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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造反吧!》蓝艾草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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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ndy、果果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9-28 11:55:50
☆、140

    二十五日,明铄败于薛寒云之手,卒。

    薛寒云派人将他安葬在了京郊,这位异族王子生前不曾有机会长驻京师,死后倒如愿,默默注视着京师的方向。

    同年底,远在西南的明昊也被司马瑜等人诛杀,其余明氏残部,由各地义军诛杀,明氏之战消烟云散。

    天下初定。

    薛寒云带兵平定西北,回师之时,恰解了京城之围。待得他带着薛寒青及白英,还有白瑶等几名女孩子进了京,回到薛宅,便见得大门口抱着薛宝倚门盼着的柳明月。

    她着家常衣衫,丽色难掩,满目温柔。

    远远瞧见了她,紧跟着薛寒云的那帮孩子们,以白英为首,皆撒开了丫子往前跑,倒将他们姐弟两个丢在了后面。

    “先生——”白瑶先自哭了起来。

    “你哭什么?”白英瞪她一眼,也围了上去,面上却泛着别样的欢喜,“先生——”

    好几个女孩儿都将抱着薛宝的柳明月围在中间,亲热非常。好些孩子们目中都含着泪,听得薛寒云提起柳明月还活着,尚有几分不信,如今见着了她本人,又忍不住出手摸摸。

    摸过了她的手,感觉到暖意,才含着泪水笑了起来,“热的,热的……”

    白英没好气的瞪一眼哭起来的女孩儿们,“都说了不让你们来不让你们来,你们偏要来。来了又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他如今在柳家军中极有威信,这全是凭真功夫在说话,军中男女孩子们也颇为信服他。

    但此刻这信服却不甚管用。白瑶先自拭泪反驳:“我们许久不见先生……我们……”

    柳明月深知这些孩子们心中所想,一手抱着薛宝,一手挨个替她们拭泪:“我好好儿的,你们都不必担心。白英这混小子,几年不见,竟然连怜香惜玉也没学会!”说着抬手在他额头上重重敲了一记:“还不叫舅母?嘴硬的小子!”

    其实白英心中始终自卑着,能站在柳明月面前谈笑自如,内心却不无紧张之意,也不知道先生肯不肯认他这样的外甥。

    被柳明月在头上敲了一记,又在众女孩儿们嘲笑的目光里,他反倒扭扭捏捏起来,低低叫了声:“舅母——”

    柳明月故意侧头,“没听见!”哪料得她怀里的薛宝却突然兴奋的叫道:“舅母……舅母……”这称呼对他来说,实在新鲜,尚属首次听到,他最近说话吐字又清楚不少,有些两个字的词都能叫出来,听得白英叫,便也跟着叫了起来。

    一众孩子们见得他这兴奋的小模样,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薛宝可不是个怵人的孩子,伸出胳膊来,便要让白英抱,对着白英兴奋的直喊:“舅母舅母……母舅……”

    白英对上这样热情的小表弟,心中那点忐忑荡然无存,伸手便将薛宝抱到了怀里,哪知道薛宝在他怀里嗅了两嗅,忽然垮下小脸儿来,几乎都要哭出来了:“臭……母舅臭……”

    白英顿时手足无措。

    他一路征战,方才厮杀完毕,身上又是马臊味又是血腥味,哪里能好闻?

    薛寒青腿脚有疾,走起路来并不快,这会姐弟俩才到得近前,他从白英怀里接过就要哭出来的薛宝,目光如水在柳明月面上扫过,见她虽极瘦,但精神还好,不由放下心来。

    这帮孩子们都惯会看人脸色,见得先生夫妻团聚,便嘻嘻哈哈往内而去:“我们要去给相爷请安,先生你们慢走!”也无门子仆人来领,这宅院也不大,他们索性自己往里闯了进去。

    柳明月:“……”这就是她教出来的孩子?也太会察颜观色了!

    薛宝到了薛寒云怀里,闻到同样的味道,差点被熏哭了,这下咧开小嘴终于哭了,一双小手使劲往外推薛寒云:“臭……阿娘臭……”这两个月他的语言表达能力飞速进步,有些时候都能清晰的表达自己的意愿了。

    柳明月将他从薛寒云怀里接过来,又伸手去拉薛寒青:“阿姐快来,我已经熬了肉粥,热热的喝一碗,去去寒气。”

    薛寒青虽然不惯与人有亲密的肢体接触,但被柳明月的手牵着,竟然没有甩开的感觉,她面上笑容真诚无伪,唯觉心暖。

    从很久以前,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觉得这位相国大人的独女善良真诚,哪怕那会她是前去救人,面对着她贫病交加的不堪,也从不曾露出一丝一毫的高高在上的气势。如今牵着她的手,带着她一步步走向薛宅,那种熟稔,就仿佛她自来便是这家里的一员。

    “阿姐走了这么远的路,终于到家了。我已经烧好了热水,一会让英儿给阿姐提到房里去,阿姐好好泡个澡,解解乏。房里还有我给阿姐准备的衣物,也不知道合不合身,阿姐泡完澡了试试看,若有哪里不合适,我再改改……”

    她一路絮絮叨叨,薛寒云与薛寒青姐弟俩目中皆有了湿意,悄悄转过了头去。

    薛寒云心中柔情蜜意,只恨不得将她拥在怀里好好疼爱一番。薛寒青却由衷的感受到了回家的感觉。她在外半生孤苦,原来不曾指望着还能获得家人的关爱。哪知道柳明月这番絮叨,到了房里,白英一会儿提着热水进来,满脸的兴奋,“阿娘,舅母还给我准备好了衣衫,房间,还说……还说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了……”他到底还是个孩子。

    薛寒青紧张了一路,终于察觉到了倦意。

    她泡了个热水澡,又将旁边放着的衣衫拿出来换上,从小衣到中衣,从里到外,一应俱全。脚针脚细密,外裙与柳明月身上材质相仿,虽都是平常衣衫,可这些年,到底也无人再给她准备过这些东西。

    她将打湿的面巾捂到烧伤的脸上,肩膀耸动,无声而哽咽的流泪……

    出去的时候,外面已经准备好了,那帮小丫头们手脚勤快,又在别处沐浴过了,这会都在帮着柳明月摆饭。柳厚怀里抱着已经换过洗过澡的薛宝,他正揪着外翁的胡子告状:“阿爹……臭……”

    薛寒云正苦着脸立在那里哄他家儿子。

    “阿爹沐浴过了,阿爹不臭了,阿爹香香的,小宝给阿爹抱抱?!”垂涎欲滴的看着他儿子。

    可惜薛小宝生来不是个受人左右的性子,只要他自己尝试过的有问题的东西,下次全学乖了,一概绕开。这位阿爹今日初次见面(以前太小不记事的时候统统不算),一身的臭味,已经严重污染了他的呼吸,现在只要一靠近,他便往外翁怀里钻。

    他是个记性很好的孩子。

    薛寒青到得柳厚面前,纳头倒跪。

    柳厚也不拦着,任由她磕下头去:“早闻薛贤弟女儿资质聪慧,是个练武的材料,薛贤弟若能亲眼目睹你这丫头在战场之上的战绩,恐怕不知要怎生得意才好!”

    他这番感慨,倒惹的薛寒青又流下泪来。

    她这会取了面具,愈见面上疤痕,声音嘶哑:“当年阿爹将幼弟托付给了相爷,得蒙相爷抚育成人,相爷又不嫌弃阿弟伶仃一人,将爱女许配于阿弟,相爷对薛家恩深似海,薛家一门都感激不尽!”

    她这般说,倒惹的薛寒云也跪了下来。

    柳厚怀里抱着薛宝,不方便伸手,便对薛寒云倒:“还不快扶你阿姐起来?她腿脚不好,还让她跪?”又嘱咐他:“回头去程太医府上跑一趟,让他过来替你阿姐治一治伤。他治这些伤最是拿手。”

    薛寒青被薛寒云扶了起来,又听得柳厚笑道:“你既是薛贤弟之女,便如老夫的亲女儿一般,离家这么多年,如今回来了,便好好在老夫膝前尽孝才是。万不可嫌我老头子啰嗦,远远逃开啊。”

    薛寒青本来便是敏慧之人,如今又历世情,看尽世态炎凉,柳厚这番话,想是怕她在这里多有拘束,这才道要她在膝前尽孝,不过是令她能够毫无心理负担的在这个家里安定生活下来。

    她心中对柳家父女感激不尽,只觉苍天有眼,让她们姐弟俩能够有幸遇上柳家父女,到了此时,若再推脱,便有些辜负柳厚的一片慈心了,遂朗朗道:“谨遵阿爹吩咐!”

    柳厚欣慰:“这才乖!”又唤了白英上前见礼。

    白英也是个聪明的孩子,上前便磕头,口称阿翁。

    柳厚将自己身上多年带着的一块玉偑给了他做见面礼。

    那些女孩儿们也一一上前见礼,柳明月情急之下,悄悄回房将自己的妆匣拿来,由得老爹派发见面礼。

    这些孩子们个个精乖,亲亲热热都唤柳厚做阿翁。

    柳厚抚须而笑:“往年看着罗老头子身边跟着一帮孩子,今儿我也有了这么多孙儿孙女。”

    不料薛宝听到这话,满心不乐意,扭过身子紧抱着柳厚的脖子发怒:“阿翁……阿翁……我的……”

    众人一时大笑。

    白英连忙哄他:“好好,阿翁是小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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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ndy、果果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9-28 11:56:09
☆、141

    柳厚自多添了这帮孙儿孙女,闲来再去探望罗老爷子,柳家军当初柳明月救助又带出来的那帮孩子们也呼他阿翁,他在罗老爷子面前,倍儿有面子。

    人到老了,操劳了一辈子,闲了下来,平日与罗老爷子斗斗嘴钓钓鱼,再或者下下棋。京师被围的时候,罗老爷子受了伤,原来还带伤指挥。薛寒云等小辈们回来之后,他便被送回了家中休养。

    如今战事暂停,柳家军里的少年男女们凡是休沐之时,皆爱分批前来探望柳明月,又对柳厚这位前大启相爷好奇不已,喜欢围着他问东问西。

    柳厚的耐性是被柳明月自小锻炼出来的,对待孩子们向来比对待朝中重臣要有耐心的多,见得这么多乖巧的孩子,已经心满意足。

    已到了年底,马上便是年三十,罗老爷子还吊着膀子,腿上也包着白帛躺在榻上休养,又见得柳厚身后跟着白英白瑶二人。白英是平日不值守便与薛寒青一同住在薛宅。白瑶则是这个月发了军饷,特意给小弟弟薛宝买了些吃食小玩意儿送了过来。

    柳厚出门,柳明月便遣他俩陪侍在侧。

    她如今颇为理解自家阿爹。人在年老又无事的时候,总是会寂寞。若非薛宝,柳老爷子也真是闲太闲。但薛宝又太小,还是不能解他寂寞。有白英白瑶这样半大又爱闹哄的孩子在侧,总能令他格外开怀。

    白英与白瑶这还是第一次上将军府。

    柳厚也不管罗老爷子还吊着膀子,最近又是家徒四壁,一大家子人要养活,张口便向他讨要见面礼。

    “我这孙儿孙女初次上门,见面礼可不能少了啊!”

    罗老爷子自来喜欢有本事的孩子,特别是武艺出众的。他早听得柳家军战绩,对白英之事也已有耳闻,不但给了白英白瑶见面礼,还拉着白英的手夸赞:“你们先生功夫稀松平常,没想到教出来的孩子倒不差!”

    白英与白瑶虽得了好处,但却也不肯忍受自家先生被说,忙替柳明月辩护:“我家先生功夫一点也不差!”

    柳厚与罗老爷子忍不住指着这俩孩子大笑,思及柳明月当年学武之时那娇怯怯的模样,哪曾料得到她也有今日的成就。

    “你家先生功夫好不好,老头子我还能不知道啊?”

    类似于谁比谁厉害这种事情,其实还真没有可比较之处。哪怕柳明月如今乃是柳家军中对战能力最弱的,也丝毫不堕她的威信。

    年前的最后一天,薛寒青来请柳明月,请她前往柳家军营中一趟,有些孩子至今还未曾有空来见过她,况人数众多,薛宅逼仄,也不适合见这么多孩子。

    柳明月在罗老爷子镇守京师的时候,便将相国府以及当初柳厚给她的陪嫁铺子田产都收了回来,如今家中有了余粮,心也不慌了。索性请了几名厨娘,做了许多吃食,令薛寒云身边的亲兵拉到了柳家军营中,一一派发。

    离开白瓦关已经好几年了,记忆之中的稚儿们皆已经长大,并且成了战场之上勇猛无畏的兵士。柳明月站在点将台上,感慨万千。

    虽然孩子们在下面列队,但是见着了她,皆激动不已。

    柳明月之于这帮孩子,如同再造父母。她当初给予过他们的,虽然只是物质上的帮助,但其意义却远超物质上的帮助。

    是她让这帮孩子们看到了新的生活新的希望,并且抛开世俗的眼光,一往无前。

    而在与这帮孩子们相处的那段岁月里,她也寻到了别样的快乐,有别于前世乃至今生任何时候的快乐,这是全然不同的。

    人在给予的时候,总会有别样的满足与快乐。

    这是她在重生之后的最初,从来不曾想象到过。世事变迁,当生命的轨迹沿着另一条路越走越远的时候,她所获得的不仅仅有美满的婚姻与温暖的亲情,还有各种不同的人生体验。

    在此后的很多年里,柳明月保持着这种轻易获得快乐的途径。彼时,她还并不曾想过那么深远的问题,而是只凭着本心,做自己认为应该做的事情。

    罗瑞婷及容慧等一众相好的姐妹得知她在白瓦关所做之事,又见得柳厚常常出行,身边前呼后拥的孙儿孙女们,皆对她钦佩不已。

    谁能想象得到,当初娇滴滴的相国府千金到了边关,竟然也有了这番作为。

    过年的时候,夏惠拖儿带女,连同老吴管家及小吴管家,闻妈妈一家人皆回到了薛宅。

    主仆两人见了面,又是一番抱头痛哭。

    夏惠与别个丫环不同,二人情同姐妹,又分开了这么多年,她如今是个精明干练的媳妇子,宅中凡事都要柳明月亲历亲为,有了她与闻妈妈,柳明月刹时闲了下来。

    如今家中人口渐多,光凭夏惠婆媳两个,也太忙,况夏惠如今还拖着幼女,柳明月便作主往家中买了同个丫环仆妇。哪知道买回来之后没多久,远在白瓦关的众丫环们都回来了。

    当年的秋果春凤冬梅皆是拖家带口,连生也已经成了亲,娶的不是别人,便是秋果。

    白瓦关那些产业,当初柳明月走的时候交予这帮丫环及秦氏,外面需要跑腿的便是连生在打理。

    便是当初夏惠送到边关侍候柳明月的那几个小丫头子,如今也已经长成了大丫头,行事端方,在春凤的手里做事井井有条。

    家中新添了这许多人,再加上薛寒青母子,还有柳家军里的孩子们时不时上门留宿留饭,宅子顿时愈加狭窄。柳厚索性作主,将原来的相国府修繕一新,举家迁入。

    反正如今城中由薛寒云罗行之等人掌权,原来的府尹官员皆投过明氏之后,如今在他们手里讨生活,过的战战兢,柳厚提出要住进相国府,旁人岂有置喙的余地?

    薛寒云一路平定西北,路上打击流匪,征讨明氏,特别是在金城,也颇有斩获,如今家底子虽比不得柳厚当相爷之时那么厚,但也算有些家底子了。

    手里有了钱,心里就有了底。

    柳明月索性将家中所有铺子,能开的都开了起来。

    战乱了这么多年,京中百姓迎来了一拨又一拨的皇帝及王公大臣,朝廷新贵,便是在明铄的统治之下,也过过几天安生日子。如今宫里没有了皇帝,宫外的百姓日子倒越过越滋润了起来。

    街面上的商铺也渐渐开了,往来百姓脸上又有了笑容。那些欺行霸市哄抬物价的,被薛寒云下令放了站笼在府衙前示众,家产一律充公,收起来救济街面上流浪的乞儿。

    他一心为公,抄来的家产皆有公示,每抄一笔便登记清楚了,在府衙前面贴出来,亦将每日救济支出之数贴出来,那些无父无母的孤儿们全部登记造册,有专人管理。

    京中许多空置的权贵宅子,有些还是一届届皇帝斩杀臣子,抄家灭族之后留下来的。如今经过兵士们整修,便用来给孤儿们住。

    能够对失去父母亲族庇护的孤儿们实行这种求助管理,这实在是得益于柳明月在白瓦关的安置事宜。当时不曾想到,哪知道数年之后,薛寒云才察觉到了这种救助对孩子们深远的影响,乃于对于整个社会深远的影响。

    这些孩子如果一直无人教导,无所事事的长大,偷鸡摸狗,街面上成群结队的打混,将来只会增加社会的不稳定因素。

    薛寒云这种作法,自然赢利了许多人的赞赏,唯有那些被抄家的奸商富绅们心中暗恨不已。可是如今人家手里有兵有权,连原来的官员都不敢吭一声,何况他们。

    这种救助最后不止是在京中实行开来,所有凡是薛寒云带兵征战过的城镇,皆开始实施。

    司马瑜得知这法子,极力劝说蜀王实施。但蜀王另有算盘,见得儿子灭了明氏之后,便一副心放到肚里的模样,一点也不着急,简直恨铁不成钢。

    “如今天下可是并无皇帝啊。”

    “要皇帝干嘛?如今不是挺好嘛!”

    蜀王:“……” 这傻小子不会是打仗打傻了吧?连这个都没想过?

    “你就不想一下,那姓薛的惯会收卖人心,做出这种事情来,可不就是收卖人心的举动吗?他如今又占着京城,不定哪一日就自立为帝了!”

    “薛大哥当皇帝?父王你想多了,他没那个野心!”

    蜀王:“……”他没有你父王我有啊你个傻小子!

    司马瑜如何猜不透蜀王心中所想?

    他虽为司马家子孙,可是征战数年,眼见百姓饱受战争之受,不是没想过要如何治理天下。

    当初卫王湘王争帝,最后卫王败了,死在了湘王手下,而湘王与明氏合作,最后落得了个自杀身亡,身后子嗣一个也不曾活下来,皆被腰斩弃市,这便是司马家凤子龙孙的下场!

    父王觊觎帝王宝座,但帝王宝座能不能坐稳,还真难说。

    作为儿子,他本来应该孝顺阿父,奉他上位。但假如父王上位,与司马家先前那么多帝王并无不同,对百姓横征暴敛,天下不宁,还不如维持目前状态,至少百姓还能过的安稳一些。

    他敢以自己做了父王这么多年的儿子,以他对父王的了解来下结论:父王当政,与前面几位叔伯兄长当政,压根没什么不同。不过是将百姓当蝼蚁,可随意驱使压制。

    但与薛寒云相处久了,他心中想法早已改变。

    如今阿父提起称帝之事,也唯有装傻一途。

    不提司马瑜如何烦恼,又如何应付蜀王,便是薛寒云,也想到了这一节。

    司马瑜贵为司马家子孙,其父蜀王又隐忍不发多年,能教导出司马瑜这样儿子的藩王,说没野心恐怕没人相信。野心这种东西,单看隐藏的深浅。

    假如蜀王一意上位,他们这般人的结果如何,还真难说。

    但天下初定,不比打仗的时候组联军。治理天下哪里能像组联军那般便宜呢?

    这时候,除了与柳厚商议,他更分外的怀念起自己的先生林清嘉来。

    忙完了外面的事务,回到房里,薛寒云与柳明月谈起此事,也是百般愁绪。

    柳明月对此事倒唯有一个态度:“既然蜀王不牢靠,不管他是不是司马瑜的阿爹,都要阻止他上位!”如今他们手握重兵,除了薛寒云所带之兵,还有柳家军,另有西南罗家两位将军手中大军,贺绍思等人在东南之兵,蜀王若真想称帝,仅凭芙蓉城的兵及司马瑜手中军队,也颇有难度。

    许是这几年京城频繁换帝王的缘故,如今人们对司马家的子孙倒并无多少敬畏,反会暗底里猜测:这一位皇帝又能当多久呢?

    连百姓的拥护,从前的天命所归之语,都不能够再成为辖制教化百姓的借口,司马家在大启这片土地上,实在有几分悲凉。

candy、果果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9-28 11:56:31
☆、142

   来年六月份,各地拥兵的诸将,包括京中守将薛寒云等人,奉迎蜀王入京。

    蜀王接到陈情表,顿时喜不自胜,唯司马瑜隐觉不安。

    他与薛寒云等人认识的太久,相互了解的太深,其实并没那么容易。不过蜀王已经沉浸在了能够掌握天下的喜悦之中了,倒一力催促着司马瑜早日进京。

    到得蜀王进京的那日,奉迎新帝之时,却出了岔子。

    彼时,司马瑜骑马,随侍在蜀王车驾一侧,到得京师城门口,诸将亦是远道而来,奉迎新帝,但听得山呼万岁,却有两名将领捧着天子袍服而来,率先跪倒在蜀王车驾面前,一人向着车内高呼:“恭迎太上皇还朝!”另有一人却举着天子冠服,跪倒在司马瑜面前,口呼万岁:“臣等恭迎陛下万朝,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众将领皆跪倒在地,先迎太上皇,再迎新帝。

    蜀王坐在车驾之内,先时听到“恭迎太上皇还朝”之语,已觉有异,待掀开车帘,见得司马瑜脚下跪着山呼万岁的年轻武将,顿时脸都青了。

    “后来呢?蜀王没有气的驾着马车掉头回芙蓉城?”柳明月当听故事一般追问薛寒云。

    薛寒云笑的得意:“太上皇也是聪明人,岂会做出这种自误之举?况且他唯有皇上一子,将来百年之后,那位子还不是皇上的?如今皇上暂且坐了,他在宫中当了太上皇,出于父子名份,好多事只要他想插手,也总有插手的余地。至于能不能插上手,那就是太上皇的本事了。”

    能想出将蜀王架空这一招,他们这帮师兄弟们没少费心思,更主要的是,这招却是得了恩师林清嘉的指点。

    外界一直认定林清嘉为一代大儒,但在薛寒云的眼中,自己这位恩师除了迫他读书,每日生活悠闲无度,闲来酿酒种花,完全不似名士应有风度。也只有这次,他重新回到城外书斋,并且在当前的迷局之中给薛寒云指点出一条明路,才令得薛寒云感受到了他超人的睿智。

    “要是太上皇插手政务呢?”柳明月也觉不让太上皇插手政务,显然颇有难度。

    “这件事情,恩师早有对策。皇上新政,且他的想法早与太上皇背道而驰,我们做臣子的,对太上皇只要恭敬着便好,至于决策权,自然还是在皇上手中。”还有一句话薛寒云没忍心告诉柳明月。

    她与柳厚自来关系亲密,自然不能想象得出父子离间之后的伤感。

    林清嘉给出的办法便是,有意无意的离间太上皇与皇上的父子之情,以绝对集中的皇权,与春风细雨式的无声无息的方法来影响皇上对众臣子的认同感,来让太上皇知难而退,最后乖乖退回宫中,安心颐养天年。

    事实上,离间太上皇及皇上的父子感情,并且在朝政之上与皇上共进退,臣子与君主之间建立亲密的关系,这是个漫长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之中,柳明月又生了次子与三子,等她的幼女呱呱落地之后,太上皇终于不再试图过问朝政,并在这个漫长的过程之中,父子之间的鸿沟因为政见不合,而终于加大到无可弥补的地步。

    这其中,离不开林清嘉的功劳。

    他对人心的把握有一种出人意料的准确。

    至于新帝即位,对一众臣属的安抚,官爵升迁,都极为恩厚。他与这帮臣子们并肩战斗过,熟知秉性,又对臣子们亲切以待,便是薛寒青,都意外的得了个镇国公主的封号。

    次年春,薛寒云带着妻儿,及姐姐薛寒青母子,前往白瓦关祭奠亡父亡母。

    天高云阔,战火如烟,曾经的一切都已经过去,两姐弟并肩跪倒在亡父亡母的坟前,泣不成声。

    年幼的薛宝不解事,却被阿爹与姑母的哭泣之声也吓的大哭。

    待到重回京师,柳明月又有喜了。

    薛寒云及薛寒青都认为这是先人送子,这孩子必定是个福星,柳明月却觉得,假如不是薛寒云这段时间废寝忘食的辛苦劳做,何至于这么快便又有了?

    薛宝如今正是缠人的时候,连相爷如今也被请到宫里去教皇上的嫡长子,柳明月只有自己带了。

    司马瑜在前几年就已经成亲,说起来,这位新上任的太子殿下年方三岁,才将启蒙,但当今圣上千挑万选,最后选中了柳厚做了太子太傅。

    况如今薛寒云已被封为定国公,柳明月乃是国公夫人,但这几年颠沛流离,许多事她都养成了亲历亲为的习惯,于是薛宝便没有奶娘,乃是柳明月一手带大。

    为此,罗瑞婷还笑她,全无一个国公夫人的派头。但奇异的是,柳明月的身上,如今自有一种奇异的谦和的气质,反倒更招京中那些年老的夫人们的欢喜。

    京中许多贵夫人劫后余生,多喜参佛布施,这倒给了柳明月及罗瑞婷大大的便利,她们救助的孤儿乞丐远超预期。

    七月份,柳明月小腹微凸,前去查慈幼局的帐目。她与罗瑞婷合开的救助孤儿乞丐的赈灾处最终定名为慈幼局,还收容战被弃的女婴。平日忙起来,便由柳家军休沐的男女孩子们来帮忙。

    这些孩子们如今皆有了军中职务,但对于做这件事情,亦是满怀热情。

    也许是,他们在这些被救助的人身上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

    这一日如往常一般,柳明月才坐在帐房,查了还不到两页帐簿,便听得外面闹哄哄的,听得有少年气愤的声音:“……这么年轻,居然敢偷吃?!”

    “揍他!”

    “揍他!”

    有少女在外面敲门,向柳明月禀报:“先生,我们在外面抓到了个偷食的乞丐,他非要说这房子是他家的……”

    柳明月停了笔,起身推门出去,但见得七八个柳家军的孩子围着一个佝偻着背的乞丐指指点点,见得柳明月出来了,便七嘴八舌的禀报。

    那乞丐见到柳明月,脚下却偷偷往后缩,结果被两名少年扭住了身子,将脸扭向了柳明月。

    霎时柳明月睁大了眼睛:“小师弟?!”

    这个人,分明便是从前挥金如土又纨绔不羁的谢弘。

    她险险便忘了,如今这慈幼局所占的其中一处院落,便中当年歌舞笙平的昭阳公主的府邸,说起来,可不是小师弟他们家吗?

    众少年男女见得柳明月居然与这名偷吃的乞丐认识,俱都大吃一惊。

    柳明月想不通,当年司马瑜在京为质子之时,谢弘对他多番照顾,怎的如今他落魄到这一步,却不肯前去寻找司马瑜?

    浑身褴褛,瘦的皮包骨头,与街边乞丐懒汉并无于致的谢弘满不在乎:“父母家人均亡,留我一人独活于世,富贵与贫贱又有何不同呢?”他只是偶尔偷偷跑进原来的家里来,缅怀一番家人。

    今日恰是亡父诞辰,这才偷偷闯了进来。

    不过见到小师姐这位故人,他还是由衷喜悦的:“还能看到故人,真不容易!”

    柳明月见得他一身沧桑,过的又这般落魄,心中着实难受,便留他住下来。谢弘也不同她推辞,应了下来。

    那院子如今当作柳家军这些孩子们休沐之时,前来帮忙的歇脚之处,别的房间都满了,唯有一间下人房空着。谢弘也不嫌弃,收拾收拾便住了进去。

    再过得一个月,柳明月前来查帐,这才发现他气色已渐红润,人也长了不少肉,竟然与慈幼局这些孩子们相处愉快,已跃跃欲试也要当一回先生。

    他本人原来便不喜读书习武,只是嘴上油滑好动,玩的法子五花八门,柳明月听得此项要求,哭笑不得:“小师弟你要教孩子们什么呢?”

    谢弘一本正经:“自然是教他们怎么玩了。”

    柳明月:“……”玩还能玩出什么名堂来?

    她赶紧催薛寒云向司马瑜通报此事,以期赶紧把这尊大佛请走。再要他住下去,这慈幼局都不知道要成什么样子了。

    偏偏谢弘原来便是玩家里的楚翘,他那张嘴惯会哄人,如今哄起孩子们来也不遑多让,街市间听来的故事,自己随口编的,或者各种小玩意儿无不头头是道,只引的这大院里的孩子们都转着他转。

    新帝司马瑜闻听他还活着,喜不自胜,赐官进爵,但偏偏其人如今不好官位,只好在孩子堆里打混,赶也赶不走,连圣上新赐的府邸也不去住。

    柳明月吓唬他:“你再不去住,我便将慈幼局的下一个点设在你的新府邸里?!”

    谢弘挽起袖子来,兴致勃勃:“小师姐,来来我们计划下需要多少银子?还有底里要怎么改造?糟糕,我还没看过那府里的图纸,能住多少人呢……”

    柳明月头痛不已。

    最终不得不将他留下来,做了慈幼局一名先生。

    不过后来,她才发现,因为留下了谢弘,着实助了她一臂之力。

    谢弘天生会玩,留下来以后,如今手头有钱有权,竟然还召集了许多工匠,自造了许多玩具。柳明月见得新奇,便偶尔会拿慈幼局的玩具给薛宝玩,也算假公济私。哪知道被罗瑞婷瞧见了,便讨来给自家次子玩。

    这倒使得她灵机一动,索性将这些玩具都放到了柳家的铺子里卖,竟然大销!

    谢弘为此很是得意。

    鉴于他带来的利益远大于他的祸害程度,柳明月终于放心将他留了下来。

    她埋头做着自己喜欢做的事,闲暇之时,也会参加京中贵妇人们的聚会,但次数极少。至于朝中的太上皇与皇上之间的暗流涌动,朝中众大臣与新君的君臣相得,这些都离她的生活太远太远。

    外面的风雨,自有薛寒云替她一肩遮去,她只需要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即可。

    不久之后,新君钦点了薛宝进宫做太子伴读,每天清晨,柳明月爬起来,送了薛寒云出门上朝,老父拎着长子进宫去读书,自己再料理一天的家事。

    人总是能够在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错过了之后才有了想改正的念头,柳明月深觉上天待她不薄,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哪怕之后经历过生死离别,爱恨纠葛,转了一圈,历经过太多的波折之后,她如今又回归到了深深庭院。只是,再不同于那时候的纯真烂漫,更不同于前世的一无所觉,如今,她眉眼舒展,日子过的悠闲而满足,内心里,充满了对平淡日子的感恩之念。

    夫妇和美,儿女绕膝,幸福正好。


—本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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