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早上乔暖回家敲门,乔妈妈打开门时脸色有些不好。
“你昨晚跑哪里去了？”
在回家之前乔暖就已经把借口想好了,因此回答特别顺溜：“小决钱包被偷了,做出租车回来,打电话让我下去帮他给钱,我走得很急就忘了带钥匙。”
乔妈妈面色稍霁,大约是对何决的关心占了上风，“被偷了多少钱？人没事吧？”
“就几百块现金，还有两张卡,没事。”
“那得赶快去挂失啊。”
“已经去了。”
总算将夜不归宿的事情敷衍了过去，然而乔暖心里却有了更深的忧虑。如果她和何决要一直走下去,父母这关肯定是不得不过的。但是……乔妈妈虽然非常疼爱何决，到底是个比较保守的人，而且死要面子。
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和何决重新复合让乔暖整个人状态都不一样，谢清晏说她“跟打了鸡血似的”，周娟则是则是表达了羡慕和钦佩。
由于各自有工作和学习，乔暖也不得不开始了她一直觉得不太靠谱的异地恋。每天和何决发短信抬杠，两天打一次电话，也都是说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过好像话怎么都说不完一样。
乔暖和程静达依然保持了正常的来往，程静达在得知她和何决复合之后也并没有除了说恭喜之外的其他反应，这让乔暖既觉得松了口气又觉得疑惑不解。程静达真的认真地喜欢过谁么？
正巧乔暖的广告公司和程静达的地产公司有个合作，这段时间遇到的机会倒是多了很多。这天乔暖在程静达公司的员工餐厅吃东西时，正好看到程静达端着餐盘在找座位。
乔暖连忙挥了挥手，程静达看到之后笑着走过来在她面前坐下。
程静达看起来有几分憔悴，乔暖难免多看了几眼，这一看却有了不得的发现。
乔暖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问出口：“学长，你……恋爱了？”
程静达笑着摇了摇头，“没有，为什么这么说？”
乔暖神色复杂地看了程静达一眼，然后指了指自己的颈侧，“这里……吻痕……”
她一说完，程静达立即反射性的摸了摸自己的颈侧，脸色也立刻变了。
乔暖有点后悔自己的鲁莽，毕竟程静达都是成年人了，没有女朋友也可以是……她立即道歉：“对不起啊学长，是我太八卦了。”
程静达手放下来，笑了笑，“没事”，然后继续埋头吃饭。
乔暖虽然好奇，也不好意思再问，也默默地吃饭。吃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响起一个爽朗的男声：“程哥！”
乔暖立即抬头，只见一个穿着条纹衬衫的年轻男人正朝着他们走过来。
程静达转过头应了一声。
年轻男人在程静达身边的椅子上坐下，看着乔暖笑着问：“这位是？”
“大学的学妹。”程静达语气有些生硬，表情也难得的有些冷淡。
乔暖忙朝着年轻男人点了点头，“你好。”
“你好，我是程哥手下的新人……”
年轻男人还欲再说，程静达却打断了他的话：“找我有事？”
“哦技术部的人刚刚在找你，打你电话又没人接……”
“知道了。”程静达淡淡地回答。
年轻男人却似乎对此浑然不觉，站起身拍了拍程静达的肩，“那我先走了程哥，你慢慢吃。”
乔暖清楚地觉察到年轻男人在拍程静达的瞬间，程静达整个人连同表情都变得僵硬了起来。乔暖心里顿时闪过了一个念头。
回家之后，乔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给谢清晏。
谢清晏沉吟片刻，回答：“我觉得很有可能。”
“我总觉得……程静达的温和带了一点点疏离的感觉，好像他对所有人都很好，但其实他真正在意的人并不多。”
谢清晏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如果他真的是……那为什么还会跟孙宁谈恋爱，跟我表白。”
“你觉得程静达喜欢你吗？”
乔暖摇了摇头，“不觉得，他虽然体贴，但是感情太冷淡了，完全不是喜欢一个人应有的样子。”
谢清晏想了想，“那只能说他还是希望自己能过正常人的生活，毕竟结婚也不一定非得彼此相爱。孙宁可能有所怀疑，所以他才让你假扮他女朋友，好让孙宁打消这个想法。”
乔暖叹了口气，“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学长还真是……有点可怜了。他明明跟我说生活到底是自己过的，不用太在意别人的眼光。”
谢清晏敲了她一下，“你还是多关心你自己吧，怎么就这么会招烂桃花。”
乔暖嘻嘻一笑，“不是有何决嘛。”
“再秀恩爱拖出去枪毙！”
五一的时候，乔暖和何决约好了一起去玩，先在N市玩三天，再去Y市玩两天。春夏之交，天气还比较适宜。一走出出站口就看见何决正等在外面，乔暖立即扑上去将她一把抱住。
何决倒是没想到她乔暖会这么主动，反而不自在起来。但确实是好长时间没能见面，因此他不自在归不自在，到底还是没有阻止乔暖。
乔暖抱了一会儿，才松开何决，开心得忍不住踮脚揉了一把何决的头发。
“别闹。”何决见她的手抓下来握住，又接过她的行李箱，两人一起往公交车车站走去。
“有件事要跟你说一下。”
“什么事？”乔暖问。
“Y市的旅馆，我只订到了一间房。”
乔暖愣了愣，这个情况倒是可以理解，本来劳动节就是旅游的旺季，“标准间？”
“嗯。”
乔暖暗暗松了口气，“一间就一间吧，能订到就不错了。我有次去出差，跑了好几个宾馆都没订到房，最后在网吧里窝了一晚上。”
她一说完就感觉何决的手收紧了一些，“什么时候的事？”
“前年生日的时候，”乔暖笑了笑，“因为是生日所以记得特别清楚。当时收到你的短信的时候我刚刚被客户骂得狗血淋头，那一天真的是太倒霉了。”
“从来没听你说起过。”
“又不是什么大事，”乔暖不以为意，“既然都出社会了，这些事情总会遇到。”
“回W市吧，我毕业了也打算回去。”
乔暖从何决的语气中听出了关切的意味，虽然并不明显，还是让乔暖觉得颇为受用。把行李放回酒店之后，就按照计划依次去游览中山陵、明孝陵、夫子庙等地方。
第三天下午坐汽车去了Y市，从汽车站转公交车去旅店，一路看到了许多徽派的建筑。又正好逢上小雨的天气，倒真有几分烟雨江南的意境。
旅馆在个园附近，到了旅馆之后，两个人撑着一柄黑伞去游个园。这一片园林规划得极为合理，亭台楼阁，移步换景。园子后面又有千竿修竹，微风中竹叶摩挲，发出沙沙的声响。
乔暖自认为是个俗人，到了这样的景中，也都觉得自己雅了几分。
离开个园的时候，天色低沉，两个人就近找了家餐馆吃了晚饭，回旅馆的途中突然下起了暴雨。
只带了一把伞，压根挡不住这瓢泼的大雨。乔暖觉得打伞太烦了，索性跑进雨里，回头说：“我不打了，你自己打吧！”
何决便也收了伞，几步跑上去一把抓住她的手，拉着她一块儿往旅馆跑去。
脚下是不断溅开的水花，雨打在身上虽有些冷，却觉得畅快淋漓。一眼望去，建筑全部能笼罩在了如织的雨幕之中，天地只余一片灰白。
便想起来何决读小学时，也曾经历过同样的场景。由于父母在上班，没人来送伞，她和何决就一路狂奔回家，比赛谁先跑到。最后她仗着自己身高的优势，略胜一筹，但是下场比较惨：感冒了一个多星期。
她心里满是异样的情绪，既感叹世事无常，又对现况心满意足。好像可以不用奢求更多，就这样牵着手，选一条路不断走下去，总能走到云开雾散的那一天。
回到旅馆之后，乔暖立即找出干净的衣服去洗澡。洗完出来时，发现何决光|裸着上身，坐在椅子上看电视。
她擦着头发，莫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别开了目光，“我洗好了。”
何决嗯了一声，起身走进浴室。
乔暖一边擦着头发，一边看着电视里的当地新闻。
十多分钟后，何决带着一身潮湿的热气走了出来。他从行李箱里找出了一件干净的T恤换上，见电视了正在放天气预报，便坐到乔暖身旁，“明天什么天气？”
“好像还是下雨，真倒霉。”
“影响也不大，反正明天去逛老街。”
乔暖“嗯”了一声，站起身，“我去把衣服洗了。”
洗完衣服出来之后，发现何决正躺在床上玩PSP，乔暖拿起干毛巾走过去，“你把头发擦干了再躺着啊，别感冒了。”
何决半干的头发显得润泽而柔软，乔暖看他正忙着玩游戏，让他坐起来一点，然后帮他擦起头发来。
过了没一会儿，屏幕上上显出Game Over的字样，何决便将PSP丢到一边，抬眼看着乔暖，“我自己来吧。”
“已经差不多了。”乔暖穿着一条非常宽松的睡裙，半干的长发自然地垂了下来。刚刚洗过澡的缘故，脸色有点泛红。
何决静静地看着她，目光慢慢地有些变了。
乔暖本能觉得有些危险，打算站起身，然而何决将她的手腕扣住拉了下来，随后灼热的吻便覆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吃肉……大家敬请不要期待（捂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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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亲密的唇齿纠缠,让乔暖自身全身都在开始发热。她趁着呼吸的间隙微微退开，发现何决注视着她的眼睛异常明亮。
不过对视了一眼,何决再一次吻上她的唇,轻轻启开牙关,攫住她想要退缩的舌尖。
这个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热情，让乔暖没来由地一阵心慌。肌肤相贴的部分，也好像在发热一般。
何决的唇稍稍离开，随即含住了她红得要滴血的耳垂。乔暖顿时觉得自己的身体被一种难以名状的陌生感觉所占领，似乎要满溢出来，又似乎想要渴求更多。
与此同时,何决的手渐渐下移,从她睡裙的衣角下探了进去，扣住了她的腰。
何决的指尖像是有一团火，所经之处皮肤都被一寸一寸地点燃。
吻自耳垂又辗转至颈间，乔暖身体紧绷，似乎一不小心自己就要飞速地坠下去一般。
何决的手指已经来到了她背后的内衣衣扣处，他抬起头，紧紧盯着乔暖双眼：“我……”
犹豫只是一转念的事，没等何决问出这个问题，乔暖就伸手环住他的脖子。
随后是一路辗转绵热的吻，从颈间到胸前。内衣被解开，何决的手掌覆了上去。持续不断的的刺激让那种陌生的感觉也逐渐累积，好像身体里被埋入了火药，一丝火星就能将其引爆。
接连而来的是更加混沌而陌生的体验，乔暖感觉自己就像风浪之中的一叶小舟，无法掌控自己，只能随着何决的引导，被带往让人既觉得恐惧又莫名期待的新的领域。
身体完全暴|露在空气中，呈现出让乔暖觉得羞耻的姿态，她不好意思地别过头。何决却将她的头扳过来，伸出一只手紧紧地扣住她的手，伏□，贴在她耳边用沙哑的声音说：“我进去了，会有点疼，别怕。”
乔暖看着何决的眼睛，深深地点了点头。
何决一手掌住她的腰，将她固定，然后缓慢而又有力地挺|身进入。
一阵撕裂的疼痛让乔暖不禁蹙眉低|吟出声，何决一边亲吻着她的唇和脸颊一边低声安抚。在持续不断的疼痛中，何决终是完全进入。
他许久没有动，等着乔暖渐渐地适应。
随后冲击渐渐加强，在最初的疼痛过去之后，是更加让人失控的刺激。乔暖似乎要被混沌而灼热的情绪淹没，只能攀着何决的背，看着他的眼睛维持最后的一丝清明。
走到这一天，两人经历多太多，挣扎、误会、退避、接纳……
原来爱情真的是这样神奇的东西，让人可以不顾后果地全心奉献出自己整个*和灵魂。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可以体会到这样幸福得几欲落泪的情绪。因为太过幸福，反而如此害怕失去。
最后的瞬间，何决死死地扣住她的手掌，一阵剧烈而强硬的冲击，然后动作慢慢地停了下来。他退出来，在乔暖身侧躺下，将细细的吻落在她发间。
一时房间里只有两个人不稳定的呼吸声，窗外是持续不断的雨声，如同一曲余韵悠长的和弦。
乔暖静静地看着何决依然明亮热烈的眼睛，一时之间觉得好像什么语言都是多余的。
何决轻轻摩挲着她散开的长发，微微挑了挑眉，低声问：“怎么样？”
乔暖将他脑袋轻轻一拍，“要死，别问我。”
“不问清楚不利于下次进步。”
“还下次，想都别想。”
“那可由不得你。”
“喂……唔……”
雨声持续不断，在这江南的雨夜中，好像俗世的一切都离他们而去。
第二天乔暖快到正午才醒过来，全身酸痛得好像是被打散了重组一样。何决不在房间，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她费力地起身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刚刚从浴室出来，何决就回来了。
他将伞撑在门后，把手里提着的塑料袋放在桌上，凑过去亲了乔暖一下，“过来吃饭。”
对于何决精神奕奕还能有精力出去买饭这件事，乔暖觉得非常不忿，凭什么她跟了趟战场一样，而何决不但没事反而像是打了好几升鸡血。
果然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哼哼。
何决看她一副气鼓鼓地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我说，多大的人还这么孩子气。”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没卖乖，卖力而已。”
“……你还能更不要脸一点么。”乔暖白了他一眼，将食物从袋子里拿出来。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当然没问题。”
“作死。”乔暖伸手拍了他一掌，将米饭分进两只塑料碗中。
何决也不再和她抬杠，在她身旁坐下，一起吃着已经有些冷掉了的饭菜。红烧狮子头没有乔暖想象得那么好吃，干丝倒是不错。
吃完之后何决喊人将房间打扫了一下，然后商量着下午的行程。
“虽然我是很想去玩，不过真的心有余而力不足。”乔暖趴在床上，没精打采地说。
何决脸色立即现出关切的神色，“不要紧吧？严不严重？”
乔暖看了他一眼，“没事，你要是想出去玩的话就一个人去吧，我想就在旅馆里休息一会儿。”
“别傻，你不去我一个人有什么意思。”
乔暖眨了眨眼，“那你不是很无聊。”
“不会，”何决在她身边坐下，轻轻抚摸她的长发，“和我讲讲你在S市的事吧。”
“其实没什么好讲的，就是加班改稿被驳回，循环重复一百遍”乔暖将头枕到何决腿上，仰头看着他，“我倒是想听你说说看你的事。”
“想听什么？”
“比如，你和云瑶妹妹的事啊，有没有人追你啊什么的。”
何决嘴角微微往上一勾，“怎么感觉一股酸味。”
“谁叫你这么帅呢，不放心还不行么。”
“许云瑶在B大，我们去的第一年她就和她同系的男生恋爱了。”
“不是吧，她喜欢你这么多年，还霸气十足地来跟我示威，怎么这么容易就放弃了。”
“许云瑶找你示威？”
乔暖暗道一声糟糕，说漏嘴了，“呃……很早的时候了。”
何决皱了皱眉，“我觉得比起让我说在B市的事，还是让你交代清楚到底瞒了我多少事更重要。”
“我保证没有其他的了！”
“你最好说的是真话。”
“不能更真了！”乔暖伸出手，做赌咒发誓的样子。
何决一把抓住她的手，轻轻握住，“我说过，其实当时所有的事情都有更好的解决方式，这两年半的耽误完全没有必要。”
“其实我觉得，也并不算是耽误，”乔暖看着何决清俊的眉眼，“有些事情，还是分开了会看得更加清楚。”
“无所谓，从今往后你都别想离开我。”何决目光坚定，一如这些年漫长的时光。
在一起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五一假期很快结束，两人各自回到自己的城市。何决毕业还有一年，她这边要转回W市，也得经过一系列的申请和交接。这样一想，既觉得充满了希望，又觉得麻烦重重。
谢清晏从乔暖手里把最后一片苹果抢过来，斜眼看着她，“你和小决那个什么了？”
“你，你怎么……”
“太明显了啊，乔暖小姐，”谢清晏揶揄说道，“你还可以表现得更加春|心荡|漾一点。”
“……那又怎么样，我和他都是成年人了。”
“就随口一说呀，男欢女爱本来就挺正常的，不过……没忘了做保护措施吧？”
“这点不用你提醒。”乔暖把空掉的碟子放在到茶几上。
“真羡慕你们啊。”
“你早点答应韩策不就行了。”
谢清晏微微一顿，随即声音沉了下去，“我和他闹掰了。”
乔暖一怔，“什么叫闹掰了？”
“老死不相往来。”
“什么时候的事？”
谢清晏烦躁地叹了口气，“上个月的事，没跟你说而已。”
“作不死你，”乔暖瞪了她一眼，“没见过比你更口是心非的人。”
“嗯哼，过奖……”谢清晏刚一说完，突然皱眉，紧紧捂住嘴。
“怎么了？”乔暖忙拍着她的背。
谢清晏摆了摆手，起身飞快地冲进洗手间。乔暖跟着走过去，看她在手撑着流理台，不停地干呕。
“你……”
“我恐怕是怀孕了。”谢清晏抬起头，镜中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
乔暖也是一怔，“你还好意思让我做保护措施。”
谢清晏漱了漱口，又顺便洗了把脸，“现在说这个没用，你下午能陪我去趟医院么。”
乔暖看着谢清晏似乎毫不在意的神情，忧虑地点了点头。
最后确认谢清晏已经怀孕八周左右。
“你打算怎么办？”
“打掉吧。”谢清晏把检查单子装进包里。
“你已经二十六岁了，考虑清楚吧。我真的搞不懂你到底在想什么，既然不喜欢韩策，和他纠缠这么多年有意思吗？”
“你不懂。”谢清晏摇了摇头。
“我是不懂！你要是真的放不下吴子霖，有本事你就给他老老实实地守寡啊，一边和韩策裹扯不清，一边又表现出专情的样子，你还能更作一点吗？”
谢清晏双手轻轻颤抖，“你是这么想我的？”
“我不想这么想你，可是你自己看看你做的都是些什么事？”乔暖紧紧抓住谢清晏的手臂，“这世界上我放不下的人就只有我父母，何决还有你，我不想看你这样你明白吗？”
谢清晏沉默着，许久没有说话。
乔暖叹了口气，终是有些不忍，“这么多年，你一直都是看得更加清楚的那一个，怎么这个时候却糊涂了呢，”她握住谢清晏的手，“先回去吧，这件事我们好好打算一下。”
第五十四章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乔暖一直在想办法与韩策取得联系，然而好巧不巧韩策去了国外。在乔暖的劝服下,谢清晏打消了堕胎的念头,答应等联系上韩策了再决定应该怎么办。
六月底大学放假，乔暖也把之前攒的年假一次性休了,和谢清晏一起回了W市。
对于现在的乔暖而言,最辛苦的事情,就是要在父母的眼皮子底下,和何决保持着表面上看起来依然正常的状态。
乔妈妈每天对乔暖的三遍逼婚是雷打不动的,耳提面命苦口婆心，让乔暖疲于应对。
这天乔暖陪着谢清晏去医院做完产检，消磨了大半天时间,晚上回家时在楼下正好碰到了从火锅店里回来的何决。
“谢姐情况怎么样？”两个人并肩往上走。
“比较稳定,就等看什么时候韩策能回国吧。我给他打电话都转接不进去，发了好几封邮件也没回。”乔暖叹了口气。
“谢姐也不容易。”
“我也搞不懂她和韩策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炮|友不像炮|友情侣不像情侣的，”乔暖轻轻耸了耸肩，“你这两天都在忙什么，都没看见你？”
“打算再开一家分店，在看商铺。”
“不错嘛小鬼，”乔暖抬手拍了拍何决的背，“有出息。”
何决嘴角一勾，倾身向前，伸手抬起乔暖的下巴，“给点奖励？”
乔暖一把拂开他的手，“别闹，都要到家了。”
话音刚落，何决伸手一把抓住她，而后左手撑住墙壁，将她禁锢在臂弯之间，低头吻上她的唇。
楼道的声控灯暗了下去，逼仄的空间一片阒静和漆黑，再往上走几阶就到了家门口，这样的体验从未有过，让人既觉得忐忑又觉得刺激。
何决的右手贴着她的背，手掌上的温度隔着雪纺衬衫熨帖着肌肤，身体有一种莫名的燥热。
她正想推开何决，突然响起开门的声音，然后声控灯应声亮了起来。
乔暖立即如惊弓之鸟一般推开何决，抬头看着门口，乔妈妈提着垃圾袋正一脸震惊地站在那里。
“你们……”
这场景，装傻充愣显然是不可能瞒过去了。乔暖深吸一口气，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门口，“妈，我们进去说。”
乔妈妈没有吱声，神情复杂地看着何决。
“何决，你先回去！”乔暖朝着何决大声一喊，然后拽着乔妈妈的手臂，将她拉进房里，将门紧紧关上。
刚一关上门，乔妈妈就反手一巴掌扇到了乔暖脸上。
声音清脆响亮，打得乔暖半晌没回过神来。
“之前街坊有人说看见你们两个搞对象我还死活不信，现在你都搞到家门口来了！你出息了啊，乔暖？我是说你都这么大岁数了怎么一点都不着急，敢情在背地里搞乱|伦啊？！”
乔暖捂着生疼的脸颊，没有说话。
她知道这件事迟早要告诉父母，但没想到会是在这么狼狈的情况之下被发现。
乔爸爸听到动静，从书房里走了出来，问：“怎么回事？”
“你教出来的好女儿！背着我们和何决搞对象呢！”
乔爸爸皱了皱眉，冷声问：“乔暖，这是不是真的？”
事已至此，乔暖反倒是冷静下来了，她松开手，看着乔爸爸，“我不觉我做错了。”
“你不要脸我们还要脸！”乔妈妈气得大吼，“周围哪个不是看着你和何决长大的？你让他们怎么看我们家？”
“妈，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难听？”
“这你就觉的难听了？那你是没听过背后别人都是怎么说你的！说你养小白脸，说你给何家当童养媳！”
乔暖脑袋顿时一阵发蒙。
“我还一直跟他们说你已经有男朋友了，定下来了就要结婚了，结果你现在是在打我的脸啊乔暖……”乔妈妈在椅子上坐下，气得直抹眼泪。
“乔暖，”一直在旁边听着的乔爸爸也开口了，“你妈面子薄，咱家也丢不起这个人，不管你和何决是不是在搞对象，都给我断了吧。”
乔暖心里发冷，捏着拳头轻声问：“难道为了所谓的面子，你们就可以不管你们女儿的幸福了吗？”
“何决才二十岁，他拿什么给你幸福，听爸的话，别糊涂了。”
“爸，你们不了解他……”
“你爸他吃的盐比你吃的饭还多，何决一个毛头小子，能给你什么幸福？”
乔暖张了张口，不知道还能继续说什么，只是固执地摇了摇头。
“你要是不答应，我亲自去跟小决说。”乔妈妈站起来。
“妈你别去！”乔暖立即伸手抓住乔妈妈的手臂。正在此时，她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乔暖慌忙地掏出手机，发现是谢清晏打来的。
在父母具有压迫性的注视下，乔暖按下了接听键，“喂，清晏……”
“乔暖啊，我是谢叔叔……”
乔暖一怔，“谢叔叔，怎么了？”
“清晏她……出事了，你能来二医一趟吗？”
“出了什么事？！”乔暖心里顿时生出一阵不详的预感，双手都在不自觉地颤抖。
“……流产了。”电话那边的谢清晏父亲的身影带着一阵说不出的沧桑之感，乔暖顿时觉得自己好像被砸了一闷棍，脑袋里一片空白。
乔暖过了好半晌才回过神，“爸妈，我，我得去医院一趟，清晏出事了！”不顾父母的叫喊，她打开门飞快地往楼下跑去。
这一路如此漫长而又痛苦，在她二十六年的生命中，从来没有一刻，让她觉得这么绝望过。
赶到医院的时候，谢清晏已经从手术室被推了出来。谢妈妈在一旁抹眼泪，谢爸爸则是沉着脸一声不吭。
躺在病床上的谢清晏，脸色白得没有半分血色。她直愣愣地看着天花板，好像灵魂已经飞离远去。
看到乔暖进来，谢妈妈立即站了起来，“乔暖……”
乔暖轻轻将谢妈妈抱了抱，勉强笑了笑，“没事的阿姨。”
乔暖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握住她的，“清晏，怎么样？”
谢清晏将空洞的目光移到她脸上，过了半晌，才喃喃道：“孩子没了……”
“没事的，你还年轻，不要紧的。”
“孩子没了啊……”谢清晏突然紧紧握住她的手，爆发出压抑已久的哭声。
乔暖俯身将她紧紧抱住，觉得自己的心脏正在被这破碎的哭声不断地撕扯着。
“我想生下来的啊乔暖，不管韩策怎么样，我都已经决定生下来了啊……”谢清晏蜷在她怀里，身体颤抖得如同风中的一片枯叶。
她当然知道谢清晏已经决定要生下这个孩子，因为白天去做B超，听着医生的讲解的时候，谢清晏露出了久违的开心的笑容，那种母性的温暖是没办法伪装的。
乔暖轻轻抚着她的背，轻声安抚。
压抑而令人心碎的哭声持续了很长时间，直到谢清晏累得睡了过去。
乔暖帮她盖好被子，然后到谢妈妈面前坐下，“白天还好好的，为什么突然……”
“清晏遇到几个抢包的，她希望那几个人把证件留给她，但是……”谢妈妈抹了抹眼睛，“他们三个人轮番踢了好几脚，我和她爸赶到的时候，地上全是血……”
乔暖心里顿时一颤，“我应该把清晏送到家的……”
“不关你的事，只怪清晏倒霉。她怀孕的事也都没跟家里说一声……吴子霖那事之后，她性子真的变了太多，我平时也不敢多问，怕惹她伤心，”谢妈妈眉头紧锁，看了谢爸爸一眼，“清晏她爸是当老师，性格也比较严肃，这几年就没见他们父女好好交流过。”
乔暖垂下目光，不禁想到了家里还在气头上的父母。
“孩子大了啊，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照顾你们才好，”谢妈妈眼泪又涌了出来，“哪怕她给我提个醒，我现在心里也好受点。不指望她像小时候一样听话，现在只要她平平安安的……”
乔暖看着哽咽的谢妈妈，久久说不出话。
孩子和父母之间的对峙，好像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有时候是和平，有时候又好像是前世的仇敌一样水火不容。
可是又有那样深刻的血缘羁绊，天涯海角，都割舍不断。
乔暖在医院陪了谢清晏一晚上，早上的时候才回去。到家时，父母都还没有去上班，正在餐厅吃早饭。
看她回来，乔妈妈也没说什么，起身去厨房给她盛了碗稀饭。看得出来乔妈妈也没睡好，脸色很憔悴，眼睛下面一圈乌黑。
“清晏怎么样了？”
乔暖咬了一口馒头，“还好。”
“昨晚和你说的事，你好好想清楚。”
乔暖停下手里的动作，执意摇了摇头，“我不会和何决分开。”
“这件事由不得你。”
“妈，”乔暖看着乔妈妈，无奈地说，“我已经成年了，我又权利自己决定自己的婚姻。”
“别跟我说什么权利不权利，你跟谁在搞对象都行，反正不能和何决在一起。”
“你当年不是也非要嫁给我爸吗？为什么现在反而反对起我来了，你不觉得这不公平吗？”
乔妈妈不为所动，“说什么都没用，我已经跟单位请了假，这几天我就陪你待在家里，到你想清楚为止。”
“妈！”乔暖把筷子重重一磕，“你怎么能这样！”
乔妈妈看了她一眼，“我这是为你好。”
“那还真是谢谢你的好意了！我就不明白了，不就是谈个恋爱，怎么就天理不容了？！”
“乔暖！”乔爸爸喝止她，“别冲你妈吼，我们这么做，也是逼不得已。”
乔暖怔了怔，心中顿时一凛，“什么叫逼不得已？”
第五十五章
乔爸爸和乔妈妈对视一眼,最终还是乔爸爸开口：“你张阿姨……”
乔暖顿时一震……她就知道,她就知道……“张阿姨……说什么了？”
“她没明说,不过也就那个意思，既然之前能帮忙让厂子起死回生，现在也能做相反的事。”
“为什么……”
“乔暖,”乔妈妈拉住她的手，眼眶中泛着泪光,“咱不在乎厂子的事,可你张阿姨这是在打咱们脸啊，你要是不和何决断了,这是把另一边脸也凑上去给她打啊！”
乔暖心乱如麻,一句话都说不出。
“你们断了吧，行吗？你要是还愿意考虑考虑我和你爸的处境，你就断了吧，他何家咱高攀不起还不成吗？”
乔暖睁开乔妈妈的手，“我要去找何决。”
“你找他还有什么用？你是不是非得让我跟你爸脸都丢尽了才行？”
“可是……”乔暖看着乔妈妈，眼泪已经再也止不住，她捂住嘴，“我是真喜欢他，我这辈子就喜欢他一个……你们是要逼我去死……”
骤然响起敲门的声音，乔爸爸看了乔暖一眼，过去将门打开。
站在门口的是何决，乔暖只看了他一眼，就觉得心脏好像要被撕裂一般难受。
“乔伯伯，我来找……”
“进来说吧。”乔爸爸叹了口气，转身让何决进屋。
何决在乔暖和乔妈妈对面坐下，看着正在抽泣的乔暖，有些不知所措，然而不过一瞬，他就恢复了镇定，“伯母，我来是想把话说清楚，无论如何，我是不会和乔暖分手的。”
“何决，你要是为乔暖好的话，还是和她分开吧。”
“我是真心想和乔暖在一起，伯母，我打算年龄一到就跟她领证。虽然我算不上多有钱，但是七八家火锅店，年收入加起来，绝对不会让乔暖跟着我受苦。”
乔妈妈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但是乔暖真的不适合你。你还年轻，还有很多选择。现在乔暖才二十六岁，当然说什么话都容易，但是当她三十六岁的时候呢？那个时候女人已经老了，而你才三十出头，是最鼎盛的时候，那个时候，你还能保证真心实意对她？”
“我可以保证，这辈子，除了乔暖不会再有别的女人。”
“你还这么年轻，怎么能把话说得这么满。”
“伯母，”何决严肃地说，“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自己比乔暖大，这样或许什么困难都没有了。可是既然我和她好不容易走到今天，我就不打算轻易放弃。”
乔暖一直默默地忍着眼泪没有说话，她知道何决决心坚定，但父母的决心更加坚定，而或许最坚定的，就是何决的妈妈了。从最初到现在，对于阻挠他们在一起，总是不遗余力。何妈妈办事极其狠绝，不然也不可能做到今天能够叱咤政商两届的位置。
她显然是想为何决铺好路，对她而言，一个小厂子算什么，乔暖算什么，甚至何决那几爿火锅店又算什么。
乔暖不敢去估计何决妈妈到底会做到哪一步，对她而言，仅仅是有可能伤害到她父母的事，就已经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围。
“何决，”她抬头，看着何决同样因为睡眠不足而显得憔悴的脸，“分手吧。”
“开什么玩笑。”
乔暖摇了摇头，“分手吧。”
“都到了今天你还能说出这种话？”
“没错，”乔暖深吸一口气，“同样的事情不管发生多少遍，我也不会首先考虑你。我不想我爸妈难堪。”
“这些不是问题。”
“是问题，反正被指着鼻子骂的人不是你，被打脸的也不是你。”
何决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我不知道你居然会这么想。”
乔暖需要紧紧握住双手，才能让自己不会情绪崩溃，好像灵魂已经抽离了身体，凌空看着她说出这些言不由衷的话，心脏也似乎已经处在一个麻木的状态。
“小决，”乔妈妈及时接过话，“乔暖也已经老大不小了，蹉跎不起，你要是还念着我养了你这么多年，就断了吧，行吗？我几乎是把你当亲生孩子看待的，我不求你回报什么的，就今天你答应伯母这件小事成吗？”
“小事……”何决露出一个苦涩的笑，“伯母，为什么你不肯相信我是真的想对乔暖好。”
“伯母给你跪下都成，伯母求你了，和乔暖断了吧？”乔妈妈露出哀求的神情。
而乔暖则是木然坐着，纹丝不动。
一直在一旁沉默的乔爸爸也终于开口：“小决，你毕竟还年轻，多经历一点吧，伯父也求你……”
何决霍地站起来，深深地看着乔暖，“乔暖，你说句话。”
乔暖别过脸，许久之后，淡淡地说了一句：“你走吧。”
何决看了她最后一眼，慢慢地，慢慢地转身走向门口，随即门被打开，何决走了出去，然后门哐当一声合上。
随着那一声响，好像灵魂也随着彻底被隔绝在外，四处流浪，再无归处。
乔暖慢慢地站起来，朝卧室走去，乔妈妈担忧地伸手去扶她，“没事吧，暖？”
乔暖一把拂开，“别管我。”她将卧室门紧紧锁上，一头栽倒在床上。
以为是天光乍破，云散烟消，原来只是……大梦方醒。
乔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回忆和梦境反反复复地交织，分不清楚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那个少年时而笑，时而沉默，时而望着她一言不发，时而和她紧紧拥吻。
他们一起牵手走过积雪的长街，一起看烟花开了又落，一起跑过大雨滂沱的夏夜，一起经历这一路坎坷一路繁花。
漫长的二十年光阴，已经将他的一言一行深深嵌入她的血脉，如今却又要生生将其剥离。原来最最血肉模糊的疼痛，反而是疼得太过，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原来在放弃爱的一瞬间，也就丧失了痛的权利。
当一个人处在极度麻木的状态时，日子过得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难捱。很多时候乔暖以为自己会嚎啕大哭，可是心里却空洞得似乎已经没有了任何感情。
乔爸爸患了高血压，乔妈妈一直催促着她回W市。和父母的在一起的时光，终究是过一日便少一日，伤得再深也是至亲，就像逃不脱的宿命一般。因此她也就调回了W市，自己拿这几年的积蓄付了一套房子的首付，慢慢供着。和家里隔得不算太远，也并不很近。
生活中唯一还值得高兴的事，是谢清晏和韩策总算在一起了，没枉费之前谢清晏受的苦。
关于何决，乔暖只知道他最终还是出国了。
这天周末，乔暖闲得无聊在网上找电影看，正好看到一部影片叫《姐弟恋》，凯瑟琳泽塔琼斯主演的，剧中和男主角相差了整整15岁。
感情一路发展得顺理成章，分开亦是顺利成章。五年之后，男主角长成了一个成熟的帅哥，最终和女主角重新复合。
电影结束时乔暖特意摸了摸自己的眼角，发现并没有哭。果然是……心里太过空旷荒芜，再也感觉不到任何一丝的疼痛了。
与此同时，她突然想到W大家属区的房子还没有退租。所幸房东一直没换号码，在接到乔暖电话时，那个爽朗的小老太太笑着说：“这房子房租已经交到明年了，现在突然想要退租，你和你男朋友吵架了？”
乔暖一怔，“不，不是……”
“哎，小两口分分合合也很正常，只要心在一块儿就行了。你要是想退租的话，我就把明年的钱退给你吧。”
和房东老太太办完退租手续之后，乔暖最后一次去了那已经满是尘埃的房间。收拾东西的时候，回忆也不自觉地纷纷涌现。
好像似乎并没有过多久，一切都还鲜活如昨。
阳台堆着何决曾经的课本和资料，翻开来，笔记的字迹遒劲好看。每一本都灰扑扑的满是尘埃，而她脑海中突然就出现了这样一个场景：她趴在一边赶稿，而何决在埋头写作业，他时不时抬头看一眼，露出有些宠溺的微笑。好像下一个瞬间，他清越的声音就会响起来：“喂，中饭吃什么？”
心脏突然被一种久违的感觉占领，好像先是被轻轻地攒住，而后趁她没有防备的时候，恶狠狠地捏了一把。
这痛猝不及防，让她顿时蹲下|身，紧紧地捂住了嘴。
“喂，中饭吃什么？”
“油淋茄子，虎皮青椒，千张肉丝……嗯，再加一个蛋汤。”
“你吃了几天的油淋茄子，不嫌腻？”
“嘻嘻，腻了再说，小鬼你真是贤惠啊。”
“再叫我小鬼试试？”
……
如果她所有爱情的领悟，都只是与何决有关。如果她一路经历的这些，证明何决才是真正适合她的人……那么她能不能，最后一次祈求关于爱情的幸运。
回到我身边。
或者让我忘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_(:3」∠)_熬到了3点多，终于码完了这章。感觉节奏有点没把握好，然后脑袋昏昏沉沉又实在不知道该怎么修改了_(:3」∠)_
谢谢hannah4014投的霸王票，不过因为要邻近期末，各种论文都压过来，实在是双更不动了QAQ非常抱歉……
然后估计这个文一周就要完结了，因为过去时已经讲完了，马上就要转到现在时。大家有什么想看的番外，都赶快提出来吧~
最后，《肥你莫属》的第二章已经更新~
第五十六章
如果让乔暖为何决不在的这三年做个总结的话,大约就是，“不相亲完全不知道原来世界上真的可以有这么多各式各样的缺点,能归纳起来毫不重样,”或者，“我这三年见过的男人,比我一辈子见过的都多；而我这辈子见过的糟糕的男人,连起来可绕地球两圈。”
有什么办法呢,这个社会惯用年龄作为绝佳的借口来绑架每一个对爱情还抱有哪怕一丝一毫幻想的大龄适婚女性。别说“剩女”,小心告你性别歧视哟。
这三年里,乔妈妈对安排乔暖相亲的事情绝对孜孜不倦,她退休了没什么事儿干，每天就趁着跳广场舞的时候和街坊邻居打听哪家还有个没结婚的儿子,只要不是有缺胳膊短腿这种硬件上的缺陷，基本都会排进乔暖的相亲日程。
对于乔暖而言，通宵加班算什么，每周一次的相亲才是最挑战她三观的折磨没有之一。
每次乔妈妈看见谢清晏家的宝贝女儿，都跟见了羔羊的饿狼似的，恨不得能宠到天上去。乔暖看见，又觉得心酸又觉得好笑。
她看得出来乔妈妈还是有些后悔的，只是一家人对于当年的事情都是绝口不提。
对于乔暖而言，如果真能通过相亲找个各方面都还行的，要是乔妈妈再一央求，她说不定一时心软也就结婚了。相夫教子，和这个世界上每一个平凡的女人没什么两样。
可是谁叫她还有一颗苟延残喘地少女心呢，哪怕一次有一次被各种来自陌生男人的恶意打击，也还依然欢脱得跳个不停。
是的，已经三十岁的乔暖，在无数次失败的相亲之中熬成了“斗战剩佛”，却依然还对爱情抱持着可怜的最后一点点幻想。
或许再过个两三年，她也就屈从于愈来愈严峻的现实环境了。
可是何决回来了。跟闹着玩儿似的，何决回来了。
乔暖想过很多次，每次想的时候都觉得肝肠寸断。
如果当时她自私一点，如果当时何决能再霸道一点，是不是结局就不会是这样的呢。
如果当时何决不是听从她言不由衷的鬼话，拉着她就就跑，哪怕让她跟着他喝西北风去，她也觉得这是上天的恩赐。
当她跟谢清晏提起这个想法时，谢清晏表达了强烈的鄙视。
“我要是你就拉着何决跑了，哪里需要等着他来拉。说白了你就是懦弱，别给自己找借口了。”
谢清晏一贯字字见血，她已见怪不怪。
说白了就是懦弱。这一点真的怨不得别人。
一周后过小年的时候，乔暖再一次见到了何决。
她正拎着瓶醋，用棉衣围巾手套和耳罩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整张脸就只俩眼睛露在外面。何决正在开门，听见动静时回过头来，见是乔暖，也愣了一下。
“好久不见。”乔暖干笑一声。
“有这么冷吗？”
乔暖缩了缩脖子，“没办法，好像这几年格外怕冷——你还打算住这里？”
“不，过来拿点东西。”
“哟，找到房子了？还挺快。”
何决沉默了一下，“房子早就买了。”
乔暖眨了眨眼，“那我还真不知道，敢情你找我借宿是闹着玩呢——我进屋了，我妈等着醋吃饺子呢。”
何决没说什么，点了点头。
乔暖开门进屋之后，长长地舒了口气。
真要命，怎么都到这份上了，还是会去在意何决的一言一行。
下午的时候雪又下大了，乔暖惦记着自己房子窗户没关好，吃了中饭之后就打算回去。自那天在电梯里一顿发火之后，乔妈妈好像也不再念着要她去相亲了，相处局面莫名有些僵。她也发现了，这几年和家里的关系好像总是不对劲。就像今天拿来装醋的那只碟子，碟沿缺了个口，虽然并不影响使用，但是心里却始终有些膈应。
乔暖打开门，刚往下走了两步，却听见对门也响起开门的声音。
心道不会这么巧吧，一回头发现何决正抱着两只大纸箱站在门口。
“要帮忙吗？”乔暖礼貌地问。
“谢谢。”
乔暖本来以为何决会拒绝，没想到他这么不客气，怔了一秒，也就上前几步把何决叠在上面的那只纸箱抱进自己怀里。
她本身裹得就像只优质的嘉兴粽子，再抱个纸箱，样子着实有些好笑。看何决忍不住勾起嘴角，她立即白了他一眼，“有什么好笑的，再笑不帮你搬了。”
何决憋住笑，“那真是拜托你了。”
真是一点都听不出客气语气的拜托……
乔暖抱着箱子和何决一起往站台走去。
对乔暖而言，最喜欢的天气，或许就是下雪了。过去的三年里，她每年都会趁着下雪的时候回一趟W大，自己一个人默默地去放露天电影的操场站一会儿，跟自虐似的。她记忆中，好像特别美好的事情，都是发生在下雪天。打雪仗、放烟花、喝鸭血粉丝汤……
“这几年伯父伯母还好吗？”等车太无聊，雨雪天气又更难等，两个人不知不觉寒暄起来。
乔暖把箱子放在站台的长椅上，“就这样，我爸现在有高血压，每天都得吃药，我妈也提前退休了，每天也就跳跳舞打打太极拳养养花什么的。”
“那你呢？”
何决这一句问得虽然非常清描淡写，却让乔暖听出了一股关切的意味。她微微一怔，开口时语气却是淡淡的，“也没什么事，去年做了个阑尾炎手术，就是去拖了几天才去医院，本来是个小手术，结果弄得有点严重。”
“为什么不当时就去看？”
乔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谁知道呢，总觉得忍一忍就不疼了吧。果然没有用的东西，还是要早早割掉才好啊。”
何决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如果你是想表达什么双关意义，真的大可不必。”
乔暖顿时面上一哂，“我没有……”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何决露出一个有点嘲讽的笑，“你大可放心，我没你想得那么犯贱。”
乔暖静下来，低头看着脚尖。
最终及时出现的公交车打破了这尴尬的僵局，乔暖如释重负，连忙将纸箱抱起来往上车门走去。刚走了两步，不知道谁往前一挤，乔暖顿时脚下一滑，惊呼一声，一屁股摔倒在地，箱子里的东西也全部散落在脏兮兮的雪水之中，“没事吧？”何决连忙放下手里的箱子去扶她。
乔暖慢慢的站起来，只觉得屁股隐隐作痛，其他倒是没什么大事，不过裤子可算是彻底毁了。她摆了摆手，俯下|身去帮忙捡散落一地的东西。
司机师傅催促：“你们上不上啊？”
何决摆了摆手，“不上了。”
公交车车门哐嘡一声关上，绝尘而去。
纸箱子里装的都是一些很有纪念意义东西，例如何决参加英语演讲比赛获得的奖杯、几本相册以及诸如此类的东西。
乔暖一边捡一边把东西放回箱子里，突然手指触到了一个天鹅绒的礼品盒子，她将它拿起来，立刻怔住。
这盒子是她曾经送出去的，烧成灰她都能认得出来。乔暖将盒子慢慢打开，看见了那块久违的陈旧的手表。
何决的目光也看了过来，然而表情却平静得多。
“你……还没扔掉。”乔暖将表拿出来。由于是需要每天上发条的石英表，因此手表早就已经停止了走动。她忍不住将已经发涩的发条拧了几圈，就看到表盘中秒针微微颤动了一下，而后跑了起来。
她突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好像自己心中也有根弦，被人拧紧了一般。
“让你一想到时间就想到我。”
说来，这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呢？她忍不住想起彼时自己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
何决没说话，突然伸手从她手里拿过手表，塞进衣服的口袋里，而后迅速地将地上的东西装回纸盒之中，摞到另一个纸盒上方。他将两只盒子抱起来，没有看乔暖一眼，迈开脚步飞快地离开站台。
乔暖怔了几秒，然后慢慢露出一个苦涩的笑。
这个时候还有所期待的自己，真的是毫无觉悟啊。她从包里掏出纸巾，擦了擦自己被雪水弄脏的裤子和衣服。
她站在站台上继续等着超级难等的公交车，看着停停走走的车和来来去去的人，突然觉得自己……真的是太可笑了。
再怎么佯装坚强，佯装无所谓，佯装没有谁自己也能过得很好，结果不过是这样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就能将她酝酿已久的假面轻易击溃。
这几年得到的血泪教训，心理建设真的都拿去喂狗了啊。
正在这么想着时候，突然一辆出租车朝她驶来，在她面前稳稳地停下。随后车窗被摇了下来，露出何决情绪莫名的脸，“上车。”
第五十七章
乔暖怔了几秒,拉开车门坐到何决身边。
何决沉着脸，自带低压气场,一言不发。乔暖能够感觉到他在生气,然而没想明白他为什么生气。
一路没有任何交流，直到出租车在离乔暖住的地方不远的一个街区停下。何决打开车门,抱着纸箱走出去,“钱我已经给了。”
乔暖“哦”了一声,忙点了点头,“谢谢。”
何决没再看她,转身飞快地朝内走去。
乔暖报了目的地,一直到车子驶远，再也看不见何决的身影时,才将目光慢慢收回来。
两人之间好像连着一根线，似乎异常脆弱，却又始终牵扯不断。
腊月二十七的晚上，乔暖刚刚躺上床时，接到了何决的电话。
“Sabrina，能不能过来我这里一趟。”何决的声音听起来非常的虚弱。
乔暖对这个称呼感到疑惑，“Sabrina？”
那边静了一下，随即传来一声压低的咳嗽，“不好意思，打错了。”
“你怎么了？”乔暖急忙问道。
“没事，打扰你了。”何决说完，就立刻挂了电话。
怎么可能没事。乔暖立即穿衣起床，开车去了何决住的小区。然而她只知道何决住在里面，具体是哪一栋，却……想了想，还是给何决拨了个电话。
“你回去吧，我没事。”
“你这声音听起来像是没事的吗？！我知道你讨厌我但是这种时候能不能先别计较这种事了？”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随后何决轻声说出了具体的地址。
何决一打开门，乔暖就抬起手掌覆上他的额，那样的高温让她顿时吃了一惊，“怎么烧得这么厉害。”
何决脸色惨白，因此显得脸颊上的潮红更加病态和刺目，呼吸里带着不祥的灼热，“我去换衣服，你先进来坐一下。”
进屋之后，乔暖才发现这房子还没装修，只贴了地砖刷了涂料，客厅里非常空旷，只有一组布艺沙发，整个房子，也就比毛坯房好了那么一点而已。
过了片刻，何决换好衣服出来。乔暖伸手打算去扶他，他不动声色地避开，双手插|进衣袋，“走吧。”
乔暖目光顿时暗下去，这个动作拒绝的意味太过明显。而方才的“Sabrina”，大约就是何决留学时同住的女生吧。Q和S在电话本里相近排列，何决打错真的非常可能。
到达医院时已是深夜，何决蜷缩在狭窄的床上，盖着厚厚的杯子，从毯子里露出小半颗脑袋，那姿势就像一个小孩子。随着高热渐渐退去，何决的呼吸逐渐也逐渐平稳下来。
电视里放着枯燥的节目，音量调非常非常低，安静的病房里，乔暖昏沉欲睡，坐在椅子里脑袋一点一点的。后来骤然惊醒，看时间只过去了十五分钟。
她转头去看何决，他脸色憔悴苍白，墨色的头发柔软而服帖。乔暖忍不住伸手，轻轻地摸了摸。然而下一秒，何决却突然睁开眼睛，目光直直地和她对上。乔暖顿时吓了一跳，手僵直在原处不敢动弹，“对，对不起。”
“困了就睡吧，我自己叫医生。”
“不，不困，已经睡过了。”她收回手，尴尬地笑了笑。
何决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又闭上双眼。许久之后她听到了平稳规律的呼吸，许是他已经睡着。
她就这么一直静静地看着，好像时间也缓慢地停了下来。
天刚刚亮，乔暖伸了个懒腰，去洗手间洗了把脸，然后出门去买早餐。当她提早餐回到病房时，发现何决床边坐了一个女生。何决坐了起来，正在和她聊天。
她怔了怔，连忙堆笑走进去，“已经醒了？”
那个女生转过目光，立即起身，笑着说：“你好，我是何决的同学。”
乔暖和她握了握手，“你好。”
“谢谢你照顾决，我昨晚睡得太早没有看到短信。”
第五十八章
决……这个称呼和Sabrina女主人的姿态让乔暖有些恍神，然而她依然笑着说：“应该的。
乔暖将早餐放在柜子上，依次端出来。皮蛋瘦肉粥温度适宜，刚刚可以入口。乔暖犹豫了一下，还是将碗递给何决，“随便吃一点吧。”
Sabrina看着何决接过碗，笑着说：“在国外的时候决就一直想着国内的食物，不过在国外做中国菜真的超级麻烦，菜又贵又不好买，每次开火都要趁着房东太太不在的时候。”
何决喝着皮蛋瘦肉粥，并没有接腔。
乔暖笑了笑，“那真的是挺辛苦的。”
乔暖总觉得目前这个场合，自己立即走掉才是最合适的，然而偏偏迈不开脚步，最后居然不知不觉和Sabrina攀谈起来。
通过聊天，乔暖知道Sabrina也是本地人，本科是在F大读的，研究生和何决一个学校。
“说起来明天就是除夕了啊。”
乔暖“嗯”了一声，“很久没在家里过年了吧。”
“对啊，超级期待，”Sabrina将目光转向何决，“让你到我家来过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乔暖立即看向何决……他们关系已经到了可以一起过年的程度了？那么南南的那句“童言无忌”，说不定还真的不是空穴来风呢。
乔暖暗骂一句自己真是太蠢，当机立断起身拿起包，笑着说：“既然有你在这里照顾何决，那我就先走了，祝你们新年快乐。”
“啊那乔小姐，下次再见，有空一起出来玩，新年快乐。”
乔暖挥手笑了笑，朝病房外走去。自始至终，她都没敢去看何决的表情。
除夕这天，乔暖怏怏地帮忙乔妈妈切着菜。电视里在放着《一年又一年》，声音开得很大，倒也有几分热闹的感觉。
这几年已经禁鞭，年味总比往年淡了几分。
“何决他今年在哪里过年？”乔妈妈煎着鱼，忍不住问乔暖。
乔暖手里的动作停了一下，“他女朋友家吧。”
“他有女朋友了？”
乔暖“嗯”了一声，“大概吧。”
乔妈妈忍不住叹了口气，“那真是可惜。”
“有什么可惜的，他有什么义务非得一直等着我。”
“也好……”乔妈妈语气带着几分感概，“我也确实没脸面对这孩子。”
岂止是没脸面对，她这辈子真的是欠何决太多。一次为了明哲保身，一次为了顾全家人，却从来没有站在何决的立场上为他考虑过半分。
所以现在这状况，也的确是活该。
何决说得对，哪有人天生就喜欢犯贱。她也不过是仗着何决的喜欢，才敢这么肆无忌惮。活了三十年，她总算是明白自己当时做的事错得是有多离谱了。
“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乔暖闷闷地说了一句。
“哎……”乔妈妈长叹一声，“我知道你怨我和你爸，不过当时那种状况也没别的选择。”
乔暖未置可否。
乔妈妈识趣地不再说这个话题，埋头继续炒菜。
刚要吃中饭的时候，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乔暖正在端菜，应了一声放下手里的菜跑去开门。
站在门口的是何决的妈妈。
“张阿姨……”
何妈妈比起往日，也多了几分老态，岁月不饶人，对所有人都是公平的。
“何决在你家吗？”
乔暖摇头，“不在。”
“乔暖，是谁来了？”乔爸爸喊道。
乔暖没有应，对何妈妈说：“他可能在Sabrina家里，就是和他一起住……”
“哦我知道，”何妈妈截断她的话，“你知道Sabrina在国内的电话吗？何决的电话没人接。”
“不知道。”
何妈妈没再说什么，拨了个号码转身走回对门。
乔暖将门合上，突然觉得非常难过。她明明早就知道，何决不可能和他妈妈建立正常的母子关系，还傻逼兮兮地维护着，以为有一天能够出现母慈子孝的场景，简直是脑子进水了。
你所信仰的一文不值。大约说的就是这样的状况。
吃中饭的时候，乔暖的手机一直接连响个不停，大都是同事朋友发来的祝福短信。而在这成堆的群发短信里，乔暖发现了何决发的“新年快乐”。
她睁大眼睛反复看了几遍，确认就是何决发的。那何妈妈说的不接电话……
她立即回复：“你在哪里？”
“家里。”
“谁家？”
“自己家，难不成还在你家。”
乔暖当下放下手机，扒了几口饭，放下碗飞快地冲回房间去换衣服。
“你要去哪里？”乔妈妈问。
“找何决。”
乔妈妈愣了一下，“去哪里找？”
乔暖一边换鞋一边回答，“他一个人。”不待乔妈妈进一步询问，乔暖打开门，飞快地跑下楼。
除夕路上车非常少，乔暖一路顺畅地开到了何决所在的小区楼下。
这一路心情非常复杂，既为何决没去Sabrina家里过年而感到庆幸，又为自己一时的冲动忐忑不安，何决会欢迎她这个不速之客吗？她又有什么立场继续干涉何决的生活呢？
这样想着的时候，乔暖抬手按下门铃，控制着自己微微颤抖的双手，屏住呼吸等待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码了一千字，没有保存……_(:3」∠)_哭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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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预想中的被拒之门外并没有发生,不过等了几秒而已，何决就将门打开了。
“你怎么来了。”何决表情很淡,看不出什么明显的喜怒。
“我,呃……”乔暖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她自己都想不明白的事,也的确不知该从何解释。
何决也没多问,侧身让乔暖进屋。
客厅里依然只有一组沙发,不过多了台液晶电视,也是正在放着央视的节目。何决给她倒了杯水,转身走进厨房里。
乔暖捧着水杯看了会儿电视,见何决迟迟没有出来，一时好奇心起,放下杯子朝厨房走去。
何决正挽着袖子在做饭，灶台上已经放了好几个炒好的菜。
……这和她想象中的何决端着泡面看春晚的场景，真的是相差太远了。
“你吃过饭了吧。”
乔暖正在欣赏何决做菜的利落身手，被这么一问才回过神，“嗯吃了一点。”
何决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身看着她，“那你究竟过来做什么？”
乔暖沉默了片刻，还是决定实话实说，虽然她自己都没有理清头绪，“我以为你在你同学家里过年，但是你没有……我……”
“哦？”何决微微挑了挑眉，“你吃醋了？”
“怎么可能。”乔暖立即否认。
“那就是觉得我一个人过年非常可怜？”
乔暖仔细观察着何决的表情，虽然摸不准他在想什么，不过看起来并不是不高兴的样子，于是她也就大着胆子多问了一句：“那你……希望是哪种情况？”
“我也很好奇，除了受刺激或者同情，你还会因为什么原因过来找我？”
“我……”
何决没看她，转过身去切菜，“你自己想清楚吧。”
……这是，在下逐客令？乔暖怔了片刻，还是硬着头皮问了她最关心的问题：“我能知道，你和Sabrina……”
“如你所见。”
“是在一起了么？”乔暖扯开一个笑，“那祝福你们。”说完，转身回到客厅，拎起自己的包打算离开。
何决端着两盘菜从厨房出来，他将菜放到桌上，瞥了正在朝门口走的乔暖一眼，不疾不徐地开口：“我没有义务一直等着你。”
乔暖顿下脚步，“我知道，你不用特意强调，我也……并没想要你一直等我。”
何决慢慢地走到她身边，低头看着她，“那你这三年还是单身，难道是在等我？”他语气里带着一股淡淡的讽刺意味。
“没遇到合适的而已。”
何决冷冷地笑了一下，“你还真是和以前一样不坦率。”
“你少自作多情。”乔暖别过目光。
“是吗？”何决淡淡地反问一句，突然伸手将乔暖的包夺过来。
“你干嘛？！”乔暖伸手去抢，然而何决已经抢先一步将她的手机拿了出来。
何决一边挡着她的手，一边在屏幕上快速滑动着，随后停了下来，将屏幕转向乔暖，露出一个玩味的笑，“这是什么？”
那是一个专门的相册，放着何决所有的照片，而最新的一张，是前天晚上在医院的时候拍的。
乔暖顿时有种被抓到现行的难堪，然而不过一瞬，她就立即抱住何决的腰，也将他的手机从衣袋里掏了出来。她直接打开何决的微博客户端，往下一拉，露出得意的笑，“就说你怎么可能那么巧和我在同一家餐馆吃饭，”她将屏幕转向何决，“悄悄关注？”
屏幕上是乔暖上一次相亲之前发的微博，在微博里她抱怨了一番将要去的餐厅菜很难吃。
乔暖继续往下翻，然而她立即发现这个账号何决就关注了她一个人！往下翻了很多条，都是她发的微博，剪头发了，想打耳洞了，脚崴了，车子爆胎了……各种琐碎的内容，不一而足。
她突然有点不敢继续往下看，退回主屏幕抬头看着何决。
何决一直平淡的表情这时才有了少许的变化，看着她的目光静如深海。
乔暖顿时觉得心都揪了起来，一直想要逞强的念头也终于消退了，她将手机放回何决的衣服口袋，低头轻声说：“你知道国内上不去推特和脸书……”
何决静静地看着她，没说话。
“明明每次跟自己说，算了别挑了，早点定下来吧，也老大不小了，可是每次都说服不了自己。找不到第二个可以取代你……真的找不到……”她的声音渐渐地带了一丝哽咽，“你不知道我每天都在后悔，真的特别特别后悔……”
“那你他妈当时干什么去了？”何决的声音带着怒意，“后悔有意义吗？高三的时候你不相信我情有可原，那三年前是为什么？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甚至连争取一下你都不肯？”
“对不起……”
“别跟我说对不起，乔暖。我可以原谅你的软弱，但是我不能原谅你从来没有真正正视过我们的关系。你以为谈恋爱是什么？过家家？你有基本的信任和沟通的意识吗？人心都是肉长的，不只是你会疼会受伤，你懂不懂什么叫推己及人？”
何决看着已经泣不成声的乔暖，声音冷寂，“我已经在尽力弥补年龄的差距，但是你从来不愿意尊重我的努力。你不就是仗着我喜欢你才这么一直或作非为吗？如果你一直是这样，多少个三年多深的喜欢都是白搭。还是那句话，你想清楚吧。”
乔暖捂着嘴，双眼一片模糊。从来没有一刻，她像现在这样憎恶自己。
“Sabrina是个好女生，和许云瑶一样，都非常坦率，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何决顿了顿，“我还没和她在一起。”
何决的话，字字句句都在给她留后路。即使过了三年，即使她做了那样过分的事……她乔暖到底何德何能，这么自私懦弱都能被一次又一次地宽容。
何决将她的手机放回包里，把包塞回她怀里，“你回去吧。”
乔暖狠狠地抹了一下眼睛，拿着包转身慢慢地走向门口。
……过往那么多年中的那么多次，都是这个小她六岁的男人在宽容她的自私和懦弱，在争取他们未来的可能性。
这一次，该由她来抓住这最后一次的机会了。
大年初四的时候，乔暖给何决的妈妈张蓉打了个电话。这是这么多年以来，她第一次选择这么直面这个女人。就像是扎在肉里的一根刺，不把它拔|出|来，伤口永远不会痊愈。
过了约定时间十多分钟，张蓉才姗姗来迟。她穿着呢绒的大衣，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画着得体的淡妆。然而松弛的皮肤和已经无法掩盖的皱纹，都显示着她确实已经开始衰老了。
两个人挑了就近的一家星巴克，乔暖点了摩卡，而何妈妈什么都没点。
“我喝不惯这东西。”
乔暖喝了一口咖啡，“那我们换一家店？”
“不用，”何妈妈摆了摆手，“我等会还有事，有什么事你就赶快说吧。”
乔暖放下杯子，看着何妈妈这幅神情，心里一时五味杂陈。她渐渐能体会何决面对着张蓉时，会是怎样一种心情了。过剩的事业心推着她不断往前进，一路只能抛弃更多的东西，而到了一个高位，再想回头，已经非常困难了。
“今天来就是想告诉张阿姨，这次我不打算再放弃何决了。”
张蓉立即皱起眉头，“你们又在一起了？”
“差不多了吧。反正不管这次张阿姨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放弃他。”
“你可得对你说的话负责。”
“当然负责，”乔暖露出一个毫不露怯的笑，“不管您是让我再也工作不了，或者对我爸妈有什么不利，我都承担后果。”
“哦？”张蓉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不以为然。
“当然如果您还能直接越过法律的话，我也只能自认倒霉了。”乔暖笑了笑，继续说，“当时是我太年轻，又天真地以为自己放弃才是正确的，把自私当无私，每次都擅自替何决做决定，以为这也是为他好。但是那时的我，其实和您没什么两样，都非常地自以为是，从来没有站在何决的立场上真心为他考虑过。”
“我不认为我做的有什么错，和一个大了自己六岁的女人在一起，对何决没有任何益处。”
乔暖笑了笑，不置可否，“我一直在退却，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我不希望自己成为你们母子之间的又一个心结。我希望何决还是能够像其他人一样，拥有正常的家庭和母子关系。但是事实证明我真的是太天真了，从您和何决爸爸离婚开始，何决就注定不可能再拥有完整的家庭。既然你在‘母亲’这个角色上一直缺席，那你就没有资格打着为何决好的幌子擅自替他做主。”
“轮不到你来评判我和我的家庭。”张蓉脸上显出怒色。
第五十九章
乔暖毫无惧意,“你知道何决从小到大的班主任叫什么吗？你知道他擅长的科目是什么吗？你知道他讨厌吃什么菜吗？他生病的时候你在哪里？他需要开家长会的时候你在哪里？”
乔暖一连串提问让张蓉有点发蒙。
“这些我都知道，他最需要人帮助他的时候我都在他身边。”
她知道何决虽然更擅长英语但是真正喜欢的科目是历史,虽然最终学的是理科；她知道何决不喜欢吃葱姜蒜和韭菜甚至其实非常挑食；她知道何决其实很怕打针小的时候如果不是生病严重到一定程度轻易不肯去打针；她也知道何决其实玩游戏非常厉害虽然表面上一点都看不出来……
刚刚的提问让乔暖自己都突然觉得有信心起来了,老实说她心里非常发虚，不过豁出去了才显得无所畏惧。
“如果放弃何决,能够让他这些年错失的东西都得到弥补,我肯定愿意毫不犹豫地离开他,”乔暖的语气带着叹息的意味,“但事实是，我放弃了两次，您和他的关系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更加恶化。何决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他最是吃软不吃硬了。如果这些年,您真的有试图对你们之间的关系作出弥补,现在的情形显然不是这样。他不会除夕的时候宁愿一个人在家，也不接您的电话。”
最后这句话狠狠地踩到了张蓉的痛脚，乔暖看见张蓉脸上一闪而过的痛苦的神色，“真的，张阿姨，您要对付的人不应该是我。我们家都没想着您能顾念我们曾经照顾了何决那么久，但是哪怕不顾念，为什么您反而把我们当做仇人呢？”
乔暖笑了笑，也不管张蓉的反应，把这些年憋在心里的话都一股脑儿地说出来了：“我妈虽然特别死要面子活受罪，但她是个很实诚的人。您当年都那么打咱们乔家的脸了，我妈也还是觉得特对不起何决。她是真把何决当自己亲儿子来疼的，你不知道何决生病的时候我妈是怎么照顾她的。”
“至于我，其实我很早就知道何决对我的想法了，不过我一直觉得他只是因为年纪小，没有想清楚，但是后来渐渐发现不是这样的。您既然是他的妈妈，那您就该知道，在固执这点上，他和您完全是一样的。所以到后来，我也觉得没必要继续逃避了。我对他的感情很复杂，毕竟看着他长大，又比他，心疼也有，同情也有，不过这些都不足以成为我和他在一起的真正理由。”
“他真的是个非常非常优秀男人，这一点您值得全天下的母亲嫉妒。您别觉得我说这些话怎么都不懂得害臊，但是我还是必须说，任何正常的女人，在跟何决有过接触之后，为他心折都是很寻常的，我当然也不能免俗。”
张蓉渐渐有些松动的迹象，托腮看着窗外，一直没说话。
三年间，这些话在乔暖心里不断地回旋，她的确是错了，错在不相信何决，更错在不肯相信二十几年里，两个人之间结合了爱情、亲情和友情的牢不可摧的联结。
“我们没您想得那么龌龊，也远比您想得更加艰难。如果不是何决的执着，恐怕我早就放了。以往的每一次都是何决在牵着我走，这次我希望自己不要再逃避了。”乔暖将剩下的咖啡一饮而尽，“和您说这些，并不是想得到您的支持。毕竟您有您的立场和想法，或许您是想让何决继承您做出的事业，但是无论如何，我希望您以后每次做决定，都能问一问何决的想法。这点我也没能做到，但是今后我一定会牢记于心。”
“就说这么多了，不管您是想对我采取什么行动，我都不会再妥协了。”乔暖站起来，“您要去哪里，需要我开车送您吗？”
张蓉摆了摆手。
“那我先走了。”乔暖微微鞠了鞠躬，拿起包走出星巴克。
刚一走回去，乔暖就把手机掏出来，手机一直显示在通话中，对象是谢清晏，“怎么样，清晏？”
“除了真的超级肉麻，还不错。”
乔暖嘿嘿一笑，“那当然，我打了好多次腹稿。”
“那个……乔暖，我得告诉你一件事。”谢清晏语带犹豫。
“什么？”乔暖将电话换到另一只手上，慢慢地走下台阶。
“何决……在我旁边，我开了扬声器。”
乔暖连忙尖叫一声挂了电话。半晌后她才缓过来，脸噌地一下变得涨红……这次真是丢脸都到太平洋去了。
“乔暖，等一下。”突然身后响起张蓉的声音。
乔暖连忙控制了一下自己想要咆哮的情绪，转身看着正在朝她走来的张蓉。
张蓉从包里掏出纸袋，递给乔暖，“你帮我交给何决。”
乔暖接过，一时喜不自胜，这意味……张蓉是接受她了吗？
张蓉轻哼一声，“这是何决需要的证件，你别多想。”说完就头也不回地继续往下走了。
……傲娇这一点上，何妈妈也是不遑多让啊。
乔暖正想得开心，突然见张蓉一声低呼，跌坐在台阶上。
乔暖连忙几步跑下去蹲下|身，“扭到脚了？”
张蓉握着脚踝，没说话。
乔暖帮她把高跟鞋脱了下来，然后翻过来看了看码数，“您在这儿等一下。”说完，她就直奔楼上的女鞋专卖区。
十多分钟后，乔暖拎着一双鞋子回来，蹲下|身帮张蓉换上，“平时不工作的话，还是多尽量穿平底鞋吧。”
她挑的是一双杏黄色的真皮单鞋，样式非常简单大气，偷偷去看张蓉的脸色，发现她并没有表现出不喜欢的意思。
乔暖松了口气，将张蓉原本穿的鞋子装好，伸手架住她的胳膊，将她扶了起来。
张蓉左脚完全不能发力，扶着乔暖走得一瘸一拐，走了几十米终于忍不住抱怨，“真丢人。”
“谁没有狼狈的时候，我就不信您这辈子没遇到比这更难堪的状况。”乔暖耐心地将张蓉扶到了自己车上。
问了地址之后，乔暖发动车子开往目的地。
“你何必这么献殷勤。”张蓉系上安全带，问了一句。
乔暖忍不住叹了口气，“我没献殷勤，您又不是给我升职加薪的顶头上司。这么做不过是举手之劳，我在路上遇到痛经的陌生的小姑娘都愿意帮人家买药，何况你好歹还是何决的妈妈。不是做每件事都非得算计什么，反正您答不答应，我都赖定何决了。
一路没再交流，到了酒店之后，乔暖又将张蓉扶到房间，帮她冷敷之后，又去买了云南白药，全部处理妥当之后才离开。
刚刚上车，就接到了何决的电话。
乔暖这才重新想起来方才她说的话已经全部都被何决听到了的这个事实，一时觉得有些尴尬。
“你在哪里？”所幸何决并没有提到这件事。
“呃，银空酒店的停车场，你妈妈崴到脚了，她有东西让我转交给你。”
“你定个地方吧。”
乔暖将车子停在何决小区的门口，等了一会儿就看见何决和谢清晏一起下来了。谢清晏抱着南南上了副驾驶，笑得一脸不怀好意。
乔暖忍不住偷偷地在谢清晏腰上捏了一把，“作死。”
“你这么对待红娘，我可要伤心死了，”谢清晏在南南额头上亲了一口，“南南，想不想吃乔阿姨的喜糖？”
“想~”南南奶声奶气的声音带着一股软糯。
“何决叔叔的呢？”
“也想~”
“那要是只能吃一次呢？”
南南转过头看了看乔暖，又转过身看了看何决，“乔阿姨和何决叔叔结婚就好啦~”
谢清晏于是更大声地亲了一口，“南南真聪明！”
乔暖顿时一脸尴尬，通过后视镜去看何决，却发现何决也正在看她，立即别过目光。
“乔暖你先把我送回去吧，我还得回去做饭，就不打扰你们了。”
“谢清晏你少说一句会死吗？”乔暖咬牙低声问。
“人逢喜事精神爽，不说会憋死。”
乔暖发动车子，不打算再和这个疯魔了的女人一般见识。
到了之后，谢清晏抱着南南下车，于是车里就只剩下乔暖和何决两个人。
“你……到前面来坐吧。”
何决没说话，依言下车坐到了副驾驶上。
车里广播正好开始播蔡健雅的歌，《Beautiful Love》，“……这个瞬间，随时都要崩塌，我没有其它的愿望，假如明天将消失了，趁现在我爱着，只想记得,被你抱着，温热的感受……”
两个人都静静听着，没有说话。
“Love's beautiful，so beautiful，我失去过，更珍惜拥有，多庆幸我是我，被你疼爱的我，紧紧牵住的手，不要放手，永远守护我，Love's beautiful，so beautiful，我很快乐，你会了解我，我不会再哭泣，是因为我相信，我们勇敢的爱着，每秒钟，都能证明一生的美丽……”
在不断回旋的副歌声中，乔暖将何妈妈让她转交的东西拿出来打开，发现那是何决的户口本……
她忍不住抬头看着何决，几乎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去民政局吧。”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下午有点事耽误了~~~~(>_<)~~~~
写这章的时候一直在循环《Beautiful Love》，差点没出息地哭了→ →
明天就是完结章了……心情好复杂。
完结之后，预定有四个番外，何决少年篇，Q大篇，米国篇，还有一个总的心路历程啥的。大家还想看什么，尽快提出来哦~
第六十章
何决挑了挑眉，“你这是在跟我求婚？”
乔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立即窘迫地别过头,“没有,我乱说的。”
何决轻声一笑，“民政局还没上班。”
“你的意思是……”
何决往后一靠，偏过头看着乔暖，“如果你想清楚了，我随时都可以。不过看情况,你似乎想得还挺清楚。”
乔暖脸上一热，“我不知道你也在听……”
“如果你一直都这么坦诚的话，我儿子也有南南那么大了。”
“你怎么知道一定会是儿子……不,不对！谁要给你生孩子了！”
“哦？”何决促狭一笑，坐起来倾身往前，按住乔暖的后脑勺，“那你想跟谁生？”最后一句话声音压得很低，几乎是贴着乔暖的嘴唇讲出来的。
乔暖下意识地想去推开，何决却将她的手紧紧捉住，随即不由分说地吻了上去。
一路发展不受控制却又顺理成章。
卧室的窗帘拉了下来，台灯却没有关。睁开眼睛就能看见何决炙热的目光，好像心脏已经完全溺在这目光中，激烈而震撼地跳动着。
“没，没有安……”
何决吻住她的唇，“给我生个孩子。”
乔暖全身都在轻轻地颤抖，何决这样的一句话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戳中了她的泪点，然后眼泪忍不住就流出来了。
何决动作立即停下来，“怎么哭了？不愿意的话……”
“不，不是，”乔暖紧紧搂住何决，一边流泪一边笑，“觉得好不真实。”
何决挑了挑眉，“那直接来点真实的？”
乔暖失笑，伸手拍了一下他的额头，“臭流氓。”
“这可是你说的。”
彼此不断地不断地索求着对方，好像要将这三年的惶恐、茫然和痛苦都全部抵消。从来不知道，仅仅是指掌相贴，就可以让心脏因为满涨的幸福而几乎停止跳动。
最后何决在她身侧躺下，抱着她轻轻地喘息。
乔暖拿过手机看一下时间，再看日期，陡然发现今天是2月13日。
“原来明天是情人节。”
“你才发现。”
“剩女才不会注意这个徒增伤感的节日好么，你不知道谢清晏每年这个时候和七夕都跟我炫耀她收了多少多少多玫瑰，秀恩爱的都该拖出去烧死。”
“收了多少？”
乔暖翻了个身平躺着，掰着手指算了一下，“好像前年和去年是99朵吧，去年七夕收了520朵？”
“嗯，有钱人。”
“我也觉得，”乔暖一副深有同感的样子，“送玫瑰还不如送巧克力，看几天就没了。”
“你的语气听起来毫无说服力。”
乔暖白了他一眼，“你知道公司里小妞们都叫我什么么？”
“你要自爆黑历史的话，我也不介意。”何决笑着握住她的手。
“……乔乃馨，因为有一年七夕的时候，市场部有个人给我送了101朵康乃馨——不许笑！”
“嗯我不笑……哈哈哈！”
乔暖恼羞成怒，忍不住去挠何决的痒，却被他反制住，一个翻身压在了身|下。
“……何决你姓秦名寿的吧！”
“答对了。”
……
第二天早上，乔暖是被谢清晏电话吵醒的，醒来时发现何决已经不在屋里了。
“哟亲爱的还在睡啊，是不是太卖力了？”
“……谢清晏你再开黄腔试试！”
“好心叫你起床你还凶我——快来枝川百货的食乐锅吧，我们都在这里。”
乔暖拍了拍昏昏沉沉的脑袋，起床洗脸刷牙，吃了两片面包就开车去了食乐锅。
进去之后才发现布局和平时的不一样，桌子上都铺上了蕾丝的桌布，条凳换成了舒适的椅子，店里缠着彩灯和各种装饰物，中间的桌椅被挪开，临时架设了一个很小的舞台。周围坐的也不是顾客，是食乐锅的员工。
乔暖找到谢清晏时，她正抱着南南剥着巧克力，旁边坐着依然没什么表情的韩策。
“这布局怎么回事？”
“情人节专场吧，今天内部一律免费，不吃白不吃。”
乔暖白了她一眼，“你也没被虐待吧，怎么说得这么凄惨——何决呢？”
“不知道啊。”
“你不是说‘你们’都在这里？”
“我，韩先生，南南，不就是我们么。”
“……敢情你喊我来给你们当电灯泡的？”
“瞎说，不是怕你一个人过节孤单，所以喊你过来么。”
乔暖彻底没了脾气，好像谢清晏近年愈发“无耻”了，这么一想，又有些微妙地同情起韩策来了。
坐着吃了一会儿东西，店门被推开，一个穿着工作服模样的人走进来，径直走到乔暖身边，“请问您是乔暖小姐吗？”
乔暖忙放下吃了一半的巧克力，“我是。”
“这是有人送您的花，请您签收。”
乔暖微讶，随即反应过来，忍不住笑了笑，何决还挺贴心。她签完字之后，看了看两手空空的花店店员，“花呢？”
店员收起单子，笑着说，“花在外面，马上给您送进来。”
店员出去没过多久，就和另一个人抬着花慢慢地走进来。
没错，是“抬”。
乔暖瞪大眼睛，看着那已经不能用“束”也不能用“捆”来形容的巨大花篮正朝着自己一步一步靠近。
两人将花抬到乔暖身边，“一共是999朵，祝您情人节快乐。”
乔暖捂住嘴，许久都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周围响起一片鼓掌喝彩的声音，谢清晏也忍不住笑着说：“大手笔啊乔暖。”
过了半晌乔暖才找到自己带着一点哽咽的声音，“哪有这么浪费钱的。”
“得了得了，是女人就没有不喜欢花的，这是一年送了十年的份啊。”
乔暖擦了擦眼睛，“还说不知道，你们这是串通好了的吧——何决在哪里？”
谢清晏朝着她身后的舞台指了指，“咯。”
乔暖转身，见何决一手拿着麦克风，一手插在衣袋里。
“今天的内部情人节专场，说好了全场免费，不过这是有条件的。”
下面立即有员工起哄问：“什么条件？！”
乔暖忍不住笑，“全场都是托。”
“条件嘛……今天想给你们找个老板娘，如果成功了就全场免费，不成功的话，那就只能委屈大家陪着我一起吃泡面了。”何决说着，将目光移到乔暖身上，“上来吧，老板娘？”
顿时一片怪叫和吹口哨的声音，乔暖晕晕乎乎地走上舞台。
“民政局虽然还没上班，不过咱们可以先定下来？”说着，何决从口袋中掏出一只红色的天鹅绒盒子。
这意义太明显不过，眼看着何决正要打开盒子单膝跪下，乔暖立即一把将他拉住，“等一下！”
何决挑了挑眉，“你是想让大家都回去吃泡面？”
“不，不是……”乔暖将盒子夺过来，“你买的戒指借我用一下。”
“你……”
“我，我就不跪了，”乔暖伸手将何决的手握住，“还是换我来求吧，你主动了这么次，这次换我来，不然多不公平。”
台下的谢清晏忍不住扶额，“乔暖，你真是不怕自己的黑历史再多一笔啊。”
乔暖抢过麦克风，“你懂什么，满大街都是男人跟女人求婚，姐怎么能跟他们一样。”她转过头，关了麦克风，看着何决，低声说，“其实很多次，我都以为这辈子就要这么浑浑噩噩地过去，嫁个自己说不上喜欢也算不上讨厌的人，生几个健康的孩子，相夫教子，和世界上大多数的女人一样。”
“你知道我很优柔寡断，典型的天秤座，总是摇摆不定，太过在意家人的目光，追求两全其美的结局。但是其实原来世界上并没有那么多两全其美，每做一个决定，都注定会有人会因此受到委屈甚至受到伤害。”
“真的很抱歉，每一次我做决定，最终伤害的都是你。这一次，如果我还是和以前一样糊涂，你就千万别犹豫，往前走别回头了。让我哭都没地方哭去。”
“我们还差一场露天电影，还差很过个共渡的日子，还差一个家，”她抬眼看着何决明亮的眼睛，感觉自己的手正在微微颤抖，“你愿意娶我吗，何决先生？”
何决久久没有说话，乔暖看着他眼中微光流转，她知道自己也是如此。
“你抢光了我的台词，我还能说什么……”何决伸手将她一把搂住，贴着她的耳朵轻声而坚定地说：“我愿意。”
乔暖眼泪顿时一泻千里，怎么止都止不住。
台下是经久不绝的掌声，谢清晏也拍着手红了眼眶。
事后回想起这一天，乔暖依然觉得自己虽然有点蠢不过真的是帅爆了，而谢清晏不以为然，“最后何决亲你的时候你的妆都花了，真是不嫌丢人。”
……这样的细节就不要在意了嘛，无论如何，她都决定要把这个求婚的英勇事迹作为家族传说，代代相传，让何家的子子孙孙都来膜拜她这开天辟地的盛举。
而即使走到时光的尽头，那段对话依然是镌刻在岁月中的不朽诗篇。
“我们还差一场露天电影，还差很多个共渡的日子，还差一个家，你愿意娶我吗，何决先生？”
“我愿意。”
【正文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