的对她说:“孩子是上天赐的,若是有了就生下来,若是上天不肯赐,也是天意。顺其自然。”

    这个说法纪小离大为赞赏,点头不止。

    但她还是担心:“那要是上天赐了一个像……赐了一个很笨的孩子、怎么办?!”

    “比如?多笨?”国师大人严肃的问。

    纪小离吞吞吐吐半晌,泫然欲泣的低下头:“比如……比如我这么笨……”

    国师大人肚子里笑翻了天,面上却极不情愿的长叹了一口气。

    “那也没办法,天意如此的话……”他沉痛无比的说:“自然是我再辛苦一些,你这么笨我都忍了,想来那孩子但凡有半分像我,也不至于会和你一样笨的。”

    小离又羞又愧又感激不已的依偎进他怀里,埋在他胸口爱意无限的蹭,感动无比的说:“呜……夫君真好!”

    国师大人很大度的拍拍她后背,享受不已的眯了黑眸。。

    ……

    国师府还没盼来那个笨孩子,圣旨倒是来了一道。

    端密太后宣召国师夫人进宫陪她说话。

    宫中寂寞,太后与皇后召臣子的夫人进宫说话是寻常事,国师大人再孤傲清高也不好违抗圣旨。好在自从上回进宫,他就算到了会有今日,早就有了妥当安排。

    纪小离按品大妆,一进千密殿,那“妥当安排”果然已经来了——大夜第一美貌的六皇子殿下,僵着他那张俊美无比的小脸,正站在上首端密太后身旁赔笑。

    小离行了礼,端密太后赏了座给她,笑着说道:“让她离哀家近一些,哀家喜欢这孩子。”

    心腹太监将一张绣礅搬到了端密太后脚边,小离还在犹豫,六皇子殿下却飞快的一屁股坐下了。

    “儿臣坐这儿吧!”他仰着小脸向端密太后撒娇,“难不成……太后娘娘不喜欢儿臣?”

    端密太后眼中极快的闪过了一丝不耐,却立刻又涌起了和煦目光,“你这孩子就是嘴甜……哀家怎会不喜欢你?只怕你亲祖母知道了要吃哀家的醋呢!”

    慈孝太后最爱这正宫所出的嫡亲皇孙,若是知道心肝皇孙这般卖乖讨好自己一辈子的仇家,不知道得如何生气呢!

    慕容宋心中一半火海一半冰山——祖母爱他如同爱自己的眼珠子,他不想惹祖母生气,更不想祖母生气、端密这个老妖婆看好戏!

    可是……可是!可是那东临国派遣了使者前来大夜建交,大夜为表对这位强邻的友好,也打算要派出一位使者前去……他上回贪好玩灌醉了国师夫人,有仇必报的国师大人警告于他——若是今日护不了国师夫人平安出宫,他就会被派去与那个喜好娈童的东临国国主建交了!

    想想那位传说中暴虐成性的东临国主,六皇子殿下咬着牙、甜甜的笑了起来:“儿臣就坐这儿!”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0-1 22:50:19
58、第五十八章

    端密太后笑得十分愉悦,伸出戴着长长金色护甲的手,抚了抚六皇子殿下乌黑油亮的发鬓,她美丽的脸上满是怜爱不已的神情。

    “去给国师夫人再设个座。”她笑着吩咐心腹太监。

    于是小离坐到了端密太后另一只脚边的绣礅上,与美貌的六皇子殿下面面相觑……

    端密太后看上去倒真的只是闲聊,而且说得都是小离感兴趣的——炼丹、修仙、鬼神、精魅……

    六皇子殿下起初时用力插科打诨,逗得端密太后娇笑不已,只可惜后来先是被炼丹的枯燥步骤和众多器具搞得晕头转向,然后听了端密太后几个极为真实可怕的鬼怪故事,把个六皇子吓得背上发寒、美目圆瞪!

    “呵呵……”他白着脸干笑,“这、这鬼神之说……我是不信的!都是奇谈罢了!”

    “不不不!是真的。”小离听得津津有味,正色告诉六皇子殿下:“人若是有怨念执念,死后魂灵必定不散。长在灵气充沛之地的万物也会有精魄,我——有些人就能听得到他们说话!”

    她一向单纯,说出来的话就格外令人相信。

    六皇子殿下脸渐渐发白了。

    千密殿奢侈幽深,端密这个老妖婆又一向神神鬼鬼,此时此景,六皇子殿下颇有些坐立难安。

    就在这时!他脖颈上这时忽一阵阴风拂过!

    六皇子殿下堪堪忍住大叫,手紧紧按在腰间小斧头上,僵着脸缓缓转头去看——可身后除了远远站着端密太后的心腹太监,一个人都没有!

    六皇子殿下要哭了……

    端密太后看一眼他那张可怜的惨白小脸,掩嘴轻笑,“小离,”她十分亲热的唤国师夫人的闺名,“你颇通神佛之理,哀家有一样物事一直在等有缘人,你可愿随哀家前去一看?”

    说着她也不等小离点头,已站起来携了她的手往内室走。

    “小六,内室幽黯,你就在这儿坐会儿吧,哀家与国师夫人去去就回。”端密太后笑着吩咐给六皇子殿下上了热茶与点心。鲜泼泼的宫女们捧着好吃的进来,腿软的六皇子殿下无论如何也站不起来了。

    ……

    慕容宋心想他就坐在外面,晾端密那老妖婆也不敢把国师夫人如何了。况且只有这几步之隔,小离惨叫一声他就能冲进去。

    可他万万没想到,端密太后携着小离走进内室后,伸手在多宝格上一摸,内室的一面墙便缓缓移开——那里头竟然有个密室!

    小离吃了一惊,可端密太后附在她耳边轻声安抚她说:“那是哀家心乱时待的静室,你别怕,随哀家进来,里头有一样东西,你必定想见。”

    小离有些不情愿,想往后撤,但端密太后攥得她手极紧,没几步就进了静室。

    那静室之中整洁安静,四面空空,只面前的一堵墙上挂着一幅画。

    画上是一个年轻男子,身着紫色长袍,丰神俊朗,微微而笑,从画上看起来,他大约是与慕容宋差不多年纪。

    小离呆呆的看着那幅画,心里莫名觉得熟悉,再细想却又说不上来是哪一处熟悉。

    端密太后也看着那幅画,美丽的紫色眼眸中难得的流露出几分温情追忆之色。

    片刻她叹了一口气,轻启朱唇道:“小离,你仔细看他的眉目——”

    说着,端密太后从袖中掏出了一面靶镜,举到小离面前,“然后你再看看你自己。”

    画上与镜中,两双眼睛极其相似,都是温和天真,就连那眉目间的无忧舒展都是相仿。

    “他是……谁?”小离心里此刻无比的慌乱,颤声问道。

    端密太后伸手,拢了她肩,低低的声音中带着一种刻骨的哀切:“他是哀家的独子、先帝最宠爱的幼子,临江王——慕容江山。”

    她握着小离肩膀将她转至她面前,看着小离的眼睛,端密太后缓声说道:“他是你的父亲——小离,哀家是你嫡亲嫡亲的祖母啊!”

    那双与画上人一模一样的眼睛蓦得睁大。

    “祖、母……”纪小离无意识的重复了一遍。

    虽是精心筹划,但端密在一刻还是不由得怔了怔。

    她真的是……很像江山啊,连眼神都是一样的清澈无方。

    多年前江山也曾这样看着她,伤心的对她说:“母后,儿臣不要做皇帝,儿臣只想与相爱之人相守,白头偕老。求母后成全!”

    她当然没有成全他!

    江山是她唯一的孩子,他姓慕容、身上流着千密一族的血,他自然应当是这个天下的王!

    若不是他离去,什么慕容磊、小石头,她通通看不上!

    那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亲生儿子……

    端密太后感到一阵真心实意的揪心之痛,不由得展臂将面前人揽入怀中,低低哭了一声:“我的孩子……”

    她的怀抱有些凉,华丽的衣袍上绣着金色的凤凰,那金线太硬太扎人了,小离的脸蹭在上头很有些不舒服。

    而且夫君说过:不可与太后太过亲近。

    “放开我……”她挣扎。

    端密太后以为她这是不信,放开了手,她眼含热泪、转头轻声唤道:“桑桑,你出来吧。”

    小离闻言转头,竟真的见到秦桑走了进来!

    依然是一身紫衣的美人,月余未见瘦了许多,脸色白的几乎透明。

    “秦桑姐姐!”小离喃喃的唤她。

    秦桑对她笑,招手道:“小离,你过来。”

    秦桑把小离带至那画像前。

    望着画中人微微而笑的英俊脸庞,秦桑的声音轻的像梦:“小离,你不姓纪,你姓慕容。你是我同母同父的亲妹妹,这是我们的父亲。你刚出生那时,家中遭逢大乱,父亲把我们送出了家乡。那时候我只有七岁,你尚在襁褓,我没法很好的养大你,只能把你托付给了纪家。”

    秦桑转身,伸手捧了她脸颊,紫眸中的哀伤满的如同那泪一般溢出来:“小离,我对不住你……”

    小离被她冰凉的双手捧着脸,眼泪夺眶而出。

    这是真的吗?如果是真的,为什么现在才告诉她?

    如果不是真的——不,秦桑姐姐不会骗她。

    她心突突突的跳,乱糟糟的,此刻只想回家,她好想立刻就见到陈遇白。

    可端密太后这时走了过来,拿了帕子拭去小离脸上的泪,她轻声对小离说:“不要哭,孩子,祖母带你和你秦桑姐姐一起去见父母、好不好?”

    秦桑闻言垂下了眸,小离不敢置信的看向端密太后。

    “祖母与你父亲二十余年未见,十分思念他……可是,眼下我们有个难处,需得解决了这个难处,我们才能顺利的见到你父母。”端密太后的声音低得几同耳语:“回家需要一张地图,那地图上还缺一枚玄武令的图腾——小离,你知不知道什么是玄武令?”

    纪小离下意识的猛点头——那只乌龟,是她的聘礼啊!

    可转念想起下聘之人,她又立刻摇了头。

    他曾说过,玄武令是他用生命守护的东西。

    她不能拿他的生命换回家的路。

    端密太后知她懵懂,见她如此反复无常,心中恼怒不已,却强自压抑,向她细细描绘了暗夜令的样子。

    “记住,找一个机会,把那枚令牌上的图腾拓下来!”她从袖中拿出一块白绢,“小离,只要你能拓下那个图,我们就能回家了!”

    原来并不是要令牌,只是拓下图腾就可以了!

    小离心中十分犹豫,握着那块白绢,她看向一旁的秦桑。

    端密太后顺着她的眼神望去。

    “桑桑,你过来。”她笑着轻声唤。

    秦桑依言走到她身边,只见端密太后拿起了一旁案上的匕首,拔出雪亮刀锋,尖尖细细的华丽护甲轻轻拂过,接着所有人眼前都是一花,只听“噗嗤”一声尖刀入肉,再定睛一看,那匕首已经插在了秦桑的肩上!

    带着幽谧芬芳的紫色血液溅在小离脸上,她一愣,尖声叫了起来!

    “嘘……”端密太后过来,捂住了小离的嘴,俯首在她耳边轻声的说:“小离,今日之事,你若是告诉你陈遇白或者旁人,哪怕只说了半个字,哀家都会杀了你的秦桑姐姐。”

    秦桑捂着肩跪倒在地,垂着头、一言不发。端密太后指了指她,继续对小离说道:“哀家知道,你的夫君十分厉害,但是哀家是太后,无论如何,你的夫君也伤害不了哀家,哀家却可以任意的处置你的秦桑姐姐,甚至找一个理由,将国师府满门抄斩!小离,你可千万要小心了,哀家说的话,你一定要记住。”

    纪小离已吓的哭都忘了,拼命的从她手里挣扎出来向地上的秦桑扑去,端密太后冷着脸将她拉着出了静室。

    慕容宋听到小离尖叫声,再害怕也立刻站起来往里面冲,端密太后的心腹太监阻拦,被他窝心一脚踹的滚在一边。

    他风风火火的冲进内室,一眼望去小离还活着,立刻大喊一声:“太后娘娘怎么了?!来人!护驾!”

    静室的门这时已经关上了,内室毫无破绽,小离眼角泪光点点、一脸魂游天外,端密太后混若无事的掩着嘴轻笑道:“没事,只是看了些东西——国师夫人到底还是胆小。”

    ……

    六皇子护着国师夫人一离开,端密太后转身进了静室。

    秦桑还跪在那画像之前,端密上前扶起了她,怜惜不已的问:“快起来!怎么样?”

    “不要紧的……”秦桑捂着肩头的伤站起来,轻轻的笑,“娘娘手下留情,入肉不过一寸罢了。”

    端密太后点头,“桑桑,委屈你了。”

    “这本就是臣出的主意,臣不委屈。”秦桑扭头望着画中之人,“只要能得到玄武令上的图腾,早日回到圣地见父母……臣万死不辞!”

    端密太后也望着那画像出神,叹了口气,她喃喃道:“桑桑,小离那孩子的眼睛真的……与江山一模一样。”

    “想来少年不知愁之人,都有一双那般的清澈眸子。”秦桑笑得淡淡,“我记忆中父亲体弱、自我记事便常常卧床不起,眼中也无这画上的神采。”

    端密太后也知道儿子逃出宫后风餐露宿,娇贵之躯必定经受不住折磨,连秦桑都没能养大成人,不大可能再有一个女儿。

    “许是年纪大了吧,哀家近日总想起以往……”她低低的话语中颇为惆怅,“小离那孩子,哀家倒真的对她有几分喜欢。”

    室内燃着的荆楠香特有的木头焦香味,混了千密血的芬芳,秦桑鼻端的气味有些苦涩,低着头漠然看着自己右肩的血迹,她冷冷勾了勾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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