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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嫖来的王爷要休妃》红中胡了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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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8-23 23:34:53
11:缘与份的距离
   
“王妃?!!”戚红猛的一咽口水,努力回味钟离的话,生怕是自己听错了,她说帮她画几张,想交个朋友,这是何意啊?

钟离眉眼舒展,眸光柔和,莞尔一笑:“以后就叫我凝霜吧。改天画几张夏天的裙,我会让燕儿给你送过来的。”

戚红有些受宠若惊,她已到了细数风韵的年纪了,此时却在脸上泛了些羞涩的表情,竟有些难为情起来,自己是小人之心了吧。

怎么说这个也是皇室的人,哪能直呼其名的啊,可是钟离的神情和友好的语气,又让她不能拒绝,结巴的说道:“凝、凝霜这不好吧?”

钟离看着神情错综复杂的戚红,道:“有什么好不好的,我这个人喜欢交朋友,而且喜欢直爽一点的人,戚长柜应该不是什么扭捏之人,所以我纳兰凝霜很愿意交你这个朋友。”

“是是是,凝霜说得是,要不然今天在府上用膳吧。”戚红呼出轻松的一口气,她也是因为性格的原因交友甚广。

“不了,哎,要是今天没什么事,我也想跟戚长柜喝几杯,可是红楼的老板钟离跟我也相熟,他最近遇到点棘手的事情,我得去帮他想想办法。”说完钟离便欲作起身的姿态。

戚红见钟离眉心紧蹙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想关心一下,倏地起身到了钟离跟前,一把拉住了她:“何事啊,这么伤神?”上次华袍就是在红楼拍卖的,且是钟老板亲自主持,想来他们的交情一定匪浅,没想到宁王妃交际也这么广,和一个好男风的男人走得这么近,宁王也不管的吗?不过在红楼也遇到过宁王和钟老板在一起,应该都相熟的吧。

钟离为难的叹了声气,道:“哎,他也是的,想在北郊买块地,那块地听说是面料商李峰斗的,人家不肯卖他,他就急得饭都吃不下,他这个人重情意,有点什么事,只要他帮得上忙的从来不含糊,帮了我好几次忙。所以我想去找人打听一下,看能不能帮他想想办法,朋友之间不就是你帮我,我帮你嘛。但这事我不能让我们王爷知道了,他知道了会为难,我可不想别人说我们王爷滥用权势什么的。”说完,便又欲起身离开。

戚红终于知道为什么钟离和宁王相熟为什么不去找宁王了,的确是不太方便,旋即面露喜色:“若不然,我帮他们牵个线吧,李峰斗跟我很熟,怎样?”凝霜都说了,朋友之间不就是你帮我,我帮你嘛。人家画稿子可是帮了很大的忙啊。再者,红楼是个上流人世集结的地方,能因为这件事情跟钟老板交好,也是件很不错的事情。

“那,那,那怎么好意思。”钟离故作推脱道。

“没事,没事。”戚红热情的握着钟离的手,一脸的真诚。

“那行,我今儿就不赶时间了,午膳就打扰戚长柜了。”话落,钟离灿烂的笑了起来。

戚红一看钟离,长得美,又不做作,笑起来也不像普通的王妃或者大家闺秀扭捏,透着一股子洒脱劲,苍南的女人还真是直爽,这样的人,是可以相交的。

“叫我戚红就是了。”

“那怎么行,怎么也得叫戚姐了。”

“不敢不敢。”戚红觉得跟一个王妃姐妹相称实在是有点过于意外了。

“没什么不敢的。哈哈。有个这么漂亮的姐姐是我凝霜的福气。”

卡宴在一旁低头浅笑。

用过午膳,钟离告别了戚红,离开了金云绣庄,开始瞎逛,能以女人的身份逛街,真是件幸福的事情。心想,以后得一个月这样放纵一回,这几年实在太小心了,好累。

钟离这次卖给戚红人情并不是蓄意而谋之,为了地皮的事情她也想过找李茂,但李茂跟皇室的人牵扯太多,实在是不方便,而且对七公主太不了解,进宫几乎没和七公主说过一句话,那人高傲不可一世,看她几乎没和谁处得特别融洽。不能知已知彼就算了。

戚红这条线纯粹误打误撞,正发着愁,南天便给她去了信,突然间才有的主意,也算老天爷助她。一个是最大的面料商,一个是最显赫的绣庄,他们之间就算没有直接的合作关系,也属于一个圈子的人。可万没想到,他们居然有几十年的合作关系了。

钟离还是相信中国经历了几千年文化熏陶出来的人脉是件很神奇的东西,人脉这个东西也许在很多国家都不适用,但就是符合中国国情,要不然那么多全球五百强的企业进了中国之后,有好些都会坚持不了原则然后从众,开始送礼串门。

钟离抬起极美的手挡在额前看着清澄的天空,那白晳纤长的柔荑瞬间便镀上了一层光晕,粉色的指甲成了那白雪一片中最夺目的色彩,小巧的脸儿被太阳一晒,微微的泛了红,让不施粉黛的脸上顿时像扫上了一层薄薄的胭脂,感受到阳光的美好,缓缓放下手,垂在身侧,深深的呼吸,嘴角划过一抹优美的弧光,霎时惊艳非常。

钟离左顾右盼的看着形形色色的小玩意,跟卡宴说着话:“晚上我得先画一个稿子给戚姐,你明儿一早送过来,她会对我的事,才会更上心一点。”

“嗯,燕儿明白。”

“哇,燕儿,燕儿,记下这个,这个,还有这个,等会我们全买回去,现在想拿也拿不动,应该驾车出来的,呵呵。”钟离在一个卖各种扇子的摊前兴奋的指指点点,她今天想买的东西太多了,何止是扇子啊。

“好好好。”卡宴笑着应承,真希望公主可以经常这样,过女儿家该过的日子。

燕楼二楼,两个身影分别立在两扇窗边,从未完全闭合的缝中看着沿街的风景。
南天一身朱色锦织常服裹着他颀长的身姿,负手立于窗棂边上,如青松傲立。发丝如墨,直直的垂在朱色的锦袍上,黑红分明的颜色衬得他白皙的的脸庞更是妖孽,凤眸一瞬不瞬的盯着窗外的街道,好看的眉轻轻蹙着,即便如此,依旧美得不可方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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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8-23 23:35:03
12:缘与份的距离
   
他好一段时间不去红楼了,为了拍卖的事,跟钟离发生了争执,他说钟离多管闲事,钟离说他神经病。钟离居然敢骂他神经病,给他气得不轻,若不是南云一直劝他,他真的有掐死钟离的冲动。如今便到这里跟南云喝茶,懒得看到钟离那胡子拉渣的模样。想来又觉得气得莫名其妙,钟离又不知道他和纳兰凝霜的关系,只不过不方便跟纳兰凝霜吵,钟离便成了出气筒。

南云一身深蓝束袍立于另一片窗棂边看着楼下扇摊前笑靥如花的钟离,道:“三哥,我现在终于知道为政治牺牲的人有多伟大了。”

南天也看着钟离兴奋雀跃的模样,道:“何出此言?”

“你看,我那个美丽的三嫂,比你的牺牲大多了。”

南天侧身看着南云,凤眸微寐,想听他的详解。

南云没看南天,继续看着窗外,道:“你还可以娶个妾,放在府里没事解闷,可是凝霜,她若不是嫁给了你,她得有多快乐,定会经常都出门。可这几年哪有人看到过宁王妃在帝都出现过?若这次不是戚长柜约她,我想也看不到她出现在‘世外’府以外的地方。应该总是把自己关起来吧,会不会觉得没脸见人?”

南天望着窗外,眸光变得幽深起来,其实四弟说得对,纳兰凝霜恨他是应该的,换了谁都会恨他,说不定还会寻死。他被她报复,其实是罪有应得,所以他多少次气得要命,嘴上说着不会放过她,其实自己什么也没有做过,也不完全是因为怕父皇生气,的确是有些内疚。只是一直不愿意承认罢了,当年,他太任性,用钟离的话说,年纪太轻气太盛。

钟离取下檀香木扇,一把一把打开问卡宴,哪一柄好看。木扇在她纤白的柔荑中翻转,像把玩着一只只展翅的蝶儿,那蝶儿飞向她姣美的脸上,挡住她的嘴,她的鼻,留下一双如星辰般明亮的杏眸,美眸几转,顿生万种风情。木扇缓缓下移,露出她小挺的鼻,樱红的唇,随后发出一串串银铃般的笑声。她,花枝乱颤。

来往的人不禁的看着这个笑得恣意的绝色女子,她怎么可以这样旁若无人的笑,好人家的女子应该是笑不露齿的,她却是这般的没形没状,可为什么还是这么吸引人,让人不忍打断她,似乎一整条街都在瞬间静谧了,回荡着的只有她的笑声,就好象山间清泉,咚咚欢畅。

南天阖着眼,听着这样的声音,细细品味,这就似一个梦境,让他在梦里听了千年一般,遥远又熟悉,心尖上是谁的指尖在轻拂?让他的心房,有些微微收紧,缓缓睁开双眼,她还在挑着扇子,其实哪一柄都好看……

“好久不见。”一个湿润如玉的男音闯进了钟离的耳朵,本能的以为是唤的自己,回过身来时,微微一怔,身边何时站了个美男子?

眼前一袭月牙白衣卓然而立,发髻由一枚白玉素簪固住,多余的青丝从耳后垂下,如瀑般飞泄,有些许风轻轻扶着他的青丝凌飞却不乱,嫡仙般清逸的容貌让周遭的人忍不住多看几眼。那一身浓浓的书卷气息让他多了几分宁静的美。

白衣男子笑得暖如三月阳光,轻轻柔柔,刚才那四个暧昧的字眼便是从他那浅粉的唇间发出的吧。这么死死的看着她,那刚才的话一定是跟她说的。

钟离往后一退,嘲讽道:“公子,与姑娘搭讪用这样的招数可一点也不新鲜哦。”

“姑娘真是贵人多忘事。”白衣男子面显囧色,但嘴角的笑依旧温润。对于钟离回答似乎有些失落。

“呵,公子真是好眼力,居然可以洞穿一切,我的确是很容易忘事,特别是男子,每天想跟我搭讪的实在太多了,我哪记得住那么多。”钟离说完白了男子一眼,色鬼见得多了,道貌岸然的比比皆是。拉着卡宴便要离开。

“姑娘……”白衣男子急急的跟了上去,没想到她以为他是那样的人,本想伸手去抓住她的手不让她走,可刚一抬起,才想起男女授受不亲,慌乱中收回,却不知道手应该放在哪里,手便在追逐中上上下下。

钟离猛的转身,瞪了男子一眼。吓得白衣男子马上顿住,双手举在半空后,缓缓落下,随后又展了一个很是镇静的笑容。

她杏眸微眯,下巴轻抬,嘴角划过一个戏谑的笑,抬手伸出纤长灵尖的食指,轻掇男子的胸口,道:“呵!公子,你不会是对我意思吧?难道你还想娶我为妻不成?”

面对钟离的大胆和直接,男子刚才还很沉着的表情瞬间无影无踪,竟流露出一丝青涩的模样,脸倏然涨红,似乎惊喜得有些结巴起来,:“那,那当然好!”

钟离一脸的‘败给你了’的表情,这样的坑他居然也好意思往里面跳,一点也听不出来她是讽刺他吗?“公子,你真是太open了,才第一次见面。我真是很佩服你。”21世纪的男人胆子也没这么大吧,谁说古人保守来着,终身大事啊,何止是open。

男子瞪大双眼,一脸的茫然:“欧盆?那是什么盆?”

钟离的思维瞬间被这样一句话生生止住了,“噗”的一声笑了出来,笑得捂住肚子,生怕肚子笑痛了,她得好好想想欧盆是什么盆呢?洗脸盆?

男子见着钟离这样的笑意,自然知道是自己出了糗,却依旧茫然,只不过现在是茫然加尴尬罢了。他定定的看着钟离,似乎还在等着钟离告诉他,欧盆是什么盆。

卡宴笑了好一阵,才直起了腰,眼见这样单纯的公子,真是不忍心折腾,道:“公子,我们小姐的意思是你思想太开放了。胆子大的意思。”

钟离朝卡宴竖起大拇指,真是她的好丫鬟,耳濡目染得不错。

男子慌忙摆手,他不是那样的人,不是。旋即认真的解释道:“姑娘,其实算下来,在下和姑娘相识三年多了,当时只记得姑娘对随从说了一句到蓝离帝都还要三天。所以只要得空,在下便到蓝离的帝都四下派人打探……”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8-23 23:35:12
13:缘与份的距离
   
男子见钟离不语,抬袖至空中,朝不远处招手,呼了一声,道:“裘是,把画筒拿过来。”

钟离疑惑看着卡宴,似乎卡宴也不记得,脑子里开始搜索到底在哪里见过这个人,这几年发生了这么多事,天天应酬那么多人,哪里还记得什么一面之缘的人,或许这人就是个泡妞的高手,本来长得这么漂亮气质又好,泡妞应该不是难事。

钟离朝着卡宴呶了呶嘴,眉眼一挤,径直离开,不再理会白衣男子。刚没走出几步,只见男子魅影一闪,便到了钟离跟前,而不知何时,他那名随从也到了跟前,男子手中多了一枚浅棕色的牛皮画筒。

钟离在男子闪到她跟前那一霎被狠狠的吓了一跳,为什么这个人明明看着一幅书生模样,却有这么好的轻功?他的气质应该只和文房四宝那些东西搭边的。真是混乱的世界,人人都隐藏得这么深。为什么在这个时代人人的武功都可以好到让她自卑,这几年她这个古人算是白做了,学了这么多年,功夫只是从两脚猫升级成了现在的三脚猫,什么时候才能变成不残疾的四脚猫?

只见男子打开画筒,珍宝似的取出画卷,垂首低眉间,溢着轻柔的笑意,他慢慢举起画卷,裘是小心的托着下摆的画轴轻轻拉开,整整一米四五的画卷上,大部分是一个女子的背影,白衣似雪,头顶发髻简单而素雅,余下的栗色发丝垂到了腰季,侧身回眸一笑,只是那惊鸿的一瞥,似乎要颠倒了众生,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都说这画师鬼斧神功。

“咦,画上的女子不就是这位姑娘吗?”大家齐齐看向钟离。

钟离有些慌张,心道,她这个人了不起嘴巴坏点,绝不会在外面惹什么风流债,如今居然找上门来了。三年多前,三年多前?钟离猛的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夸张的“哦”了一声:“你就是在苍南和蓝离交界的商道上想要自杀的那个公子?”

男子一怔,当时他哪有想自杀,只是心情落寞郁结,却被她以为他要自杀,好一番开导和劝戒。不过她总算记起了,见着她那并不淑女的动作,有些欣喜若狂:“正是,正是,姑娘当时一句‘死都不怕,为何还要怕活着?’顿时让在下茅塞顿开,可待在下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姑娘已经离开商道三天了,一直记得姑娘的样子,于是画了下来……这一找,三年多了。”话落,男子又是无限温柔的看着钟离,脸不经意间红云纷飞。

钟离猛的咽了一口唾沫,呼出一口气,那男子时不时泛着红的面颊,眼神中流露出来的青涩,难不成把她当成了初恋?难不成是个痴情种?可第一眼见到他的感觉,真以为他是个情场老手。难道又是一个金马影帝?装模作样?这种债可不能欠,太缺德了,“公子,我已经在三年多以前便成亲了,你可千万别有什么非份之想。再见。”说完赶紧拉过卡宴,推开人群见了鬼似的便跑了出去。

成亲了?成亲了?男子怔在原地,这和他想象的见面方式相差太远了,他以为若那个女子知道他一直在寻找她,会很感动,怎么会这样?难道他慕容端魂牵梦萦的女子真与他无缘吗?回过神来见眼前的人消失了,慌张的环视了一圈,而后怒瞪着裘是,:“人呢?”

裘是一看慕容端要吃人的模样,忐忑的答道:“回公子,刚、刚走了。”

“你怎么能让她走了?”慕容端四下张望,愤的一拂袖摆,一边小心的收着画卷,手一边颤抖着,他找了三年多,好不容易碰到了,怎么能就这样让她走了?
“公子没让追,小的不敢追啊。”

“没用的东西!”慕容月把画筒放到裘是的手中,推开人群便去找那一袭兰花紫裙。

南云看着白衣男子慌乱的神色,笑道:“三哥,我现在倒一点也不担心正牌三嫂以后的事了……”话落便踱步到桌旁落座,给自己倒了杯茶。

南天也看向窗外的街道久久不语。眉心蹙得更深了些。

南云低眉间抬手端起茶盏,轻轻的揭开茶盖,优雅的用茶盖拨着水面上的片片绿叶,“三哥,若那位公子不小心真找到三嫂了,纠缠她,怎么办?不过那公子看相貌和气质,一定也是名门的出生,呵!一想到我那三嫂一年多以后会有个好归宿,我也算有些欣慰啊,咱们欧阳家也不用一直内疚……”说完,南云漫不经心的吹着杯中升级的袅袅白烟,浅浅的呡了一口。眉心一拧,这茶真不如钟离的花茶特别,可能喝顺口了吧。

刚一抬头,便看见南天单手负在身后,直眉紧蹙,眸光似剑绞着他,身子却依旧纹丝不动。

南云一看南天那模样,嘴角一撇,眉眼微微一挑,轻耸了肩,半真半讽道:“不过三哥,凝霜目前还是你的王妃,也是我的三嫂,要给她找个好人家怎么也得到你们协议结束以后,是吧?若不然,平时咱们都帮她物色一下,待你们不再是夫妻的时候,再说?如今的话,声誉要紧,是不是?”说完,南云意味深长的看着南天。

南天负在身手紧握的拳缓缓放松,握成半拳,慢慢移置唇边,轻咳一声道:“正是!”话落,房内那抹朱红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南云摇头莞尔,旋即起身,追了出去。

慕容端就这么一根筋的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拉拉扯扯,可怎么都没有看到穿兰花紫裙的女子,恍然神失的转悠着,明明初夏的阳光分外温柔和熙,可他却觉着那光芒刺得人的眼和头都发着晕。

眼前人群里不知不觉间全都穿上了兰花紫裙,可一回首间才让人心间倏然发凉。慕容端阖了眼,抬手不停的按着太阳穴,不停的说,不会的,不会的,这不是他想的结局,眼底的怅然氤氲得更深了。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8-23 23:35:23
14:缘与份的距离【加更】
  
“燕儿,呆会记得把这个面具买下来,好漂亮。”跑了些距离,钟离玩心又起,从一个面具摊上拿下一个眼罩似的面具往脸上比了比。面具尖尖的眼角,亮晶晶的边框有一股重重的狐媚味道。她一直认为,一个女子,若是能有一种拿捏得当的媚,定会风情无限。

“好好好。”

慕容端寻声找去,看着她不停的试着面具,胸中一股暖意,倏然升起,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她的笑容似三月桃花绚烂绽放,美得动人心魄,他再次失神,在他的脑海里,她有世上最美的笑靥,可以让人看到无数美好的东西。驻足停在原地,不忍打扰,可又担心她等会又不见了。

最终还是鼓起勇气上前:“姑娘,我们又见面了。”他本已追得心绪不宁,精神上早已气喘吁吁,可还故作偶遇般云淡风轻,生怕自己在她的心中的印象打了折扣。
钟离尴尬的抽动了嘴角,干笑了两声:“还真是有缘啊。”她不是不想狠点对待眼前这个人,可他过于真诚的眼神真让人不忍心恶言相向,人家说对待有素质的人自己也必须要有素质,对待低素质的人,你也不要客气,若此时换的欧阳南天,她一定毫不留情踩他一脚,因为那丫一笑起来就感觉不怀好意。

“相请不如偶遇,既然有缘,一起喝茶或者一起用膳?”慕容月绅士派的含笑,可心里却是战鼓猛擂,万般紧张,这是他想过不知多少个不同的相遇形式的其中一句台词,如今总算用上了。

“刚用了午膳,公子。”汗,汗,汗,这什么时辰,用膳?刚在戚红那里整了个酒足饭饱,她又不是猪变的。

“那在下可以陪姑娘一起逛逛吗?”他继续问道,生怕一句话没有接上,她又不见了。天知道他有多紧张,脸已经红到了脖子根。

钟离抬手摁了摁眉心,没想到一换女儿装桃花运会这么旺,怎么说才不会伤害别人幼小的心灵,这男子长得如此温温雅雅,眼神看起来似乎很是单纯,正苦苦思忖着如何回答,只感觉腰间一紧身子一倾,撞上了一面铜墙铁墙,当即吓了一跳,侧身一看,是满眼的朱色,心中暗道:不好。微微抬头,那性感完美的唇微微一扯,露出一个邪魅的浅笑。

卡宴怔在原地,不是假夫妻吗?这作戏太不分时间地点了吧。

“放开。”钟离猛的一推南天,可推也推不开。

慕容端见状,胸口怒火陡升,这男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如此胆大妄为,眉头一拧,身后大掌翻转,倏地一抬,一个凌厉的掌风神速的朝南天袭去,冷厉的声音响起:“放开这位姑娘。”

对慕容端突然的变化,钟离根本来不及反映,她的脑子永远想不透武功这么高深的东西。

南天朱袍突然灌风一般鼓了起来,瞬间便似火一般点燃,同时也燃起了他鲜少流露出来的气场。如墨的发丝无风自动,搂着钟离的腰潇洒一转,轻松的避开了慕容端的掌风。飞扬的青丝缓缓落下,齐齐落在朱袍上,似乎方才什么也没发生过。
钟离被刚刚那一转弄得晕头转向,不过刚才那动作,那气场,她觉得南天帅到掉渣了。

南天嘴角扯出一抹嘲讽,冷嗤一声,下巴微扬,高傲清冷的睨着慕容端,不屑道:“我的夫人,你凭什么让放开?”

钟离一怔,刚才那完美的形象在这句话出口之后,瞬间颠覆了。这厮,这厮,不得好死。

“……”慕容端眼神有些空洞起来,左胸那里,不知道是什么,在缓缓坠落,眼前这个朱袍男子内力如此深厚,虽然长得美若女子,可高贵的气质和睥睨一切的神态,又显得他气宇轩昂,他就是她三年多前嫁的夫?心尖上有针尖在刺,原来中了邪般寻了三年多的女子,竟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深陷,他以为他不过是错过一时,他以为只要他找到她,他们会有一个不一样的结局,和这个结局相差太远,太远。

钟离拼命的用手肘抵着南天,想要分开,却被他的铁臂圈得更紧,恨自己平时怎么不好好学功夫呢,‘书到用时方恨少’真是至理名言,看着细皮嫩肉,居然这么有力,真是没天理。她在他的胸前低声咬牙道:“快点放开我!”

南天眸光一凛,只管禁锢着钟离,也不理会她,轻蔑的睨着慕容端,嘴角露出一个玩味十足的笑:“这位公子倒是很有兴致看我们夫妻二人打情骂俏?”

钟离黑线无数条,打情骂俏?他真说得出口,不是说,讲假话的小孩子会长很长很长的鼻子吗?她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的鼻子,恨不得一下子长出一米来,可是老天爷现在正在欣赏歌舞,无暇管这点小事,他的鼻子很好看,根本没有长长……
裘是总算找到了慕容端,一看一个美男子正搂着自家公子画上的女子,心中一声叹息。

慕容端只想着种种的不该,根本没听清南天说的什么,脑子里的路,一条条的不畅通,不停的再想哪条路没有堵住。

南天轻哼一声,手臂一松,臂弯里的人儿便似鱼儿一般溜了出去。

钟离刚松了一口气,还未反映过来,手却被一只修长的大掌握住,拖着快步离开。
卡宴迅速跟上,正要去拉,却见钟离朝她摇头。便生生的忍了下来,公主定是怕宁王把气撒在她的身上,毕竟宁王拿公主没办法,不一定拿她没办法,她只是一个丫鬟而已。

钟离被南天拽得一路趔趄,跟不上他的步伐。一边去掰他的手,一边忿然道:“喂,你放开,你别忘了,这不是在皇宫。”

南天脚步没有放慢,依旧紧紧的拽着钟离,眸潭黑幽且深不见底,侧睨着钟离,想着刚才那个男人在他的王妃面前口水滴嗒嗒的模样就很是厌恶。他眉眼一凛,登时寒气外泄,义正言辞道:“那又怎样?你是本王的妃,跟那种不三不四的男人勾勾搭搭成何体统,若旁人议论起来,本王的脸往哪里搁?”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8-23 23:35:32
15:缘与份的距离
      
他说完这些话后,还不忘瞪钟离一眼,似乎在控诉她方才的行径是多么的大逆不道,四弟说得对,声誉要紧,他不断的强调,他是因为声誉,声誉……

她白了他一眼,不三不四?那个公子哪有一丁点不三不四的样子。勾勾搭搭?现在是谁在跟她拉拉扯扯?心中忿忿不平,他们本来就是假夫妻,即便是他帮她解了春药,但她心底有一汪明月,她不会为了那一夜而去要求两个不相爱的人硬绑在一起。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便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好吗?即便她想交个朋友那又怎么样?他凭什么来插手她的事。越想越觉得一股怨气必须要释放。

她的身子向下半蹲之后,躬着往后猛的一拉,好不容易才立在了原地,虽然没有挣脱南天的手,但好歹也不用被带着到处跑了,仰头对了他的依旧寒冽的眸子,冷哼一声,道:“你不说出来,谁也不知道我是你的王妃,你以为谁会议论?别忘了,我们是有协议的,双方都不打扰对方的私生活,我从来没过问过,更没打忧过你的生活,你倒是跑来掐我的桃花?你这做人真是太不厚道了。”

南天眉心一紧,喉结上下鼓动,她是在警告他,他们之间的关系只是一纸协议吗?
是啊,他们有协议的,双方不得惊扰对方的生活,不得以任何借口和形式对另一方的生活造成不便。双方的义务只是特别的时候扮一下假夫妻,免遭他人猜测。他当时看到协议上这一条的时候,是多么的欣喜若狂,可如今,协议两个字,让他有些烦躁。他极力辩解道:“你已经在宫里露过脸了,认识你的人会很多,你的桃花只会让本王背上骂名。”

钟离‘嗤”了一声,也没心情跟他打口水战,上次在红楼跟这厮吵了一架,没有一点意思,什么技术含量也没有,就会欺压人,想到此处,便更觉得他可恨:“是吗?那我以后戴着面具出来总行吧?保证在跟你的协议结束之前不会让别人认出我,可以吗?”

凭什么,他娶的妾可以光明正大的带到红楼去吃饭?而她便必须要这般的妥协,永远生活在面具之下?她也是个女人,她也想象别的女人一样,正大光明的逛街,她也想正大光明的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和人,可这些都在她选择经营红楼的时候都已经远离她了。

她的话,像沙子含在他的嘴里,咽又咽不下去,吐又吐不干净,真难受。四弟说若她没有嫁给他,她得有多快乐,她定会经常出门,可是她说她要戴着面具生活,直到和他的协议结束,她什么意思?难道戴个面具出来便可以和其他男人眉来眼去吗?是啊,他怎么都觉得那个男人一直对她眉来眼去,沙子咽了些进肚,弄得他人有些不舒服了。他回了她一声冷哼:“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你还是老老实实做宁王妃。”

她很佩服他那种与生俱来血统里带着的强大的自尊心和大男子主义,简直是所向披靡,超级无敌,她真是鄙视他啊,眉眼一挑,白了他一眼,便想要好好讽刺一下他,摇着头轻呼了口气:“啧啧啧……欧阳南天,你当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我好歹也辛苦的帮你演戏,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咱们怎么也是一个战壕的战友啊,你对你的战友,怎么也应该好点吧?你身边有佳人作伴,总要允许我身边有才子作陪吧?否则咱们这合作关系就太不公平了,你觉得呢?”

他被她的话,弄得一愣一愣的,这是什么逻辑?“你是个女人,怎么能和本王一样?”他的声音虽然是铿锵有力,可是心里却有些忐忑不安,因为他根本就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他有对他言听计从的碧心。而她,此时正是一个女子最美好的年华,她也应该被人照顾和保护才是,他们之间本就一纸协议,他既然当初不愿意照顾她,保护她,那么她戴着面具去寻找一个愿意照顾她保护她的人,又有什么错?

   她知道,和他说什么都没用,和古人根本不用讲太多道理,再讲下去,他就要说‘古人云’了,想要耳根子清静,就要立刻让他收声:“你强词夺理!总之,我的事,你不准管,你再敢来招惹我,本公主让你宁王府鸡飞狗跳,你信不信?放手!”
   
他信,他怎么不信,可是,可是他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他不允许,却说不出口:“本王也不想管你,你只要安守本份,莫给皇室蒙羞便行。”握着她的手慢慢放开,似乎有一件很重很重的东西从手心里滑落了,手心里有些空了,空得不知道那手还能抓住些什么。

钟离一看自己的手上是血红血红的印子,分外醒目,用力的甩了甩,又疼又麻。这厮真是一点也不吝啬自己的力道。

她总是很纠结,若欧阳南天不是杨南天得有多好,宁王府的那个人给了她最大的羞辱,其实羞辱的是苍南。而经常在红楼的杨南天又给了她很多帮助,虽然他很是强势,但若有点事,他会不声不响的帮她摆平,现在才知道,若不是有这么些个王爷死党帮她撑着,红楼怕是早就被同行给害得永不翻身了,毕竟她一个外来人,任何背景都没有,若有人想要弄跨红楼,轻而易举。每每想到此处,让她总是在想要彻底的收拾他的时候心存一点恻隐。

卡宴看着公主的手,小心的握在手里,放在唇边,眸中划过丝丝疼惜,轻轻吹了吹。

钟离抽回了手,直说没事,没事,不要担心,过会就消了。

南天抬眼想要看看她手上的红痕,那人已经将手藏在了身后,不让人偷窥,再看看自己的手,张张合合后负在身后。

“三哥,三嫂。”南云笑着喊道,他本来很快到的,哪晓得遇上了万瑾彥,边走边聊才晚到的。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8-23 23:35:41
16:缘与份的距离
   
钟离听到这个“三嫂”的称呼就想抽南云一个嘴巴,多恶心啊,什么见鬼的三嫂。刚想连南云也一起骂两句泄愤,一转身却看见了南云身边的瑾彥,绿松石色的袍包着他健硕挺拔的身姿,他还是那么风姿卓越,坚毅俊美的轮廓刀刻一般,见到心底深处这张脸,便像万千的云团向她卷来,越来越近,越来越重,冷不防一口吞了进喉,却让她的鼻里,肺里满满的都堆满了,满到再吸不进气,也呼不出息。心头的思绪又万千难理。

慢慢平静,怒火在瞬间一扫而光,朝着瑾彥露出一个温婉的笑,颌首成礼,连声线也一并温婉了:“万将军,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瑾彥有些失措,刚才还看见她跟宁王大眼瞪小眼的怒火冲天,却突然间对他如此轻柔,余光瞟到了站在她身后的宁王,颌首示礼。心下一阵一阵的发紧,眸光中极速闪过一丝晦暗,而后的面色是波澜不惊,他抱拳在胸:“谢王妃挂念,末将很好。”

钟离上前一步,含笑的凝视着瑾彥,道“听说将军很少在帝都,真是很难碰到啊。”

瑾彥莞尔:“万某一介武夫,自然征战沙场,万某当然希望天下太平,永无战事了。”只有无战事,才能呆在帝都,然,这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他注定了永远奔波,马背上也许才是他的家。

钟离连连点头:“是是是,不过保家卫国的将军今天让凝霜碰到了,还真是好运气。”这是她第一次以女儿家的身份跟他聊这么久,若是能多聊会得多好啊。

她说凝霜?听着她用自己的名和他说话,瑾彥生中又升起了更多的异样,只知道宁王妃这才第二次见他,口气和神态却像是旧识一般,这会不会就是那一句‘一见如故’:“王妃哪里的话,保家卫国不是万某一人可为的,还有千千万的将士……”

“呵呵,将军自谦了,都说强将手下无若兵,定是将军带兵带得好,才有蓝离的安宁……”

南天看着这两人旁若无人般的有说有笑。心中郁结,头微微的发着晕,她前面还对他咬牙切齿,现在却对万瑾彥的每字每句都是柔声细语,句句夸赞,她到底什么意思?难道她喜欢万瑾彥?早在宫门外他就察觉,而后在大宴上两人又是四目相对,若不是他暗下提醒,都不知道要看到什么时候去。这种想法真是让人不能接受,万瑾彥是朝中之人,就算如她所说,她需要才子作陪,好歹也要顾及一下其他人的感受吧?她真的就这么等不急了吗?

南云笑而不语看着南天,剑眉一挑,撇嘴后微耸了肩,最后意味深长的朝南天挤了挤眼。

南天何尝不知道四弟的意思,可如她所说,他有什么资格管她?可是……可是,他脑子里不停的搜索还可以可是什么?可是声誉要紧,不是吗?“万将军难得今天这么得空,若不然跟我们一起喝茶等会再一起用晚膳,如何?”话落,南天一把拉过钟离,装进了怀里,紧紧的扣住她的腰,朝着瑾彥笑着说道。

钟离又是一个趔趄,暗咒今天是不是犯了太岁?遇到他就让她站不稳,又是想推也推不开。好啊,他是故意的,只要能让她不舒服的事他都干,也不担心他自己不舒服。她只能朝瑾彥尴尬的笑了笑。

“这,这就不用了吧。”瑾彥一看南天和钟离的动作,眼帘微垂,低眉说道,不知所谓的情绪由那两片羽睫挡了个严实。

“没关系,反正本王还没跟霜儿请过将军吃饭呢。”他故作亲昵的唤着她的名字,揽着她,手掌从腰部松开,移至她的肩上,再用力一带,紧紧的将她锢在了自己的身边。感觉到手掌下的人儿微微颤抖,定是给气得不轻吧,心中笑意甚浓,升到了嘴角,蔓延至了眉眼。

她阖眼呼吸,抬起头,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道:“王爷刚刚不是还说有事吗?要不然你先去忙吧,我代王爷请将军就好了。”

南云嘴角浅勾,玩味的笑看着眼前的景致,总觉得乐趣横生。

南天哈哈一笑,抬出另一只空着的手便在钟离的鼻子上轻捏了一下,凤眸笑得微微有些弯了,弯弯的眼帘里,凝着她的眸瞳闪着戏谑的光芒,柔声道:“原本是有事的,可方才你不是生气了吗,所以本王觉得还是陪你好了,省得等会又跟我发脾气。”

瑾彥心下微微一沉,从第一次见到她和宁王,他便觉得他们之间是一种非常奇怪的关系,在旁人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他们眼神恨不得把对方刺上一百刀,方才远远的瞧见他们又是那种的剑拔弩张的态势,而她对他态度却很不相同,似乎将他和其他人都分开了来,甚至在没有见到她的时候,他也时时想起她唤他的那一声“瑾公子”,还有她那日的笑靥,非但未因多日不见而淡却,反之色彩越来越瑰丽,似乎已经印在了脑子里,心里的异样像浓稠的墨滴入水中,慢慢晕开来,再也看不清净水原本的颜色。可她方才那发怒的神情,只是因为宁王有事不能陪她……他拼命的命令自己收起思绪。

钟离深呼吸,无力的仰头向天,奥斯卡的小金人可不可以不算有瑾彥在场的时候?心头哀嚎:苍天啊,来个晴天霹雳,劈死欧阳南天吧,这个妖孽今天掐了我两朵桃花了。法海,你去哪里了?白娘子你就别收了,她是好人,先把这个妖孽收进你那个金钵吧,求你了,大慈大悲的活菩萨,我以后再也不骂你是个王八蛋,无赖,臭流氓了,我悔过,真心悔过。

南云看着得意的三哥和绝望的三嫂,跟着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快出来了,笑得不安好心:“三嫂,三哥最怕你了,所以下次你可千万别凶他了,你一凶他,他什么事也做不了了。哈哈!”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8-23 23:35:53
17:缘与份的距离
      
南天微微顿了一下,轻瞪了南云一眼,把他说得跟怕女人似的,不过话说回来,方才不就是自己说怕她生气吗?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哎。眸底一丝尴尬极闪而过,轻咳一声后,很是赞同的朝钟离点了点头。

南天南云两兄弟的一搭一唱让钟离更绝望了,瑾彥一定是当真了……

卡宴小心的看了一眼瑾彥,看着他眸瞳中似有流星划过的落寞,心中一叹。真希望一转眼便可以过两年。

清澄的碧空随着太阳的西沉,朵朵白云慢慢被烤成了赤色,燃烧得欢畅。

燕楼不如红楼大气,更没有红楼有档次,但毕竟是老字号了。菜品虽不如红楼的新颖,但也还不错,钟离一反喝茶时的不冷不热,对南天也热情起来,又是夹菜,又是盛汤。

南云的笑一如既往的不怀好意,他其实就想看看三哥和三嫂到底谁的功力更高,时不时的还加把柴,扇扇风。

“三郎,来喝点鱼汤。”钟离一手握着碗,一手舀起一勺汤,送到了南天的唇边。

南天一怔,她又叫他“三郎”,听到这样的亲昵的称呼,觉得骨头都快散架了,可方才她明明还是对她白眼来白眼去的,心中有一丝丝隐隐的不祥的预感,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刚才会不会趁自己分神的时候,她在汤里下了药?

钟离见着南天迟疑,似乎猜透了他的心思,嘴角扬起甜美的笑,迅速把那一勺汤送进了自己嘴里,咂了咂嘴,很是享受的点了点头,似乎很美味。然后再舀起一勺送到南天的唇边,呶嘴道:“罗,喝吧,鱼汤营养很好的,你再不喝,我又喝了,都凉了。”说完,露出一个极其魅惑人心的笑,他不是喜欢作戏吗?她就奉陪到底。

他看着她笑,脑子也开始不清醒了,就像见了百年纯酿,一闻便醉,心房处一阵快一阵紧,乱得不能自制,不敢声张的吸了口气,怕别人瞧出了他的紧张,而桌下,他的手放在自己腿上,正在捏着锦纹。那勺子她喝过的,握着勺子的她的手,纤指如葱,她方才轻轻的一呶嘴一瞬间,真是好看极了,似乎那个动作只会为他而做。

他看她的眸子,背那里僵直得有些难受,好看的唇缓缓一张,她的手微微一抬,那汤一滴不剩的送进了他的嘴里。“咕”一个滚咽,喉结处一个大大的起伏,那鱼汤的鲜香溢满了脾胃,还带着暖暖的温度,浑身舒畅。

钟离一勺勺的喂着南天喝汤,一碗汤喝完,又开始夹鱼给他吃,刺一根根挑了出来,挑好了,喂进他的嘴里,以前都是梓城帮他挑刺,如今她却帮别人挑刺。

从钟离开始给南天喂汤开始,南天只管喝汤吃鱼,桌下的手,只管揉捏着锦袍的纹理,一言不发。

瑾彥说自己喜欢喝酒,便跟南云对饮起来,只是没人注意到,他的余光,时不时的瞄向那一对很是恩爱的夫妻。

饭吃完了,钟离让小二送了些水果到包厢,开始剥橙子,一边剥,一边跟南天说话:“三郎,饭后吃点水果,助消化的。”

南天脸微微发烫,看着她剥橙子的动作,“嗯”了一声。

钟离将橙子剥好后,一片片分开,喂进南天的嘴里,美眸含笑,柔声细语的问道:“三郎,甜吗?”

南天猛的一噎,还没嚼烂的橙子便吞了下去,心跳又是一阵加快:“嗯,甜……”很甜,和她的笑一样,甜得腻人。

南云在对面闷闷的笑着,三哥这模样,还真没瞧见过,看来还是三嫂功力深厚。
直到一个橙子完全喂完,钟离才满意的拍了拍手。

南天奇怪的是,喂他吃完东西,她便又回到了下午喝茶时候的样子,根本不再理会他,而且继续白眼来白眼去,他觉得很是纳闷,闷得心理有些难受。难道是因为方才他话说的不多,她不高兴了?

不久,南天眉头轻皱,脸色也是瞬息万变。

南云瞧见后,也皱起来了眉,道:“三哥,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南天轻咳一声,攥着衣袍的手,松开后,移至腹部,只觉得肚子里一阵翻腾,可又觉得难以启齿,他淡声道:“没事。”说完,脸部忍不住又抽搐了几下。

“咕咕咕”肚子里翻腾得更厉害了,南天迅速起身,红着脸出了厢房,进进出出十来次,后来脸色都有些发白了,而钟离只管笑,不闻不问。

南云觉得事情有异,小心的问道:“三嫂,你刚刚给三哥吃了什么?”

“没什么啊,你们都看见的。”钟离摊了摊手。

“可三哥似乎闹肚子了,而我们都没事。”南云微眯了眼,他不相信这个三嫂的话。毕竟只有他知道,三嫂是恨三哥的。

钟离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只不过鱼和橙子混在一起吃了,会拉肚子而已。”

卡宴终是没有忍住,也跟着“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她就知道,公主怎么会突然那么殷勤。

瑾彥被钟离这样的神情和举动弄得酒也清醒了,这就是恩爱的夫妻?

“纳兰凝霜,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南天正好从门口进来,听到她亲口说出来,突然觉得胸口一沉。原来她是故意的,他到了她的跟前,想一把将她拎起来,可是已经没什么力气了。

钟离倏地起身,瞪着南天,咬牙道:“欧阳南天,今天只是个教训,你以后再敢对本公主拉拉扯扯试试,下次就不是拉肚子这么简单了,别忘了我之前跟你说的话。燕儿,我们走!”

南云起身看着钟离她们下了楼,而后到了南天跟前,拍了拍他的肩:“三哥,你啊,真不是三嫂的对手,少管吧。你们以前那样不是过得挺好吗?”其实他知道三哥也许心思有了些许变化,但纳兰凝霜的态度很明确了,早点知晓别往里面陷也好,反正他们的结局早在三年多前就已经定好了,何必呢。

南天蹙了眉,刚想说什么,却感觉腹部又是一阵翻腾,快速的又转身出去。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8-23 23:36:17
18:缘与份的距离

红楼

各处的花园里,绿叶衬着花朵儿正艳,在清晨还很是动听的鸟叫声,此时有些嘈杂起来。
钟离一身深灰的棉麻布衣和冠帽,快步朝会所走去。

一进会所大门,便瞧见南云一袭蓝色整身锦袍,一副翩翩佳公子的形象坐在卡坐那里,正勾搭会所的人气最高的清倌柳丝。

“四爷!”钟离到了他们跟前,一个旋转,手掌在桌上优雅的一拍,在柳丝身旁,南云对面潇洒落座。

“钟离,你又来干什么?阴魂不散?”南云有些恼,这段时间以来,只要他来找柳丝,钟离就来破坏,以前也没见他这么热情的一看他来就一定会来招呼啊。

“怎么?四爷,兄弟一场,想赶我走啊?”钟离身子往后一仰,左手搭在椅靠上,左腿抬起架在了右腿打了个半盘坐,右腿轻踮着,痞子似的一脸坏笑,右手抬高,一个清脆的响指在空中响起。立刻招来了一名服务员,钟离没看服务员,反而看着南云,嘴角微扬:“玫瑰花茶,谢谢。”

“公子,请稍等。”服务员退下。

柳丝白嫩的鹅蛋脸上是一双勾人的丹凤眼,身段也是相当的好,看着钟离与南云对视,有些不自在起来,“公子若跟四爷有事要谈,柳丝先退下吧。”说着便起了身。

“柳丝,你干嘛要走啊,要走也是钟离走。”南云一把拉住柳丝,不耐烦起来。

柳丝面露难色的看了一眼钟离。

钟离并没看她,淡淡说了两个字:“坐吧。”

柳丝小心的坐下。

服务员上了茶便离开了,钟离笋尖似的指尖轻转杯盏,面色严肃的说道:“四爷,你若真喜欢柳丝,把她娶回你的府里去,你若不喜欢她,跟她说清楚,小姑娘情窦初开,你不要让人家觉得你喜欢她,到最后弄个单相思的境地。”钟离之所以这么直接的把话挑明了,是因为她知晓了南云的身份,那样的家世怎么可能娶柳丝,连朝官都隐姓埋名在这里混,她那个公公怎么会同意。

柳丝羞涩的低下了头。

南云本来喝在嘴里的茶还未来得及吞下去,被钟离的话呛了个面红耳赤;“咳咳咳......钟离,不是,我说,你怎么今天突然冒这么一句话?会所的姑娘跟客人喝喝茶又怎么了?”要不要这么低俗啊,动不动就说娶啊,感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真是的,一点风情也不懂。

“四爷,你敢说你大白天的来找柳丝就纯粹没事找人陪你喝茶吗?”

南云一怔,他是喜欢柳丝,长得漂亮,身段又好,歌也唱得好,可柳丝毕竟是会所里的女子,虽然这会所里的女子基本上没有卖身的,除非有人将其娶了,但外界的看法会所跟外面的青楼没有两样,他怎么可能娶柳丝,钟离最近就爱多管闲事,他真是烦死了:“我说,钟离,你能不能不要多管闲事,你会所开在这里,客人来干什么的你也要问?难道你最近换口味了?好女色了?”

柳丝听到这话一脸诧异的看着钟离,似乎在说“嗯?有可能哦!"

"四爷,钟离好男风,整个帝都是家喻户晓的,你不用扯开话题,我会所里的姑娘跟外面那些青楼姑娘不一样,你是清楚的,没有你,她们也能嫁个比较好的人家,不管是妾还是妻,好歹有个归宿,你不能因为一时贪玩,就误了我这里姑娘的终身大事,是不是?”

柳丝定定的看着钟离,随后轻轻的咬着红唇,垂下了头。

“钟离,你怎么这样说?我怎么会?”

“不说别的,一句话,不论你喜欢或者不喜欢柳丝,你都不可能娶她的是不是?”钟离咄咄逼人。

南云面对这样的钟离只能咽唾沫,若不是交情甚深,他真想一拳给他挥过去,哪有这样当兄弟的?当兄弟的就是当着女人的面拆他的台吗?"

"你回答我,是、不是?”

“......是!”

钟离侧身看着柳丝,“柳丝,你可听清了?自己心里清楚就行,这仅仅是会所里的客人,以后他来,好好招待便是。”说完后,她又顿了顿,补充道:“记住一句话,珍爱生命,远离四爷!”花花公子不是谁都有本钱玩得起的,21世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女人都有那么多玩不起的,一个古代的女人,拿什么玩?

柳丝怔了一怔,怯怯的看了南云一眼,傻傻的点头,慌忙的跑开了。

见柳丝离去,钟离也想离开。

“钟离!你给爷把话清楚!”南云“嗖”的站起,叫住想走的钟离,他自认为不是个爱发火的人,但今天他生气了,柳丝看他的眼神现在居然跟见了瘟疫似的,什么叫珍爱生命,远离四爷,钟离这个王八蛋居然这样损他,他好歹是个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越想越气,掌起掌落,拍在了桌上,青筋暴跳,眸中似有寒剑射出,怒道:“钟离,你吃错药了?兄弟是你这样做的吗?”

茶盏在钟离手中轻转,而后慢悠悠的端起,呷了一口茶,放下,“嘶”了一声,抬眸看着南云:“四哥,就因为是兄弟,我才这样做,你也知道红楼是我的心血,若你害得柳丝情网深陷,无法自拔,你又不能娶他,万一她寻了短见,红楼如何承担?你别跟我说什么柳丝不会干那种傻事,女人本来就是很感性的,你根本不知道她会为了感情做什么,你何必陷兄弟于不义?更何况四哥你肯定也是想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若真是背上个薄情郎的名声,以后不能叫你风流四爷,只能叫下流四爷了,我也是为你考虑。”

南云听得一怔一怔的,这么多道理?最后还成了为了他好了,钟离这瞎插科打诨的功力太深了吧,他自愧不如,“算了,算了,你的话我考虑了。”

“谢谢你,四哥。”“四哥,有句话想送给你。”

“嗯?!”

“游戏人生早晚被人生游戏!"说完,钟离满满的包了一口花茶,鼓着腮帮子,然后吞下。
南云愣了半天,才听明白钟离的话,“喂,钟离!你什么意思,谁被游戏啦!”郁闷,抛这么一句话给他。

钟离呼了口气,鄙视了南云一眼,“你这个伏地魔,总有一天会被你自己的杀戮咒反弹弄死的。”臭花花公子,天天打柳丝的主意,既然不能娶人家,干嘛来招惹,祝你以后遇个克星,把你一肚子花花肠子剪个干净。

南云又一阵暴跳,他居然咒他死,说他是魔?伏地魔是什么魔?

七天后

‘阳春三月’的包厢里,圆桌旁围满了人,即便蓝色的巾带将所有人的眼睛都挡了起来,但依旧可以认出这一桌子人,南天,南云,瑾彦,飞雪,李茂。

他们是前几天钟离便约好今天来品菜的,飞雪是逮了机会,硬要跟来的,她很乐意替钟离品菜。

卡宴和马莎将一份份菜品摆在桌上,精美的白色器皿里盛放着晶莹的冰渣,这样的夏日里,看到就让人有一种透心凉的舒畅,橙红色的三文鱼,白色的金枪鱼一片片白色精致的花形,在剔透如珍的冰晶上悠然绽放。

玻璃盘盏里闷着醉虾,有的还没醉透,一跳一跳的。

虾是小河虾,产自蓝离,以前红楼从来没有想过弄醉虾,这次来了新鲜的海鲜,也不介意多一味生的产品。

钟离执筷夹起一片三文鱼,在酱油混着芥菜子茉的碟里蘸了蘸,让瑾彦张开嘴,放进了他的嘴里。

”味道怎么样?”钟离试探的问道。

“嗯~!”瑾彦这声嗯,拖得长长的,一听这声音就知道那是一种很享受的感觉。“这是什么?又鲜又嫩,味道不复杂,但实在是很鲜,还有些刺鼻的感觉,真是令人回味。”

这里没有芥茉,钟离便找了芥菜子自己研磨,也不敢放多了,怕他们吃不惯,流眼泪。

“钟离,快点,给我尝一块。"南云迫不及待的叫了起来,真是的,应该先喂他吃的,万瑾彦的评价太销魂了。

“急什么,也不怕我下毒,毒死你们。”钟离冷冰冰甩了一句出去。

南云心里“咯噔”慌了一下,随后淡然一笑,“要毒死我们,你也不能在红楼下手,这么大的产业,你舍不得……”随后众人大笑,谁说不是,钟离不想活,红楼还有他这么多下人呢,平时这些下人,他舍不得跟宝似的。刀架到脖子上,他也不会干那么蠢的事。

“钟哥哥,飞雪也要尝。"飞雪的声音,娇娇嗔嗔,钟离听得一身鸡皮猛掉,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飞雪再也不像以前一样了,而且一反常态,如今只要一见到钟离真的是小鸟依人型,说话的声音甜得发腻。

随后钟离一人换了一个筷子给其他人品尝,都赞不绝口。

夹起一只已经醉透的虾,放进南天的嘴里。

那酸甜味道逗得人味蕾一阵兴奋,还有淡淡的酒香细绵悠长,把壳吐了出来,肉质细嫩,这是什么?南天觉得唾液分泌得厉害,这东西吃起来太新鲜了。

“钟离,不要蒙眼睛了,筷子给我们,我们自己动手。”南天觉得这样吃真不过瘾。

这一提议引来众人附和。

马莎等人帮忙把一条条蒙在大家眼睛上的巾带解开,当众人睁开眼睛,前一秒还个个嘴角含笑,嘴里不停地分泌着唾液,那么就在看到桌上一片片的生肉的时候,那笑容马上僵住了。

瑾彦瞪大了双眼,看着那橙红色的鱼片,想起钟离第一筷便是给的他,冷汗涔涔。他还说很美味。虽然这些年征战沙场,苦没少吃,但是他也没吃过生的东西,也许他打仗的确很有一套,从来没让自己的军队那么窘迫过吧。觉得胃里有点难受,是什么在里面乱搅,在翻滚。

南天头皮发麻,看着一桌子摆放得精美有型的生鱼片,那虾还在玻璃器皿里弹跳了一下子,刚才他吐过壳的应该就是这个吧?他还觉得酸酸的,甜甜的,味道很好。啊!天哪,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啊!眉峰一敛,狠瞪着钟离,声音都有丝丝颤抖道:“钟离,你、你居然给爷吃生肉。”他还有什么事不敢的?怕是真的下毒,他也敢吧。

“钟离,兄弟就是这样拿给你害的么?你是想爷以后再也不敢吃鱼吃虾了吗?"南云一脸的苦大愁深的看着钟离,不就是想泡红楼里的一个女人吗?三哥上次跟他吵架被拖来整就算了,干嘛要拖上他?万瑾彦不是他喜欢的吗?也不放过?

李茂一副二痞子样子,他好像反映没那么大,在他看来,这世上最可怕的就是欧阳秋雨,生肉算什么。

飞雪的表情变幻了好几次后,嘴角扯起一个弧度,假咳了一声,道:“钟哥哥,挺好吃的,你的新菜品很有创意的哦。”

众人集体黑线,女人啊,女人,女大不中留,女心外向,千古明言。

钟离不理会,赶鸭子似的把围坐在桌边的人全轰了起来,让马莎和卡宴等人坐下,执起筷,悠哉悠哉的吃了起来,时不时的敛眉阖目,发出“啧啧”的赞叹。

卡宴和马莎这几天跟着钟离一起弄调料,不停地试,早就习惯了,开始也不敢吃,越吃越顺口,动起筷子来,可是各不相让。

钟离根本不再看这些王爷将军公主了,跟卡宴她们说着话,“跟你们说,可别浪费了,从慕东一路把这些东西运到蓝离来可不是一般的废精力啊。两片顶他们平时吃一桌子菜了,本来想好好让他们尝尝,哪知道这些人只知道暴敛天物,早知道不让他们来。”这古代没有受到污染的生鱼片,刺身就是比五星级大饭店里的鲜,味道真不一样。

“来,卡宴,你多弄点芥茉,杀菌的,这样吃了肠胃才不会不舒服。反正你已经吃得惯了。”说着给卡宴的小酱油碟里又放了点芥茉。

“嗯嗯,公子,我自己来。”卡宴吃得是津津有味。

马莎调了一点芥茉在自己的碟里,动作甚是娴熟。

南天觉得他们这几个人直接被无视了,这怎么回事?难道他们刚才发的火什么也不算吗?他们居然吃得这么欢,被桌上三人那销魂的吃相弄得唾液又开始分泌得多了起来。

要说这些人什么东西没吃过?对吃的东西接受的能力本来就比普通人尺度要大很多。不一会,桌上很快被再次挤满了。

“瑾公子,好吃吗?”钟离含笑问道。

“嗯,很好吃。”瑾彦很是礼貌的点了点头。

“三哥,你觉得呢?”

“不错。”南天的姿态就高傲了些。

“四哥?”

“非常好。”南云笑着给钟离竖了个大拇指。

“钟哥哥,我一直都觉得好吃。”飞雪不问自答,吃得眉开眼笑。

李茂只管吃,根本不说话。

“钟离,太少了,再弄些来。”南云欲罢不能,一个盘里就那么几片,还下面一整盘的冰渣子。

真是浪费,要知道不是谁都有能力修得起冰窖的,这么多的冰……红楼真是财大气粗。怪不得说两片都要抵一桌子菜了。

“你们第一次吃,,别吃太多了,明天再来吧,我怕你们吃多了闹肚子。”

听到钟离的话后,众人的神情都表现得意犹未尽……可是,钟离不是小气的人,应该不是怕他们吃得多,是真怕他们闹肚子吧。

钟离的海鲜在红楼卖得是红红火火,果然这种东西很容易被胃口刁钻的人接受,特别是那些一天到晚找东西吃的有钱人。

可是令她头痛的是,这边红楼忙得不可开交,‘世外’那边天天有人找。弄得她是分身乏术,她本来也不想过去,可是她不去,那人就站在门口不走。

按理没人知道她住在那里的,可那个公子不过一面之缘,是如何得知她住那里的?还好她都是从密道穿梭在红楼和‘世外’之间,不然红楼也得被人家查出来。兴许是心虚吧,总是打开门去应付一下,生怕现在只有一个人知道,若他站在那里一整天一整天的,以后全帝都的人都得知道。

这事情,又何止钟离一个人心焦,宁王府那个喜欢穿红衣的男子也是一样眉头紧蹙,为了上次鱼和橙子的事情,他真的怒了,觉得被人这样活生生耍了一通很是丢脸。还当着万瑾彦的面。可那枚喜欢穿白衣的男子天天去‘世外’守着,不是送这样,就是送那样。送完东西就走,也不多逗留。那人存的什么心思,明眼人都能看个通透。他想想心里就不是滋味,难道,正如四弟所说,还真要帮她找一个好人家吗?她警告过他,若是管她,她会让宁王府鸡犬不宁……

如今他不是已经心绪不宁了吗?这和鸡犬不宁又有什么区别?

很快,帝都有个喜欢穿月牙白衣的男子守在一个叫‘世外’府外等一个绝色女子,天天送礼物的事情,传得整个帝都家喻户晓,路人皆知,男子如何情深款款,如何温文尔雅,如何貌似谪仙,如何文武全才,等等等等,神乎其神,有鼻子有眼的,说得钟离和慕容端跟神仙眷侣似的。

钟离觉得自己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可是慕容端根本没说过什么,从未有言语或者肢体上的越距。只说那些东西,要么特产,要么自己画的画,要么什么小玩意,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话也不多,介绍完自己送的东西便走。

面对这样一个男人,钟离束手无策,说不得,骂不得,甚至,连甩一个白眼,都觉得是一种罪过。

为了不让慕容端在门口久站。钟离好一段时间不住红楼了,天天睡在‘世外’,为的就是他敲门,她便去开门,拿了东西就关门。这样可以减少别人的议论。

夏日的清晨,天亮得特别早,钟离很早就醒了,就等着那铁环扣门的声音。

门内,高高的榕树枝叶繁茂,阳光只能穿透一些小缝,其他的都让那层层叠叠的手掌似的绿叶挡了个严实,苑内的光斑细细微微,很是轻软。钟离坐在苑内的摇椅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细细小小的光斑在她脸上轻轻晃动,她的眼睛阖着,密睫轻轻颤抖,明显心神不宁。

“笃笃笃”那声音有些闷闷的,钟离条件反射弹跳起来,冲到大门前,拔了闩便去开门,这种事,已经不让马莎做了。生怕多一个程序便会多浪费一秒钟时间。

“嘎~吱~”钟离在拉开门露出她的小脸的时候,便看见了慕容端笑盈盈的看着她,手里拿着一个纸袋。他的笑温温润润,软软的,有一种无暇的洁净。

钟离刚浅笑出来,一抹朱红便闪到门缝前,瞪着她,从门缝中,看着他绝色倾城的脸,面若寒霜,那暗红色的眸子烧着熊熊烈火,她知道,他生气了。

一个男人白衣卓然,似天外谪仙清软细腻。一个男人红衣傲立,似界外妖孽,魅惑众生。然后此时,她觉得烦透了。

跟他闹没有意思,她刚想关门,门却被他一把推开,一抹朱红夺门而入。

慕容端见状,依旧眸中含笑站在门外,看着钟离,道:“凝霜,前几天我看你精神有些乏,气色也不太好,这些红枣都是大漠的带过来的,你没事当零嘴吃吧,还有一点参片,偶尔放一片含在嘴里,对你的精神有好处。”说着,手里纸袋往前一递,人却未动,似乎等着钟离能过去拿。

钟离大方的打开门,几步跨到了慕容端的跟前,从他手里接过纸袋,感激的冲他笑了笑。

慕容端放在半空的手,慢慢放下,眉峰微拧,看着绾着清丽发髻的钟离,小小的脸儿精美绝伦,夏季的裙衫渐渐地越穿越少,露出她的锁骨清晰可见,接过纸袋的手,白皙纤长,可是她腕处的关节突得很高,她太瘦了,眸光中透着丝丝怜惜:“凝霜,你是一个女人而已,别把自己弄得那么累……”话落,他朝她笑了笑,那笑里,满满的都是心疼,你是一个女人而已,累是男人的事……

或许任何一个女人,都抵挡不住那么一句话,你是个女人而已,别太累。这次是他来‘世外’第一次说了这么多,来到蓝离,除了苍南的人,或许这是第一个叫她别太累的人吧“谢谢你,慕容公子。”钟离的心里略怔了一下,有一汪温泉在心底缓缓淌开,暖了她的五脏六腑。

有人站在门内,那拳捏得关节已经“咯咯”作响了,当他不存在吗?那个叫慕容的男人看着她,那是什么眼神,一次比一次过分了,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关系?凝霜凝霜的叫得这么亲热,她居然也知道了对方姓慕容,他一段时间不见她,她和别的男人居然打得这么火热了。

胸口那一股火苗,窜得老高。一步并行两步到了钟离跟前,朝着慕容端,邪肆一笑,道:“这位慕容公子,跟一个王妃走得这么近,也不怕外人说闲话吗?”

慕容端冷哼一声,但嘴角依旧挂着笑容,只是那笑冷冷的:“敢问这位公子,凝霜是哪门子王妃?哪个王妃不是住在王府的?公子莫不是在跟在下开玩笑吧?”

钟离尴尬的看着两人对话,恨不得挖个洞钻了算了。她算哪门子王妃,这世上再也找不出她这样的王妃了,弃妃吧?太丢苍南人民的脸了。

南天被这一问,有些噎住了,但很快,他眸光一凛,一把揽过钟离,搂在怀里,微眯了眼,缝中透着一丝冷戾凝着慕容:“自然是本王的妃——宁王妃,本王愿意在这里给自己的王妃设一座宅子,让她清净,慕容公子管得着吗?”

钟离试着去推开,只是南天这次比哪一次都揽得更紧。

慕容端一见钟离推南天的神情,瞬间收起了笑,回了南天一记冷戾的眸光:"在下是管不着,王爷尽管继续这样便是。”说完,阴沉着脸转身便离去。

他并不是有心要破坏她的生活,他只是在她离开后,一直心神不宁,他只想让人去查一下,她嫁的人是什么人家,过得好不好。可是在燕楼跟踪的人一直跟着她回到这里,而她的夫回的却是宁王府。接下来的这些天,两人从来不碰面,后来一查才知道,原来三年多前,帝都几乎没有什么人知道宁王娶过的正妃,而是风光娶了侧妃,侧妃如今住在宁王府,她是一个公主啊,苍南国唯一的一个公主,是何等的尊贵,那定是被人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珍宝。竟然过得是这样的日子,她怎么会不憔悴,心尖上,又是一阵疼。

裘是在巷道的墙角等了很久,一见自家公子负在腹前的拳紧握,一脸铁青的过来,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一声,慢慢跟了上前,只听见慕容端冷冰冰的说了一句:“修书给父亲,就说,蓝离的帝都很适合开分号。我暂时不回去了。”

“是。”裘是将每个字都牢牢的记在脑子里,生怕漏了一个字,因为公子的脸色实在太难看了。
南天放开钟离,一把攥起她的手,便往门内走去,立在榕树下,面色阴冷,而眸瞳燃火:“你和他有多熟了?”

“我凭什么告诉你?”他又来质问她,他到底凭什么?上次的事情难道忘了吗?这么不长记性?她用力去掰开他的手。

南天放了手,看着她,看着她瘦瘦的模样,那么憔悴,但那仰起的颈脖和下颌,是说不出的倔强和顽强。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着,他不知道,他会为了一个女人这么生气,他再也不能说是为了其他原因,没有其他的原因。就是因为那个男人,他恼了,他以为她喜欢的是万瑾彦,万瑾彦毕竟是朝中之人,做事会很有分寸,他不是那么担心。

可那个叫慕容的男子他看到过那日的情景,那样深情的眼神绝对不是装出来的,他真的是感受到了一种东西,你便是——威胁,她居然说凭什么?还能凭什么?“凭你是我的王妃!”他咬牙道。

“我是你哪门子的王妃?”她就将慕容端的话回给了他,这里没有旁人,他好意思说她是他的王妃?意思是她是他的女人了?若成亲,她也是和那双喜靴拜的堂。她算他哪门子的女人?
“你搬回宁王府去!”那口气中带着浓浓的霸道。他不想她再住在这里,那个叫慕容的男人总不能到宁王府外去缠她吧?

她轻蔑一笑:“真好笑,你当初逼着我搬出来,现在又叫我搬回去?你当我纳兰凝霜是什么?小猫还是小狗?不想要就扔到街上去,觉得不合适了,又拣回去?”

他说不出来话,这些都是他做的事,他做的蠢事,他还没来得及说任何话。

她道:“说吧,今天有什么事需要我帮你演戏?”

他的心房处收得紧紧的,又一阵阵的发着凉,演戏,他们两个人的名字凑在一起的简称便是演戏。算下来,演了几场了?到现在回想起来,他总是忘了哪是戏里,哪是戏外。“凝霜……”

他轻轻的唤了她一声,这一声里面,有多少情绪,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理了那么多天,他也没有理清楚。

她抬眸,看着他:“嗯?”在她的印象里,他应该不是这样的说话的主,他到底有什么事,需要用这样的口吻和她说话。

“我没事……”他吸了一口气,半天才吐出这三个字。

他没事,他整天都没事,他只是好多天没有看到她了,想过来看看她。他焦躁,难受,听说别人来找她,他更难受。其实他听到那个叫慕容的男子关心她的时候,他的胸口,那时候疼了那么一下,她气色不好,精神不好,很憔悴,却是另外一个男人为她准备了那些东西,小小的一个纸包,她若是感动,又有什么不可以?

“我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他认真的看着她。

她看到他深不见底的眸子,慢慢的越来越清澈,一派清明。

或许是他的语气和他的眼神,过于坦诚,她动了恻隐之心,他们毕竟相识那么久了,南天不坏,她知道。她于心不忍,不再咄咄相逼,声线也放缓放轻了:“王爷。”

“嗯。”他看着她,等着她说话。

她和他对视,同样真诚的眼神,面色波澜不惊:“王爷,三年多前的事,我不怪你,真的。”她的声音淡淡的,淡得好像那件事,根本不值得一提。

看着如此平静的她,他有那么一丝丝的心慌,抬手摁了摁眉心,那么重要的事,对于女人来说,一辈子就那么一次的大事,她说她不怪他,那意味着什么?他什么也不是,对吗?他倒抽了一口凉气,凉到了心尖上。

“王爷,我以后一定会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若明天慕容公子再来,我好好跟他谈,他是个知礼守节的人,一定会体谅我的难处。你也知道,我也怕事情闹大,所以才会每天守在这里,等他给了东西好让他走,若我不开门,他便一直在外面,我没有想到这件事,还是这么快传出去了。我现在也在想办法补救,到时候就说这宅子是燕儿的,也不会有人知道三年多前发生的事情。我会尽量不让你的声誉受到任何影响。”

他听着她这样的陈述,没了往日的乖张和伶牙俐齿,谦卑得有些不像她了,她陈述的时候,夸赞着那个叫慕容的人,他只能这样听着,她的语气,她的姿态,让他没有任何资格发火。可是肺泡子里满是火星子,若她再继续说那个叫慕容的男人,他怕是那火星子一定会点成火苗子。她以为他紧张的只是声誉两个字……

“凝霜,这些年,让你受苦了。”这些年,让你受苦了,他说出来了,几个字,他感觉有千金重。这些年,对不起,让背井离乡的你,来到这里却是孤苦无依。这些年,对不起,当年是我太任性。这些年,对不起,不知道让你承受了些什么。这些年,对不起……

看着他眸底的晦暗,她蹙起了眉,替他辩解:“王爷,别这样说,真的,我不苦,我很自由,这是我喜欢的生活,说到底如今能过得这么无忧无虑,我还是得谢谢你,否则那些繁文缛节一定会累死我。”说到底,她还是恨他不起,他们有深厚的兄弟情谊,两个人本就没有任何感情,硬扯在一起,说不定连如今的情分也没有。虽然这几年累是累了点,可是她真的是自由自在,无拘无束,除了爷爷,她最大,任何人都约束不了她。

他听得她说,她说谢谢他,她终究还是跟别的女人不一样,那么的不一样,她不需要他,她自己便可以活得很好,没有他,她反而过得更好,有她喜欢的自由。在她这里,多他不多,少他不少,他居然是这么一个可有可无的一个人,第一次,他觉得自己很没用,毫无价值:“凝霜……”他看着榕树,唤着她的名字。

“嗯。”她看着地面……

久久的,两个人都沉默不语……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8-24 21:33:02
第三卷 01:心与念的涟漪

如钟离所想,慕容端很体谅她的难处,再也不到‘世外’找她,而是派裘是偶尔送些东西过来,如他所说,都是些不值钱的小东西。

然,那些小东西在慕容端看来,都是她需要的。

血红的残阳染一际苍穹,染人世浮华,染得憔悴的小脸儿,像抹了淡淡的胭脂,分外妖娆。

钟离一身素粉的裙,清风扶着她的裙裾悠然翻飞,发髻绾起,露出白皙修长的颈脖,微扬的下颌,尽显高傲、倔强。她站在‘世外’的府门口,杏眸眯成了缝,那闸缝中迸射出的精光似冰刀直刺斜靠在门框边的红衣男子。

残阳的余晖照在南天的身上,他侧头看着门内的女子,自抱着双臂,左脚抬起往后一踢,撑在门框上,黑色云绣的靴在红色的门框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踮着,显得他是多么的若无其事啊。

凤眸时不时划过似有似无的笑,又显邪佞轻浮,本就完美得无可挑剔的唇,如今镀上一层殷红的光晕,更是性感诱人,发丝如墨,在前胸后背流淌得蜿蜒悠长,轻轻的风扶着他的发丝,吹得是魅惑横生。

毅王府摆了家宴,各兄弟姐妹及家眷都出席了,南天过来邀钟离一起参加,这次他来,说怕她找不着地方。

钟离拒绝,她觉得这样的家宴根本不需要她的出场,他完全可以带府里的侧妃去。

两人不语,就一直站在她的门口,就这样,一人似笑非笑,一人满脸怨愤,沉默对峙着。
“凝霜,去吧。”南天看着钟离,歪着头,说的话漫不经心。“瞧你,这么瞪着我做什么?难道我脸上长了什么东西吗?”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抚了抚自己的发,出门前特地检查了好几次,没什么问题的啊。

“王爷,你能不能不要有事没事就来找我,让我清静点不好吗?"她很累,真是不想应酬这么多人,画个男妆就要很长时间,天天这样两边跑,她真的快撑不住了。

“凝霜,今天父皇也会去。”他看她不耐烦,再也装不成无所谓了,收了撑着门框上的脚,两步便到了钟离跟前,轻声道。

“王爷,你跟父皇说我生病了好吗?”她真的快生病了,这些日子,真是透支了。

“不!”他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我又不欠你的,你干嘛老是要我去这样操劳?”要知道,她还没有找他帮过一次忙,他怎么好意思老是让她经常这样奔波辛苦,太不公平了。

“那就是我欠你的,以后还你。”他笑了起来,一把拉住她的手,窝在手心里,便往阶下走去。抬头一看夕阳,今天的夕阳真美,美得人心神俱醉。

“喂!”她想叫住他,他越来越胆子大了,越来越不懂规矩了,越来越不守约定了,总是这样,让人措手不及,是好哥们也会发火好不好啊。

“别喂了,都说这就当我欠你的,以后还你。”我欠你的何止这一次,我欠你的,慢慢还,还到还不动为止。他心里的笑像石落入湖的涟漪一般漾开了,泛到了脸上,化成了绝美的笑容。

“燕儿,你别去了,晚上本王会送凝霜回来。”他没有转身,笑着喊道。

话落,正要跟上去的卡宴顿了步,钟离转过身,朝她点头,卡宴只能目送着钟离上了南天的马车,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宽敞的马车,锦包软座,钟离坐在上面,就昏昏欲睡,“王爷,你别叫我,我睡会。”说着便躺下,卷成了一团。

“你别这样睡啊,多不舒服。”他坐在她的对面,撑起身子,却看见她已经睡着了,她卷在那里,若是她再胖点,一定像只粉色的贪睡的小猫,她一天都在做什么?怎么会累成这样?眉峰蹙了起来。

他轻轻一拉,把自己坐的软凳移了过来,拼在她睡的软凳外面,宽多了,他把她放平,自己在她身边坐下,她的呼吸一直很均匀,窗帘被风吹得似浪花拍打沙滩,一阵一阵的卷着,他干脆把帘掀开,让风吹进车里来,这样她可以睡得舒服些,不那么热。

夕阳洒在她的脸上,此刻的她,美得如此不染纤尘,如此宁静,密睫似羽扇一般,微微卷着,想着她睁开眼睛的时候,那睫毛像羽扇一般扑闪扑闪的,又机灵,又生动,好看极了。

他的手,美到极致,修长,净白,指背轻抚她的脸颊,食指曲伸,描绘着她的眉,鼻,唇。再次移到脸上,发际线,他这才认真的看到她的发,不那么黑,他好像从来没那么注意过,因为她的发一直绾着,他再凑得近一些,似乎,似乎是栗色?栗色,栗色!他有些欣喜,抬手,抽掉她发盘尾部的发簪,发丝慢慢散开,他慢慢的捋,摊在手心里,栗色的发丝!他阖了眼,任帘外的风吹在他的脸上,那风登时清凉,湛蓝的湖边,女子白衣似雪,奔跑奔跑,一串串的笑声,回荡在整个碧空之下,她栗色的发丝垂到了腰际,被风吹得恣意飞扬。他什么也看不清,只听到她的笑,只看到她的背影和她的发……

那一个魇困了他多少年,他也不记得了,一直想找一个那样的女子做妻子,他的婚事,不想任何人插手,所以……

“凝霜……”他轻轻唤了一声,却又怕吵醒了她。

凝霜,凝霜,那回音不停地在他的心间盘旋,变成一根根栗色的发丝,绕在他的心上,密不透风。

“青远,靠边停。”他探身向外轻喊了一声,这样颠簸,她怎么睡得好?晚一点到,就晚一点吧。

“是,王爷。”

他坐靠车壁,将她的手,放在他的腿上,她依旧没醒,他浅笑,轻轻的捏了捏她的鼻子:“真是小猪,睡得这么香。”

她似乎听懂了似的,侧了身,柔荑如玉,也靠了过来,搭在了他的腿上,还真的像小猪似的,在他的腿上拱了拱。

他依旧轻柔的抚着她的发。

风吹着她的脸,很舒服,像是在高高的山尖上,初夏的风,拂得人全身舒畅。阳光帅气的梓城穿着白色的T,浅蓝的牛仔裤,反手撑坐在草地上,她也是这样一身装扮,头枕在他的腿上,他抬起一只手轻抚她的发丝,唤着她的名字:“小离,小离……”

“梓城,梓城……”她也唤着他的名字回应他,嘴角扬笑。

他听着她的梦呓,看着她嘴角那幸福的弧度,抚着她发丝的手,顿在原处,半饷,牙,狠狠的咬住,眸瞳中,精光乍射,梓城是谁?她说过,姓慕容的那个人,单名一个端字。那梓城又是谁?她到底和多少人有过牵扯和瓜葛?

他摸着她的发丝,一下,一下,眸底划过狠戾的光芒。修长的掌慢慢慢慢握紧成拳,关节阵阵发白。

毅王府外,是碧心、飞雪的焦急等待,南天让南云接了碧心先去,自己去了’世外‘。如今大家都到了,就只差他们了。相比起两个女人,南云倒是轻松得很,似乎三哥他们本来就该来得晚似的。

钟离手中握着南天刚刚让青远去买的木梳,一脸怨愤的梳着自己的发。

“烦死了,烦死了,我的发儿是燕儿绾的,我不会绾发……”睡一觉,头发也散了,出阁的女子哪有披头散发的啊,这样会被人笑死的。刚才居然还睡在他的腿上,她难为情的头也不敢抬,不敢看他,只能这样嘟囔着,抱怨着。

“我帮你绾啊。”他依旧那样靠着,姿势未变,好像她的头还枕在他腿上似的,好看的眉微微一抬,似乎信心满满,只是嘴角的笑,又是那般的邪佞和轻浮。

钟离觉得其实南天比南云更有资本做花花公子,因为他的笑实在太能蛊惑人心了,真是让人嫉妒。

“你别逗了,我一个女人都不会绾,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会绾发?”更何况他是一个王爷,平时自己的发就还不是跟她一样,有人绾的,她还在胡乱梳着,想着卡宴平时给她绾发的动作,拼命的回想。可是,她怎么也连贯不起来,还是现代好,几下扎个马尾,万事大吉。
手中的木梳倏然间便已经到了他的手中:“只是尾髻而已,比较简单。”他的声音淡淡的,却是自信得很。

她感觉到木梳的密齿轻轻的触着她的头皮,他的指腹温暖而柔软,时而触碰到她的颈脖和耳让人不知道是她的皮肤细,还是他的指腹细,和木齿的一搭一唱,让她浑身都有些微微刺麻的感觉。

他的动作很是熟稔,发髻真的被他三下两下就绾好了。

“小样,看不出来,还有两下子嘛。”她其实就把他当成的是杨南天,那个和他相处了两年多的兄弟,说起话来,慢慢的也放得开了许多。她摸了摸尾髻,很满意的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操练了多少次才有这样的成绩,定是经常帮他的侧妃梳头吧,看不出来还是个这么细心的人。
他似乎看透了她心中所想:“这是我第一次替人绾发。”他去找她的眼睛,找她一直垂着头不看他的眼睛。

她似乎很是意外,抬头间,那双灵动的杏眼便撞上了他漾着一池的眸,“你不是骗人的吧?我是第一个试验品?你自学成才?”若是如此,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天才吗?天才美发师?哇,一般来说,高档发型师都是超级帅哥呢,若南天去做发型设计师,肯定是压倒一片。

“呵!是的。”他的笑,得意非常。“不过,今天我替你绾了发,下次你也得替我绾,不然,似乎不太公平。”公平这个词,是她经常说的,他也拣来用用看。

她一个寒笑:“别逗了,我自己的都绾不好,我下次让燕儿帮你绾,还你这个人情。”真是的,不小心又欠了他一个人情,她钟离可是不随便欠人的,还就还嘛。哼!

他继续笑,笑她笨,发也不会绾。笑她笨得可爱,居然连自己的发也不会绾。居然会有女人不会绾发,他真是第一次听说。在他的意识里,女孩子都是很爱绾发的。

王府的家宴跟皇宫里似的,似乎还要热闹,毕竟,正妻、侧妃都出席了,摆了好几桌。

钟离一直离南天一臂的距离,因为南天身边还有个女子,那就是碧心,她怎么都觉得不太自在。

南天未动声色,碧心时不时跟他说两句,他也笑着回答,余光时不时瞟一眼离自己有些远的钟离,眸中不知明的流光划过。

钟离发现了一个问题,她的公公根本没有来,纯粹是兄弟姐妹之间的聚会。南天骗了她,可她一直在想,他为什么要骗她,想也想不通。

“姐姐。”

钟离才发现自己走神, 抬起头,看见了温婉美丽的碧心已经站在了她的身旁在冲她笑,笑得轻轻柔柔,声音也是轻轻柔柔。

碧心拉了拉钟离的手,在她耳边温柔的说道:“姐姐,别那么拘谨,被人瞧出来就不好了,你们的事,我都知道,所以姐姐别太在意我。”

碧心微微点头,以示鼓励。

钟离礼貌颔首,是啊,她何必如此拘谨呢?若被人瞧出端倪,就太不敬业了,这个碧心,她是知道他们有协议的,他们是做戏的,又怎么会介意?她还担心,若是多跟南天说了话,碧心会难过,要知道,谁愿意别的女人和自己的丈夫有说有笑?吃醋的本事,女人是最在行的了。

众人围桌而坐,钟离和碧心分别坐在南天的左右两侧,飞雪难得一身紫纱裙装,坐在钟离的旁边,南云坐在碧心的旁边。

钟离看着一桌子的菜,没什么胃口,若此时能再睡上一觉,那么她一定可以多吃点东西,真是越看越困,若不是做梦时抖了那一下,她此时一定还在那个马车里睡着,她总是做梦的时候,腿会抖一下,一下惊醒,不知道别人会不会也这样。

可是,那时候,车子就停在路边,南天没有叫她,而是任她睡,他不是一直看她不顺眼的吗?也不趁机整她?

欧阳南风在钟离的对面,看着她,笑着说道:“三嫂,多吃点菜。”

“好!”

“好!”

钟离和碧心,此时听到一声“三嫂”便齐声应道,越过中间的南天,四目相对,尴尬无比。

钟离面露囧色,她不是有意的,可她真的以为是叫的她。

而碧心,平日里,没有正妃在王府,南云和飞雪都是这样叫她的,然,六弟的眼睛却是看着正妃的,她微微的咬了一下唇,也是一脸的窘迫。

飞雪很同情的看了一眼钟离,赶快站起来,夹了菜,分别放在钟离和碧心的碗里:“两个都是我的好三嫂。”飞雪是个爱屋及乌的人,三哥明显对正牌三嫂态度有很大的改观,只要三哥喜欢的,她就喜欢。

钟离从来都觉得,只要她不是红楼那个钟离,飞雪真的是很可爱,她善良,单纯,敢爱敢恨,嫉恶如仇,这样的一个女孩子,想不喜欢都很难,可是她偏偏喜欢自己,很怕伤害这个女孩,该怎么办才好?

她朝飞雪笑了笑,夹起菜便往嘴里送。她觉得她和飞雪的名字,怎么听,怎么觉得像两姐妹,飞雪,凝霜。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缘分?

飞雪看着她,嘴角勾着一个天真的弧度:“三嫂,你身子不好,又这么瘦,要多吃些,来年,给我三哥生个大胖小子,我一定要抱抱我的小侄儿,呵呵!”

菜还没咽下去,这句话完整传入耳朵那一瞬,真如响了一个晴天霹雳,钟离猛地咳了起来,赶快别过头去,把嘴里的菜全吐了出来,生怕含在嘴里会喷了一桌。

飞雪,我刚才还感激你来着,你不能这样吭人啊,这种话,是你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讲的吗?你懂什么啊?

南天侧身拍着钟离的背,直到她不再咳了,坐正后嘴角扯出一个邪佞的弧度,笑出了声,而后轻瞪了飞雪一眼,道:“以后说话别这么有一茬没一茬的,要是让你嫂嫂咳得太厉害了,伤了身子,小侄儿的事情又得推了。”

钟离只觉得又一个雷击中了她,击得是外焦里嫩,再洒点盐,味道应该不错吧。

碧心瞧了南天一眼,未动声色,埋头浅笑,笑里有些尴尬,有些说不出的味道,自顾自的用起了膳,手心里却是不自觉的冒出了汗。

飞雪识相的缩了缩脖子,"三哥,不敢了,不敢了,呵呵。”

“三嫂,最近身体好些了吗?上次我在街上都看见你了,你还在选折扇呢,好像痊愈了。”

欧阳南风意味深长的瞟了一眼南天,又看钟离,嘴角勾着,像是勾起了什么很耐人寻味的东西似的。

钟离侧头看了一眼南天,怎么办?你六弟什么意思?

南天抬袖,修长的掌握住了钟离的手,窝在手心里,另一只手在她的手背上轻抚,笑着看向南风,“六弟,你三嫂身体好了,不好吗?”

南风这才意识到那话的确是很有问题,三哥的话笑里藏刀,明显的不愉快,“三哥,我不是这个意思。”南风倒了酒,仰头一饮,“六弟说错了话,自罚一杯,也希望三嫂身子健康。”

“谢六弟。”钟离笑着点了点头。

碧心侧头看着他们的手交叠在一起,撞上了钟离灵光四溢的杏眸。

钟离的手慌忙从南天的手心里抽了出来,像做了贼一般,歉意的看向碧心。

碧心摇头,浅笑,示意没有关系。

两个女人的眼神交流,南天看在眼里,他握着正妃的手,正妃却要跟侧妃抱歉,真是好滑稽,他自己都觉得滑稽,莫说别人看到了的感觉了。说到底最滑稽的就是他了——

南云起身,把飞雪拉到旁边,自己在钟离的身边坐下,桌上的人,开始在臆测着乱七八糟的想法。

南云也不理会那些个眼神,给钟离倒了杯酒,道:“三嫂,喝杯酒,有事情想请教你。”

钟离反正也不想装病,刚才欧阳南风那口气分明说她装病,干脆破罐子破摔,一饮而尽,道:“你说。”他们之间的关系本来就不错,说起话也是分外自然,一点也不扭捏和做作。

钟离这样的表现,无疑让更多人对她刮目相看,王妃?要不要这么没样子?还是个公主,喝起酒来,跟个大老爷们似的。

可他们哪知道,钟离扮了几年的男人,豪爽惯了,哪能一下子改的过来,更何况平时就跟南云称兄道弟,一时忘形,也未察觉,说到底还是因为这桌子上熟人太多,放松了警惕。

可这样的钟离,飞雪喜欢极了,她就喜欢这样的人,这样的人才可以和她做朋友,她也自在。伸长了脖子,认真的想听听他们说什么。

南云舒了口气,愁眉不展:“三嫂,我想问你,女人一般喜欢什么东西?”

钟离咳了一声,南云这是什么意思?问她干什么?

“三嫂,不瞒你说,我最近喜欢上了一个姑娘,可是那姑娘死活不肯理我,我怎么办?”

钟离眼睛眯成了缝,审视着南云,这厮不会说的是柳丝吧,可柳丝哪有不理他?见他就招待的,那就是另有其人?钟离环了四周一眼,才知道南云没带侧妃来赴宴,这厮还真是够绝的,家里那两个只是陪着睡睡觉吗?

“嗯?什么人家的姑娘?”

“好人家的姑娘,门当户对!”南云很自豪的点点头。

南天任南云折腾,反正她也不想和他说话,把他当空气一样,四弟愿意这样,省去了那份尴尬。

“可惜你品行不够纯良,好人家的姑娘估计看你不顺眼。”说完耸耸了肩,自己倒起了酒,甚是自然。

一桌人都在闷笑,但南云的脸皮是何其的厚,笑就笑,他觉得无所谓。

“三嫂,我以后改邪归正啦!”南天一脸无害的看着钟离。

钟离白了他一眼,摇了摇头,眸子讽味肆虐:“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你不坏一点,怎么能显得别的公子品行好呢?你是广大男同胞的福音,有了你做参照物,天下的男人都是好男人了,这样天下间的女人就会对自家相公的要求标准低一点。这样看来,你的坏是积德行善啊,你干嘛不牺牲一下?这么小气做什么,别改啦, 这样挺好!我支持你!”说完小拳头轻轻的握,一脸鼓励的笑,似乎在说:“亲,加油哦,我看好你哦!”

南天看着钟离的小动作,不由得一阵心驰神往,思绪一通乱飞,也只有她,才会这么可爱吧。

南云听得直咽唾沫,这就是她崇拜的美人三嫂,真毒,真是毒舌,说得跟什么真的一样,可是句句都是讽刺他。

哈哈,好好,鼓掌声,四起。

钟离很有那么回事的站起来,难为情的向四周朝她投来崇拜眼光的人致以最崇高的问候,拼命的点头。

“三嫂,你不能正经点么?”南云一把拉着钟离坐下,依旧死缠烂打。

“我一直很正经啊,是你太不正经了,还偏要说我不正经。”钟离手撑着下颌,学着南云无害的表情,施施然道。

南云一脸的无辜,趴在桌上,撒起了娇:“三嫂,我真的是很可怜嘛,你想啊,终于动心了,你就不能帮帮我吗?”

钟离打了个冷颤,难道是因为她说话太犀利了,太一针见血了,所以南云才来问她的吗?要不要这么犯贱啊?他这幅死样子也不怕他的兄弟姐妹笑话。不过他是南云,他脸皮不是一般的厚,有时候可以和她相媲美了,他要是做不出来这种动作,才不是四爷。

“四爷,你的小心肝,哪天没动过?你说说。”钟离抬起食指,狠狠的在他的左胸那里掇了几下,戏谑的说道。“来,让嫂嫂听一下,你现在的心脏有没有停止跳动。”

“噗!”众人喷饭,厚脸皮寿王终于遇到对手啦。

南天一口酒在嘴里,差点喷了出来,狠命的忍住,吞了下去,换来的是剧烈的咳嗽。

他咳得面红耳赤,钟离却一点也不同情他,反而抬了抬眉,似乎在说:“报应吧,刚才害我咳,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南云那种样子谁也不奇怪,他的身边哪有少过女人,话题往女人身上扯,再正常不为过了。
一桌人跟着笑了起来,很快其他桌的人也不吃饭了,都过来看戏。

“三嫂,你严肃点!这么庄严的话题,怎么让你一说,全变味了。”南云撅起了嘴,甚是可爱。

“真不知道对于你来说,什么是不庄严的,你这也叫庄严?那其他人的事都是神圣的了。”说完又丢给他一个白眼。

“三嫂,我可以理解成,你是在歧视我吗?”南云坐直了身,仰起头,睨着钟离,哼,士可杀,不可辱,她讲话夹枪带棍的,分明不给他面子,太过分了。

钟离轻轻一笑,手搭在桌上,五指在桌面上轻弹着,臭小子学得还挺像,还真是她带出来的徒弟,说话的腔调也是有模有样的。“四爷,你如果这样想,就对了,如果哪天我不这样看你了,就说明你已经破茧成蝶,羽化成仙了。”

谁说不是,堂堂寿王,皇帝的四儿子,母妃得宠,他更得宠,一身的坏毛病。

南云双手捂脸猛搓,他今天是来找抽的吗?

“四弟,追姑娘,要以心换心才行。但我觉得,你还年轻,还没玩够,等以后玩够了,想安定了,再来问我会比较好。你现在见着哪个姑娘不动心?环肥燕瘦,各有千秋,哪个不特别?哪一个你没动心过,没喜欢过?但回过头来想想,你是真心喜欢过的吗?”钟离太了解南云了,他真的还是个孩子,一个没玩够的孩子。

南云紧蹙着眉,不敢相信的“嘶”了一声,眼微寐,凝着钟离:“三嫂,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很了解我似的?”难道他们很熟吗?似乎没见过几次吧?

钟离也意识到自己可能说多了,旋即叹了声气,悠悠站起,摇了摇头,给南云作了个揖,道:“怪只能怪四爷您声名远播,名声在外啊,哪怕再是孤陋寡闻的人都听过四爷您的光辉战绩,我不想知道,都难。”说完,站直了身,一屁股坐下,继续喝着小酒。

南云的脸,倏然窜红。

“三嫂,你其实把四哥分析得很透,他就是这样的人,这些年伤了不少姑娘的心,你就应该好好说说他。”飞雪双手握着筷子,撑在下颌,认真的说道,有些落井下石的味道。

很快,家宴成了批斗会,南云受尽千夫所指,抬不起头来。

南云一脸幽怨的看着钟离。

钟离看着这样楚楚可怜的南云,又心生不忍,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像摸着一个孩子的头一样,南云一怔,赶紧坐正。

钟离抖了抖肩,冷冰冰的问道:“这次会不会有始有终啊?”

“一定,三嫂!”南云马上挺了挺胸脯,拍了拍。

“你过来。”钟离朝南云勾了勾手。

两人窃窃私语了半天,南云边听边笑。

碧心看着钟离和南云夸夸其谈,他们两个人的聊天内容吸引了几桌人的观摩,甚至所有人都忽略了他们身边其他人的存在,那个人,那么耀眼,那么特别。

南天便一直这样看着他的正妃,这样的女人,谁也无法从她身上挪开视线,她太招摇,光是容貌,已经够招摇了,更招摇的是她的谈吐和姿态,真是不看牢一点都不行。就比如坐在她对面的六弟,那双火热的眼睛,一下子也没有从她身上挪开过。

“三嫂,听说你们苍南的姑娘都是不会做女红,不会做饭,好像脾气都不太好,这应该是谣传吧?”毅王妃凌可笑着看着钟离,那笑真是不怀好意。

凌可实在是看不惯欧阳南风看着钟离的眼神,不就是长得漂亮点么。

“可儿,你说什么呢?”欧阳南风的脸黑了下来,真是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也不知道吗?

这话钟离可不爱听,什么叫你们苍南?好像苍南的女人都是第三星球过来似的,活该受人歧视吗?苍南的女人不知道多可爱,这帮迂腐的人,真是没见过世面。

钟离,抬起柔荑撑着下颌,拧眉想了想,杏眸尽显流光溢彩,分外夺目,道:“其实在苍南,家世稍好一点的人家,姑娘都是不会做这些的。”

这话引来一些嗤笑,这些事情,女人谁不会做,宫里的贵妃娘娘还会时不时亲手做点东西给皇上不管是女红还是膳食,女人不会做这些,拿什么讨好男人呢。

“因为这些事情都有下人做,主人自然有主人要做的事。”钟离说完,只看见凌可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真是的,搞得他们这一桌子的女人都会做饭做女红似的,要她看,飞雪和秋雨就不会,真讨厌,干嘛拿苍南的女人说事,苍南的女人名声这么不好吗?

“但是——”钟离这个音拖得长长,她的手穿过南天的臂弯,挽住,头颅微偏,靠在了南天的肩上,“虽然我做的饭不好吃,可也会在三郎半夜饿的时候给他下碗面。虽然我不会做女红,绣工拙劣,可也会给三郎做一套中衣,让他贴身穿着,不能穿在外面让别人看见,穿着里面也是一样。不过还好,三郎不嫌弃。”说完,她仰起小脸,看着南天,呶了呶下巴撒着娇,道“三郎,你有没有嫌弃过啊?”

“霜儿,我怎么会嫌弃呢,你做的面条还不错,衣裳也很舒适……”他的心,就那样疯狂的跳着,他自己都能感受到,那胸口,像有重锤狠狠的擂着鼓面,弹抖得厉害。

碧心对事情进展成这样,显然有些无措,他们做戏,做得比她和王爷平时还要亲密,“三郎”,这样称谓,她也没有这样叫过。这样的戏,要做出来,定是要废很多心思吧?

飞雪觉得三嫂人真好,不会做的事情也会为了三哥做,对三哥太好了,这些事,她也不会做,她以后也要给自己的相公下碗面,做套中衣。

李茂从来都是不爱说话的,看着三嫂跟三哥说话的模样,心中的滋味只能用钟离平时经常说的话来讲——羡慕,嫉妒,恨。

秋雨一脸鄙夷的看着钟离,似乎她的话,很让她下不来台,转过身正好看见李茂看着钟离,心里翻滚的酸浪,一阵一阵的。

南云看着三哥三嫂这模样,一声叹息,有人做戏,有人当真。

面对钟离和南天的秀恩爱,凌可显然是吃力不讨好,没有损了人家的颜面,反而显得自己小家子气了,弄得欧阳南风也有些难堪。自己的女人显得太没气度了。

“对了,对了,今天晚上有灯会,我们吃完饭,一起去吧。”飞雪起了头,兴奋的起了头。
钟离不想去,最近红楼出新菜品,她的睡眠时间很小,很想早点回去补觉。

南天拉起钟离的手,轻抚着“飞雪,凝霜身子没好透,要早点回去休息,反正灯会有三天,明天再去好了。”他早就瞧出了她的倦意,若不然,怎么会在车上睡得那么沉,若不是梦惊了, 还不会醒,让她早点回去睡吧。他转过头看着她,她向他投来感激的目光,她真的累。

凝霜,对不起,让你那么累。凝霜,对不起,我想,我想补偿你。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8-24 21:35:51
02 :心与念的涟漪

钟离传递了感激眼神之余,抽回了自己的手。总是,总是感激到碧心不如表面上看得温婉,她的眼神有些哀怨,若是爱一个人,怎么会容得下一点瑕疵?说到底,南天和她是假夫妻,和碧心才是相濡以沫的真夫妻,做戏做过之余,也要考虑旁人的感受,女人的心事敏感的,脆弱的,她怎么会不懂?

若是她,真爱一个人,她也只要他心里只有她一个人,爱,本来就该是一对一的。

然,她抽出手那一刻,南天的掌顿在原处,不知如何收放,心里空落落的。最近他总是尝到了各种失落。

其实他知道,他在她心里算不上什么。任何一个女人,遇到他这样的丈夫,又有几个会不介怀?更何况,她那么耀眼,身边对她献殷勤的人何其多,他才和她碰了几次面,就已然发现了那么多人的狼子野心,说到底,她还是善良的,她还遵守着协议,尽量配合他。特别她说出那一句,三年多前的事,我不怪你。

我不怪你,因为我不恨你。

我不恨你,因为我根本不当回事。

不怪他 啊,她的心胸如此宽广,可他却听说,女人的心胸都是狭隘的。然,对于无关紧要 的人和事,又何需狭隘。

“三嫂,你说的方法真的有用吗?”南云看着三哥三嫂的表情有些不太自然,便跟钟离说起了话。

“应该是 对绝大多数女人受用的。”钟离很得意的点点头。

夜的珍宝洒满苍穹,密密麻麻,分外璀璨。夏季,总是盼望着夜的到来,因为夜风习习,凉的感觉,可以沁人心脾。

钟离侧身坐在马车上,靠着车壁,望着星空,月光洒在她的绝色的小脸上,透着一份清冷的美,清晰可见的锁骨反着光,像腻白的珍珠。想着今夜的家宴,兄弟姊妹好不和睦。

家宴,其实她也有家啊。苍南那个皇宫就是她的家。都说人的灵魂会投胎转世,她在21世纪二十八岁那年已经死了,她带着前世的记忆投胎转世,只不过转在了一个十三岁的女孩身上。

她依稀记得,出嫁前,母后抱着她,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霜儿,我的好霜儿,你跟母后说,你不愿意,你如果说你不愿意,就不嫁,好吗?”

她笑着,俏皮的说道:“母后,霜儿迟早是要嫁人的,听说蓝离的宁王可是穹然五国的美男子第一名呢,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呵呵”

什么鬼扯的村啊店啊的,不过是因为她偷听到了父皇和母后的谈话,叛兵连拿六座城池,皇权岌岌可危,那是几百年的江山啊,她没有什么为国为民的伟大情操,她只知道,江山若在父皇手中没了,也许再也看不到他笑。更有可能亡国皇帝的下场都不会好,母后那么爱着父皇,也会终日郁郁寡欢,那江山以后是哥哥的,不能给他留个烂摊子。若是她一个人的幸福可以换来一家人的心安,有什么不好?

好久没有收到父皇的信了,每次看到信上写着:“吾儿……”泪就忍不住。吾儿,勿挂念。吾儿,身体安好?吾儿,吾儿……看到那些字,就好象父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般,慈爱,温暖。

她仰着头,看着最耀眼的那颗星,眼睛拼命的眨啊眨。把泪又重新眨回了眼眶。

他看得真切,在月华下看着她密长得睫在脸上映着长长的阴影,一下一下的拉伸着,频率那么快。看着慢慢仰着头,越仰越高,然后那脸上那阴影慢慢的不见了,白得发腻的颈脖越长的修长了,原来她那么要强,想起了伤心的事,也不愿意在他的面前落一滴泪,她,经常都会这样吗?

“凝霜……”他轻轻唤了她一声。

“嗯?”她没有看他,依旧看着星空。

“今天你好好睡一觉,明天晚上,我去接你看灯会。”

“不要了,我要睡三天。”

“……嗯,听说百佳节放河灯许的愿特别灵,这是蓝离延续了好几百年的传统了,你也去试试啊。”你有什么愿望,也许可以试下,许了愿,若实现了,你是否就不会这么伤感?只是那个愿望,不能包含你梦呓里的那个人。他霸道的这样想着。

她转过头,看着他,看着盈盈的月光照着他,看着他发丝如墨,红衣似绯,看着他脸似妖孽,魅色妖异。看着他一眼的清澈和真诚,顿了半天:“好。”

她补充道:“但是,王爷,咱们也算朋友一场了,朋友相交,贵在真诚,以后别骗我。”

他听着她说,算朋友一场。他听着她说,别骗我,她是指今天父皇的事情吧?其实他也不想骗她的,可是,若不把父皇搬出来,她定是不肯去的吧。他听着她说的话,心弦崩得紧紧的,朋友,朋友,她只当他是朋友。

六弟点名邀请了她,开始他也不知道为何会如此,但思量下来,他也差不多哦清楚了。她的容颜绝世而独立,她不拘小节落落大方,她谈吐尽显见识广博,她的性子又特立独行。她是多么的吸引人的一个女人啊。可她和自己的丈夫感情并不算好,被人窥觑也是合情合理,但他不想她被任何人窥觑,他要她和他一起去参加这样的家宴,让那些人统统死了那份心。

“嗯。我知道了。”

听着“得得得”的马蹄声渐渐放缓,慢慢停止,他的心开始盘旋,想找个地方安放,却是半天也没有找着合适的地方,若是这段路再长一点,再长一点……明明方才跟青远说过,车驾得慢些,可还是就这么快,就到了……

他扶着她下了车。

她只当他是有教养的贵族,他有他的绅士作派。

他看着她慢慢转身,上了阶。

“凝霜……”他轻声的唤了她一声。

她转身,看着他:“嗯?”

看他不语,她问:“还有事吗?”

月华洒下,照得路面反着白光,两个美得不可方物的人,眸光流转,相互对视,一人心绪平和,一人思绪万千。

“没事,我就是想叫叫你的名字。”他的嘴角弧光掠过,轻声说道。

凝霜,凝霜,我就是想叫叫你的名字,即便现在我说什么都觉得不合适,但我,就是想叫叫你的名字。

她的心,在那一下,微微的木了那么一下,痛了那么一下,眼前像蒙了一层纱,夜风拂面,梓城拉着她的手,两人在C城她的P大里散着步,一直走到女生宿舍楼,手慢慢放开。她往楼里走去,他站在她身后的不远处,轻轻的唤了一声:“小离……”

她转过身去,看着那个阳光帅气的男子,笑着问:“嗯?”“还有事吗?”

他抖了抖身,轻声说道:“没事,我就是想叫叫你的名字。”他的声音那么轻,但她却听得清楚。

梓城在他的日记里这样写道:没事,我就是想叫叫你的名字,虽然明天我们还会再见,但我就是想叫叫你的名字。小离,小离,我就是想叫叫你的名字,天天念着你的名字。

心头的酸涩漫延,她看着站在原处一动不动的红衣墨发的妖孽男子,朝他笑了笑:“回去吧,明天见。”

“凝霜,明天,把尾髻放下来吧。”他见她抬了步,叫住了她,这样说。夜风吹着他的发,有些从唇边掠过,他抬起手,慢慢拈开,指腹搓着发丝,笑了笑。笑得有些尴尬,他这算要求吗?然,他有什么资格跟她提要求,似乎更像一个诚恳的请求……

“为什么?”她顿了步,回望着他,不是成过亲吗?未出阁的女子才会把头发放着呢。

“你长发飘飘的样子,一定很美。”他笑着说道,笑得满眼期待。

她的心,就这样,猛的一下,像有什么东西撞着似的,木登登的疼着。

“小离,你长发飘飘的样子,很美,真美……”梓城总是这样笑着对她说。

她觉得眼眶很酸,很胀,酸的难受,胀的难忍。她转过头,快速的进了府,早就守在门口的卡宴,礼貌的给南天行了个颔首礼,退了回去。

听着府门“嘎~吱~”的响声很是刺耳,那闩门的声音也似乎很响很响。他站在那里,很久……他还想说,你穿白裙的话,一定也很美。




宁王府


南天刚下了马车,碧心便迎了上去,拾起柔荑,抓住了南天的手,温声道:“王爷,早些歇吧,今天太累了。”

南天抬手,抚了抚碧心的手背,嘴角微勾,道:“本王不累,心儿,你早些歇吧。”

碧心一直跟在南天身后,手指轻绞着衣袖。他没让旁人去接,去送。都是亲力亲为,还说不累。那一次,她劝他,去接那个女子入宫,省得人家人生地不熟,他却说,他累,又不是闲得慌。

她看着他朝书房走去,顿了顿,开了口:“王爷,晚上不去心苑歇吗?”

他没有回头,径直往前走,“心儿,早些睡吧,本王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好,晚上在书房睡了。”

她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直到看到书房突然间火光灭了。书房外静谧一片,她摇了摇头,朝心苑走去。他说他有事没处理好,可是他却熄灯了……

碧心回了心苑,看着一池子的鱼,蚌,它们都歇了,她却是一夜未眠。

想着三年多前的那个秋天,王爷跟她说,碧心,帮我个忙吧。

他说,帮我个忙吧,像个孩子一样,那时候的他,从来都像个孩子。他很少在她面前说“我”,他从来都说“本王”。

她说,王爷吩咐便是。

当她知道王爷想让她做侧妃时,她心里面的小鹿跳得何其快啊。

他补充说,让她放心,以后会写放妻书给她,会给她找个好人家。她的心那时候凉了那么一下。

当着外人的面,他们欢天喜地的入了洞房,可是那夜,他仅是合衣而眠。

多久了,一年多了吧,那次他喝醉了,她在梳头发,他说你的头发真好看,是栗色的吗?可她的发,明明是墨色的,她看着他迷醉的眼神,那一阵,满是温柔。她贪心了,她没有否认,只是点头,那一夜,她才真正成了他的女人……

而后,他再也不提放妻书的事,他说照顾她,是他的责任,他会让她生活无忧,照顾她一辈子。

那时候,她的心,暖暖的……



——



钟离一大早就被马莎吵醒,忍着重重的起床气没发作。下了床摇晃到了门前,拨了门闩,躲在门后,双目依旧阖着,不想睁开。马莎机警的进了屋,顺手关上了门。

“公主,快些去看看吧,出事了。”

“什么事?”一听出事了三个字,钟离只觉得头发懵,她忍了这么久,什么也不敢去招惹,居然还是出事了。

“是秀荷!”

“她不是自己愿意回会所的吗?又出了什么乱子?”

秀荷本是会所里的舞姬,却不想被一个四十来岁的姓周名昌的员外看上了,一掷千金要纳她为妾,钟离一直觉得姓周的这人不靠谱还劝过秀荷,其实秀荷的姿色是真的值不了那个价,也许正因为如此,秀荷才非要嫁给周员外作妾,总觉得是找到了依靠。

才嫁进周府一个月,说是家里的大小老婆都欺压她,不是打就是骂,差点逼得她自尽。在红楼会所里呆过的姑娘怕是嫁人都受不了这气,因为钟离从来不会强制她做任何事。在周家呆不下去是自然的,最后竟是一纸休书,净身出户了。连曾经带过去的首饰嫁妆都被周府搜了个干净。

秀荷无处可去,只得又回了红楼,钟离只答应收留她,至少人没事就行,钱还可以再赚。至于秀荷说帮她讨个公道的事情,钟离并没有应允,她不想惹事。她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赌不起。

“那周员外闹到红楼来了,说我们拐了她的妾来做妓女。”

“靠!”钟离咬牙骂了一句,手忙脚乱的开始更衣。

马莎了也是一脸的愤怒。

钟离易好容,从密道回了红楼。

会所前,围满了人,钟离心想,这周昌倒真是会挑时间,现在已接近用午膳的时辰,到红楼的人会越来越多,会所这边的热闹,谁都会过来看。

好不容易睡个懒觉,也不让人安生。

钟离一眼便认出了那个本就有些猥琐的肥肉男,一看到姓周名昌这枚男子,她就想到了红烧肉,瘦肉只有一丝丝,肥肉占了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循环,一定是盘子里留下没人吃的那块,最后倒掉,因为看着实在太腻了。亏得秀荷死活要嫁,人格不高尚,相貌更是不符合道德标准,一头都占不到,秀荷的脑子当初被门夹了吧。

钟离礼貌的行了个抱拳之礼:“周员外,中午好啊!”脸上堆着的笑,透着浓浓的谄谀。

周昌一甩头,要说这红楼的服务员倒更像老板,红楼的老板真是个拍马屁的好材料,重哼了一声:“好,能不好吗?不过是你好,不是我好。”

“哦,此话怎讲?”钟离依旧笑着回答。做生意的人,无论你是铁锤还是石头,砸下来,我就是一团棉花。

周昌又是一声冷嗤,讥讽道:“钟老板,生意做大了,装糊涂的本身也挺高啊!”

红楼有点好,市井小民来消费的是绝对不会有的,即便是看热闹,也不会像个街头老妇人一般论长论短的,只是静观战事。

“周员外,钟离的确不明,不可能不知道的事,非要逞能说知道吧?”钟离每一句话说出,无论心里有多火,脸上始终挂着微笑,眸光里平静似水,波澜不惊。

而这一幕,被一直站在角落里的那一抹浅蓝绿宽松衣袍的男子看了个仔细。

周昌一看钟离这幅不死不活的,不闹不怒的样子就生气:“那秀荷是我的妾室,你居然敢收到红楼会所来走chang~妓。你这是逼良为娼!天理不容!”

终于有了小声的议论声。

钟离笑归笑,可脸色已经变得难看起来,这是她早就预想到周昌要说的话:“周员外,请你说话放尊重点。尊重红楼会所里的姑娘们。”

“还要尊重,不是chang~妓吗?当了biao子你还想给她立牌坊?”周昌一脸的嘲笑。

钟离的笑有些僵硬了:“周员外,我是尊重你在红楼消费过,是红楼的顾客,所以才对你再三客气,你说我钟离没有关系,可是我会所里的那些姑娘,不管是卖身还是不卖身,个个都冰清玉洁,她们不是biao~子。”更何况只是会所现在根本就没有姑娘愿意卖身,都以歌舞表演为主,除非有客人看上了,想收房,这里不会有人逼着姑娘接客。

本来闹事就在会所外面,自然里面的姑娘都围了出来,一听钟离这样说,个个眼眶泛着红。

“哼,还为这些biao~子争辩,你这生意做得可大方。”

钟离杏眸轻缩,摸了摸她嘴周的胡渣,邪魅一笑:“钟离想周员外也很大方,否则也不会把我会所里的姑娘娶回你那干净的府里,不是吗?”

周昌脸刷的白了下来。

“钟离,你这是强词夺理,你把秀荷那biao~子给我拉出来!”

钟离不笑不怒:“她是自愿回来的,你应该让她自愿跟你走。还有,我会所里的姑娘不是biao~子,员外您也是女人生的,请你尊重任何一个会成为母亲的女人。”钟离故意把‘你’说成了‘您’。那个字咬得重重的。

“钟离,你竟敢,竟敢……”竟敢这般比较,周昌气得舌头打结,居然把他的母亲跟ji女一起比。

钟离道:“我说过,我红楼会所里的姑娘,个个冰清玉洁,她们挣的每锭银子,都是她们弹琴唱曲,翩然起舞辛辛苦苦挣来的,也是来会所里消费的各位爷自愿给的。试问,凭自己的本身养活自己,怎么就是biao子了?”

周昌冷嗤一声:“还不都是男人的玩物!”

对于周昌的低下素质,钟离没有办法,但是周昌的话,的确让钟离肺里冒着火泡子,快炸了,却依然压着火,慢悠悠的说道:“看来真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事,不是吗?周员外!”

“钟离,你……你什么意思?”

钟离哼笑了一声:“佛说,当你看到对方是什么样子,你便是什么样子,所以有句话说得好——好马配好鞍。”

“钟离,你居然敢侮辱我!”南昌被一直语速缓慢的钟离气得一茬接一茬,喘着粗气,钟离竟敢说他跟biao~子是一样的。能不气么。

“没有,我这是在抬举员外您,我会所里冰清玉洁的姑娘,定是配得起员外您的。”钟离越说,笑得越是谦恭和真诚,只不过杏眼里划过的狡黠被瑾彦抓到了。

围观的人有的闷笑出了声,有的人也对钟离的观念很是质疑,毕竟有些思想是根深蒂固的。

“把秀荷交出来!”周昌觉得说不过钟离,气得颤抖,大声喝道。

钟离冷笑一声,仰起高傲的头:“凭什么?”

周昌瞪圆了眼,开始支支吾吾起来:“凭……”

“凭员外您已经休了秀荷吗?”钟离晒笑道“并且已经让她净身出户了?”

有人小声的议论,至于什么内容,钟离根本不想去听。

“我没有休过秀荷!”

周昌此声一出,议论声更多了。

钟离杏眼眯了起来,寻思着这是怎么回事,转身吩咐卡宴把秀荷找过来。

秀荷嫁了一个月,瘦得跟把柴似的,眼眶都陷了下去。还记得初回红楼时满身的伤,这两天用了最好的药膏给她涂了,才好了些。

秀荷一见周昌,竟不敢说话,只往钟离身后躲。

会所里的姑娘个个狠冽的眸光绞着周昌,都看过秀荷一身的伤。

“秀荷,过来!”周昌像个流氓似的命令着。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秀荷竟然向周昌走去,偶尔埋头侧转,看着钟离。

“钟离,我要带你去见官!”周昌一把拽过秀荷,狠狠的瞪着钟离。

只见秀荷的眼里满是泪水,那水汪汪的眸子里,似乎有一种眼神从秀荷站出来后就一直没有消失过,是——内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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