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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本无邪》 八月薇妮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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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9-5 16:58:07
☆、114第114章

  果然如段重言所料,事发之时,朱相国人正在宫内,听到府里头来人所传消息,朱相国按捺着怒气,即刻前去面圣。
  赵哲听了,也颇为吃惊,偏生朱相国刁钻老谋深算,并没有说方墨白也在场,只说段重言在场主使,赵哲听了,双眉紧锁:他本来对段重言就有点心病……
  方墨白急进宫来,一路顺利,无人拦阻。
  因他是豁达的性情,休闲时候,不是请这个喝酒,就是请那人吃饭,因此大家伙儿都十分热络,经过宫门时候,侍卫尚问:“方大哥,今儿不是不当班么?”
  方墨白道:“有急事。”脚不点地地往里而去。
  方墨白在路上遇到个相熟的小太监,正是跟随承鹤身边的,那小太监见了他,正要打趣几句,看他脸色焦急,便知道有事,当下只问:“方大哥,出什么事儿了?”
  方墨白道:“皇上在哪?恭使呢?”
  小太监正好儿自御书房出来,便道:“皇上在御书房接见大臣呢,先前看相国大人急冲冲进去了,也不知何事。恭使女官好像在寝殿……”
  方墨白不好直接入后宫,便跟小太监道:“你快去帮我把妹妹找出来,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小太监一听,吓了一跳,不敢耽搁,当即答应了,往金阳殿飞跑。
  且说在御书房里,朱相国声泪俱下,务必要赵哲下令处死那殴人致死的凶顽。
  赵哲心中略微盘算,看一眼相国,正要下旨,忽然间见承鹤迈步出外,赵哲便不动。片刻承鹤回来,在他耳畔低语数声。
  赵哲脸色略变,便起身,往偏殿而去。
  赵哲进了偏殿,便见书架旁边站着一人,正是知聆,赵哲上前几步,知聆已经过来,双膝跪地:“皇上!”
  赵哲没想到她竟如此,急忙将她扶住:“纯明你干什么?”
  知聆抬头:“皇上,求你别答应相国所说的,今日在酒楼上,是朱公子前去挑衅,对哥哥百般侮辱,哥哥所结识的那些人才按捺不住动了手,打死了人不过是个意外,求皇上开恩!”
  赵哲听了,问道:“方墨白也在?”
  知聆点头:“今日那些人本是要出京的……哥哥跟段重言设宴送别,那些人,正也是上回从刺客手里救了我命的,求皇上念在这点上,法外施恩……”
  赵哲将她扶起来,思忖着说道:“原来是那些人,只是……毕竟是打死了大臣之子,此刻相国还在外头,叫嚣不停。”
  知聆抓着他的手臂:“皇上你听我说,哥哥方才仓皇进宫,让我求情,哥哥对我说,当时他们好端端地在吃酒,朱公子因为哥哥拒婚之事,特意上门,先是段重言下去应付,只想息事宁人,但是朱公子哓哓不依,对段重言动了手,没想到逸儿跟在旁边,见段重言吃亏,忍不住骂了几句,大概也打了朱公子几下,皇上,逸儿是个小孩子,出手能有多重,但是朱公子却要对他动手……正好跟那些义士看到了,这才一发不可收拾。”
  知聆说着,想到逸儿,就落了泪。
  赵哲大为震惊,有些不安地问:“段逸也在?结果如何了?”
  知聆擦了擦泪:“逸儿被护着,倒是无事,皇上,朱公子虽被打死,但是说起来,鲁豹等人,是为了逸儿才出手的,如果他们不动手,逸儿吃了亏……又怎么说?恐怕也就被轻描淡写揭过去了。”
  别的倒是罢了,只是听到知聆说段逸,赵哲的脸色便沉了下来,暗中有些恨道:“岂有此理。”
  知聆说道:“皇上若是不信,可以当面问逸儿,逸儿是不会跟皇上说谎的。”
  赵哲惊问:“逸儿也在?”
  知聆点点头:“我怕皇上见责,因此没敢让逸儿留在这儿,在后面等候。”
  赵哲忙叫人带逸儿过来,承鹤亲自前去,将段逸领了出来。
  逸儿正要见礼,赵哲却迎上去,俯身将他肩头握住,上上下下先打量了一番,问道:“如何,可有伤着?”
  逸儿见状,便摇头:“回皇上,爹跟鲁豹叔叔护着我,没有伤着。”
  赵哲听着那一声“爹”,心头一梗,又问道:“逸儿,当时是怎么个情形,你可记得?”
  段逸听问,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说了一番,他是小孩儿,稚声稚气,说说想想,说得却极为认真,一看就不是假装伪作的。赵哲又是个厉害的人,自看得出。
  段逸又道:“是那个朱公子打我爹,还骂我小畜生,又要踢我,鲁豹叔叔才忍不住打他的。可是皇上,鲁豹叔叔只打了他一下,他自己就飞出去,跌在地上,大概是在装死。”
  后面一句,却是段逸自己想的:人哪里就会被一拳打死?那人又那么坏,必然是在装死。
  赵哲本皱着双眉,脸色有点黑,尤其是听到段逸说“还骂我小畜生”的时候,暗中且咬了牙。然而听到最后一句,却忍不住笑了笑。
  段逸见他笑,以为他不信,便道:“皇上,我没说谎话,是真的呢。”
  赵哲看着他天真烂漫的脸,叹了声,摸摸他柔嫩的脸颊,道:“逸儿放心,朕知道。”
  段逸转头看了知聆一眼,又问赵哲:“皇上,你不会处死鲁豹叔叔他们吧?”
  赵哲眉头又是一蹙,道:“逸儿别担心,朕……会仔细考量的。”将他细细看了一番,便叫了承鹤:“小逸儿受惊了,你先带他到偏殿等候,务必仔细照料着。”
  承鹤领了逸儿,先行退下。赵哲便自沉吟。
  知聆在旁边见他始终不置可否,不肯表态,心中略有些着急。
  赵哲想了会儿,便看知聆,知聆发现他的眼神略有些奇异,却并未往别处去想,只是等候。这片刻,外头小太监远远禀告:“皇上,相国大人在外头催促皇上呢。”
  赵哲扫了一眼,目光转动,最后又落在知聆身上:“纯明。”
  知聆见他终于出声,便道:“皇上?”
  赵哲垂着眼皮,仍是个思忖的模样,却说:“纯明,你要朕赦免鲁豹等人……也可。”
  知聆大喜,正要谢恩。赵哲又道:“可是,你要答应朕一件事。”
  知聆疑惑,赵哲这才抬眸看向知聆,他的目光坚决而沉静,知聆对上这种眼神,不知为何心中却颤了一颤,知聆道:“皇上,是何事?”
  赵哲说道:“朕……”他缓缓抬头,面色平静,“朕要封你为妃。”
  赵哲在这时候提出这件事,时机委实巧妙。鲁豹打死人,段重言也在场,若要治罪,段重言自然是不怕的,但是段重言摆明是要保鲁豹的,不然,段逸原本是跟着段重言身边,为何此刻竟能跟着方墨白入宫?不过是想借段逸之口罢了。
  方墨白的确是聪明,可这一点却显然并非是方墨白所能想到的。
  当初知聆进宫,段重言只有一句:“不许封妃。”如今处在这个当口,权衡利弊,却也由不得他了。
  赵哲知道,段重言必懂。
  鲁豹等数人被羁押了三日,然后皇帝下旨,大意是鲁豹误伤人命,杖责五十,流放沧城。
  朱相国得知消息,哭笑不得。皇帝迟迟不判,他已经觉得不妙,如今得了这个结局,虽然并不曾就杀了鲁豹等人出他心头之气,但……毕竟皇帝也给出了一个态度,因此他虽然心中仍是不满,面上却不敢再说什么。
  鲁豹被押解启程之时,段重言跟方墨白双双前去相送,又叮嘱押解的官差,务必一路上好生相待。
  有一些相识的京内子弟,毕竟他们的亲族长辈之类都也碍于朱相国之威,因此大胆的便偷偷来送,一些略胆小的,便并不曾露面。
  只有跟鲁豹同行的山东好汉,一路上竟也跟着鲁豹同行去了。
  而就在鲁豹一行启程后三日,赵哲才欲封妃的当口,边疆传来消息,青国人首先发难。
  满朝文武都觉得这消息仿佛不实,段重言却也接到了沧城周参军的急信:说明了北番有七八个部族联合起来,已经蓄势待发。
  段重言看着周参军的亲笔信,在书房里坐了一夜,次日后便换服上朝。
  朝臣们看到这个被贬斥的朝官,又看着段重言的打扮,多半面露嘲笑之色,少数便来慰问。
  昔日监察院监察御史见段重言出现,联系最近的军情,以及先前段重言因议和的事拦马大骂相国之事,便猜到他的来意,便问:“小段,你为何这身打扮?”
  段重言一身黑色衣裳,褐色滚边,如待罪之人穿戴。
  段重言抬头看他:“大人,我想面圣。”
  御史叹息了声:这人聪明果敢,本来前途无量,只可惜运气毕竟差了点,如今……这模样竟像是要自己往死里跳。
  御史有心劝解,不妨殿内出来一人,却是承鹤,见了段重言,道:“段大人,皇上有请。”
  御史一听,万念俱灰,只好拍拍段重言肩膀,希望他自求多福。
  段重言却面色如常,行了一礼,迈步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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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9-5 16:58:18
☆、115第115章

  殿上,段重言跟赵哲两人重又对上。
  一片寂静,赵哲无言抬眸,幽寒眸子望着面前的人,心如深湖平海,只有在最深的地方,略有暗涌。
  从他还小的时候,同段重言便相识,少年时候,他更是他身边不二选的伴随,亦友亦臣子,没想到一路至此,两人之间也是演变的之间像是隔着山万重。
  赵哲的目光落在段重言那罪人的服侍上面,问:“你为何穿的这样?”
  段重言的声音平平淡淡,道:“因为罪臣是来向皇上请命的,边关战事一触即发,京内却仍一片歌舞升平,成请皇上下令,严防戒备,并在边疆调加重兵,免得错失良机,贻误战机,后悔莫及。”
  赵哲听了,一阵心烦,便皱眉:“区区青国人,且又不是第一次交战了,何必如此如临大敌。”
  段重言跪地,声音提高:“皇上,此时已经十月,很快就进入严冬,北番人在塞外熬不住,必然进犯!如今北番人八族又联合起来,实力大增,蠢蠢欲动,青国人又开始连犯边境,倘若他们分兵进攻中原,我们将腹背受敌,此刻一定要抓住先机,先发制人才是,请皇上三思!”
  赵哲道:“北番人?那帮游兵散勇算得了什么?”
  段重言道:“皇上,以不可用旧日的北番来衡量今日北番,他们已非昔日吴下阿蒙,北番人彪悍骁勇,极为善战,连青国人都忌惮他们三分,先前他们分居塞外,尚构不成大患,但如今他们已经联合起来,兵力乃是昔日的数倍,战力更是昔日百倍!绝对不容小觑!”
  “有勇无谋之辈,不足为虑。”
  “皇上!”
  “行了,你不用再说了。”赵哲已有些不耐烦,“何况边关自有将帅,朕也调度相应兵力严防,你又何必再多事。”
  段重言垂头,不再吱声。
  隔了片刻,赵哲叹了口气,语气放的和缓,问道:“你还有何禀告的?”
  段重言仍旧沉默,赵哲耐心等候,终于听得他开口说道:“臣……有最后一事,还请皇上务要准奏。”
  赵哲问道:“何事?”
  段重言垂着头,静静地说道:“皇上既然要以和为重,那臣愿自为使者,前往沧城,倘若能劝得住青国人,结下和谈盟约,岂不是一举两得。请皇上恩准。”
  赵哲略觉意外:“你,当真愿意如此?”
  段重言道:“皇上既然觉得他们不成气候,想要以和为贵,为臣者,自然要以君意为重,以国为重,臣愿意前往。”
  赵哲不言,垂眸思虑了会儿,便说道:“既然如此……朕便准你所奏,人你为招抚使,前往沧城。”
  段重言俯身:“多谢皇上。”
  赵哲看着他跪拜的身影,不知为何有些不忍,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仍是沉默。
  既然已注定万劫不复,又何必。
  知聆听闻段重言领了招抚使名头,即刻要启程赶往沧城的时候,惊心之余,针扎进手指,极快地冒出一滴血来。
  方墨白是个常笑的人,这一刻,却也没了笑意,望着远方的目光,有些苍凉。
  方墨白说道:“重言这一行去,把逸儿交给了我带着。”
  知聆心神不宁:“哥哥,他为什么要这样,你可知道?”
  方墨白摇头:“他不肯同我说,我看他去意已决,劝说也是无用的。”
  知聆垂眸:“那他什么时候走?”
  方墨白道:“明日一早,便要启程。”
  次日绝早,天还不亮,段重言出了别院,缨儿跟胭脂两人出来相送,段重言回头看看,瞧见两人,便道:“先前劳你们两个伺候了纯明一场,她在府里的时候,也多亏了你们,我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我已经命管家将你们两人的卖身契取了回来,并一些金银,你们自行过活去吧。”
  缨儿跟胭脂面面相觑,各自一惊,胭脂先跪了地:“爷,我不想走!”缨儿也赶忙跪下。
  段重言一摆手:“去吧。”不再理会,上马离开。
  胭脂跟缨儿两人站在门口,不知如何是好,缨儿握着胭脂的手臂:“姐姐,大爷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无缘无故地……”
  胭脂低头,无声坠了两滴泪。正在此刻,却听得耳畔一阵马蹄声响,胭脂忙抬头,以为是段重言回来,谁知道眼前所见,竟是个极意外的人。
  知聆翻身下马:“你们两个怎么在这儿?段重言呢?”
  胭脂像是找到主心骨,忙扑过去:“大爷刚刚走,还放了我们两个的卖身契,主子……您看……”
  知聆呆了呆:“他走了?往哪里?”
  缨儿指了个方向,又说:“主子,听闻你在宫里头?我们不想离开段府,不想离开大爷……这可怎么办?”
  胭脂道:“主子,你带着我们吧?”
  知聆看看两人,便道:“我哥哥在安平坊有一间房子,正好缺可靠的人,你们两个若不嫌弃,便可以过去那边先呆着,以后的事,再慢慢做打算。”
  胭脂跟缨儿一听,才各自欢喜。知聆撇开两人:“你们找个下人,自会带你们去,我先走了。”
  缨儿叫道:“主子!你去哪里?”
  知聆道:“我去找段重言。”利落上马,一抖缰绳,飞马而去。
  缨儿跟胭脂各自看得呆了,不知她竟能将马骑得这样好。反应过来后,才各自赶紧进去收拾东西,然而看看这座别院,想到住在此间的日子,又委实不舍得,各自流了几行泪,才缓缓地出来。
  段重言并未就直接出城,反而去了段府。
  只是他并未就进内,此刻天色不亮,段府门口也是静悄悄地,段重言驻马片刻,翻身下马,向着大门的方向,端端正正地跪下,缓缓地俯身行了大礼。
  “吱呀”一声,大门似被人打开,里头有个仆人出来,却见面前一人正翻身上马,那仆人问道:“什么人”擦擦眼睛,那人却并不回答,打马离开了。
  那仆人自言自语:“怎么有点像是大爷呢?”却又不敢确认。
  段重言去监察院领了随从,人马,才缓缓出城,出了城门,回头望一眼那饱经百年风雨沧桑的皇城,心中陡然而生一种苍凉。
  段重言回头,望着眼前长路,微微冷冷一笑,然而就在瞬间,他的目光却又凝住了。
  就在前头不远,小小地土坡上,有一人一马停在那里,马上的人,身披大氅,头发散在肩头,随风飘扬。
  一双眸子,在清早的晨曦里头,如此清丽,如斯绝色。
  段重言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也几乎忘了动。
  过了良久,才催马往前。
  晨风徐徐吹动,衣袂飘飞,发出轻微的哗啦哗啦的声响。
  已经十月,清晨已然觉得冷了,但知聆却浑然不觉,就好像身子已经浸入十月的风里去,与天地浑然一体。
  她只是定神看着眼前的人。
  她飞马从宫里出外,到了别院,然后横穿半个古城,一直来到这里。
  晨风把她所有理智的思绪都颠簸的一干二净,浑身上下,满脑之中,想的只有一个名字:段……
  从来没有这么想要见到他。
  仿佛只有一个念头,想要见到他。
  她的胸口有些东西在涌动着,似乎是想跟他说,说很多话,但是那些话语太多太杂,交织一起,形成了一片混沌,于是她并不知道自己想要说什么。
  知聆呆呆地看着段重言,心头一阵阵地颤动,像是有什么将要涌出,可是偏又说不出来。
  段重言打马往前几步,却又翻身下来,他站在马边上,看着她,他的目光极为平静,像是预料到她会来,但是当她真的来了,他却又有点不能置信。
  两人互相对视了片刻,知聆下马,往前走了两步,下土坡的路有点陡,先前她站在这略高的地方,打量他的所在,如今他真来了,她却不知如何面对,脚下一个踉跄,几乎摔倒。
  段重言松开马缰绳,快步也走了过来,脚下一迈,长袍的边沿在风中荡开。
  跟随段重言的随从们尽数回过头去,背对两人。
  两个人越来越近,最后终于面对面地站定,段重言双手一抬,却又克制地放下。
  两人站的很近,却并未有逾矩之举,段重言垂眸看着知聆:“你,怎么来了。”
  知聆抬头,对上他的双眼:“你去沧城干什么?”
  四目相对,两人的目光像是纠缠到了一起,段重言道:“我对皇上说,乃是为了和谈而去。”
  “可能吗?北番跟青国都已经是箭在弦上,难道会凭你三言两语就撤兵?”知聆焦急,双眉皱起,“战事一触即发,你偏要往前线去,你是文官,又不是武将,你这样去……”
  “无异于自取灭亡吗?”段重言淡淡地说。
  知聆浑身一震:“段重言……”
  段重言此刻才露出几分笑意:“你也知道了,你担心我会死在那里?”
  知聆不知要说什么好:“你到底……打算干什么?”
  段重言轻叹了声,抬手,却又并不碰她,手指尖从她的脸颊边上缓缓滑过:“京内已无我立足之地,我也不想就在此苟且偷生,如今情势危急,我只愿以一己之力,就算是无力回天,也总要试一试……”
  知聆无言以对,胸口像是塞了一块大石,她有些害怕,有些慌张,有些气愤,想来想去,只质问:“那你走了,逸儿怎么办!”其实并不是问,只是……想要找个让他留下、别去冒险的借口而已。
  段重言正欲回身,闻言却又停下,重新回头看向知聆:“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知聆默默地看着他,她其实只想说一句:别去。
  段重言垂头,凑到知聆的耳畔,知聆略闭了闭眼,瞬间有些心神恍惚。
  段重言说的很慢:“其实……逸儿……”
  知聆脸色忽然大变:“你说什么?”
  段重言抬头,微微一笑:“你果然是不知道的……以后,没了我在此,他便可以顺理成章地……”他欲言又止,最后道:“其实这样,也好,你本不该属于我,你本就该跟他相配,倘若原来不是他听了纯明跟婢女的说话,恐怕不会罢手,当时他毕竟太心高气傲,然而事已至此,他心里未必也不是没有悔恨的……虽然说转来转去,你终究是要跟了他。”
  知聆心神巨震。段重言抬眸,看了看天边的一缕霞光若隐若现,道:“倘若你当时入宫,方家或许……也不至于会那样一败涂地,如今墨白回京,你也即将封妃,以后……大概不至于会有人为难纯明了,想来,纯明跟我相处的那段日子,就如是我偷来的一般。”
  他自我安慰地笑了笑,又摇了摇头。
  知聆垂眸,忽然轻声问道:“那纯明当时为何要选你?”
  段重言挑了挑眉,负在腰后的手轻轻握紧,低声道:“大概,是她……错付了心意了。”他笑了笑,“知聆,我该去了,好好保重。”
  他的声音很温柔,却又好像有些决绝,知聆抬头看他,见段重言回身,往前走了数步,知聆叫道:“段重言!”
  段重言停下来,却不回头。
  知聆闭上双眼,眉蹙着,眼角的泪隐隐沁出:“并未错付。”
  段重言怔住,背对着她:“为什么?”
  泪一涌而出,无法自制。知聆道:“你该知道,对纯明来说,你意味着什么,她从未后悔她当初所选的。”
  段重言沉默,过了会儿,道:“那……你呢?”
  知聆双眸睁大,意外他竟问了这个问题,她的嘴唇动了动,却并未出声。
  段重言站了会儿,身后仍是一片沉默,只有风声,他抬头看远处长天,低低一笑:“抱歉……这话,我不该问。”
  段重言说罢,大步往前,走到马儿身边,手拉缰绳,翻身上马:“启程!”
  秋水长天,旗帜招展,知聆站在旁边,看队伍从自己眼前经过,看那熟悉的身影从眼前消失,此刻天终于放明,阳光普照大地,山河长川皆是一片暖意,而斯人已去。
  知聆回宫之后,守在殿外的承鹤见她有些失魂落魄似的,便道:“皇上等你许久了。”
  知聆抬眸,点了点头,随着承鹤前去御书房。
  赵哲正在批阅奏折,见她回来,便淡淡地问:“回来了?”
  知聆行礼:“是。”
  “段重言走了?”
  “是。”
  赵哲停了笔,看着她说道:“如此,你该安心了吧?……逸儿呢?”
  知聆垂眸:“回皇上,逸儿跟着哥哥。”
  赵哲微笑:“怎么不带他回来?”
  知聆心头跳了跳,却仍平静地说:“逸儿……怎么好随便入宫。”
  赵哲道:“怎么不能?朕说能,就能,你不是也想念逸儿吗,以后就让他跟着你吧。”他说了这句后,又笑了笑,看着知聆说道:“站的那么远干什么?过来。”
  知聆上前一步,站在桌旁,心中五味杂陈。
  赵哲道:“你的封号,朕想,用一个‘如’字,从此以后你就是朕的如妃,你觉得如何?”
  知聆垂眸:“都听皇上的意思。”
  赵哲笑了笑:“你的兴致不高,难道是因为送别了段重言的原因吗?”
  知聆摇了摇头,赵哲见她并不过来,索性起身,走到知聆身边,抬手在她腰间一揽,便低头亲吻她的脸。
  知聆略微闪避,眼睛眨了眨,问道:“皇上方才说,逸儿可以进宫跟着我,这个,恐怕于礼不合吧,如果皇上要封我为妃,逸儿却是……”
  “却是如何?”
  “却是大臣的儿子。”
  “是吗?”赵哲望着知聆,微笑,“你是真心这么说吗?”
  知聆抬头看向他:“不然呢?”
  赵哲仰头哈哈一笑,然后又看向知聆:“纯明,此处无人,不必遮掩,朕也不想跟你虚与委蛇,你跟朕说,逸儿,是不是就是朕的儿子?”
  宛若惊雷,知聆脸色不由地煞白,目光直直地看着赵哲:“皇上,为何这么说?”
  赵哲收敛了脸上的笑,目光像是能直指人心:“朕本以为你是故意隐瞒,不肯跟朕承认。可这么长久以来,朕反而觉得,你倒像是真的不知情的,朕不由得要疑心了,纯明你怎么……竟会不知道,当初的那件事呢?”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9-5 16:58:30
☆、116第116章

  赵哲看着知聆陡变的脸色,他的眼神幽暗,脸色略带几分冷意,顷刻,却又一笑:“纯明莫非,真的忘了吗?”
  知聆双眸紧闭,眼前却浮现那至死难忘的一幕:方纯明跪在方墨白身边,手中握着簪子,将欲自尽。
  她记得她那决绝的一句话:若有来世。
  她也看得到她一身狼狈,她只以为方纯明如此,乃是因为家人离散走投无路的缘故。
  知聆头一昏,眼前浮现若干错乱场景。
  那身披大氅的神秘人进了监牢,威逼利诱,方纯明只是不从,他怒妒交加,上前来,将人揽住,她只是个娇弱女子,哪里能够抗拒得了。
  事罢,他正欲将人带走,外头有人道:“段大人前来。”
  他略惊,看一眼地上的人,跺跺脚,忙隐了身形。
  知聆只觉得头剧烈地疼起来,就好像要裂成两半一样,她能感觉到所有当时方纯明的感觉,那些凄厉的,走投无路的,绝望的负面情感,潮水似的将她包围在内,几乎能将人瞬间溺亡。
  赵哲见她脸色不对,忙将她抱入怀中:“纯明?”知聆眼前已经不能视物,耳畔无数个声音嗡嗡响起,吵得她无法安神,而在无限杂乱的影响跟声音里,有个人影缓缓浮现,白衣如雪,长发如瀑,娴静恬然,优雅出尘。
  知聆口不能言,然而却觉得自己是能说话的,她似乎也察觉自己离开了方纯明的身体,两个人,在虚空之中并立,面对面地。
  知聆看着面前的人,唤:“纯明。”
  方纯明向着她微笑:“你是在唤我,还是在唤自己?”
  知聆道:“我不明白,为什么?”
  方纯明道:“你可曾听说过两生花?”
  知聆愕然:“两生花?”她自然是知道的,两个花朵,一蒂绽放,但却始终向着不同的两个方向盛开,永远看不到对方容貌,只有在凋谢的那一刻,两个花朵才会极力扭转花枝,那是他们一生只有一次的对望,在死亡来临之前。
  但那只是个传说而已。
  方纯明道:“我跟你,便如两生之花,我若亡故,你便也会感应,因此你才听到我的呼唤。”
  知聆看她,清清楚楚地看到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那么现在……”难道便是凋谢的一刻?
  方纯明淡淡地说:“我本来已无牵挂,只有逸儿一个,如今……逸儿将有归宿,我已心无挂碍,你放心,你可以回去,我的念想已断,就不会再让你感应到了。”
  那就是说,她可以回去,并且不会再被她影响了?
  知聆看着方纯明:“你所说心无挂碍,是什么意思?”
  方纯明道:“我本早该离世,只是因你援手,才并生于此,如今,自是我离开的时候。”
  知聆说道:“那我可以回到现代去了?”
  “是。”
  知聆道:“那逸儿呢?”
  方纯明沉默:“逸儿会成为皇子,不会有人再害他。”
  知聆盯着她:“你真是这么想的吗?”
  方纯明垂了眼皮,知聆:“段重言离开之前,说他跟你相处的那段日子,是他偷来的,是你当初错付了心意,你觉得他说的对吗?”
  方纯明仍不回答,仿佛没有听到。
  知聆说道:“你同我一路至此,却偏在这一刻要选择离开,为什么?”
  方纯明默默无言,她垂手而立,静美如一则画,一个无知无觉的玉人。
  知聆说道:“因为你觉得他离开了,再也不会回来了,他将死在那孤冷地方,对不对?”
  原本极为静默的方纯明,肩头忽然抖了一下,发丝轻轻地随着飘了起来。
  知聆看着这细微的变化,低笑了两声:“原来,我说对了,你真的是爱他的。”
  方纯明抬头:“你说什么?”
  知聆抬手,在胸前一按道:“你当我感觉不到吗?”
  方纯明复又垂头:“那些,又有什么用?我们注定是要错过的。比如从前,比如现在。”
  “现在还不晚!”知聆道,“不要让他死不就行了吗?就算不能相守,只要他还活着,就算不再见面也好,只要知道他还活着,对你来说,心里应该也是会觉得欣慰的吧?”
  方纯明垂着的眼皮底下,缓缓地涌出泪来。
  知聆停下:“何况,还有逸儿,还有哥哥。”
  就在她的眼前,玉一样的方纯明,双眸一动,落下两滴泪来,晶莹剔透,璀璨地坠入虚空。
  “想想逸儿,”知聆看着她,“这段日子里,你也该知道跟逸儿相处是何等高兴,你也该知道他是不想娘离开他的,不要自欺欺人地说什么他会成为皇子,如果让逸儿自己选择,他会选择什么?”
  方纯明道:“我、没有办法面对……”
  “你能面对。”知聆心头一酸,又感知到方纯明的心,“你能面对,最艰难的都已经熬过来了,不管是什么苦恨折辱,一步一步地到了现在,都熬过来了,为什么不能为了自己所爱的人再撑下去?”
  方纯明眼中的泪复又落下。
  知聆看着她,心头也涌起极大的悲恸:“我明白,你说是两生花,我在现代,何尝不是如此,家破人亡,遭到所爱的人背叛,但是我……”她的眼前涌现许多张脸孔,段深竹,兰斯洛特,以及公司里的各个同事,每个人顽劣的时候,温柔的时候,鲜活的时候。
  她的眼前也出现许多场景,旧别墅的样子,飘着树叶的长凳,她卧在上面,如梦非梦;她坐在出租车里看到车窗外来来往往的人,每个人都带着忙碌的样子,有的劳累,有的快活……但,大家都在努力地活着。
  知聆往前一步,张开手把方纯明抱在怀中:“就算是为了那些还爱着我们的人,就算为了你心中所爱所牵挂的人,也要撑下去。”
  两个一模一样的人,一模一样的脸孔,拥抱在一起,知聆感觉到她的悲伤,无助,而方纯明,也感觉到抱着自己的人身上那股力量,那种坚强的,永远都不肯屈服的……
  眼泪,顺着眼角不停地坠落,但却已经不再只是绝望的泪。
  冥冥之中,知聆仿佛听到一个声音,略带柔弱的声音,带一点柔韧地,说:“我答应你。”
  那一滴泪的坠落,仿佛是在印证誓言。
  而就在那一句说完之后,两人的头顶出现一束明亮的光芒,知聆呆呆地抬头,那光芒像是在吸引着她一样,让她身不由己地靠近。
  知聆不想,她担忧地看着方纯明,却见她笑了笑:“你该回去了。”知聆怔了怔,头顶的光芒忽然大涨,知聆来不及说话,便被引入其中。
  病房之中,知聆身子巨震,然后她猛地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从水底浮游出来一样,探身出水面,睁开眼睛。
  病房之中,三个男子均都面色紧张地望着她,知聆的目光从三人脸上缓缓滑过,心中有一句话,却说不出。
  ——“我回来了。”
  这一回,应该是永远的回来了。
  知聆眼中的泪缓缓涌出,嘴角却带着一丝欣慰的笑意。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9-5 16:58:44
☆、117第117章

  刚刚醒来,恢复身体机能成为一件辛苦的头等大事,知聆并不怠慢,努力恢复了小半月,已经能下地走动,期间,兰斯洛特每天都在,段深竹也几乎每天都出现。
  只有赵宁哲,知聆不知该怎么面对他,于是他只若隐若现。
  知聆觉得身子没什么大碍了,就办理出院手续,赵宁哲亲自要接她回去,知聆却拒绝了。
  其实看着那张跟赵哲一样的脸,知聆心中并不似当初初次接触时候那样抵触了。
  “宁哲,我想离婚,是真的。”知聆说的很平淡,并非冷淡,而是真心的。
  他们本就是一段孽缘,如今,是该她决断的时候了。
  赵宁哲问:“是不是段深竹跟你说什么了?”
  知聆有些意外:“什么?”
  赵宁哲对上她的眼睛,想坦白他曾做过的一些不可告人,可是却又没有勇气,面对她如此清澈的双眼,他一如当初那个初次见到她的青年,手足无措,恍然失神。
  兰斯洛特曾问知聆在古代发生的事,问的很详细,段深竹借口是跟兰斯洛特一起的,所以也在旁边听了个一清二楚。
  知聆多半都是跟兰斯洛特说话,只有偶尔才会理一理段深竹。
  这一天,段深竹鬼鬼祟祟又来了,知聆正跟兰斯洛特在树荫下闲坐,知聆一眼扫见阳光下那个身影,——今日他又穿一件粉红色衬衫,奇怪的是却更显得脸色明朗英俊,令人简直不能直视。
  知聆立刻转开头,假装没看见他的。
  段深竹却锲而不舍地过来,先东拉西扯了一番,倒是兰斯洛特看出端倪,问:“段,你怎么一脸心虚的表情?”
  知聆听了这句,心头一跳,才转过头来,警惕地看向段深竹:“段总,你是不是又干什么了?”
  段深竹见她开口,便重人家先露出一个极大的笑脸:“知聆……”
  知聆头晕目眩,几乎晕倒。
  一来是因段深竹那个笑带几分讨好意思,二来她品得出这样笑容背后的含义:段深竹肯定又干什么了。
  “你干什么了?”知聆大声问,恨不得把他押起来,先来几个耳刮子,然后十大酷刑轮番伺候。
  段深竹举手投降:“知聆姐,你别生气,你上次跟修恩说他们要打仗了……你也知道我那次穿过去后,你也跟我说起北宋的历史,于是我就回来研究了一下,尤其是战争方面,我听你说了‘我’在古代情况危险,我就‘去’了一趟。”
  知聆扶着额头,兰斯洛特咳嗽了几声:“ring,你先别恼,段有分寸的,他不会去胡闹,你先听他说完。”
  段深竹听了兰斯洛特的话,即刻就瞪大眼睛,一本正经地说道:“是啊,我这次是有帮助的。”
  知聆侧目。段深竹生怕她不信,便把自己的经历原原本本说来。
  原来,段重言前往沧城之后,还未到沧城,战事就已经爆发,紧急关头,段重言把押解沧城的“重犯”鲁豹等人尽数放了,加上一路同行的山东诸豪,一块儿直往沧城。
  彼时沧城已经被攻破,守备郭梓投降,残兵跟百姓们纷纷逃亡沧城其后的陈州,然而陈州守将是郭梓的门生,差不多也是一丘之貉,靠着周参军带人死守,才勉强抗住。
  等段重言一行人到达梁州,才会见了梁州守将狄鸣之时,前方就也传来周参军战死,陈州将破的消息。
  消息传回朝堂,方墨白便向赵哲请战。赵哲原本不准,然而因如妃劝说,于是便从西北急调了两万兵马,佐了一位京内将领,同方墨白一块儿赶赴梁州。
  段深竹就是在这时候“横插一脚”的。
  段深竹因听了知聆的分析,故而回到现代后,特意将宋的战事统统研究了一遍,他深知金灭北宋的话,是兵分两路进行雷霆攻击的,西路自山西大同攻打太原,东路自河北卢龙攻打燕京,此后,太原遭到围困,但守军十分强悍,让金人无法得逞,但进攻燕山也就是如今北京的一路,守将却投降了金人,导致金人势如破竹地攻入了宋的都城开封。
  段深竹吸取上次经验,不敢久久逗留,生怕再引发不必要的变化,幸好研究至此,科技上作出了相应的调整,只要不出意外的话,就可以用仪器来控制他醒来的时间。
  段深竹选了个“吉时”,果真让他成功穿越,此刻方墨白还未到梁州,段深竹发现自己人在军营大帐内,面前正好摊着一面地图。
  知聆跟兰斯洛特听到这里,知聆忍不住问道:“你通知了哥哥金人的打法儿?难道你……”
  “我不会写古代字啦。”段深竹用自己的招牌动作摸摸头,“而且地图又复杂,地名也不太一样,那些字也特别难认,我几乎都混乱了……”
  知聆瞪大眼睛看他,段深竹才又冲她笑笑:“但是我有仔细辨认,知聆姐,你放心吧。”
  段深竹虽然略单纯,倒是绝对智商一流,不然也不会以优异成绩考入剑桥,古代的地图跟现代虽然不大一样,地名也有出入,但在方墨白眼前的这地图,上面标明了战事的路线之类,段深竹凝神看了会儿,便看出端倪。
  他起初倒是想把金人进攻的路线写出来,但一来方墨白不一定会认得他的现代字,而来此处也没有笔,就算是有,毛笔字他也是不适应的。段深竹盯着地图看了会儿,琢磨出了两条路线,看左右又没有笔墨,于是把心一横,咬破了手指,用血在上面划出两道线来。
  而且他还记得东路的线路上出现过降将,于是又竭力把东路上又模糊写了两个字,至于方墨白是不是认得,一切就看天命了。
  知聆没想到段深竹果然比他看起来还顶用,而且貌似还作对了点事,于是问:“那你知不知道战局如何,结果有吗?”
  段深竹道:“我很想再过去一趟,又怕……去的时机不对。只不过我在离开的时候,听将领在门口说,皇帝不肯倾兵决战……”
  知聆只觉揪心,想到赵哲不肯答应段重言发兵之事,这一次,因为纯明相求,才特意又调了两万兵马,但如果不是全力备战的话,同样也是抵不过北番跟青国人的夹击的。
  正在知聆暗中担忧的时候,却听到段深竹身后有人说道:
  “谁说皇帝不肯倾兵决战。”
  知聆心头一颤,段深竹回头:“赵总。”
  赵宁哲迈步上前,段深竹问道:“赵总,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赵宁哲似笑非笑地看他:“我怎么说也算是你们的投资者了,所有的研究报告都得给我过目,有时候,我当然也可以亲自经历一下。”
  段深竹大吃一惊。知聆问道:“什么投资者?”
  兰斯洛特说道:“先前段跟我召集了这些学者跟科学家,是段注资其中支撑,后来段老爷子不肯再支持他,本来我们要撤回去的,是赵先生……”
  知聆瞬间明白。
  段深竹目瞪口呆:“赵总,你、你别说你也去了?”
  赵宁哲哼了声,越看他越觉得碍眼,恨不得把他踹的远远地,却看向知聆,说道:“放心吧,赵哲发兵了,梁州的段重言跟守将狄鸣等人负责西线对付北番人,方墨白负责东线,守住了黄河口阻住了青国人,军情报功折子上说梁州有些战将十分厉害,连北番人也抵挡不住,最终叛臣傅渐离建议北番退兵,现在北番撤退保存实力,至于青国,因为缺乏粮草,大败之后,已经覆灭。”
  知聆听他说的头头是道,满心震撼。
  赵宁哲又说道:“朝中相国一党倒台了,练家跟段家都受了牵连,但段家……牵连要小一些,那孩子也没事。”
  知聆惊道:“逸儿?”
  赵宁哲点头:“是的,逸儿,他改名字,叫赵逸了,如果不出意外,如妃很快就会是皇后。”
  知聆屏住呼吸,双手握紧,对上他的目光,却又默默地垂眸:“你……你怎么做到的?”
  赵宁哲微微一笑:“那台机器可以把人送回去,也可以让人隔着时空交流,我用的是后面的法子,有点像是……盗梦空间吧。”
  段深竹听了,叫道:“有这样的法子为什么我不知道?”他记得自己咬破手指的时候,疼得钻心,如果真的可以这样,他又何必每次做贼一样穿越过去?
  兰斯洛特摇头,连知聆也忍不住笑了。
  但是笑归笑,大家都知道,赵宁哲说的轻描淡写,但实际操作,却仍极难,毕竟对一无所知的皇帝一方来说,稍加不慎,反而会适得其反。
  赵宁哲此举,必然也是冒着极大风险的。
  而赵宁哲看着知聆,望着那种笑容,忽然间想到他在皇宫里头看到的那个影子:那个跟她一模一样的后宫女子,气质也极为类似,但是,不是她。
  那是“如妃”,皇帝目下最宠爱的人,将来的皇后。
  那个,大概就是她穿越过去后的角色吧。
  在古代,他们可以在一起,那么在现在呢?
  “知聆,”赵宁哲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可以再挽救一下。
  知聆抬眸,赵宁哲对上她的眸子,终于鼓足勇气说道:“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知聆沉默了片刻,却忽然问了一个问题:“段重言怎么样?”
  赵宁哲忽然觉得心头一痛,她并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但是她问的这个问题,他又怎会不明白其中含义。
  段深竹也有些关心另一个时空的“自己”,他很想再“穿越”过去一次,然而在一个平常的日子,所有的机器跟科学家们却都不翼而飞似地离开了T市。
  段深竹问兰斯洛特,兰斯说他们接到命令,不能再继续居留下去,连赵宁哲也打探不出是谁从中出手干涉。
  段深竹觉得遗憾。
  T市通往黄岛的这段路上,发生过许多的故事,有些超出了平常人的想象。这段路曾经因为某种原因被封住,此时却已经解封了,来来往往的车辆依旧如昨,路边上的警示牌也如昨。
  段深竹驱车从此经过,看着那个闪闪发亮的警示牌,鬼使神差地驱车过去。
  耳畔是风声,经过的汽车声,气流在涌动,段深竹看着车窗前方,恍惚之中,看到了千军万马。
  他的目光从千军万马之中掠过去,终于,看到了他想看到的那个人。
  在一片草地上,段重言摊开手脚平躺,他本是文官,却一身铠甲装扮,胸口处,鲜血汩汩而出,像是一条小小河流。
  他的双眼之中,泪光闪烁,而他偏笑望头顶蓝天,沾满血渍的脸笑得自在。
  恍惚之中,段深竹感觉他是如此真切地看着自己,就像是真的穿透虚空,目光跟他相对。
  段深竹甚至确认,这一刻,段重言是看见了自己的。
  段深竹凝视着那另一个时空里的自己,知道了赵宁哲为什么没有提及他的原因。
  段重言长长地叹了声,说道:“在那个地方,要好好地对待她……”
  段深竹陡然瞪大眼睛。而段重言懒懒散散地笑了笑,像是卸下了所有似的惬意,他叹息着、叮嘱似地又说:“我真的……很嫉妒你……不要、放手啊。”
  段深竹伸手,却握不住他,他渐渐地离他越来越远,但是段重言鲜明的笑容,他躺在草地上的样子,却仍是如此清晰地,像是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咚咚!咚咚!”
  段深竹猛地醒来,却发现是有人轻敲自己的车窗。
  段深竹看着隔着半面玻璃的那张脸,瞬间只觉仍旧如梦。那人却真实地蹙起眉心,略带责备地看着他,说道:“段总,你怎么把车停这儿睡了?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吗?”
  段深竹看着知聆,看了会儿,忽然慢慢地笑了,笑得明朗无比,就宛如……方才所见那个人的笑。
  车外,知聆不解地看了他一会儿:“算啦,我不管你了。”
  她起身,迈步将要离开,身后却响起开车门的声音。
  “知聆姐,你可以嫁给我吗?”是段深竹的声音,略带一丝羞赧,却极为清楚,无比坚决。
  知聆脚步一停,怔住。
  这似乎曾是噩梦开始的地方,却也将是幸福开启旅程的地方。青山绿水,清风白云,古老的岩石见证着一切的悲欢离合,起起伏伏。段深竹看着前面一身白裙长发微扬的人,眼神温柔而坚定:是的,这一次,他绝对不会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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