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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美男后宫》 逍遥红尘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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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7-10 21:00:53
青青子衿

  青衫薄纱在我手中缓缓落地,他的身子在烛光中闪着珍珠白玉似的朦胧白皙,胸口微微起伏,优美的胸线中一点殷红夺人眼球,他没有撒谎,为我守三年清白之躯。
  床榻间的他,发丝布满枕畔,柔情万千。
  是纵容的神色。
  心底浅浅的一动,多久不曾看过这样的眼神?
  再是强悍的女人,也希望有一个家,一张床,一双打开的臂弯。
  感动,是瞬间的,但是感动之后的怜惜,会轻易的化为另外一种情绪,疼爱。
  被人疼的感觉很好,可是疼人的感觉一样也很美。
  无人怜惜自己纵然可悲,无人可让自己怜惜同样也是一种无奈。
  我能买来和他一般姿色的男子,也能在床第间得到极致的欢愉,但是他不同,他有情,那眼角眉梢的春□潮中,真实的情意。
  一个为我而努力的男子,一个为我等待的男子……
  想到这,心底又忍不住的涌起一点小小的甜。
  “咚,咚,咚!”门上传来有节奏的敲门声,“子衿,有客人来访!”
  我早已与阁主说清楚了,子衿是我的人,‘怡情阁’自然不会让他再接客人,那么此刻来的人,就一定是找我的。
  能寻到这来的,定非等闲之辈。
  可我现在,箭在弦上,难道活活憋回去?
  子衿顿住了动作,轻轻的松了力道,询问的眼看向我,“楚烨……”
  我现在的脸,一定比茅坑里放了一百年的石头还要臭!
  一个用力,把子衿压在身下,从喉咙里低吼而出,“滚!”
  身子沉落,他的火热慢慢的融入身体的最深处。
  门外的人,依旧不死心的敲着,“咚,咚,咚……”
  三年不曾有过鱼水之欢的我,和在这种情况下被我强要了的子衿,同时一声叹息呻吟。
  “子衿,有……”
  话没说完,我低哑的嗓子再次怒吼,“你他妈的有完没完,洞房呢,要么滚,要么等!”
  他胸前的红点在慢慢的褪去
  我志得意满的笑着,扯过薄被盖上两人。
  “对不起。”他苦笑着,“我好像还没让你完全的满足。”
  点上他的唇,我摇摇头,回味着他带给我的美丽余韵,“我很满足,很久不曾有人给过我这般的感觉,我不想你的初次便伤了你。”
  说没有伤,其实也不尽然,他不是我练武的体质,更承受了我心底情不自禁释放的暴虐,那身上点点伤痕,他不说,我却看在眼底。
  若说完全的满足,我自己都不曾找到过,不知道是不是身体的原因,每当月圆之时,我身体里就涌动着无法抑制的情绪,冲动,暴戾。
  在京城的那些年,我用□来发泄,离开京城的日子,我用偷,用血腥来度过,这也就是为什么每逢月圆之夜前后,日夜双侠几乎有求必应,因为我不想控制自己。
  这一点,夜也是知道的吧,不然为什么管接任务的她,那几日接来的生意总是特别的多?
  从衣袋中翻找出药罐,我扯开被子,看着子衿身上星星点点的红紫,还是为自己的重手而皱起了眉。
  挖出药膏,才伸出手,却被一双雪白拦下了。
  抬起头,是他微微摇动的长发,“让子衿留下,您的痕迹。”
  聪明如他,是看出了我刻意在他无法遮掩的颈项处吮下痕迹时心中隐藏的占有欲吧。
  我狠狠的吻上他的唇,猛烈的汲取让他措手不及,被我吻的气喘吁吁,眼眸迷离,而同时,我已将被子抛向一旁,露出他完美无瑕的身子。
  药膏涂抹上他身上每一处痕迹,口气里的坚决不容置疑,“你是我的人,是不是应该听我的?”
  他不再言语,只是安静的趴着,任我施为。
  看着每一点红紫处都被敷上了清香的药膏,我满意的给他牵好被子,“我不是已经在你心中留下痕迹了吗?”
  他低低的笑了,再次让我领略到了春风池水般润泽的嗓音力量,若不是牵挂着其他事和顾忌他的身体,很可能我会再一次的压倒他,然后占有。
  “你先休息,我一会来陪你。”在他耳畔留下一句,他抖动着睫毛,慢慢阖上眼。
  而我的温柔表情,在小心轻柔的阖上门板后,化为冰冷。
  龟奴远远的站在楼梯间,既不敢近,又不敢走,只是焦急的不断朝着我的方向张望,在看到我终于出门后,欣喜的迎了上来。
  不等她开口,我冷眼一扫,“人在哪?”
  既然都寻上门了,又怎么会轻易的离去。
  龟奴手指一伸,指着不远处的一扇门,点头哈腰的领着路,我跟在她身后,短短的几步路,我已经转过了成百上千个念头。
  推开门,一名五十多岁的女子威严的坐在屋中上首的位置,花白的头发用玉簪整齐的拢在脑后,脸上紧绷的神情连皱纹都给拉的直直,嘴角下拉,不怒而威,修剪干净的手指上,带着一枚硕大的象征家主地位的戒指。
  我心头一怔,却没有从脸上表现出来,突兀的往地上一跪,认真的表情找不到一丝破绽,倒头就拜,“草民上官楚烨,见过丞相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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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7-10 21:01:07
老狐狸丞相

  本来端坐在上的她,黑着一张脸,我估计她原本的打算就是不摆官威架子,也要以长辈的身份好好训我一番的姿态,毕竟我大吼着正在云雨销魂叫她滚一边实在是很没给她面子。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我突然这么一跪,毫无预计,完全出了她的意外之外。
  身体猛的站了起来,闪到一边,她拉长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再是位高权重,她也没有胆量受我一跪。
  我怎么会不了解她?
  曾经,我也与她一起商量军国大事,互相敬重。
  曾经,她和我文武并重,为母皇立下各种功绩。
  曾经,她笑着对我说,待我得胜归来,就让我与沄逸成亲。
  穆水如,你厉害!
  让我输的没有一点准备,没有一点反抗的余地,当我还在沙场征战拼搏的时候,收到了母皇驾崩和姐姐登基为帝的消息。
  当我匆匆赶回的时候,看见的是沄逸被极其盛大的典礼迎接入宫的册封仪式,一夜之间,所有都变了。
  没有人迎接我这个凯旋而归的战场弑神,没有人记得我三军还在城外没有犒赏,更没有人说,身为母皇女儿的我,应该进梓宫送别。
  后来我才想通了,他们防备的,是怕我三军入城之后会逼宫,他们害怕我手中的军权会让我造反。
  因为母皇一直不曾立过太女,而我,本该是穆家的长子之妻。
  传说中,最忠诚于皇族的穆家,表达他们效忠的方式,就是将家中长子嫁与皇族指定的继承人,也意味着他们庞大势力的交付。
  母皇的凤后,也是穆家的人。
  所以,当我被穆家承认的时候,几乎全朝堂的人都认为我应该是皇位的继承人,当然也包括我自己。
  母皇疼我,爱我,军事上倚重我,更是从来都不吝啬对我的夸赞和赏赐,我可以带兵器上朝,我可以随意告假,我的风流韵事更是被轻飘飘的一句话挡了回去,“人不风流枉少年,不愧逍遥王爷。”
  直到数年后的‘寒雪峰’头,夜替我推掉了一个极其棘手的刺杀任务时说了一句话,“我在乎你的命,所以不能让你去涉险。”
  身为搭档的她,都会有因为担心而放弃任务的时候,如果我真的是母皇心中的太女,她又怎么会让未来的国君在战场上舔血?在危险中经历战火?
  所以,她真正在意的人,是姐姐。
  那个从来不曾离开过她身边,无论做什么事都会被她挑剔到刻薄呵斥的姐姐,那个人人都觉得不得圣心喜爱的无用大皇女,才是她真正看重的人。
  挑剔她,是为了教她更多的治国之策。
  呵斥她,是让她不会因为冲动而妄下判断。
  贬低她,更是让所有行刺的目光和他国的仇恨从她的身上挪开。
  我不恨母皇,因为她是我母亲,她给了我王爷的封号,给了我在朝堂中锻炼的机会,也是她让我成就了弑神不败的威名。
  我不恨姐姐,我夺走了太多属于她的光环,以至于在她初掌政局的时候受到无数的质疑,而实际上,治军我行,治国,确实她更出色。
  但是我恨,我恨眼前这个人。
  我不是恨她的两面三刀,因为她所有的意图都是母皇授意,我也不是恨她当初下令将我挡在城外,因为她为国着想,尽忠而已。
  我恨的,是她将沄逸嫁给了姐姐。
  我捧在掌心中,如琉璃剔透,似冰雪晶莹的沄逸。
  他那么清雅的性子,不适合复杂的皇宫,即使有姐姐的疼爱。
  他那如冰似云的飘逸,合该有人时时的爱护着,娇宠着,可是姐姐没有那么多的空闲。
  他那渺若烟雾的气质,不适合满城黄金朱红的深宫内院。
  我唯一深爱过的人;我唯一掏尽一切,愿意将天下间所有最美好拱手到他面前只求他嫣然一笑的人;我唯一在放下所有不甘和恨意后,依然无法释怀的人。
  对他的无法释怀,也就让我愈发的讨厌眼前的人,沄逸的母亲,穆家的家主,‘云梦’国的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女人。
  “王爷身份尊贵,不可!”她伸手想要扶我,急急的开口。
  我惊讶的抬头,“这里只有平民上官楚烨,何来王爷?”
  自从我在城下向三军宣告我放弃主帅之职那天起,我就不再是传说中的弑神将军。
  自从我看到黄绫诏书冷笑背手离去的那天起,我也不再是什么王爷。
  我,只是上官楚烨,没有任何光面堂皇的光圈。
  “王爷,您这是折煞我了。”扶不起,她只能选择躲开,“当年是我对不起您,若要打要杀,您尽管下手!”
  “对不起?”我站起身,拉拉被扯皱的衣服,“何来对不起的话?”
  她张了张嘴,最后只是一声叹息。
  我潇洒的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于国,你不放我进城,稳定朝野之心,你没错,于私……”执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我眯起眼细细的品着,“你我没有任何私人恩怨。”
  “穆水如谢王爷当年义举!”我起来了,她倒想跪下了,“若没有当年王爷舍身而去,皇上也不会如此轻易的收回兵权,稳定天下,您却背上了抗旨不尊的罪名,这一点,我就该跪您。”
  手指间弹出一缕劲风,她怎么也拜不下去,半蹲半站着好不尴尬。
  我放下茶杯,静静的看着她,房间里只剩下我和她的呼吸声,谁也不曾先开口,彼此无声的拉锯着。
  沙漏在一点一滴的流逝着,窗外传来三更的梆子声,房间里的烛光越来越暗,已近燃到尽头,猛的一抖,房间陷入黑暗。
  “你找我回来干什么?”先出声的,是我。
  并非我耗不下去,相反,黑暗中,我飘忽的声音让她更加难以捉摸我的心思,就象子衿说的,黑夜中她看不到我的眼睛,而我能看清楚她。
  “流波是你的人,他到现在没出现而你来了,微服私下进这烟花之地,显然你有急事不能再等。”她神色才动,我已开口点破。
  果然,她的脸上有微小的变化,我嘴角一牵,无声的笑了。
  “王爷,这三年,您可有关心过四国局势?”半晌,她丢出一句试探的话语。
  “‘九音’内乱,‘御风’隐忍,‘沧水’强势。”十二个字,我说出自己知道的表面,不再多言。
  “那王爷可记得那个传说?”她定了定神,补充了一句,“神族的传说。”
  “嗯!”我一声轻应。
  什么是传说?就是千古不变的一个谣言而已,上代传下代,认真的说着自己其实都不相信的一个故事,四国的皇族,自小听的信的,也就这么一个谣言。
  传说中,四国大陆都是神族的子民,每一任君王都受神族的庇佑,神族保证皇族血统的纯正,而皇族为神族管理着百姓的安宁,一旦有人妄图篡谋皇位,神族就会降下天罚,而如果皇族不能给百姓安宁,神族就将收回所有的权利,合并四国大陆。
  这种皇权意味极浓的故事,不过是在告诫所谓的没有资格的皇女们别妄图篡位,也告诫着掌权者,要勤于朝政,为民尽心。
  仅此而已,狗屎!
  四国之间的斗争已经不知道多少年了,一个皇位争来抢去也不知道上演多少次了,我也没看过神毛一根。
  “‘九音’皇族继承人失踪,而没多久就传出了神族使者已入人间,介入四国间的斗争,‘九音’参与政变的五名皇女,已经莫名其妙死了两人。”
  我一声冷嗤,拒绝接嘴如此愚蠢的问题。
  当不可告人的事情发生时,最好的推诿,就是天意。
  “你的目的是什么?”我直切主题,“想要借机会吞并‘九音’是不是?”
  她深吸一口气,“‘九音’位于三国中心,无论谁争夺到了这块领地,都会对其他两国造成极大的威胁,我们不是为了扩张领土,只是如果让‘御风’和‘沧水’吞并‘九音’,下一个被吞并的,可能就是我们了。”
  “所以你想借着神之手的传说,让他们的皇族继承人都莫名其妙的死光,国家陷入动荡,我们就有机会介入,是吗?”
  “是!”她毫不掩饰她的目的,“可是我们派出的探子,没有一个能深入他们的中心,还莫名其妙的下落不明。”
  如果她的话是真的,那只能证明两件事。
  要么我们的探子实力太差,要么‘云梦’朝中有内奸,而且地位不低。
  前者的可能性太小,只有可能是后者了。
  如果是文官,这个人有权利知道很多机密,只怕是六部高官。如果是武将……
  我心头一惊,恍然明白了她如此隐秘的寻找我回来和微服见我的理由。
  “你不怕我收回军权威胁到皇姐的地位?”我大笑。
  “你不会!”她肯定的出声,“即便会,‘云梦’依然是上官的‘云梦’,而不是被其他国家吞并消失。”
  “你能给我什么帮助?”我扣着桌子,一下一下的声音在空气中沉闷的响着。
  “没有!”直接而清晰的两个字,“你如果决定回朝,先要过的,是如何面对当年抗旨不遵的罪名。”
  “知道了。”我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扭扭僵硬的骨头,“流波送我了。”
  也不等她回答,我径直出了房门,丢下她一个人在黑夜中。
  钻入温香的软榻间,抱上子衿暖暖的身子,他迷糊的一声低吟,手臂揽上我的腰,这个动作让我心头一软,蹭上他的耳边,“子衿,今天放过你,明天陪我出去好吗?”
  “嗯。”他轻应着,声音朦胧,“去哪?”
  “去神庙。”我亲上他的脸颊,“我们去拜拜神。”
  黑夜中,我的唇划出古怪的笑容。
  神庙,看来我势必是要去找那个人帮忙了。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7-10 21:01:17
‘云梦’国师临月栖

  长长的山路,两边的青草绿树烘托着青石板的台阶,一级一级向上延伸着,一眼望不到边,远远的山头,一角飞檐隐约露着气势恢宏的宫殿。
  我与子衿十指相扣,慢慢的走着,是为了照顾他的身体,也是为了多嗅些草木清香。
  他的额头已经浮出了薄薄的汗意,倒让身上的兰花香气更浓了些,不过行动间,依然风摆杨柳,飘逸如云。
  我停下脚步,看看山头终于放大了些的神殿,“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大家看见神像都是五体投地的跪拜了。”
  “为什么?”他目光如水,粼粼潋滟。
  我努努嘴,对着蜿蜒而上的台阶,“你想啊,这些台阶爬完,谁不是恨不得趴在地上喘气啊,又不能太丢脸,只能借着拜神趴着休息啊,不然你说,为什么一趴就是一盏茶的功夫?”
  他捂着唇要笑不笑,没好气的白我一眼,“你连神明都敢亵渎,真大胆。”
  我耸耸肩,一脸正经,“我从来不亵渎神明,并且十分敬重,尤其是……”贴上他的脸颊,“欢喜佛。”
  脸上一红,他抛开我的手,飘然前行,身姿如柳,高雅清丽。
  “子衿,你没有发现,春暖花开,柳絮漫天飘飞。”我望望天空,一声感慨。
  他的睫毛在日光下,一根一根清晰纤长,这一次,他聪明的没有开口,只是闪着询问的眼神。
  “所以,挖鼻孔的人也多了起来。”一声感慨,换来无数侧目眼神,他抿着唇,几次隐忍,终于在身边一人大大咧咧捅着鼻孔走过的时候笑出了声,粒粒贝齿在阳光下如珍珠一般美丽。
  我再次抓上他的手,劲气顺着贴合的掌心传进他的身体里,消除他的疲累,他微微挣了挣,“不要。”
  我又紧了紧手,不让他抽出,“我的功夫,这点能力还是有的。”坏坏的举起他的手,一根一根的亲吻那葱白修长,“虽然我更喜欢你在床上检验我的功夫。”
  这一次,他索性不理我了,只是耳边的红晕出卖了他的羞涩。
  他不言语,我自嘲的笑出声,“你是不是想说,我没有半点皇家应有的风范,反而象个市井无赖?”
  “不。”他反握紧我的手,侧脸看着我,发丝扬起,挂在唇边,说不出的秀美,“我只心疼你这三年受的苦。”
  我突然笑不出来了,他果然知我。
  市井,因为我在乞丐堆里混过饭吃,在沙漠中七天七夜追杀人而不曾合眼,在街头翻过垃圾,与三教九流打成一片,不融入那个阶层,就完成不了我的目的,多少会沾染些气息。
  也许我的骨子里,本来就没有什么贵气,才这么轻易的被改变了。
  神殿就在前方,我一拽他的手,大吼一声,“冲啊……”
  风中,飞扬着我和他的笑声,交叠着,声声远去,惊飞了枝头的小鸟,看呆了路人的眼,而他,抛开身上的矜持,与我一同奔跑,任气喘吁吁,任汗珠沁出。
  庄严的大殿中,无数善男信女在朝拜着神像,打卦的,摇签的,许愿的,上香的,子衿跪在蒲团前,双手合什,不知在许着什么,我的眼睛四下打量着,悄悄的走向偏门。
  在无人的角落,我飞身上屋檐,窜向最里面的殿堂。
  这里,是全‘云梦’最神圣的地方,即使是帝王,没有经过允许也不得擅入,因为这里住着全国地位最超然的人,也是传说中最接近神明的高贵之人,我们的国师大人——临月栖。
  伸了伸脑袋,看到一个清瘦的背影。
  墨绿色的长袍,从脖子一直裹到脚,半点肌肤也不露,足够宽大的衣衫看不出丁点身型,银白色的发被整齐的束在脑后,身上散发着神圣不可侵犯的气势,他没有带斗篷,却用一方帕子将整张脸遮了个严严实实。
  这家伙,这么多年如一日,到了暑天也不怕热吗?
  他身体一动,慢慢的站了起来,看样子是诵完了经诗,转身浩渺悠悠,走向门口。
  他是极重姿态的,从来不肯有半点出格的举止,每一步言行都象是精心计算过的一样,举手投足更是雍容有度,这样的华贵在我看来,和一个木头人没有差别。
  高高的门槛,缭绕的檀香,是他的一方天地,每天在这里诵经,在这里祈祷,若没有皇家的祭祀,他是不会离开这里半步的。
  思考间,他已经从容迈着步到了门边,高贵的抬起脚……
  “扑!”一声巨响,我看见,一只脚丫勾在门槛上,另外一只高高的竖起,长长的袍子撩到了腰际,露出雪白的丝绸裤子和挺起的翘臀,身子前扑,双手大张,扁扁的趴在地上,只有那脑袋,依旧高高的昂起。
  “神佑‘云梦’,风调雨顺。”突然一声极其虔诚的高呼,让我错觉,他根本不是被门槛绊了一跤而是为了祈祷故意趴伏在地。
  下一刻,他的脑袋飞快的左右摆了摆,看见四下无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爬了起来,一只手揉着他的膝盖,一只手在胸口掏着。
  我捂着嘴,看着他从胸前掏出一面小镜子,扯下面纱仔细的打量着,手指撸过发丝,那抹银白唯一两根调皮的发也彻底老实服帖在脑袋上。
  琥珀色的双瞳看看自己的脸,确认没有一丝伤痕,他拍拍胸口,吐出一口长气,对着镜中的自己一抛媚眼,脸颊飞起一抹倾国倾城的笑容,恋恋不舍的将面纱带起,镜子揣回怀里。
  仔仔细细的扯平自己的衣衫,再三确认没有一点灰土后,他双手互拢,又恢复了清高如神的姿态,缓步移动。
  才迈出两步,他的左腿一绊右腿,身体乱晃,想要抓住什么,双手还拢在袖子里没抽出来,脚下又踢到了长袍,再一次直挺挺的向前扑去。
  在身体失去平衡的瞬间,他以最优美的姿态扬起了头,义无反顾的用胸迎接着冷硬里面的降临,虔诚的声音回荡在我的耳边,“‘云梦’福泽,神恩浩荡……”
  ……
  …………
  他缓缓的睁开眼,琥珀色的双瞳有些迷茫,显然为那等待中的疼痛没有到来而迷惑,身体还保持着前倾的姿势扑在我的怀里。
  “我说神圣的国师大人,我一直以为是我单恋着你,没想到你对我也是如此的思念,这一次的投怀送抱足以宽慰我三年来的相思之苦了。”我扶在他腰间的手一紧,暗自赞叹着宽松的衣袍下完美的触感。
  自恋的小子,你的确有本钱。
  他迷茫的眯起眼,抬起头将脸伸了过来,那薄薄的面纱根本遮挡不住我看他的目光,狭长的眼在那一眯间,迷蒙中不自觉的透着风情,脸凑在我的面前,红唇微微张着,更象是在向我索吻。
  我不耐的一扯,把他的面纱拽了下来,“看不清就拿掉这个麻烦的家伙,扮什么高贵典雅,总有一天摔烂你这张漂亮的脸。”
  “还给我!”他抢着我手中的面纱,声音清朗悠扬。
  帕子一伸,我递到他面前,“你没看出来都是灰吗?这么脏的东西也挂在脸上,你怎么不去挂块抹布在脸上?”
  “啊?”他一惊,迅速的站好身子,手从怀里掏出镜子,紧张的出声,“真的脏了?脏在哪,脏在哪?”
  煞有介事的擦上他的鼻尖,顺势摸了摸他的滑若凝脂的脸蛋,我满意的收回手,“现在好了,美的仙子一般。”
  自负的一扬脸,他皱了皱鼻子。
  突然,他象是醒了过来,“你怎么来了?”
  我懒懒的靠着栏杆,“想你了,就来了。”
  “满身低俗的烟花气息,别污染了我的神殿。”他退了两步,嫌弃的与我保持距离,隔着栏杆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忍不住的抚摸上脸。
  不与他继续啰嗦,我挑明自己的来意,“明天我想回朝堂见皇姐,希望你能帮我。”
  他抽回目光,恢复了一贯的冷清姿态,“我只管诵经念诗,祈福祷告,朝野那些世俗之事,与我无关,我既无权也无能,王爷还是请回吧。”
  “国师大人,你可是我‘云梦’最超然的人了,你若不帮我,我真的找不到人了。”我苦笑。
  他优雅转身,目光始终迷离,“对不起,明日我要为国祈福,请恕月栖无能为力。”
  “你真的不肯帮我?”我无奈的想做最后一点挣扎。
  墨绿色的宽大衣袖掸上我的手,声音已冷,“王爷,三年未见,你还是如此无赖,这神殿后院可不是您能随意进出的,月栖还是那句话,朝野之争与我无关,不要坏了我清修的心。”
  “好。”我没有勉强他,慢慢的晃出了神殿。
  临月栖性格古怪,我本来也就是抱着一丝希望,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反正我努力了,他不肯帮忙我也不想勉强。
  明日,我赌的,只能是运气了,不过我的赌运,似乎一直都不太好。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7-10 21:01:37
朝堂受罚

  明黄色的高耸城墙,长长的御道,宏大的气势扑面而来,没有一棵树木的遮挡,阳光热切的洒在琉璃瓦上,反射着刺眼的光芒,金甲铁衣,兵刃寒光,一路延伸望不到边。
  高大的宫门,肃穆威严,旗帜飞扬,在风中发出猎猎的声音。
  我远望着,压制着心头油然的感慨。
  熟悉的场景,仿佛前世的记忆,熟悉到让我陌生。
  这条路,我曾经策马扬鞭好不得意,因为有母皇的纵容,在无数人的低头恭迎中潇洒而去。
  而现在,我低头谦卑,没有旨意毫无半点资格踏足这国家最高的权利之地。
  “宣,上官楚烨觐见……”远远的,传递着一个相同的声音。
  不是王爷,不是将军,我只是上官楚烨。
  步子踏在白石板上,我垂首恭敬而行,脚步一入大殿,无数目光打在我的身上,果真是目光如刀,针针锋利,有疑惑的,有思索的,有讥讽的,有若有所思的,种种种种,尽悉奉献给我。
  “上官楚烨参见吾皇,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长叩到地,我高呼出声,目光落在眼前地面上,战战兢兢的姿势看上去无比惶恐。
  “起来,起来说话。”虽然极力克制,可是任谁都能听出她声音里的喜悦。
  我低垂的脸上划过一抹浅笑,姐姐她,对我还是思念的,“谢皇上!”我长身而起,潇洒而立。
  端坐在龙椅之上的姐姐,面容威严,嘴角紧抿,目光落在我的脸上,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欣慰。
  她没有我天生了一副男女莫辨的美丽容貌,更没有我张扬肆意的性格,在以往的岁月中,她沉默的让很多人经常忘记了这个皇女的存在,可就是这样的她,一步一步登上了权利的巅峰,我同母同父,流着同样血液的姐姐——上官楚璇。
  在双目相对的瞬间,我小小的挤眉弄眼,看见姐姐眼中飘过一缕纵容的喜欢,在无奈中转为威严平静。
  “皇上!”早已有人出列,跪伏在地,“王爷回归朝廷效命,是我‘云梦’之福,请皇上恢复王爷身份,昭告天下。”
  我的目光瞥了瞥穆水如,她沉眉敛神,表情上看不出一点心思。
  她在朝中的势力,究竟能左右多少人?
  本来相安无事的文武之间,因为我的出现又会掀起多少波澜?
  这一次回归,注定要成为别人手中的试金石。
  “皇上!”突然有人从队伍中站了出来,一身武将之装,脸带煞气,“按我‘云梦’律例,抗旨不遵者斩,欺君罔上者杀,当年王爷罔顾皇上圣旨,藐视皇上册封,让皇上受人嘲笑,当年她曾说,布衣百姓,永不受封,皇上国丧在身,不予追究,如今她一句话,皇上就要重新册封,敢问皇家颜面何存?”
  来了……
  心头震动,脸上依然不动声色,一副不关我事的模样。
  穆水如,让我看看,你的实力究竟有多大。
  “话不能这么说。”又是一人挤出行列,我认识,当年的户部侍郎,如今应该是尚书了吧,叫,叫吴元巡吧,“王爷是先皇血脉,当年不过哀痛过度才做出出格之举,皇上应该体谅王爷对先皇的哀思,赦免当年之罪。”
  “对先皇哀思也应该尊重皇上,这分明是藐视圣恩。”
  “你就不知道替皇上想想吗?如果严责王爷,皇上他日如何面对先皇?就不怕天下人会笑皇上心胸狭窄吗?”
  这一次,我直接懒得看了,由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吵,我不过才回来呢,这些人就开始紧张,是怕我的出现会引起朝野动荡吗?太值得人深思了。
  两边的人争的面红耳赤,我大致看懂了些端倪,吵的正欢的人分的还真清楚,一边是文,一边是武。
  “王爷当年战功显赫,为我‘云梦’立下不世奇功,为什么不能赦免一时之错?”
  “哼!”这一声,来自三位将军之中的庄文菲,“身为三军主帅,弃军而去,罔顾兵士在城外餐风露宿无人安顿,这也是一句哀痛过度能带过的?”
  我翻着白眼,就知道这一次不会如此容易,我当年城下之为,是三军将士看在眼中的,主帅弃军,何等罪责。
  “纵然当日行为有失,为何三年来她不曾回归,不曾向皇上请罪?难道一时之痛三年都不知错吗?”
  皇姐一声轻咳,所有人都闭上了嘴,不过那紧张的气氛,依然在空气中飘荡,她眼神掠过丞相,还有三位将军中最上首的一位,“穆卿家,风卿家,此事二位如何看待?”
  穆水如缓慢出列,在众人的视线中慢悠悠的开口,“王爷本是皇家骨肉,封号也是皇家钦赐,身为朝廷官员僭越皇家内事,似乎有些不妥。”
  不愧是老狐狸,一句话堵死了所有人的嘴,我要的是王爷的封号,我姐姐爱给就给,不爱给就不给,当臣子的有什么资格管束?虽然大家都知道,王爷封号一旦落定,我必然入朝为官,可是她现在只字不提,谁也不能去说,不然只会换来一句妄猜圣意。
  大家都面面相觑中,最前列的风若希也缓缓的开了口,“王爷之名,做臣子的当然没有半点多嘴的余地,只是主帅三年不曾回归,总要对我将士有所交代吧?”
  皇姐脸上一喜,“皇妹当年确实有失,朕一定重罚!”
  她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大家心中都该有数,随便罚点什么银子或者田地就当处罚过了,过两日再赏还不就行了。
  “不行!”风若希还是那不愠不火的样子,“所谓国有国法,军有军规,王爷当年之错对不起的是三军将士,所以也理应由军法处置。”
  我感觉背后一凉,额头上不由自主的沁出冷汗。
  一句军规,让皇姐都不能替我说话,一声军法,只怕这罚,轻不到哪去。
  看看她的脸,平静的没有一点表情,没有厉声,没有怒意,淡淡的声音说着让我无法辩驳的话语。
  所有人都噤声不语,因为大家心中都有数,我曾经的三军统帅之权,如今被风若希,庄文菲和华潮灵三人瓜分,而其中最精锐的一只,就在风若希的手中。
  我可以不挨罚,那就是现在立即表态,终生只做闲散王爷,不入朝!
  但是那可能吗?他们又会信吗?
  我坚定的踏出自己的脚步,在御座前跪倒,坚定的目光看着高高在上的皇姐,“楚烨当年身为三军主帅,弃军而去,三年不曾有过只字交代,肯请皇上军法处置!”
  皇姐眼中刚闪出半分犹豫,在看到我坚决的神色后化为坚冰般平静,“风将军,按你的说法,应该如何罚?”
  风若希冷冷的吐出几个字,“军棍一百。”
  场中顿时一片哗然,这场中任何一个人承受一百棍,只怕都要当场毙命。
  皇姐的脸色变了,穆水如的脸色也变了,唯一不变的,是风若希冷酷的面容。
  我侧过头,伴随着冰寒的目光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她,“风将军是不是罚的有点轻了?”
  毫不躲避我的目光,她冷然出声,“王爷万金之躯,也曾为国立下汗马功劳,所以只罚一百军棍。”
  只罚一百军棍,多么大的恩赐啊,怎么不说干脆乱棍打死我得了?
  我咬着牙,顺势往地上一趴,响亮的声音在殿堂中回荡,“恳请皇上下旨,责罚司徒楚烨三年不归之罪!”
  皇姐看着我,眼中划过不忍,我趴伏在地,扯出一缕微笑,对着她轻轻的点了点头。
  她一声长叹,“传朕旨意,皇妹上官楚烨,聪颖明慧,战功卓著,曾为先皇之‘弑神’将军,国之栋梁,更御口亲封逍遥王爷,今朕感怀王爷之功,再封御妹逍遥亲王,赐宅邸一座,良田千顷;然其三年前未能约束三军,城下弃君,导致军心不稳,更三年不曾回朝请罪,罪上加罪,罚军棍一百,当殿行刑。”
  我微笑的点头,“谢皇上赏赐。”
  她停了停,再次开口,“另,赐逍遥亲王免死铁券,他日无论再犯何等之罪,均可免于一死。”
  我口中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心里却苦的只有自己知道。
  免死铁券以后能用,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抗到那个时候。
  看着殿卫一人举着一根儿臂粗的棍子进来,我悄悄的闭上了眼睛。
  我有武功没错,可是内力能护筋脉,却护不了皮肉,就算能暂时的护住,也不能坚持一百棍那么长。
  我的思想只能考虑这么多了,因为棍子已经落下了。
  “啪……”
  先是沉重,然后感觉皮肉被抽开一般的疼,从接触的那一点开始,火烧火燎的感觉向四周蔓延,还来不及消失,另外一棍已经落下。
  先是疼,然后麻木,然后是更深的一层疼痛,我缓缓的运着气,护着筋脉,这才刚刚开始呢,后面还有几十棍子要坚持。
  全身的肌肉开始不自觉的抽搐,我感觉到自己的腿在颤抖,牙齿狠狠的咬着下唇,我没有抬头,只是静静的趴着。
  手指成拳,紧紧的握着,指甲抠入掌心,在些微的刺疼中分散着自己的思想,低垂着自己的头。
  、“滴答……”一滴血落在我的眼前,是我把唇咬破了吗?我居然没有半点感觉,我只知道,我不能叫出声。因为我的尊严不允许。
  十七……
  十八……
  十九……
  我很佩服自己,在这个时候,居然还能冷静的算着一下下落在身上的棍子,这是唯一不让自己昏过去的办法,我可不想自己皮开肉绽满屁股鲜血的被人象死猪一样拖下去。
  妈的,这一下,最少一个月不能动弹了,早知道昨天晚上就多要子衿几次。
  不知道他看见我半死不活的样子,会不会心疼呢?
  如镜面般的地上,照出我的神情,居然还笑的如桃花般灿烂。
  “国师临月栖到……”一声传话,打破了大殿上突然的静默,也让凌虐我屁股的殿卫停下了手中的杖。
  我喘息着,面前的地板上的汗水已经汇成一滩,艰难的转头,看向大殿外。
  墨绿色的长袍从上裹到下,依然是那不露半抹肌肤,依然是那整洁的全身上下找不到一根捣乱的头发,悠悠慢慢,一步一步极高贵而庄重的行着,身上自然而然散发着凌空傲气,一张面纱遮掩了他的容貌,很好,这小子今天换了块更厚的,看不摔死他。
  不过我这一次的担心显然有些多余,他不但安然进来了,还有意无意的站在我的身边,清朗的声音旋即扬起,“皇上,月栖此来,恳请皇上赦免王爷当年之罪。”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7-10 21:01:47
上官楚璇的心

  临月栖,‘云梦’国最神圣的国师,超然物外,有些时候皇上跪着他都能站着,他的话,姐姐不能反驳,那些大臣更不能反驳。
  他飘然立于殿中,依然高贵的令人不敢逼视,伺人匆匆搬来椅子,他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在我身边大方的坐下。
  这就是他的地位。
  “皇上。”他一开口,连我皇姐也要俯身侧耳,文武百官同时半倾身,“三年前,先皇驾崩之时,我夜观星象,发觉先皇再位之时曾多次兴兵,神明不愉,而皇上登基在即;我唯有请王爷替先皇祈福,消除罪业。王爷侍母至孝,匆匆而去,独自一人在深山为先皇祈祷,不曾离开,虽说有抗旨不遵和弃军之罪,三年不归也是情有可原,不知能否免了下面的责罚?”
  我趴在地上,龇牙咧嘴,心里暗自骂着。
  死小子,你明明什么都听到了,证明早就来了,非要我挨了二十棍你才出声,摆明故意的。
  “这……”皇姐声音一顿,眼神分明已经看向了风若希,“风将军,你看?”
  风若希依然是面带寒霜,声音不冷不热,“既然国师出面解释当年的误会,王爷是为先皇祈福,臣请皇上收回旨意,免了下面的八十军棍。”
  “好!”姐姐拍座而起,“逍遥亲王为先皇祈福,孝心可鉴,这八十棍免了,待身体养好,入朝议事。”
  “谢皇上!”我大喜过望,虽然屁股还隐隐的泛着疼,我却已经看到了自己暂时安全的希望。
  临月栖怡然起身,一只脚有意无意的踩上我依然放在地上的手掌,“皇上,神殿之中还有事,请恕月栖告退。”
  在所有人恭敬有礼的动作中,他又是一副高傲冷然的姿态,一步一顿,一步一停的优雅迈出门外,转身上了轿子,这等礼遇,也就只有他了。
  我看看自己的手背,上面一个大大的鞋印,还有青紫红痕。
  来不及细想那个家伙究竟是眼神不好还是有意为之,伺人尖细的嗓音已经响起,“逍遥亲王慢走一步,其他人退朝!”
  皇姐从御座上站起身,定定的看了我一眼,转身而去。
  我潇洒的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扯扯衣衫,满不在乎的对所有人笑笑。
  当所有的身影随着细碎的脚步声消失,我一手扶上身边的柱子,皱起了脸,嘶嘶吸着风。
  疼,麻,酸,所有的感觉在心中石头落地的瞬间涌了上来,腰不是我的腰,腿不是我的腿,只有屁股,还是我的屁股,因为那火烧的疼清晰的让我感觉到它的存在,还在无限的涨大中。
  “王爷!”早有伺人匆匆伸了手过来,却被我摆摆手挥开了。
  我上官楚烨若是因为二十板子就被人扶着抬着出去,这脸以后还怎么放?
  “王爷,皇上在里面等您。”伺人小声的提醒着我。
  点点头,再次回复平静的面容,我大步流星的走向后殿的寝宫,好像那二十棍根本不曾存在过。
  甫一入门,我俯身而跪,“参见皇上。”
  还没落地,皇姐的手已经扶上我的手臂,“免了。”
  她静静的打量着我,眼神中闪烁着激动,嘴角不断的轻轻拉扯,最终绽放出一缕欣慰的笑容,“楚烨,苦了你了。”
  看着她的激动,我的心头深处隐隐的抽搐,想起小时候彼此的玩笑打闹,花园追逐,背书诵文,那单纯的岁月飞快的在眼前掠过。
  论文,她不及我过目不忘,文采飞扬,我能滔滔不绝口若悬河的长篇大论,她只能默默的写着,一点一滴的背诵着。
  论武,她更是不象我,丢下书本就缠着侍卫,护卫,母皇的暗卫学功夫,甚至还能缠着将军从小学习兵法之策,她所有的时间,都在静静的读书。
  在我眼中的她,一直都是有些愚笨的,直至后来我才明白,不正常的不是她,是我。
  我轻易的将所谓天纵之才,绝世将领,文才武略样样精通等各种恭维收入囊中,她只是在身后,偶尔一缕微笑,从没有过妒忌之色,也从未与我争过任何东西。
  即使所有人都认定我是太女的不二人选时,她也依然是含笑一句,“楚烨是我最疼爱的妹妹。”
  此刻的她,一如从前,抚摸着我的头顶,怜惜挂满双眸,“对不起,这三年让你受苦了,我无数次的派人寻找,结果都是空手而回,有时候刚探听到一点消息,再赶去,你已不见了,这一次你肯主动回来,我,我真的很高兴。”
  主动?她不知道是穆家寻找的我?
  我轻描淡写的一笑,“不苦!”
  她摇摇头,“是我对不起你,当初不放你入城,让你见不到母皇最后一面,更让你背负了弃君抗旨的罪名,你是我唯一的妹妹,我却这般对你。”
  自始至终,她没有用朕这个字眼,而是我。
  她在告诉我,不管身份怎么改变,她还是当年那个疼爱妹妹的姐姐。
  “你是我的姐姐,却也是‘云梦’之君。”我看着她,“你有什么要我做的,我都会去做。”
  看看内殿,所有伺候的人早已走的干干净净,显然是上官楚璇的授意,我压低声音,“你要我先动谁的兵权?风若希,庄文菲还是华潮灵?”
  她满脸疲惫的摇摇手,“你才回来,我们能不能好好叙叙,你是我妹妹,我不想谈国事。”
  “国事为重。”这是我的回答。
  不是我真的那么急切,如果她不想谈国事,又何必将殿中前前后后都赶了出去?
  如果她关爱我胜过一切,又怎么会让我拖着发疼的屁股来见她?
  时间与地位,真的能改变很多,很多。
  她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我站在她的身侧,是尊重她,更是因为那肿胀的屁股实在无法坐下,“‘九音’内乱,各国都在虎视眈眈,也都知道其他人心中打着什么算盘,庄将军不日即将开拔,借镇守边境之名行监视之实,我暂时不想动她。”
  庄文菲是她的人!
  那朝堂之上的争吵,不过是想先堵那些人的嘴而已,她若不信任那人,又怎么会在明知有内奸的情况下,派她监视‘九音’?
  “前几日,探子回报,‘沧水’兵力在边境集结,意图不明,如若要开战,我唯一能信任的,只有你!”她愁绪满怀,“母皇的江山,我不能失去。”
  “我知道了。”重重的一点头,“我不会让‘云梦’在姐姐的手上失去半寸土地。”
  她的手,紧紧的握着我,此刻我和她的眼中,只有彼此。
  我姓了上官,我流淌着这个国家皇族的血液,我就必须以自己的生命来维护这片土地。
  她脸上的愁容终于散了不少,在我准备告退的时候,她先开了口,笑着拍上我的肩膀,“对了,你出去三年,也没能看我大婚,如今回来,是不是应该去见见我的凤后?”
  我身子一震,险些一口气喘不上来,手指捏上她座位的椅背,紧紧的撰着。
  她的凤后,是沄逸,穆沄逸。
  没有人知道我与沄逸曾经私定终生,我更不知道沄逸是怎么欺瞒过大婚之夜前的验身,我知道知道,那具清香的身躯,曾经属于我。
  心口仿佛被掏开,将所有的内脏挖的一干二净,空空荡荡的只剩了个躯壳,最后的抽搐着,淌着血,然后慢慢的麻木,不能动弹。
  “皇姐,您就忍心看您的妹妹翘着肿胀的屁股,一脸狼狈的见您的凤后?不如让我回去歇两日,神清气爽的拜谒才对。”我涎着脸,恢复那不正经的无赖德行。
  我不想见沄逸。
  我不敢见沄逸。
  我不能保证自己在见到他的瞬间,会怎样的失态,为了他,也为了我自己,我不能见他。
  “可是我已经着人去请他了。”一句话,将我打入了十八层地狱,“你是我唯一的妹妹,即使他是后,也该他来见你的。”
  我能拒绝吗?
  我有理由拒绝吗?
  疼,从心尖往外冒的疼,凌迟骨肉般的疼,让我顿时忘记了屁股开花的疼痛,只知道眼前白花花的闪着光,身形不稳。
  我不想见他,我逃跑了,我远离了一切是非。
  可是他,仅仅一块玉,就让我放下所有屁颠颠的回来了。
  我知道危险,我更知道卷入了一个无底的黑洞中再难脱身,但是我还是回来了,因为他的请求。
  但是我,真的没有准备好见他,我只想兑现自己的承诺,想象着他眼神中刹那的闪亮,遥遥的祝他幸福就够了。
  对我来说最残忍的事,就是最爱的人在我眼前,我却要装作不认识。
  “皇上!”伺人匆匆而来,一进门就跪倒在地,“凤后,凤后的病又犯了,突然昏了过去,皇上您……”
  姐姐猛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连衣衫都来不及换,急急的往外冲去,“快点传御医。”
  她的焦急是真的,因为她连招呼都忘记和我打了。
  她对沄逸的疼爱也是真的,她连皇上的风范都丢了。
  那么我呢?
  我对沄逸的爱,有谁知道有多深?
  苦笑……
  我自己都不知道。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7-10 21:01:56
香艳的敷药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皇宫,拖着脚步,心被掏空了,力气也被掏干了,感觉不到身边来来往往的人,听不到各种声音,就象一具行尸走肉。
  不知不觉,我抬头看见的,已是‘怡情阁’的大门,楼梯间一抹青绿出尘飘渺,眉宇间的担忧在看见我的时候,终于渐渐松开。
  想要迈步下楼,他手指一动,抓住了楼梯的栏杆,身子微转,楼间已不见了他,只听到房门推开的声音。
  他在等我,而且等的很揪心,所以顾不得什么花魁架子,从房里出来。他想来扶我,又怕这样失了我的面子。
  就这么一个动作,他的心思我已然全部明了。
  当我推开房门,刚踏入房内,一双臂膀从身后伸来,带着兰花清香,将我抱入怀中,“别动!”
  我哪敢乱动,自己一身伤,力大了还伤他。
  我又哪舍得乱动,在他为我等了这么长时间以后。
  身子一轻,他的手已经插入我的腿弯中,将我打横抱了起来,脚步挪动迈向床榻间。
  这么多年,还没有谁如此放肆的抱过我,不过这个感觉,其实……很好。
  被他反过身小心的放在床榻间,腰下是他的双腿,我撑起半个身子,看见他正从怀里掏着瓶子,熟悉的瓶身告诉我,那正是我给他的消淤止疼药。
  “你全知道了?”我惊讶又无奈,虽说青楼是消息传播最快的地方,他居然能在我赶回前得到我挨了打的消息,实在是太出人意料了。
  他的脸上找不到一丝笑容,手指轻巧的解着我的衣带,唇角拉的长长的,我知道他在不高兴,也知道他为什么不高兴,可是这不能怪我啊,我也是受害者。
  他的手指勾上我的裤缝,被我一把抓住,涎着脸,我堆满笑容,“你看我都能安安稳稳的走回来,哪有那么严重?笑一个吧,打我不过是肉疼,你不笑我可是心疼。”
  丢给我一个超级大白眼,他终于还是扯了扯嘴角,算是给了我一个安慰式的笑容,“朝中下了朝直奔青楼的官员多了去,这么大的消息还不一路的议论过来?现在只怕全京城的人都知道,逍遥亲王二十棍子换来无尚的地位,连国师都亲自出马求情的事情了。”
  “所以你的从容全没了?从在房里等,到坐不住出门看,是担心我筋断骨折昏死在路上了,对吗?”我大笑着,突然屁股一凉,亵裤已被他拉扯而下。
  手指一挡,我慌忙的捂上,讨好的看着他,“这个,给我留点面子,我自己来行吗?”
  他没说话,只是手指一推,将我的手推开,紧接着,我听到一声重重的倒抽气的声音。
  还是吓到他了,我撑着脑袋,无奈。
  暖暖的掌心贴上我的伤处,缓缓的移动,他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疼吗?”
  “怎么可能。”我半转身,看着自己高高翘起的臀部上,青紫交错,满是淤血,肿胀中还能看到血丝沁出,根本找不到一点原来莹白的色泽,确实有点,呃,触目惊心。
  再一次的试图遮挡,我满不在乎的让口气更加轻松,“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厚的就是皮,打不坏的。”
  他没说话,只是那唇角又往下拉了拉。
  空气沉闷,我只好抽出一只手,在他眼前晃晃巴掌,“你有没有觉得,象是做寿用的大号寿桃?红不啦叽。”
  继续沉默,这一次连眉头都皱了起来,温柔的子衿皱眉的样子真不可爱。
  “你有没有觉得,这颜色和秋天的紫葡萄很象?薄薄的皮下面还有水光晃动的?”继续我无所谓的言论,试图能软化点他脸上的僵硬。
  还是没有反应,身上的温柔感觉荡然无存,他,生气了。
  我动了动身体,实在觉得这个被扯了裤子光着屁股给人参观的感觉很不爽,“子衿,虽然如此硕大艳丽的屁股你没见过,也不需要感慨这么久吧,能给我上药了吗?”
  他终于动了,当清清凉凉的药膏腹上我火辣辣的部位时,我舒服的长喘了一口气,眯起了眼睛享受着。
  不过很快,我就发现了不对劲,他一层又一层的往我那个地方涂抹着,冰凉的感觉顺着我的挺翘往两边流下。
  “喂,那是疗伤圣药,万金难得一瓶,只要两滴就够了,别浪费,别浪费啊……”
  我的话,根本没有半点作用,他索性一翻手腕,整瓶药彻底倒上我的屁股。
  我的手,抓上身下的床单,面孔扭曲变形,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迸着,“子衿,你,你看准点,菊花又没伤,别倒那,很凉啊。”
  何止是很凉?
  散淤圣药的名声又不是假的,擦在身上和冰敷的效果差不多,但是更持久,我只感觉到某个部位,被一点一滴的侵蚀,冰凉的感觉慢慢的沁入,那感觉,真他妈的销魂。
  我几乎已经感觉到,在冰冷的刺激下,那个地方已经失去了基本的闭合功能,越来越多的凉意渗透。
  我咬着牙,夹紧双腿,肌肉绷的紧紧的,意图控制那清凉的药水进入,还有控制那清凉在某个部位带来的特别感觉。
  还来不及喘气,一只手指头探入了我的臀缝中,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均匀的抹着,几次有意无意的擦过我的菊花,更多的冰凉敷上那敏感之处,我好不容易坚守的阵地彻底沦陷。
  我紧握着拳头,声音几乎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子衿,那,那里没有问题,你,不用。”
  “不行,若是伤了怎么办?不要强撑。”他的声音,正经的听不出一点问题。
  我是在强撑,不过是在强撑那药水对我某个部位的刺激,当然,还有他轻柔的手指。
  想象着,他那如玉修长,在我的臀缝中进进出出,抹抹划划,身体里就涌动着奇异的感觉。
  突然,我一声轻啊,开始扭动,“不好了,那药水流,流下来了。”
  是的,那清冷的药水,就象一块寒冰,顺着我的臀缝向两腿中间缓缓流去,所到之处,冰冷滑腻。
  “流就流了,反正是药。”他一点不在乎的继续抹着,手指偶尔擦过我臀缝,越来越往下探索,又很快的收回,只将那冷冷的药水留在了那。
  我撑起身体,试图从他身上下来,刚一动,耳边已传来那碧湖清幽的温润之声,“王爷可是嫌弃子衿伺候的不好?”
  话语是细致的问候,声音是温柔的流淌,可偏偏,我感觉到了一丝隐忍的愠怒,心中一叹,乖乖的窝了回来。
  我知道他心疼,也只好顺了他的意思,不然以我的性子,怎么也不可能大咧咧的敞开裤子让人检查伤势,我只是不愿意他多想难过,不过我现在开始后悔让他敷药这个决定的正确性。
  但是那感觉,真的太刺激了,冰冷的划过我每一分隐秘之处,然后就此停留,渗入肌肤,试想着,最敏感的部位被彻底放入一个冰块,是什么感觉?
  我抱上他的腰,抬起可怜巴巴的眼,发丝粘在嘴角,喘息着,“子衿,帮我,帮我擦掉点,好难过。”
  他看着我的表情,眼神中渐渐浮现温柔,红唇落下,吮上我的喘息。
  他的吻,似雨落花瓣,一点一点的清透我,舔上我的唇瓣,辗转着吮 吸,顺着我的齿缝勾上我的舌尖,在我的轻哼中,逐渐加深力道。
  他的手指,探入我的双腿间,慢慢的拨弄,当那清凉被抹去,我突然发现,另外一种感觉因为他的手而袭上身体。
  热,情火被点燃的热。
  我忘记了,他是青楼中调养出来的男子,他的动作中自然而然的带有挑情的色彩,而我,又是个完全经不起撩拨的人。
  身体忍不住的凑向他的手,我不安的动着,想要索取更多,轻声哼着。
  他似乎感觉到了我的不对,手指上的力量轻柔缓急的动着,每一下都换来我的低吟,在他的节奏中逐渐踏向巅峰。
  突然,他的手一动,抽了出来,我从即将踏入巅峰的状态彻底被打入深谷。
  睁开迷离的眼,我气鼓鼓的瞪着他,对上的,是他正经的面容,“您身子不好,还是清心寡欲些好。”
  “啊?!”他就这么把我不上不下的搁这了?
  而他,显然是坚持了想法,小心的把我挪在床上,飘然的站了起来,“这半个月,请恕子衿不能伺候床第了。”
  我就这么彻底的撅着屁股,撒开大腿,毫无尊严和面子的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惨兮兮的一句,“不伺候床第之事,陪陪我也不行吗?半夜疼了谁给我揉啊?”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7-10 21:02:09
夜见沄逸

  夜晚的月光撒在床前,我慢慢的睁开眼,毫无睡意。
  树影在窗边晃动,窗外是虫儿的鸣叫,是个清静舒服的夜晚。
  子衿在我身边眠着,袖袍下露出一截藕般的小臂,发丝散落枕畔,胸口的衣衫有些凌乱,敞着一抹如玉胸膛正微微起伏,红唇嫩的让人忍不住的想要咬上一口。
  我如狸猫般轻灵的窜下了地,皮肉之伤在圣药的辅助下早已经消了肿止了疼,再过一两日只怕连印都找不着了。
  推开窗,月色如水,清亮的洒落大地,偌大的银盘高悬空中,天空中看不到半丝云彩的遮挡。
  我心头一叹,满月,果然是满月。
  本来沉睡中的我,突然被心头不断涌上的烦闷惊扰,只觉得胸口突突的跳着,血液在身体里飞速的奔涌着,想要找到一个发泄口,尽情的肆意喷薄而出。
  回头看了看依然沉睡着的子衿,我身体一窜,轻巧的从窗口窜出,落在树梢,身子随着树梢的摇摆而上下晃动着,发丝来不及绾,一任它被风吹的长长扬起,在月色下朦胧而飘忽着。
  那满头黑发,在夜色下渐渐的变幻着,仿佛吸收了月亮的银辉,它慢慢的由深变浅,最后变为完全的银白,在我劲气彻底喷薄而出的刹那,倒竖飞舞,张开它们的生命力。
  “鬼啊……”一声惨叫,伴随着铜锣梆子落地的声音,我暗自叹了口气,又吓到一位打更的大娘。
  每月的满月之时,我的身体就不受控制的产生各种的情绪,激烈而冲动,而发丝也会由黑转为银白,不过时间只有一个时辰。
  身影飘飞,我落在屋檐上,从怀里掏出小镜子,借着月光打量着。
  镜中的人,额头上渐渐浮现出通红的印记,如两道柳叶,竖在我的眉心,红的仿佛要滴出血,我的瞳孔边沿,一圈紫色的光环弥漫,让那双眼更显得迷离而神秘。
  背后,火烧一样的疼,但是我看不到,也懒得去看。
  传说中,每一任‘云梦’国的帝王接任者,都会在她二十岁的第一个满月浮现出身上的印记,就是额头上那如血般的印记,而这个印记的拥有者只有一人。
  我知道这个传说,却来不及去验证,因为我二十岁的第一个满月前两天,就是姐姐的登基之夜,也是她迎娶沄逸的新婚之夜。
  我抛弃了王爷之位,丢掉了三军之帅,独自一个人奔袭在夜雨中,那一夜,没有月亮。
  雨,下了三日,我在山中如野兽般哭号了三日,直到第三日的夜晚……
  我一个人跪倒在泥泞的路上,仰望黑色的苍穹,任那雨点大颗的打落在身上,湿透衣衫,沉重的挂在身上,发丝散乱粘在脸侧。
  我看到了银白的发,也看到了水坑中的倒影中我额头上的血印。
  我已经来不及回去,天下已经是姐姐的天下,洞房之夜也已成事实,失了沄逸,失了一切,我能怨的,只为什么一切不能多等上三日?
  再后来,我想通了,什么叫天意,就是在你最期望的结果即将到来的时候,狠狠的砸碎你的梦想,你怪不了人,只能怪天意。
  沄逸……
  仰望月色,仿佛看到一张扭曲的脸,冷冷的嘲笑着我,森冷阴寒。
  既然控制不了思想,那又何必控制?
  我一扬袖子,人如夜鸿飞向皇宫的方向,所有的血液都在叫嚣着,所有的思绪都在奔涌着,我要见那个人,趁我失去控制还有胆子的时候。
  今天的月亮太圆太亮,绝对不符合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的俗语。
  皇宫为了防止人行刺隐匿行迹,是绝对不种一颗树的。
  所有的飞檐屋梁上,都有可能存在着机关暗器,还有高高的哨楼。
  一切以为皇宫能如履平地,高来飞去的想法都是狗屎,真正的江湖中人,是绝对不愿意与朝廷作对的——武功再高,能比得上千军万马?标准的一人一泡尿都能淹死。或者直接悬赏——还有朝廷拿不出来的银子?上个十万两,亲娘都卖了,不是通缉犯的都恨不得自己去冒充通缉犯,哪来那么多义气可讲?
  夜进皇宫真那么容易,那么多杀手,武林高手,为什么没有人敢踏足这块地盘?
  当然,今天晚上就有一个,那就是我。
  而我唯一的倚仗,是对这个地方的熟悉,不熟悉的人,只怕进来就辨不清楚方向了,皇上住在哪都摸不清楚呢。
  我知道所有轮值的时间,我知道所有暗哨的地方,我更知道哪一块屋檐能踩,哪一个瓦片下是机关。
  饶是如此,我也躲的千辛万苦,几次差点被人发现,好不容易摸索到了属于凤后所在的‘凤仪殿’,我却发现,里面还隐隐透着亮光。
  “年宣,把人都撤了。”几个字,淡漠的没有任何情绪,一丝清冷,犹如冰上顶上千古未化的积雪,不寒,却幽咽。
  我轻轻的闭上了眼睛,掌心握成拳,紧紧的撰着。
  一位伺人匆匆而出,“大家都下去,凤后浅眠,容不得一点动静,都走吧。”
  所有人恭敬的退下,连同刚刚出门的人,退到三进门以外,小心的守着。
  我没有想到,会是如此轻易的就避过了所有的守卫和伺人,整个偌大的宫殿里,只剩下一个人,沄逸。
  我悄无声息的落下身子,忽然发现,自己的心猛烈的跳动着,冲动犹如少年,掌心中沁着汗。
  可笑我杀人时从不曾如此手抖出汗,却为了一抹期待中的身影如此慌了神。
  透过窗,一个人影背对着我。
  极浅的蓝,浅到近似白色,就像那冬日里凝结在窗边的霜花,这是他极爱的颜色,我更喜欢称之为,霜色,属于沄逸的颜色。
  长袍拢着那身躯,隐约的勾勒着飘渺的线条,若隐若现中恍惚着,看不清,道不明,眼前仿佛是山谷中升腾的朝雾,有形无质。
  象是被云层遮了的月光,朦胧着,明明在眼前,偏又如天边遥远。
  青黛发丝闪着光,悬垂过腰际,落于腿弯,一阵风从我身边吹入,扬起丝丝缕缕,仿佛掬起了他的发,却穿过了他的身体。
  有一种美,不属于人间,却属于他。
  只一个背影,我发现自己的心,奇异的平静了,血液中的躁动不知何时温柔的流淌,他的清幽,如仙落凡尘,遗世独立,风姿绰约。
  我看见,那优雅纤细的颈项,在烛光下泛起透明的玉光,轻薄如冰,想捧在掌心,怕化了,放在风中,担心不小心就碎裂了。
  袖袍下的手,修长如玉笋,不须他动,已然勾动心中的弦,发出嗡鸣。
  这如仙子般的身躯,曾经在我怀抱中散发着清寒暖玉的温度,丝丝幽香让我彻底沉沦,可是现在的他,近在眼前,我却已不能再伸手。
  能再见到他,我已满足,尽管只是一抹青白霜冷的背影。
  幽幽一声叹息,在我耳边,若千年沉积的愁绪,浓的化不开。
  心,被揪扯住了,再次系在他的身上,或者说,从来不曾离开?
  贪婪的将他所有的影像印入心中,我微微的动了动嘴角,笑了,唇中,已然一片苦涩。
  轻轻的转身,遥望月色,发丝已恢复漆黑,我身形一动,就待掠去。
  “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不轻不重的声音,冷然,如冰!
  我僵硬了身体,在无数个念头闪过后,飘落他身后——我还是没有勇气面对他。
  “你果然知我。”我苦笑,吐出的声音艰涩无比。
  他没有武功,根本不可能听到我落地的声音,如此肯定与清晰的判断,来自于他对我的熟悉。
  在我回归朝堂的第一天,他笃定我一定会摸进皇宫——见他。
  天下如果有一个人能如他般轻易猜透我的心,那么我死一万次都够了,但是如果是他,只要一句话,我引颈就戮。
  他慢慢的转身,那绝世无双的冰颜又一次绽放在我面前。
  黑色的双瞳中,透明的看不到一点情绪,象看穿了人间所有的沧桑,融进了万载的清秋,不屑人间情事,冷眼旁观沧海桑田。
  他的唇,白的近乎没有血色,让我瞬间有种冲动,想要温暖它,哪怕让它沾染一点点尘世的颜色也好,不然他也许在下一刻就消失了。
  我一抖手腕,窗户无风自关。
  非我害怕有人看见,而是我怕夜风,吹散了他。
  慢慢伸出手,清凉碧光在手中闪耀,这是我赠与他的信物,也是他让我回来的信物,“找我回来,有什么事?”
  是想让我替朝廷出力?
  还是想让我继续扶持壮大他们穆家的实力?
  这些,都不该由他这深宫内院中的男子担心,朝野江湖,都与他无关。
  “你想错了,都不是。”他面容都不曾有一丝波澜,只有那双眼,看透我的心。
  我给他读懂我的机会,因为我爱他。
  从我将爱捧在他面前的时候起,也就给了他伤害与践踏的权利。
  “我想替皇上生孩子,希望你能帮我寻医问药。”冰唇一张,清寒幽冷的气息没有半点暖意。
  这是我最初见到的沄逸,却不是我最熟悉的沄逸。
  很简单的要求。
  至少比要我治国安邦,平定天下简单的多。
  却比我想象中任何一个要求都伤,都痛。
  他想替皇姐生孩子,却需要我的力量帮助,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恩爱不够,还要我亲眼见证他们缠绵后的果实。
  穆沄逸,皇宫数百御医你不求,民间张榜你不干,独独找上我。
  你狠,真的好狠!
  喉头一甜,到嘴边的腥气被我活活的咽了回去,“你的身子,不行!”我缓缓的摇头,拒绝他这疯狂的想法。
  他冰封千载的双瞳没有任何松动,“你答应我任何事都会去做,只要我要求;我爱皇上,我要生下他的子嗣。”
  “扑!”鲜红桃花,在他的衣袖上绽放,被那霜白吸入,凝结。
  我擦擦唇边残留的血渍,用力的点点头,“好,我的话绝不会改变,我答应过你,只要你提要求,刀山火海我也会去闯,既然你提了要求,我就一定替你办到。”
  他的目光,落在衣袖上被我的血染红的地方,微微一闪,再次冷凝如冰。
  我举起手,一方冰白温润在手中,“这是‘暖寒佩’,冬日温暖夏日清凉,可补你身子血虚之症,收下吧。”
  当日我在‘寒雪峰’顶与夜之赌,她曾笑我觊觎这玉好久,是的,我早就想得到这玉,因为沄逸的身子佩着会舒服很多。
  他,一直都存在于我心中,不曾离开,纵然已是他人夫,依然是我最美的仙子。
  他看看我手中的‘暖寒佩’,清雅的抬腕。
  玉佩离手的瞬间,我感觉到他的指尖从我掌心擦过,冰凉……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7-10 21:02:54
他是流波,不是沄逸

  我飞驰在月色下的皇宫,脚步沉重,心头更沉重。
  他的容颜,无数次出现在我的梦中,有冰莲绽放刹那的华光,有雪山消融的瞬间清流,还有沾染着红晕低头风情,却独独没有今夜的决绝冰寒。
  沄逸的性子极清冷,不喜人多,不爱说话,平日就是想见他一面也是极难,偶有一面,也会在那华贵高寒的气质下悄悄的低下头,再不敢看一眼。
  却没有人知道,他也有含羞如水,温柔清风之时。
  那曾是我的专有,如今,却再也看不到了。
  喉头腥甜,胸口一闷,我狠狠的咽下到嘴边的浓稠,脚下已经踉跄,身体一晃,碰上了屋檐上的琉璃瓦。
  该死,筋脉伤了,而且我的思绪让我的精神没有集中,这一声清脆的声音在偌大的宫殿中传出老远。
  “谁……”
  “谁……”
  警惕的声音与机括里射来的箭雨同时到达,我身体一沉,轻伏在琉璃瓦上,没有留下一点声响。
  “去看看,是不是有人。”脚下传来不确定的声音,我的手指勾在屋檐下最黑暗的角落,眼睛环顾着四周。
  出去,没问题,问题是一会如何避开查看的人?
  而且我的脸,绝对不能被任何人看见。
  脚步声越来越急,人在慢慢的靠近,我的眉头皱了起来。
  “啪!”一声轻响,在夜空中分外的明显,远远的,在另外一面墙头。
  “什么人?”几乎同时,我身下聚集的人同时转身,飞奔向那边,我依旧静静的藏着,没有一点声息。
  这个时候,是人最紧张的时候,我出去更容易被发现,不如等待。
  当明亮的灯火逐渐暗去,偶尔能听到一两声咒骂。
  “该死的,是不是机簧太久没用了,自己给弹了出来?鬼影子也没一个。”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那些墙头的暗器谁没事去换啊,放久了失灵弹出来很正常,只是害姐妹们虚惊一场。”
  ……
  …………
  我动了,如一只黑色的狸猫,弯着腰,在屋顶上窜动,悄然出了皇宫,直奔‘怡情阁’而去。
  当熟悉的房檐在眼前出现,我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舒了口气。
  突然,我神色一动,心头的警兆在告诉我,有人侵入了我的感知范围,身形电闪,我手指伸出,抓向来人的方向。
  他看见了我的出手,却没有任何闪避的意思,一双晴蓝的眼望着我,镇定如山。
  又是那张脸,那张如远山云雾般完美的脸,那似清晨朝露一样的肌肤。
  沄逸……
  手不由的一松,心中又是抽疼。
  他不是,他的眼是蓝色的,而沄逸是黑色的。
  他的身子,瘦挺有力,蕴含着喷薄的力量,而沄逸,太轻,太虚幻。
  他的发,高高的束着,绝不如沄逸般喜爱散落腿间。
  他的衣衫,黑色紧裹,勾勒着他完美的身形,象一只豹,随时爆发。
  他是流波,不是沄逸。
  心头一动,我慢慢的走进他,声音平静的听不出一点情绪,“你一晚上都跟着我?”
  “我是您的护卫,是您亲口要的我。”他看着我,缓缓出声。
  那他的意思,今天真的跟踪了我?
  那我所有的变幻,他都看见了?
  还有我偷入皇宫见沄逸,他也知道了?
  袖下的手指间,再次落下一柄锋利的匕首,贴着我的手指,随时准备夺取人的呼吸。
  “您在房中休息,我在房外守护,感觉到这里有气息异动,才过来看看。”他的声音中,没有一点颤抖,不急不缓,眼神也没有因为我逼人的目光而有任何躲闪。
  我的眼皮低垂,遮掩了目光中的杀意,唇角牵起浅笑,慢慢贴上他的身体,手指勾着他的下巴,“那你应该知道,我的护卫不仅仅是保护我安全这么简单,你要对我有求必应,对吗?”
  他身体一紧,如木头般僵硬,下巴被我抬起,露着雪白细腻的肌肤,不过对于一个比我还高的男人而言,这个姿势没让我得到任何的服从快意感。
  我手臂一扯,拉下他的颈项,在那双蓝色的眼刚刚闪出惊讶时贴上他的红唇。
  手指下的肌肤细腻如丝,只是那姿势,似乎比刚才更加僵硬。
  我咬着他的唇,嗅到一股男子独特的汗意中的兰麝之气,他骗我,他刚才一定有过剧烈的运动,不知道我如果问起来,他会不会说在月下练了两个时辰的剑?
  他死板板的由我吻,不张嘴,不回应,硬朗的唇在我的口水下被啮啃的一片水光,微微肿起。
  “张开嘴。”我眉头一挑,眼神中警告的意味更浓,“回应我。”
  他眼神一黯,轻轻闭上了眼,红唇微张。
  当那蓝色被掩盖,那任人予取予求的姿态象极度了当初手足无措的沄逸,仙子被沾染了尘世的色彩,让人心中充满满足感。
  我猛的噙住了他的唇,重重的吸着,响亮的声音在月下传递着淫靡,舌尖探入他的唇齿间,干净的气息迎面扑来,我挑上他的舌尖,在他的地界中搜刮着。
  他没有缠绵的回应,或者说,他不知道如何回应,只是小小的伸了伸舌头,和我碰了碰。
  就是这份纯真,让我想起了沄逸与我的第一次亲吻。
  身体的血液再一次疯狂的流动,寻找着发泄口。
  是的,我想发泄,我憋闷在心头的委屈,我隐藏在心底深处的怒火,还有我的伤,我的痛,都想找一个渠道发泄。
  我想杀人,我想疯狂的奔跑,我想让身体里所有的阴暗全部爆发。
  而眼前的人,那么象他,那么象!
  沄逸不是我的,他也不会是我的。
  死死的勾住他的颈项,让他与我亲密的贴合,我仰起头,搅着他的舌,手指已拉开了他的腰带,用力一分,白皙的肩头和胸膛,在眼前绽放。
  胸前的红点,在风中逐渐挺立。
  他依然紧闭双瞳,不发一言。
  我狠狠的一口咬上他的肩头,他身体一紧,是自然而然的抗拒,旋即立即放松,是他对我的遵从。
  口中泛起血腥气,红色从他的肩头缓缓滑落,我抬起头,看着眼前的面容,恍惚着,那面容,是沄逸。
  “为什么你要离开?”我颤抖着,捧上那张脸,眼眶有些湿。
  仰起头,闭上眼,让那份不该属于的脆弱被憋回,我贴在他的颈项,喃喃自语,“为什么你如此残忍?伤害我的理由是因为我足够坚强吗?”
  “你的要求,我不会拒绝,无论你要什么,天上的星星,水中的月亮,只要我能给,全部都给你,包括我的命。”我笑了,只是觉得好酸,好酸。
  “让我抱下,我只想感觉你的存在,不要走。”无助的仿佛孩子,“我只希望这一次,在臂弯伸出后,拥抱的不是空气,看到的不是床沿。”
  他一动不动,任我抱着,好乖,好乖……
  “王爷,回吧。”声音干净有力,猛的将我拉回现实,他是流波,不是沄逸。
  “等等!”我喊住他,缓缓的伸出手,指间,一颗药丸递到他眼前。
  在他诧异的目光中,我冷冷的开口,“毒药,你吃不吃?”
  蓝色的双瞳象此刻的夜空,深沉的如同黑色一般,“我有选择吗?”
  “没有!”我与他对立,彼此互相瞪着对方,仿佛刚才的紧拥不过是错觉,“我和穆家,你只能选择一个。”
  他伸出手,毫不犹豫的接过我手中的药丢进口中咽了下去,“我以为你会直接杀了我。”
  别说他,连我自己都以为我会杀了他。
  我不知道他究竟看到了多少,以我小心翼翼的行事风格,取他性命才是第一选择,可是我知道,我又一次下不了手,和当初‘寒雪峰’头的理由一样。
  他有一张象沄逸的脸。
  “你应该知道‘日夜双侠’的毒药除了我们无人可解,从今天起,穆水如知道的任何情况,都是我想让她知道的,你懂吗?”他被我扯开的衣衫下,结实的胸膛被月光染成柔亮一片,我悄悄的别开了眼,“我不杀你,是不想那狐狸起疑。”
  “知道了。”他静静的出声,“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我看看他的眼,“明天带我去‘千机堂’的堂口,我要买消息。”
  “是!”没有我的命令,他根本没有拉上衣衫的意思,仿佛那根本不是他的身体,我心头一动,总觉得此刻的他,与我第一眼看见的那个苦苦哀求的人,不一样。
  “流波!”我叫住他离去的脚步,抬起思索的眼,“刚才引开官兵的人,是不是你?”
  他一愣,旋即点了点头,悄然离开。
  真的是他,我果然看走眼了。
  能入皇宫引开追兵,他的功力绝对不是当初在‘寒雪峰’表现的那么弱,更不是在我眼前的展示的所谓花架子。
  流波啊流波,你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7-10 21:03:16
奇怪的‘千机堂’

  春日的暖阳,和煦柔媚,可以湖边漫步,柳浪闻莺;也可以清茶一杯,吟诗作赋;再不济,也能高枕无忧好眠一梦,怎么也不该灰头土脸,象刚从地窖里钻出来的老鼠。
  “哎,叫你走吧,非要看,你看你看,把你都弄脏了。”我一边埋怨着一边伸手小心翼翼的拂去子衿头上的蜘蛛网,“不过是修缮王府,有啥好看的?”
  他抖抖脑袋,袖子拭上额头擦了擦,结果又多了条灰黑的痕迹,看看袖子上,早不知道染了多少灰尘。
  都怪那个该死的白菊花,大清早的在‘怡情阁’门口嚎,说什么王爷不在王爷府接圣旨,要在青楼接圣旨是多么的遗笑世人,我不回去接旨是多么的对不起母皇父后,对不起天下百姓,更对不起她苦守王府三载的忠仆之心,等等等等。
  总之一句话,我回来了,在被她的声音刺激到头晕目眩耳失聪之前,我施施然的牵着子衿的手,大大方方的迎接圣旨。
  在我双手接过圣旨的瞬间,传旨伺人的手一挥,数百宫廷巧匠冲进我的王府,开始了轰轰烈烈的修葺工程,让我不得不感慨,幸好我真的回来了,这要是在‘怡情阁’,猛一下看到这如狼似虎的女人山贼抢劫般,得吓弯多少可爱的小鸟儿。
  我想跑,子衿倒是兴致高昂,非要参观下所谓的御用工匠是怎么工作的,这下好了,我们彻底成了两只土拨鼠,随便抖抖,都能抖出一斤土来。
  白菊花如同逃难的灾民一般,身上的衣服都看不出底色了,急急忙忙的拽着我,“王爷,您还是和这位爷出去吧,别脏了您的身子,以后有的是时间欣赏。”
  “这院子真大。”子衿捂着嘴,不由的发出感慨。
  “是啊是啊。”白菊花的眼睛里闪着光,那种闪亮的眼神比看到一堆金子在面前还开心的望着子衿,“将来你为王爷多生几位小主子,这才有活动的地方嘛。”
  子衿优雅的微笑,脸上薄薄的浮起红晕,只有我内心有些不自在。
  牵起他的手,我看着空旷的院落,突然没来由的冒出一句,“也许,不会有小主子。”
  对上子衿古怪的眼神,我挤出没有笑意的笑容,没有解释。
  以前的我,绝对谈不上洁身自好,可是无论是青楼花酒还是带回家的小爷,从来没有一人有幸拥有我的孩子,当我发现的时候,已经决定一生只要沄逸一人,他的身子本就承受不了生产的危险,我也就更懒得去深究。
  一副卷轴被青砖压着,露在外面的一角已经泛起了黄色,被风折起角度中隐约能看到里面的墨色。
  我蹲下身,扒拉着砖块,被砖石青苔污染的画卷上,一张秀丽的容颜慢慢浮现。
  男子美丽面容上,紫色的大眼斜睨着,唇角撇出愤愤的鄙夷,脸蛋绷的紧紧,双手抱肩,蕴含着不屑和冷然,刹那的表情上,还残留着青春的纯净。
  这个表情,分明是对作画人的不满与痛恨,却又带着三分嗔怪,两分恼怒,还有两分的难为情。
  “啊!”白菊花看到我手中的画,指着画中人一声低叫,“那个不是……”
  “我的画你也乱丢,小心我扣你半个月银两。”将画仔仔细细的卷好塞入她的手中,“再丢了看我怎么罚你。”
  她撇撇嘴,独特的大嗓子让我怎么也忽略不了那‘小声’的咕哝,“人都不要了,珍惜一副画干什么?”
  我猛的一瞪眼,寒烈的气势勃然而发,她吓的一缩脖子,刺溜一声飞快的跑了。
  一双手,按在我的肩头。
  我抬起眼,对上他的微笑。
  抱着他的腰,我的脸贴在他的小腹,声音中夹杂着一些我自己都莫名的情绪,“子衿,我曾做过很多错事,负过很多人。”
  他的手,温柔的抚过我的发,声音如风儿一样轻,“那你会不会负我?”
  手搂的更紧了,我在他怀里摇了摇头,“当年不懂珍惜,如今懂了,却是我欲爱而人不在。”
  “是你的,历尽磨难都会回到你身边,不是你的,无论当初怎么珍惜,都会离开你。”
  他是在告诉我,他和沄逸的区别吗?
  我拥着他的腰身,深吸一口气,闷闷的出声,“子衿,有你真好。”
  他抚摸着我发,也抚平我心头的苦。
  ————
  街边普普通通的铺子,卖着各种朝圣用的香,偶尔有善男信女进出,看不出一点奇怪的痕迹。
  我施施然的走进铺子,“老板,我买这里最好的香。”
  憨厚的老板头也不抬,“最好的香五千两。”
  “我出五千两黄金,你卖不卖?”
  他抬起头,目光在我脸上停留片刻,手一指后院,“客官,里面请。”
  朴实的内院,没有任何花俏修饰,角落的香炉中燃着袅袅檀香,我刚一落座,老板的茶已奉上,“客官,你想要什么?”
  “我想知道‘九音’皇储的下落。”
  他一愣,笑容堆满脸,“‘千机堂’虽然消息灵通,却绝不参与朝廷之争,对不起帮不了您。”
  我一声冷笑,“不参与朝廷之争?那我当初的下落是怎么泄露出去的?”既然我没有蒙面,他应该很清楚我的身份。
  他憨厚的一笑,“有人出重金,买三年内在江湖中突然名声鹊起的豪侠身份,我们卖的,只是武林高手的名单。”
  还真是全面撒网,一个不落。
  我苦笑着摇头,“天下间谁的医术最高明?”
  他手一伸,“五百两。”
  在我将银子递进他的掌心时,他思索一会,“天下间医术名气最大的两个人,一个是‘沧水’国御医吴飞星,一个是江湖中鼎鼎大名的‘鬼医’朱春凤,他们两人暗中为争天下第一妙手的名头,每年相约在‘沉香山’斗医一日,不仅涉及疑难杂症,圣药仙品,还包括解毒,巫蛊,十年斗下来,一直未分胜负;却在两年前,两人同时宣布不再斗法,一笑泯恩仇!那是因为,有一名青衣男子,不但轻松的将他们所有的毒化解,甚至举手间布下他们难解的毒,据二人所说,那人行针布药的手法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已经到出神入化的地步,令二人甘拜下风,从此握手言和;你若问医术最高者,应该是这名叫柳梦枫的男子。”
  我眼神一亮,“他在哪?”
  他手又是一摊,“三千两。”
  看看手中的银票,他咧嘴笑着,“柳梦枫性格古怪,居无定所,你若是现在去找,我当然给您他现在的落脚处,若是您三两日后去,只怕便换了地方,不如您匀出个时间,什么时候寻人,什么时候找我要。”
  点了点头,我在桌子上放下千两银票,“我想委托‘千机堂’替我寻找一人。”
  他飞快的将桌上的银票收入袖中,“什么人?”
  “南玉镜池!不是朝中人,也不是武林中人,无父无母,三年前从‘逍遥王府’中离开,行踪不明。”
  他一拱手,“您放心,三个月内,‘千机堂’若寻找不到他的下落,定金双倍奉还。”
  扑啦啦一声,院子里落下一只雪白的信鸽,咕咕的叫着,老板脸色一变,匆匆而出,再回来时,看我的脸色变的极其古怪,不再大咧咧的坐在我对面,而是咽咽口水,轻轻的把那四千五百两银子推回到我的面前。
  “这个,这个,您收回去,在下,不,小的,小的不敢收。”
  “嗯?”我心中不快,“你不做我生意?”
  他连连的摆着手,“不是,不是,我,我只是不,不能收您的钱,您有啥,尽管问,尽管问,您要寻的人,我,我一定尽力寻,绝不拖延。”
  一只鸽子,半盏茶的功夫,他怎么变的这么奇怪?
  一直站着不敢坐下就算了,那脸上堆起的谄媚笑容看的我心中乱毛一把,他的腿还微微颤抖着,偷眼望着我。
  “朝堂之事能问?”
  他连连点头,“只要知道的,都告诉您,别人买走的,也能,也能告诉您。”
  “不要银子?”
  “不,不,不,不,不能要您的银子。”
  我端起茶,冲着他诡异一乐,“那先告诉我,是谁给我这么大面子,能让‘千机堂’连信誉都不要了。”
  他看看我,几次张嘴又憋了回去,“这个不能说。”
  我站起身,抬腿就往外走,“那算了,不问了,能知道我上这来的人,也应该会知道你惹我不快了吧?”
  “别啊!”他猛的跪倒在地,抱上我的大腿,“堂,堂主的命令,您,您别为难我。”
  堂主?‘千机堂’的堂主?
  在我印象中,这个人神龙见首不见尾,是江湖中最为神秘的人物之一,我从来没有机会与他打交道,为什么会因为我连信誉都不要了,封存的消息也送给我?
  我慢慢的坐了回去,“那你有什么消息是我需要的?”
  在我询问的目光中,他吐出了一个让我震惊的消息,“两个月前,‘九音’内乱,无数难民开始四散奔逃,就在那个时候,每天都有数十上百的难民反而从‘沧水’涌入‘九音’境内。”
  “从‘沧水’入‘九音’?”我一声冷笑,难民都是从危险往安全的地方跑,我从来没听说过从安全往危险地方跑的,还一天这么多,这批人,可疑。
  “他们没有武器?”若是士兵混杂,没有武器怎么打?若有,是怎么进的城?
  “没有!”他摇摇头,沉吟半晌,“不过三日前,有一只百人商队沿‘沧水’和‘云梦’的边境,不日即将抵达‘九音’境内。”
  “什么?”我大惊失色,这个消息为什么‘云梦’没有收到?如果我没有猜错,那所谓商队押送的,极有可能就是兵器。
  “三日前,也是‘沧水’五万大军由西向‘云梦’逼近的日子,难道竟然是调虎离山的障眼法?”我喃喃的,猛的站起身,对他一拱手,“替我向堂主道谢,上官楚烨告辞。”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7-10 21:03:30
拜访山贼

  ‘岩沉山’位于‘云梦’之北,‘沧水’之南,‘九音’之西,标准的三不管地带,加上穷山恶水,久而久之百姓是越来越少,山上的土匪是越来越多。
  都说土匪是检验一个国家是否富庶的标准,越是民不聊生越是落草为寇,不过这三国交界的地方,我不知道到底是该哪国的国君反省,还是大家都有责任?
  三不管的地方,没有了严酷的政策逼迫,自然也开始不断的聚集人,于是就有了,平时是百姓,有生意时是土匪的特殊人群。
  这陡峭的山壁间,纵跃着两条人影,飞快的靠上顶峰,如浮光掠影,白驹过隙,当偌大的寨门挺立在眼前时,终于慢下了脚步。
  “什么人?”就在我刚刚落下身体的时候,一身大喝已经响起,女人手中的鱼叉伸在我的眼前,眼神中的不友善凶猛的刺向我。
  与此同时,身后楼上的人影也停下了巡视的脚步,远远的打量着我。
  我一只手指,拨开眼前锋利的尖刃,“别这样嘛,我找你家寨主,想谈些事。”
  她的警惕没有放松半点,口气更是冲上天,“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我轻嗤,“似乎,你有点不够资格问我的名字,不如先请寨主出来。”
  她的武器再次伸到了我的眼前,“威寨主岂是你想见就能见到的?”
  我眼睛落在她涨红的脸上,堆起满脸的笑,“别这样嘛,都说威寨主名震绿林,更是人人景仰大名,你就让我见下吧。”
  “你一看就不象是好人。”她晃晃手中的武器,“赶紧离开。”
  我抽搐着脸,手指指向自己,“你见过如此真诚可爱,无辜坦白,忠厚老实,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子见了轱辘转的姑娘吗?你看我的额头,上面明明刻着两个字,好人!”
  女子不耐烦的打开我的手,“滚!”
  就在她一个字出口的同时,我身后的一条人影突然旋风一样的动了,右手极快的抓上她的鱼叉,反手一折,断裂声起,尖刃已经对准了她的喉咙。
  她嘴巴张的老大,一双眼睛逐渐往中心靠拢,盯着闪光的刃尖,我抓着她的手,“放松,斗鸡眼了。”
  她哆嗦着,舌头打结,“放,放不松,你,你把东西拿,拿开。”
  “你说我好人,我就拿开。”眼神一撇,寨楼上巡视的人已经不见了踪迹,我捅捅流波,“她刚刚叫我滚,我不懂怎么滚,让她教教我。”
  斗笠下的流波看不清样貌,他只是将手中的刃尖向前送了送,刺破她的肌肤,顿时杀猪般的惨嚎在我耳边回荡,“我滚,我滚……”
  在我的目光中,她缓缓的蹲下,我笑嘻嘻的凑过脸,“滚的不圆我就插一刀,滚的不漂亮插两刀,滚的让我不满意插三刀,不滚够万儿千百下的,插满你一身的洞,记得从这里滚下山,再从山下滚上来!”
  她双目呆滞,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嚎出声,在眼泪飞出的瞬间,两管黄黄的鼻涕从鼻子里缓缓滑落,爬向唇边。
  “喂,不许嚎!”一声令下,眼泪顿时收回,快的让人咋舌。
  “不许流鼻涕。”
  咻,两管黄虫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倒回……
  她惨兮兮的望着我,“我,我去禀报寨主,您,您放了我吧。”
  我嘿嘿冷笑,看着她身后的寨门缓缓打开,一列人拥着一名女子走出大门,“你似乎已经没用了,我想留着也……”
  话还没说话,她两眼一番,丢给我两个大白眼仁直接昏死过去,一滩烂泥般咧在我的脚下。
  远远的,人群簇拥着的女子停下脚步,一双豹子眼闪着精光,上上下下打量着我。
  我挂着无害的笑容,对她抛去个美美的飞眼。
  两人目光相撞,彼此探索着。
  她膀大腰圆,手臂赛我两个粗,鼓胀着肌肉的结实感,全身上下洋溢着草莽之气,大掌中抓着一柄铁枪,枪身银亮,居然是纯钢打造,在枪身落地重重的一顿之下,我清晰的看见她脚边的地面一沉,呈龟裂状散开。
  不过她的眼神让我很不爽,非常不爽,那是一种鄙视,藐视加蔑视的中合体,她鄙视我风摆杨柳的瘦弱身体,她蔑视我比男人还漂亮的容貌,她藐视我要靠着护卫才能逞凶。
  她高高的挺起胸,用下巴向我打招呼,“你男的女的?”
  我的泪水倒飞向天际,关爱的手亲切的摸上胸前,虽然我的衣服宽松了点,虽然我刻意的没挺胸收腹,但是我的声音清脆动人,和男人的低沉沙哑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就算她没听到,难道没看见我的衣服是标准的女子装束吗?
  毫不犹豫的,我抓起流波的手狠狠的按上我的胸膛,非常有力的在高耸处上下揉了揉,“告诉她,有没有?”
  他似乎被点穴了,直到我放开手,他的大掌还紧贴着我的胸,如一尊石雕般,僵硬……
  我的脸慢慢拉长,不满的瞪着他。
  真的有这么小?他已经抓了半盏茶的功夫了,居然还没摸到?
  “你是谁?”好魄力,声音如洪钟般嘹亮,打破了我的尴尬,也终于打掉了流波粘在我胸上的爪子。
  他迅速的转身,半侧着脸,躲闪着我的目光,天知道那么厚的一个斗笠我什么都看不到啊,有必要躲么?
  遥遥一揖,我潇洒的摇着我的破扇子,抖着凉风,“在下,上……尚楚,向威紫玉寨主问好,在下想和寨主谈笔交易,不知道寨主有没有兴趣听?”
  她冷哼着,再次将我从头看到脚,“和我谈交易是吧,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
  “资格?”我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挑衅的光芒,顺势扫过她身边一长溜的人,扬起了声音,“流波,让她看看我的资格。”
  黑影飘飞,突然的闯入人阵中,在我含笑中威紫玉身边的人如被一把刀破开的竹节般象两边飞去,兵刃落地声和叫声稀里哗啦乱做一团。
  威紫玉脸色一动,手腕扬起,粗黑的铁枪化做流光刺向我,刮起刺耳的风声。
  好惊人的腕力!
  我本来只需要轻轻挪挪步子就能躲闪开,就在我这个念头刚刚闪起的时候,我看到了流波在人群中的身影。
  突然止住了躲闪的念头,我要看,要看看他的忠心究竟有几分。
  他的人已到了威紫玉的身边,再想回来,几乎已是不可能的事,而那铁枪,就要刺上我的身体。
  “呼!”暗黄色的斗笠犹如从天边划过,敲在铁枪之上,神准的将那枪头打偏,直直的插入我脚边的土里,枪身兀自晃动。
  所有站着的人,除了我和流波,只剩下威紫玉还站着,我的目光刚好来得及将流波颊边回落的发丝收入眼底。
  绝美的容貌,冷凝的气势,周身还没散去的酷寒,让他看上去就象一把刚刚出鞘的宝剑,散发着寒光,耀花了所有人的眼。
  我在威紫玉的眼中看见了惊艳,看见了贪婪。
  慢慢的走向她,我优雅的停在她面前,以同样高傲的姿势还给了魂魄还没找回的她,“现在我有资格和你谈了吗?”
  她的目光根本没有从流波身上扯回来,只对着我扬起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直到我茶水都喝了五杯,她才终于恋恋不舍的把粘在流波身上的眼神拔了出来,“你和我谈什么?”
  “我要你替我劫一批货。”我丢出几个字,“钱我付给你,但是你不能开箱看。”
  “笑话。”她冷冷一哼,“我想要劫,东西全是我的,为什么要给你?”
  我凑到她的面前,“我可以告诉你,那批货绝对不值我给你的数量,我如果派人出手一样是手到擒来,只是不方便而已,五十万两银子,够你们吃穿几年,如果你不答应。”我手指慢慢敲着桌面,“这三不管地带,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我另寻一家合作也不是不可能,只是这五十万两若是到了别人手中,会将山寨壮大到什么地步,将来对你有没有威胁我可就不管了。”
  她看看我,眼中闪过思索盘算的光芒,“什么队伍,多少人?”
  我伸出三根手指头,“三日后,百人商队,百余口箱子,寨主如果有人员伤亡,一人一万两的安家费,我给。”
  手中推出几张银票,“这里是二十万两,定金。”
  她的眼中爆发出亮光,半晌从桌上移开,突然一指流波,“如果他肯做我的压寨相公,我就考虑。”
  看来刚才让这家伙露脸,是我失策中的失策,蓝颜祸水啊,祸水!
  “这我可做不了主。”我懒懒的看着流波,他的面孔上居然没有一点恐惧或者害怕,是绝对放心我不会送了他吗?
  我呵呵假笑,“人家若不肯留下,我总不硬逼吧。”
  “那也成。”她大方的一拍手,“陪我一夜,三日后你们离去。”
  “不!”这一个字,是流波口中吐出,在我的笑意盈盈中,他丢出了让我彻底惊讶的话语,“若是寨主不成功,或者我陪了你却反悔了,我岂不是得不偿失?你若能劫成功,我陪——你——一——夜——!”
  “真的?”威紫玉的脸上立即爬满了兴奋的表情,得意的咧开满嘴黄牙。
  “流波以命起誓,寨主若成功,定然陪你一夜,绝不反悔,不然愿受天打雷劈!”
  “好!成交。”
  两人双掌相击。
  我,呆若木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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