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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嫁残颜之军师夫人》 浅绿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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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5-21 15:33:41
第二十一章
    她是我的

    夜幕与晨光交会,本来应该是最美的时刻,但是顾云此刻心情阴霾一片,看不见一丝光线。
    夙凌幽深的眼如猎鹰盯着猎物一般冷视着她,仿佛她动一下,他立刻就要扑上来,强大的气场将她笼罩,顾云暗暗深吸了一口气,才稍稍稳住情绪,

狭路相逢勇者胜,她不会输!
    微微昂头,与他冷眸相对,顾云低声说道:“让开。”
    “我说过,不许你出去。”不容置疑的声音中透露着明强的隐忍,夙凌在极力压制自己的怒火。他也不希望总是与她动手,但是她每一次都用那桀骜

的双眼、执拗的禀性挑战他的忍耐力!
    就像现在——
    “我也说过,今晚我走定了!”顾云冰冷的声音同样掷地有声。
    “你最好不要插手楼夕颜的案子,他的事不需要你管,你也管不了。”夙凌说话一向冷硬霸道,话语中的劝慰怎么听怎么让人不爽。
    果然,他的霸道让顾云脸色倏的一黑,顾云毫不妥协地回道:“他们拜了堂,楼夕颜就是我姐夫,他的事我管定了!至于管不管得了,与你无关。”
    两人之前就有过很多次冲突,夙凌明了,他们之间,谁也不可能说服淮,和她来硬的,又只会两败俱伤,暗暗叹了一口气,夙凌低声说道:“楼夕颜

身为一国之相,其罪责自有皇上定夺,你安分地待在将军府,顺其自然,一切都会解决。”
    一切都会解决?顾云灵眸微闪,他说的这么笃定,莫不是……顾云看向夙凌若深潭般幽深的黑眸,猜测道:“你的意思是说,这一切其实都是燕弘添

和你们串通好布的局?”
    以她的聪明,夙凌认为她已经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他没有点破,只是淡淡地回道:“朝中之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牵一发则动全身,你若轻举

妄动不仅救不了楼夕颜,还会使你和你姐姐都被卷进去。”
    果然是他们设的局吗?顾云冷笑,就因为燕弘添是皇上,所谓九五至尊,就可以随便将别人当成棋子来使?什么时候不能抓人,偏偏要选择在别人婚

礼之上?还是说,楼夕颜也知情,伤心伤情的,只有那个还蒙在鼓里的新娘子?
    哼!从他们在婚礼上带走楼夕颜的那一刻,晴就已经卷进去了!现在来和她说顾全大局,早干吗去了?
    那双猫一般的大眼中流露出淡淡的不屑与怒意,但是顾云并没再说什么,她默不作声。夙凌急着把她带川去,他牵着她的手腕,拉着她往同走,“走

吧,先回去再说。”
    “不行。”顾云冷声回道,“天亮了,我必须去一趟丞相府。”她昨天答应了晴
要去找她,不管这件事是否是一个局,还是夙凌为了稳住她既的谎,她都必须去看看晴,她不能在这个时候玩失踪,这样只会让晴在担心楼夕颜的同时也

为她忧心。
    其实顾云若是说清楚是想去陪陪卓晴,夙凌未必就会不答应,但她一向不是喜欢解释的人,夙凌难得愿意和一个人解释,还向她透露了内情,她竟然

仍要去蹚这浑水,夙凌一直压抑的恼火瞬间飙升,他低吼道:“不许去!跟我走。”
    夙凌抓住顾云的手倏地收紧,拖着她往回走,顾云自然不肯就范,伸手就要拔剑,夙凌早有准备,极快地点了她的穴道,顾云觉得浑身一麻,竟是不

能动了!
    小人!她竟然忘了还有点穴这一招,身上不能动,骂人她又不在行,顾云只能用最恶毒的眼神儿狠狠地瞪着夙凌,谁知他不但不痛不痒,还一副心情

不错的样子,夙凌薄唇轻扬,抬起她的手拦住自己的脖子,轻松地将她打横抱起。看他得意的样子,顾云恼火,大声骂道:“夙凌,你这个小人!放开我

!”
    女子尖锐的叫声在清晨响起,格外的刺耳,只是女子话音未落,乾荆只感觉到树干一晃,身旁那道黑影极快地从眼前闪过,乾荆心下一惊,低叫道:

“师兄!”伸手想要拦住他,可惜连衣角都没有碰到,黑影已经朝着两人的方向飞驰而去。

    夙凌抱着顾云,转身正要回去,久经沙场磨炼出来的敏锐让他感觉到危险的气息止朝他袭来,他抱紧顾云,迅速地侧身一闪,回头看去,一抹暗黑的

影子,已经无声地立在刚才他站的位置上。
    眼前的男子,颀长的身形显得有些单薄,但是夙凌却丝毫不敢轻敌,男子只是这样静默地立在那里,冷酷的气息就已经直逼而来,晨光中的他,唯有

一头银丝最为耀眼,苍白的肤色配上他幽冷的黑眸,与他对视竟会让人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而他身手之快竟然毫无声息。
    是他!上次在将军府救过青末的那个赏金猎人是吗?夙凌暗暗猜测他隐藏在将军府后山干什么,现在忽然出现又是为何。
    敖天?顾云同样一眼就认出他来,他会出现在这里也没什么奇怪的,她疑惑的是,他忽然现身是想干吗?
    “放开她.”低低的男声毫无温度地淡淡响起,夙凌和顾云都是一愣。
    他为青末而来?他是来帮她的?
    两人心中各有所思,顾云还搞不清楚情况,暂时选择默不作声静观其变,夙凌知道他的目标是顾云之后,缓缓放下她,解了她的穴道,将她护在身后


    顾云终于能动了,但是手脚还是有些血脉不通,不太灵活。她后退几步,用冰炼撑着身子,自顾自地活动着手脚,她不知道的是,两个男人为了她,

已经杠上了。
    猎鹰般犀利的眼对上夜狼般冷酷的眸,两个同样冷傲少语的男人没有再话说,手中的兵刃皆蠢蠢欲动,夙凌手中是猩红的赤血,敖天手中是墨黑的刺

陵软剑,两人未动,一冷一狂的气场已经霹得远在梧桐树上的乾荆心跳不已。太阳已经升起,乾荆终于能清楚地看见草坪上的一男一女到底是何方神圣,

女的是青枫的妹妹青末,男的是镇国将军夙凌!
    一向孤僻的师兄为何要去招惹他们?乾荆不解,但是此时不是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两个男人之间的战争,已经一触即发。
    远在树上的乾荆都已经感觉到异样的气氛,顾云自然也感觉出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紧张局势,她现在确实不想和夙凌回将军府,但是为此害敖天受伤

,那就不好了,刚想开口劝解,夙凌手中的赤血已经出鞘,先发制人地攻向对面的敖天。
    顾云深知赤血的威力,急道:“小心!”
    敖天寒眸微眯,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冷笑,挥动手中的软剑,黑色的刺陵薄如纸,韧如丝,灵如蛇,随着敖天的挥动,顺着赤血,一路缠七夙凌的手

臂。夙凌手臂倏地一紧,暗暗一惊,这是什么武器,它竟不怕赤血的灼热吗?
    夙凌将内力注入赤血之中,极快地翻转剑身,烈焰瞬间蹿上墨黑的刺陵软剑,敖天也感觉到了掌心的热度,不得已,他只得收回刺陵,后跃一步避开


    就在软剑松开夙凌手臂的那一刹那,夙凌抓住时机握紧赤血,朝着敖天的胸口刺去。
    顾云心倏地一紧,被这一剑刺中,不死也要重伤!敖天凌空后跃,根本来不及躲过这一剑,他为了帮她而来,她总不能让他当场横死吧!顾云当机立

断,拔出冰炼,迎了上去。
    叮——一声脆响,冰烁隔开赤血,为敖天挡了这一剑。
    顾云出手,敖天是没事了,夙凌却因此怒火中烧,她居然帮着那个男人对他动手!该死!他们早有交情,还是他们根本就是约在这里见面?!顾云的

倾力相助,加上他自己的主观臆想,使得夙凌现在恨不得将敖天生吞活剥了,下手自然也更加狠绝。
    夙凌朝着敖天再次出手,顾云无奈,本想劝阻,眼见赤血携烈焰而来,不得已只有硬着头皮再接一剑、冰火再次相接,这一次夙凌更是使了全力,顾

云只感到一股浑厚刚猛的力道袭来,她硬撑若接住,单膝重重地跪在地上。听见她吃痛强忍地低哼一声,夙凌鹰眸一寒,收回赤血,冷冷地盯着地上逞强

的女人,她和那个银发男子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了他一而再地挡剑?
    敖天一把揽过顾云的肩,将她从地上扶到了怀里,幽深的黑眸不着痕迹地在她身上打量了一圈,看她没有什么明显的伤痕,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了一

些。他从来没有过这种心脏忽然紧缩到不能呼吸的感觉,刚才看到她挺身为他挡剑,他终于知道什么是心痛,什么是心慌了!
    握剑的手还在抖着,顾云到现在也不明白夙凌和敖天之间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夙凌似乎不要敖天的命不罢休的样子,顾云对着身侧的敖天急道:“

你快走吧,他的赤血很厉害!”男女力量的差距还是很明挂的,虽然于上都有利器,但她明显吃不住他暴怒下的一剑!
    轻轻松丌环住她腰间的手,敖天非但没有走,反而在她耳边低声说道:“站着不要动。”说完,敖天竟然不要命地迎上去!
    敖天!眼看着敖天暗黑的身影朝着夙凌冲去,顾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夙凌一向喜欢以攻为守,敖天冲到离他一丈多远的地方时,夙凌率先

出招,敖天停下脚步,身了一晃,险险躲过一剑,忽然他墨黑的身影一分为二,二分为四……不一会儿,夙凌已经被一圈人影包围在中间,每一个人影都

是黑衣银发,手持墨黑软剑,却又好像看不清每个人的脸,不知道哪个是敖天,哪个是幻象。
    这……好鬼魅的身法!他是怎么做到的?
    如此诡异的武功不仅让顾云看得目瞪口呆,就连夙凌也被眼前的一幕震得失神,仿佛一瞬间他就被数十人围攻一般,虽然他知道其中大多数都是幻想

,但是分不出哪一个是敖天,他难以防范。
    敖天抓住时机,气贯长剑,朝着夙凌的背心刺去。
    在生死边缘游走多年的夙凌,在最后一刻还是感应到了危险的存在,夙凌转身迎向敖天,剑尖近在咫尺,夙凌只能一边挥剑阻隔,一边提气后退。
    夙凌被逼退的那一刻,顾云耳边响起敖天微沉的低音,“走。”顾云只感觉腰间
壕,整个人已经被敖天圈在怀里,朝着树林的方向疾奔而去。
    眼见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夙凌哪里肯就此罢休,提气急迫。进入树林之后,光线极差,夙凌几次差点跟丢,好在敖天带着顾云,速度显然不如以往

,就在夙凌几乎要赶上他们的时候,两道满含杀气的流光朝着他的方向袭来,夙凌不得不后跃躲开,流光重重地扎入草地之中。夙凌定睛看去,是两枚薄

如蝉翼的飞刀,是谁?这片后山之中,到底还隐藏着多少人?
    被飞刀阻隔了一会儿,夙凌再次抬眼看去,树林里哪里还有敖天和顾云的影子!
    该死!居然让他们跑掉了!
    “青末——”
    乾荆紧紧地贴着树干,隐没在树冠之上,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点点声响!下面那个怒吼的男人身上的怒焰,即使是在数丈之上的他都能感受到。
    师兄啊!他真的不想招惹夙凌啊,真的!
    敖天的步伐很快,如果这就是所谓轻功,顾云只能惊叹了。他用单手揽着她的腰,几乎是提着她往前奔,顾云只觉得身边的草木疾速地往后退去,速

度快得让人眩晕!跑了大约一刻钟,这样的颠簸让顾云很难受,抓着敖天的衣襟,顾云低声说道:“放我下来。”
    敖天在一棵大树前停下了脚步,将顾云轻轻放下,没有多说什么。
    脚踏实地的感觉真好,顾云扶着树干,看着冷冷地背对着她的敖天,总觉得不太对劲。刚才那最后一剑,她离得这么远,都感觉到热浪凌厉而来,更

何况他还硬生生地迎上去,顾云心中隐隐不安,急道:“让我看看你的手。”
    “小伤而已。”低沉的声音冷漠地拒绝,敖天仍酷酷的不肯回过身,一副并不打算给她看的样子。
    顾云不耐烦,一把抓住他的手,将他拉过来。敖天本就苍白的脸上没有表现出一丝痛苦之色,只是额间薄薄的一层汗显示着他的极力忍耐的事实。
    他受伤了!敖天还想挣扎,顾云低声呵道:“不要动。”手心中那抹温暖的碰触,让敖天微愣了一下,趁着他发呆的一瞬,顾云已经轻轻掀开了袖子

,查看起他的伤势。
    他的手臂结实而且肌肉明显,比她想象中要粗壮一些,手臂上一道二十厘米长的刀疤并不很深,应该是被剑气所伤。真正糟糕的是,伤口两侧被赤血

的炙热烫灼出一大片红肿的血泡,刀伤和烫伤交错,创面很大,这样的伤最是疼痛,也容易感染,顾云低叹道:“你的伤很眼中,去找大夫吧。”
    “不用。”敖天毫不在意地回了一声,从腰间摸出一个小小的瓷瓶,咬开上面的木塞,倒了两颗药丸塞进嘴里,然后熟练地把木塞塞回去,把瓷瓶收

入腰间,好像这样的事情他干过无数次。
    顾云有预感,他绝对不会好好处理伤口,估计就让它这样慢慢好!
    他手臂上不仅有刀伤还有烫伤,这样草率地处理,真的感染就糟了。顾云看不下去,抓着他在一棵树旁坐下,想帮他把伤口包扎一下,却发现没有课

用的布料,她想了想,一把扯下头上的发带,那是一条长长的黑色宽边丝带。随着丝带落下来的,还有一头及腰青丝,如流瀑般顺滑而下,披散在身后。

顾云轻轻抬起敖天的手臂,用丝带将他的右臂包扎起来,她自己不觉得有什么,敖天却是僵在那里。长长的发丝随着微风不时地落在他的肩上臂上,那种

感觉很奇怪,有些痒,有些麻。墨发轻扬的她半跪在身侧,眉头紧锁着,专注地为他包扎伤口,敖天缓缓伸出未手上的手,想帮她抚平眉心的忧虑。
    此时顾云刚好包扎完,抬起头想告诫他要注意伤口,就看见敖天的手停在半空中,一双幽深的黑眸中满含着负责的光芒。顾云看他如此出神,莫名地

回视他。迎着她清亮的眼,敖天的心忽然怦怦地猛跳起来,快得难以自控,他不知道要说什么,手也不知道应该往哪里放,只见他忽然起身,一句话也不

说地背对着顾云,匆匆地朝前方跑去,那急促中带着仓皇与狼狈的步伐,让顾云摸不着头脑:“喂。”这人怎么回事啊?
    走出去好远,就在顾云以为他会这样消失时,敖天又停下脚步,没有回头,久久,冰冷的声音终于恢复了平稳,“我暂叫不会去梧桐树那里了,在北

城门外十里处的无人居能找到我。”
    说完,敖天继续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只留给顾云一个孤傲冷漠的背影。
    顾云侧身靠着树干,眉头越皱越紧,心里有些东西在莫名地滋生,总觉得怪怪的,这是亏欠别人的感觉吧?很糟,顾云不喜欢,敖天应该是个极冷漠

的人,他为什么要三番五次地帮她呢?顾云茫然了,想来想去,情商很低的她最后自然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她不会知道,冷漠的敖天从来不会主动告知别

人自己的行踪。顺云更加不会去想,敖天就这样将她带走了,夙凌此刻的怒火已经可以点爆整个将军府了。
    离开后山,顾云直奔丞相府,在仆人的带领下,来到揽月楼。
    卓晴就坐在莲花池边,身边还有一个年轻的男孩儿,十来岁的样子。顾云走到卓晴旁的石凳上,一屁股坐了下来,卓晴本来打算问她事情,在看到她

和着泥土和秸叶的衣衫、凌乱不堪的长发后,迟疑地问道:“你这是……”
    早上的一番波折,她懒得说,只是撇撇嘴,随口回道:“昨晚我在将军府找资料,被夙凌发现了,他居然想软禁我!”
    卓睛暗叹,她是从将军府逃出来的?晴身边的男孩儿捂着嘴大笑,调侃道:“你挖地洞出来的?”
    顾云看了他一眼,皱眉看向卓晴,问道:“他怎么还在这儿?”这小子不是燎越
的王子吗?这种时候,他不是应该避嫌?!虽然他年纪不大,一副天真友善的样子,然而这张年轻的脸上偶尔会划过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神色。
    卓晴还没说话,白逸已经瞪着顾云,低吼道:“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
    卓晴轻拍白逸的肩膀,说道:”白逸,你自己去花厅吃早饭吧,我和青末有话说。”
    “好吧,我也吃得差不多了。”白逸孩子气的再瞪顾云一眼,起身离。从背影
看去,他只是个赌气的孩子,而此时那双明亮的眼眸中闪过的阴鸷却让人不寒而栗。
    顾云一身狼狈的样子让卓晴BbS·  JOo YoO·NEt 很不舒服,卓晴拉着她的衣袖,叹道:“跟我来,给你找件衣服换。”
    “嗯。”她也不想这样子在大街上晃荡。两人越过九曲桥,走进摘星阁,卓晴在衣柜找了一件相对短一点的衣裙扔给颐云,然后退到内室,背靠着屏

风,缓缓闭上疲惫的眼,低声问道:“找到什么线索了吗?”
    夙凌今早透露的信息太少,她也不能肯定是否就是心中所想的那样,不管燕弘添有意还是无意,只有找到证据的漏洞,才有机会救出楼夕颜。顾云迟

疑了一会儿,回道:“目前还没有,我怕你担心,先来找你。待会儿我去一趟刑部,先想办法见到那两个乱贼头子,应该能问出点什么。”
    “嗯。”屋外传来一声低低的叫应。
    顾云一边扎着马尾,一边走出内室,就看见卓晴背靠屏风,眼睛微闭着,一副困倦的样字。在屏风阴影投射下,浓重的黑眼圈,苍白的唇色,让她看

起来很是憔悴。
    顾云轻拥着她瘦弱的肩,担心地说道:“晴,你的脸色很差。”
    卓晴轻靠着顾云同样单薄却很温暖的肩膀,淡淡地笑道:“我……没事。”
    没事才怪!顾云用力拍拍她的肩膀,故作轻松地笑道:“好了,不要太担心了,小心楼夕颜同来看到你这样子,会毁婚的!”
    卓睛莞尔,云安慰人的伎俩还是一样拙劣!不过她彷徨了一夜的心,似乎归位了一些。忽然想到什么,卓晴说道:“对了,还有一件事。”
    “什么?”
    想了想,卓晴微微俯身,在顾云耳边低声说道:“燎越的七皇子白逸很奇怪,他对救夕颜的事情异常关心,我总觉得不太对劲儿,他似乎想要挑拨夙

凌与夕颜的关系,甚至想让我找机会嫁祸夙凌。”
    顾云的脸色也由最初的平静变得越来越凝重,白逸果然有所图,这件事在不在燕弘添和夙凌预料之内呢?
    “夫人!”门外,景飒明显透露着焦急的声音,让两个低声交谈的女人一怔。
    两人对视一眼,心下都有了不好的预感。卓晴深吸一口气,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主子今晨在刑部大狱中忽然旧疾复发,御医已经去看过了,现在情况怎么样不得而知!”景飒低沉的声音急急响起,卓晴脸色大变,冲到门边,打

开门立刻叫道:“快!准备马车,去刑部大牢!”
    景飒立刻回道:“已经准备好了。”
    知道晴担忧楼夕颜,顾云低声说道:“你去看楼夕颜,我去找单御岚,再联系。”
    “好。”

    卓晴赶往大牢,顾云则奔向提刑府,到了府邸门前,顾云只报上了名字,衙役便一脸了然地带着她到了单御岚的书房。
    顾云才进入室内,单御岚便起身相迎,开门见山地问道:“青姑娘想找什么,问什么,只管说吧。”
    顾云也不矫情,回道:“我想见见抓回来的山贼头子。”
    “好。”单御岚爽快地答应了,但还是让顾云心上疑惑,她既不是朝廷命官,也
没有什么正式的身份,他没有必要对她的要求做出回应。
    心中虽然有疑虑,但顾云还是抓住时机,随着单御岚进人大牢。待看清牢中二人时,顾云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急道:“为什么只有他们,无极呢?

”她走的时候,明明已经抓住了无极,现在为何没有他的影子?难道是夙凌将无极藏起来了?
    顾云忽然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单御岚则是一脸无辜地回道:“夙统领带回来的,就只有这两人。”
    “那么所谓证据呢?”
    单御岚摇头,“不在我手中。”
    难怪他这么大方地让她见犯人,顾云冷笑道:“你是说,一切的人证物证都是将军府提供的,与你没多大关系,还是想说,燕弘添布下的这场局你只

是一个配角?”
    单御岚心下微怔,她竟然知道?他本来以为夙凌不会让她查出什么端倪,准知只过了一个晚上,她竟已经知道这么多了。心中惊疑,单御岚脸上仍是

如常地问道:“聪明如你,自然应该知道,将军府中有用的消息要比我这儿多得多。”
    顾云没再说什么,转身出了提刑府。
    现在怎么办?
    拿不到所谓的证据资料,见不到关键的证人,她无从查起!还有燎越皇子的事情,是否也在夙凌他们的计划之中?这样打哑谜下去也不是办法。楼夕

颜今天发病,是演戏还是确有其事?如果是真的,只怕晴的心会更乱更急,依卓晴的性格,她绝对不会坐以待毙的,既然如此,不如找夙凌开门见山地谈

,省得两边努力,说不定还会适得其反!
    就这么决定,轻叹一声,她还得再回将军府一次!
    顾云急忙赶回将军府,才走到府门前,守门的小将看见她就倏地睁大了眼,一副既惊喜又惊恐的样子。顾云不解,小将迎了上来,咽了咽口水,心有

余悸地低声说道:“姑娘,您……快进去吧。不过……要小心!”
    小心什么?顾云莫名其妙,因为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早上被一个男人劫走,这对于夙凌来说,意味着什么。
    走进将军府,顾云更是有一种走错地方的感觉,平日里安排得井井有条的巡卫,此刻好像都集中在前院,更奇怪的是,他们每个人看见她,都是一副

欣喜万分的样子,一拥而上地围她在中间,生怕她长翅膀飞了一般。
    “姑娘!姑娘同来了!”
    “快快,去回禀将军!”
    他们可不能让姑娘再离开了,昨天负责看守倚天苑的将士,因为没有把姑娘看住,已经被罚在烈日下站了一天了,更别提今天将军像是吃了炸药似的

,谁靠近谁倒霉!
    “你们干什么?”看着身边不敢上前拉她,但是却已经将她围得严严实实的将士们,顾云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我的姑奶奶,你终于肯回来了!”随着一声响亮的吆喝,韩束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眼前,他拽着她的衣袖,风风火火地将她往书房拖去。
    顾云脚上加快了速度,才勉强跟得上韩束火急火燎的脚步,顾云心里好奇,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离开将军府好像还不到一天吧,难道就

变天了?
    “别问这么多了,快走,等着你灭火呢!”这位姑奶奶还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到底是怎么招惹那位黑面神了?这一天下来,他们差点被某人的怒

火烧死。
    灭什么火啊?!顾云还没来得及问,韩束已经拖着她进了书房。脚才踏人书房,顾云已经知道,韩束所谓的火指的是什么了。偌大的书房里,夙羽和

夙任找了最靠门边的那张椅子坐着,灰头土脸的样子,一副随时都想落跑的姿势。看见她走进来,夙任长舒了一口气,夙羽则是担忧地看着她。
    顾云抬眼看去,书房案桌前,夙凌高大的身影立在那里,背对着她,让她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光看那背影就已经能感受到熊熊怒焰,再看夙任和夙

羽死过一回的表情,就知道某人此时的心情很不爽。
    顾云轻咳一声,开口说道:“夙凌,我……”顾云才刚开口,夙凌倏地转过身,带着血丝的黑眸恶狠狠地盯着顾云,沙哑的声音低吼道:“你还回来

干什么?”
    他的声音怎么了?顾云刚要解释回来的目的,“我”字还没开口,夙凌低哑的声音不容她多言地继续吼道:“你不是已经和那个赏金猎人走了吗?现

在还敢回来!”
    幽深的鹰眸中流露着深深的指责,仿佛她抛弃了他一般,虽然这种比喻有些可笑,也很怪,但是顾云确实有这种感觉,顾云心下微微一怔,解释道:

“我……”
    “你以为将军府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此时的夙凌可以说是咄咄逼人,似乎不狠狠呵斥她一番,就不能解他心头之气一般。
    “大哥,人回来了就好。”夙羽还想为顾云说好话,夙任对着他摇摇头,示意他
不要再说下去,夙羽终于还是闭上了嘴,眼中却划过一抹负气的光芒。
    顾云有些无奈,夙凌今天是怎么了,平时他不是懒得说话,只会冷冷地瞪人吗?“我……”顾云再次开口,结果还是一样,夙凌的怒吼声几乎要掀了

屋顶,“我对你已经够容忍了!你不要得寸进尺!”
    夙任轻轻摇头,大哥对她,怕是已经动心动情,只是不愿也不敢承认,不然怎么会方寸大乱到让她说一句话都不敢!是怕她说出要离开将军府不再回

来吧。
    “够了!”三番五次地被人打断,脾气再好的人也要生气,更何况是脾气本来就不好的顾云,她冷视着夙凌,不管他听不昕,恼火地说道,“我回来

是为了我姐姐和楼夕颜的事情想和你谈一谈,你没必要这么气势凌人,说完我就走,不会赖在你们将军府的!”
    她回来之前已经猜到,夙凌会因为早上的事情不高兴,但是却没想到他这么不可理喻,早上的时候他不顾她的意愿强点了她的穴道,还不问缘由地就

把敖天砍伤,她都没和他计较,他发哪门子火!将军府不待也罢!这种喜怒无常的人她不伺候了!
    “你还想走?!”果然,顾云才说要走,那抹黑影极快地越过案桌,来到顾云身前,一手紧紧地抓着她的手腕,一手死死地揽住她的纤腰,顾云还来

不及反应,就已经被夙凌稳稳地搂在怀里。
    那刚毅而棱角分明的脸、幽深而恼怒的眼倏地在眼前放大,顾云的心脏猛地紧缩了一下,横在腰间的手提示着她,两人的姿势是多么的暖昧!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顾云挣扎着急道:“你放手!”她就这么想逃离他吗?夙凌不但没有放手,横在她腰间的手反而越发的收紧,两人的身体紧紧地

贴合在一起。顾云几乎呼吸不畅,没有被抓着的那只手,狠狠地捶在夙凌的肩背上。他却仿佛不知道痛一般,任由她打,手硬是自始至终不肯松开。
    夙任悄悄起身,对着韩束和夙羽使了一个眼色。韩束立刻闪身出了书房,他可不想被殃及。夙羽怔怔地看蓿两人几乎贴在一起的身子,双手紧紧地握

在一起,青筋随着涌动的血脉膨起。夙任微微皱眉.一把抓住夙羽的肩膀,生生将他拖出了书房,狠狠地拍了拍夙羽的肩膀,夙任冷声说道:“她是大嫂

!”
    夙羽浑身一僵,用力推开夙任落在他肩上的大手,朝后院跑去。看着那道旋风一般匆忙逃离的背影,夙任暗暗自责,他早就看出羽不对劲儿,应该更

早点让他离青末远一些!
    打没有用,顾云只能收回手,百般不解地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叫她走的是他,她说要走了,他又发那么大火,夙凌到底什么意思!
    清瘦的腰身,一手就可盈握,娇软的身体贴在胸前,因为她不安分的扭动不断摩挲着他的胸膛,娇小的个子让她微喘的气息淡淡地喷洒在他脖子上。

夙凌能听到自己怦怦的心跳声,但是当他看向怀里一脸疑惑与气恼的女子时,所有的悸动瞬间化作一声挫败的叹息,其中含着纠结的恼意。
    更加逼近顾云精致的脸庞,夙凌一字一句地冷哼道:“你哪儿也不许去!”只能留在将军府,留在我身边!最后这一句,夙凌终是没敢说出来,早上

看着那个银发男子将她带走的时候,他觉得他快要抓狂了,想到她就此离开,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的面前,他竟是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心慌意乱,他不知

道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男女之爱总之,他要她留在他身边!
    低哑的声音不再满含怒意,不再盛气凌人,却如宣誓般字字人心。黑眸深深看进她的眼里,顾云竟是不敢看那黑眸中流淌的情意,她的身体没来由地

微抖起来,“你……”她能感受到他说这话时的决心,“你”了半天,顾云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如果到这个时候她还感觉不到他的异样,那她就有些傻

过头了,但是……她是怎么想的?
    手心灼热的湿度隔着衣服几乎要灼伤她的腰,顾云分析案情条理分明的脑子此时混沌成了一团,她此刻只想快点逃离这个让她思想打结的怀抱,想要

抽回手,却又无能为力,顾云恼了,“你想把我的手捏断吗?”
    看了一眼她微红的手腕,夙凌稍稍松了力道,却仍是不肯放开。
    被困住的感觉实在很糟,顾云气急败坏,“夙凌,你发什么疯啊?”
    “你说我在发疯?”夙凌黑眸微眯,盯着怀里还在挣扎的女人,难得在那张永远没有好脸色的娇颜上看到一丝不知所措和羞赧。
    是他看错了吗?只因为这一抹淡淡的情绪,夙凌的心忽然轻扬,他微微弯下身,唇缓缓地落在顾云耳边,低沉的声音带着有砦调侃似轻佻的笑声,“

我还有更疯的。”
    温热的气息,让耳朵上又痒又麻,他这算什么,调戏她?该死!顾云暗暗咬牙,身子动不了,她干脆用头狠狠地撞向夙凌的下颌。
    只听见“咚”的一声闷响,夙凌牙关上猛的一阵剧痛袭来,疼得他闷哼了一声。顾云本来就是为了抓住这个机会,就在他闪神儿的一刹那,她扭转手

臂。夙凌怕她扭伤,只能松了手,顾云往后退了一步,终于逃出了几乎让她窒息的怀抱。
    夙凌揉着几乎脱臼的下颌,再看对面戒备地瞪着他的顾云,忽然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他好不容易对一个女人有兴趣,喜欢她留在身边的感觉,可

惜每次接近,都会让他一身伤,老天一定是在惩罚他以前对女人的不屑,才会让这个暴力的女人出现在他身边!
    看他揉着下巴还怪异地笑个不停,顾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今天的夙凌实在太奇怪了,她后退一步,“我看今天我们是不能好好谈了,我明天再来

。”顾云丢下一句话,就想离开。
    “等等。”夙凌又恢复了往日的冷傲,只是脸上多了几分怪异的笑容,他低哼道,“你不是为了你姐姐来的吗?夙任刚好也在,我今天心情也不错,

你想说什么问什么都可以,明天我可不一定愿意听你说。”
    “夙凌!”他这是在威胁她!今天不说,以后他也不会和她谈!暗暗咬牙,顾云踏出书房外的脚再次踏回屋内。
    “算你狠!”若不是为了晴,她才不会受他威胁,等这件事过去,她一定要他好看!夙凌鹰眸微闪,青末,无论如何,我是不会让你离开将军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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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5-21 15:33:53
第二十二章  银发凶徒

    宫门外。
    卓晴拍拍顾云的手,说道:“你在宫外等我们就行了。”
    “嗯。”顾云没有反驳。
    两人对看一眼,卓晴忽然淡谈地笑道:“谢谢你,云。”
    顾云莞尔,“和我还说谢?”她其实根本没有做什么,楼夕颜人狱本来就是一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设局,晴的目的是要立刻把楼夕颜救出来,燕

弘添的目的是为了削弱西太后家族在朝中的势力,各取所需,她最多算是从中搭线,让他们可以坐下来讨价还价而已。
    卓晴缓缓点头,笑道“好,不说了。”因为谢谢不足以表达她的感激。
    “自己小心。”这次入宫与其说是与燕弘添呈表案情,还不如说是与西太后正面对决,虽然他们反利用白逸伪造证据陷害西太后她并不认同,但却知

道政治远比刑案复杂得多。
    “我会的,放心,我不打设把握的仗!”
    “我知道,去吧。”晴脸上坚定的光芒很美,为了救楼夕颇,她这次估计是拼了。
    卓晴和夙凌还有单御岚进了寓门,夙凌忽然回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顾云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顾云估计谈判段有一两个小时是出不来了,宫门前都是守卫,不想和他们大眼瞪小眼,又不想回将军府干等,顾云走向离这里最近的酒馆,虽说是最

近的,但也离皇宫有些距离,顾云没有骑马,慢慢走在青石板街道上,思索着这几天夙凌怪异的举动。
    倒不是说他怎么为难她,那天被他抓着不放之后,顾云吃一堑长一智,面对他的时候都很戒备,保持安全距离,他也没有像上次那样失态过。只是他

会经常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她,却又冷傲地不说话,叫人摸不着头脑。
    已到掌灯时分,街道两旁的人并不多,不少小贩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顾云思绪有些纷杂,走得也慢。此时,一道熟悉的黑影从前面的巷子里走了

出来,天色暗了,月光也不太明亮,但是那抹赛过清辉的银丝还是样的耀眼。
    “敖天?”顾云想到他手上的伤,还是有些担心,加快了脚步,在他身后叫道,“敖天,等一下。”
    远远地,那人的身形顿了一下,顾云以为他停下等她,就朝他跑了过去,可惜,黑影只停留了一瞬间,便加快了脚步向前方奔去。
    “喂?”顾云皱眉,怎么越叫他越跑啊。敖天的确很冷漠,有时也让她莫名其妙,但是此时这种急于逃离的感觉让顾云疑惑,据她的观察,敖天不是

这样仓皇的人!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天生对异常事件的好奇心和作为警察的直觉,让她决定跟上去看看。
    顾云加快了脚步,黑影友窜右闪,身手极其敏捷,顾云跟得有些吃力,只见那抹黑影闪入右边的一条小巷,消失在眼前。巷子里很黑,是一个死胡同

,里边堆着一些杂物,却没了黑衣人的踪影。
    不见了?顾云猫一般敏锐的眸微脒,冷冷地扫过看起来杂乱却随便就能藏人的暗巷。
    他一定还在这里!顾云心中不解,敖天为什么要躲她?思索了一会儿,她脚步轻盈,无比谨慎地走进暗巷,越是走近,握着冰炼的手越是收紧,似乎

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手中的冰炼轻轻地抖动着。
    暗巷的最深处,一支森玲的短箭闪着幽蓝的寒光,上面必定是淬了最为阴毒的孔雀翎,只要伤口沾到一点,必死无疑。短箭缓缓对准慢慢走近的女子

,满弓……
    就在短箭即将射出的那一刻,一抹黑影划过夜空,身形极快地出现在顾云面前,顾云下意识地拔剑,冰炼出鞘的龙呤之声在暗巷中响起,短箭后的黑

衣人脸色一僵。
    “你找我?”
    低沉的声音,无起伏的语调,冰冷的气息,是敖天!他出现后,那抹诡异而危险的气息忽然散了,收回已经出鞘的剑,顾云不爽地说道:“你刚才跑

什么!”
    敖天高大的背影将顾云笼罩,短箭瞄了半天,仍是没能找到空隙。敖天不语,暗巷内光线实在太暗,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听出他的呼吸显得有些

乱,只因为刚才跑得太急吗,
    久久,教天终于淡淡地说道:“我……有点急事。这里太暗,出去再说。”
    顾云几乎是被敖天拖出暗巷,两人的身影消失在眼前,黑影缓缓放下短弓,嗜血的黑胖闪过一抹冷戾的光芒,赦天,你也会关心人吗?她是不是就是

你的弱点呢?毫无血色的薄唇扬起一道诡异的弧线。
    走回大街,光线稍稍明亮了些,敖天面色如常,顾云也没再迫问,因为她明白,问他,他也不会答。
    没忘记刚才追他的原因,顾云问道:“你的伤好点了吗?有没有去看大夫?”
    “已经没事了。”不出顾云预料,敖天仍是酷酷地说没事。顾云好笑地摇摇头,看了看他的气色。仍旧苍白的肤色、冷漠的态度,没有变化或许就是

好事吧。顾云摆摆手说道:“那就好,看你刚才那么急,一定是有要紧的事情,你去忙吧。”
    顾云转身正要离开,敖天冷淡的声音带着一丝迟疑,终于还是低声问道:“你……现在还住在将军府’”
    “嗯。”顾云大方地点头承认,在她心中,这没什么不能说的,她回答得坦荡,敖天听得却很是刺耳,苍白的俊颜越发冷了,冰眸中划过一抹自嘲,

原来人家不过是在打情骂俏,是他多事了!
    敖天身上冰寒的气息让顾云不解,正要开口问,赦天再一次冷酷地转身就走,看也没看她一眼。顾云尴尬地站在那里,深吸一口气,很有破口大骂的

冲动。敖天忽然又停下了脚步,与以往任何时候一样,背对着她丢下一句话——“以后,看见我不要追过来。”
    顾云还在琢磨着没头没尾的话,敖天暗黑的身影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什么意思?顾云部结,为什么每次敖天都给她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然后就离开了?他是在怪她今晚追着他不放?她没做什么吧,怎么他忽然就像掉

进冰窟了一样?夙凌喜怒无常、霸道五礼,敖天情绪飘忽不定、忽冷恕热,真让人捉摸不透!
    “啊——”一道划破长空尖叫声忽然响起,凄厉而尖锐!
    顾云冷眸一暗,心倏地一紧,直觉告诉她,出事了!
    顾云朝着尖叫声传来的方向跑去,一个小巷已经站了几个人,顾云走近,几个小贩打扮的男子在一旁窃窃私语,脸上都是害怕不已的表情。巷口的石

墙旁,一名年轻女子惊恐地捂着眼睛,嘴里不断叫着:“死……死人了!”
    她身后,还站着一名华衣女子,女子一手撑若墙壁,一手抚着胸口,虽然不如年轻女子失态,脸色却是片惨白,抚着胸口的手还在微微颤抖者,眼眸

微闭,气息紊乱,一看就是吓坏了的样子。女子看起来很眼熟,顾云想了想,终于想起来了,她就是建议她选玉梳做礼物的那位玉小姐玉菡萏。
    但姓她为什么会在这里。看她的样子,应该是第一个发现案发现场的人。
    顾云朝若巷内眯眼看去,这并不是一个死胡同,不过两米来宽,巷道中间,横躺着名女子,脚旁是一只歪斜的灯笼,就着灯笼的光芒,顾云看清了巷

内的情况。
    横躺在地上的女子很年轻,长长的发丝披散在地上,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撕扯成碎布,光裸的身子白暂而美丽,脖子上几条明显的淤黑伤痕很明显.女

子双眼圆瞪,舌头外翻,双手僵硬地弯曲在脖间,这么看她有可能是被掐死的,但是浓重的血腥昧又让她疑惑,眼光停在女子外露的下体时,顾云幽冷的

颜眸中划过一抹冷冽的寒光。
    女子白皙的双腿之间,有着明显的伤痕,血正从那里源源不断地流淌而出。
    顾云修长的十指紧提成拳,咯咯作响,深呼吸了一会儿,才缓理平息了胸中的怒火,冷眼暗暗观察着案发现场,黑暗中,  抹蜷缩着的身影似乎在动


    “那边还有一个人活着!”显然也有人发现了这一点,几个胆子大的小贩想要上前一探究竟,一只纤细的手臂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全部不要靠近!

去报官!”他们不懂得保护现场,一进去说不定会带走或者留下很多痕迹,况且也很难保证凶手没有混在众人之中!
    女子清冽的声音让小贩们都是愣,只见她看着毛骨悚然的案发现场,平静得一点都不像个女人,那种不容置疑的命令让人难以违抗,几人诺诺地退了

出来,其中一人急急忙忙地跑去报官。
    顾云接过旁边的一盏灯笼,尽量小心地靠近那抹蜷缩在地上的身影。走近才看清,那是一个丫鬟打扮的b Bs.j OoY  O  O. neT  女孩,瘦

弱的身体蜷缩在一起,不停地颤抖着,头埋在双腿之间不肯抬起来。
    顾云没有上前扶她,而是将灯笼靠近女孩身边,让自己和她都笼罩在光线下,才柔声说道“姑娘,你没事吧?”
    女孩又缩了缩,仍是不敢动,顾云继续说道:“我带你离开这里,好吗?”
    女孩身子僵了一下,久久才缓缓抬起头,脸上的泪痕模糊了年轻脸庞,惊恐的眼盯着顾云看了好久,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确定她看清楚自己了,顾云才试探地扶住女孩的手臂。女孩抖了一下,并没有推开。顾云手上一用力,将女孩从地上拉了起来,强劲的力道似乎让女

孩有些惊恐,开始挣扎,顾云怕她破坏现场,没有松开手,将她拉出了暗巷。出了巷外,光线亮了很多,女孩好像没这么怕了,但还是在拼命挣扎。顾云

这次没有难为她,放开了她的手,女按再次蹲在地上,不停地抖着。
    顾云半蹲着身子,淡淡问道:“死者是你什么人。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女孩身体明显一僵,双手抱着头,紧紧地拽着自己的头发,呜咽道“我……我……血,好多血!”
    顾云皱眉,拉住女子自残的手,继续问道“现在已经没事了,告诉我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女孩一直摇头,就是说不出话来,终于缓过来的玉菡萏看看顾云不停地追问,心下有些不忍,小女孩都已经被吓得语无伦次了,她为何还要咄咄逼人

?!轻拍着女孩蜷缩在一起的身体,玉菡萏不认同地说道“她已经被吓成这样了,你何苦还要逼她。”良好的教养让她的指责听起来并不严厉。
    顾云无语,她何尝想逼这孩子,但是按照目前的情况看来,她是这个案子唯一的目击者,她不问不行,第一时间的供词很重要。就在这时,官府的衙

役已经赶到,顾云看见了刑部的程航,正要起身过去跟他说一下情况,脚边的女孩子忽然惊恐地挥舞着手,不停地扭动着,大声尖叫道:“不要杀我!不

要杀我。”
    处在惊恐中的人力量很大,女孩挥动着于将身边的玉菡萏狠狠推了一下。玉菡萏低叫一声,眼看就要摔在地上,顾云忙上去抓住她。
  顾云松开手,没看她一眼,而是蹲在小女孩面前,平静地迎视着女孩恐惧的眸,冷静地说道:“不要怕,已经没有人可以伤害你了。告诉我,谁要杀你

?”
    顾云清冷坚定的声音和安定强大的气场似乎让女孩稍稍平静了一些,但是眼中仍是一片慌乱。“银发!”女孩尖叫着,似乎只有哭喊能减轻她此时的

恐惧,颤抖的声音不断地重复着一句话,“一个银发男人把我们小姐逼到巷子里的!”
    银发?顾云的心一沉,银发男子……狼狈逃离……敖天……
    不,不可能是他!但是为什么偏偏这么巧……
    而她,一向不相信巧合!
    官府的衙役把尸体和证人都带回刑部,顾云又回到宫门,刚好夙凌他们也出来了,看清卓晴身旁的楼夕颜,顾云问道:“已经没事了吗?”
    轻轻点头,卓晴轻笑回道:“已经证明那些与山寨私通的文书都不可信,现在西太后自己都自身难保,也不能再兴风作浪了。”
    看着两人始终交握着的手,顾云低叹道.“出来就好!”
    想起刚刚运走的尸体,顾云问道:“刚才发生了一起凶杀案,死者是女性,死状很惨。”
    卓晴想都没想,互刻说道:“带我去看看。”
    两人匆匆忙忙往刑部赶去,夙凌和楼夕颜对视一跟,摇头苦笑,他们也只能默默跟上。
    刑部停尸间。
    “死者为女性,身长五尺一寸,年龄在十六到二十岁之间。颈部有明显淤伤指印,呈黑色,死因是被强大的指力掐断喉骨而死。”一具女尸放在一块

木板之上,卓晴熟练而平静地检查着尸体,吕晋默默地站在一旁仔细地听,手中拿着纸笔,将她说的每一句话都记录下来。
    木板周围,围着一群人。单御岚和程航站在卓晴身后,顾云则是双手环在胸前,微低着头,耳朵听着卓晴的尸检解说,眼睛则是盯着地上一点,不知

道在想着什么。
    夙凌和楼夕颜对于尸检兴致好像都不大,站在距离最远的一角。
    卓晴向吕晋使了一个眼色,吕晋立刻了然地轻轻将女子双脚微曲,检查了一番之后,卓晴冷声说道:“另一处致命伤在下体,大量出血是因为下体被

尖锐物刺伤,按伤口的情况看,凶器应该是把长四寸左右、双刃、类似匕自之类的东西。死者体内没有残留男性体液,死前应该没有受到性侵犯。其余地

方没有明显外伤。”

    顾云静默的眼微眯了一下,脸上表情倒没看出什么变化。卓晴轻轻脱下手套,径直走向顾石,说道:“大概情况就是这样。尸检报告等吕晋整理好再

给你。”
    顾云轻轻点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卓晴也不吵她,云就是这样,一遇到案子就会很入神。
    吕晋拿起白绢将尸体盖好,单御岚说道“出去再说吧。”
    一行人来到提刑府书房,吕晋低叹道“我问过死者的丫鬟小鱼,她估计是受惊过度,怎么问都只记得一个银发男子将她们逼到暗巷,对死者行凶。至

于杀人手法、作案时间、闪手的样貌,全然记不清楚了。”看过尸体之后,吕晋心里一直很不舒服,凶手的手法实在太过狠毒!
    吕晋看了一眼楼夕颜身旁脸色如常的卓晴,不禁暗叹道,这女子真的好生厉害,上次看失心女尸也是如此镇定自若,她到底是如何做到的?当然,如

果吕晋知道卓晴验过的碎尸有多少具之后,应该就会释然了……
    程航重童地拍了一下案几,忍不住低吼道:“又是银发!有完没完了!”
    又是?顾云问道:“最近发生了很多起银发男子作案的案件吗。”
    “嗯。”程航有些烦躁地回道,“加上这起,已经是第五起了,短短的半个多月,此人疯狂作案,我看是冲着庆典来的!失心案才刚刚告破,又来一

个!”
    半个月内五起?果然是件棘手的案子,楼夕颜凤眸轻眯,看了一眼始终沉默的夙凌和一脸若有所思的顾云,忽然说道:“单大人,各国使节、贵族不

少已经进人穹岳,过几天就要到京城了,此等凶徒如不尽快落网,祸害无穷。若是他朝进京朝拜的使节、贵族动手,穹岳颜面扫地。京城的安全皇上已经

交给夙家军,单大人若有什么需要,不妨请夙将军和青末多多帮忙。”
    单御岚微微揖手,回道:“楼相放心,下官必定全力以赴缉宁凶徒。”
    顾云抬头,看向楼夕颜那始终温润却又似乎永远捉摸不透的脸,隐隐觉得他有看戏的意思。她对着卓晴低声说道:“楼夕颜刚刚释放,一定也累了,

你们先回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们就行了。”
    夕颜的身体确实不太好,卓晴点头回道:“好吧,有需要我的地方通知我。”
    “嗯。”
    楼夕颜含笑刺众人点点头,揽着娇妻离开。
    楼夕颜走后,夙凌一言不发,冷冷地坐在那里,身影看起来有些突兀。顾云好心地对他说道:“你有事也可以去忙了,如果单大人有什么需要,我会

和夙任商量的。”
    夙凌冷冷回道:“我没事。”她就这么想他走!
    顾云莞尔,这种事情平时不都是夙任处理的?好心当成驴肝肺,她今晚招谁惹谁了,先是敖天,现在是夙凌!
    不再理会夙凌暗黑的脸色,顾云看向程航,问道:“前面发生的五起案子,都是同类案件吗。”
    “不是。”程航摇头回道,“最开始的三起案子,凶徒奸污了三名女子,其中一人自尽而亡,第四起案子,凶手抱走了一个刚满月的婴孩,孩子下落

不明,生死未知。这个凶手估计是个疯于,专挑奸淫掳掠之事来干。”
    单御岚眉头紧蹙,低声叹道:“前面四起案子凶徒都没有直接杀死受害者,他这次的作案手法如此残忍,若是抓不到他,下一次只怕他会变本加厉。


    先是强奸,再是拐带婴儿,顾云沉思,这个凶手的犯罪似乎没有规律和特定性。久久,顾云问道:“你们确定是同一个人所谓的证据除了一头银发之

外,还有其他的吗?”
    程航挫败地回道:“没有。凶徒每次作案都很快速,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让人无从下手,他都是晚上行凶,受害人也只看得清一头银发。”就是因

为一点线索都没有,受害人要么是达官贵人,要么只是普通的诗书之家,没有什么关联之处和共同点这才让他们无从下手!
    “其实……”吕晋迟疑了一会儿,才低笑道,“银发这个特征这么明显,整个穹岳应该也不会有多少个银发男子,武功高强的就更是少之又少,这么

多年,我也只见过赦天一人是银发而已。”
    吕晋这句似真似假的话,让顾云皱起了眉头。夙凌冰冷的眼眸一闪,却没说什么,程航却显得有些兴奋,一拍大腿,说道:“对!离庆典开始还有不

到半个月的时间,时间很紧,全部抓回来询问一番,或许能有收获!”
    “不行。”顾云冷声道:“银发是凶手烈明显的特征,但并不等于所有银色头发的人都是凶手,你们最多只能请他们回来协助调查,不能因此抓人!

”身为警察,顾云有自己的办案方法和刑侦程序,程航的这种做法,她反对。
    上次敖天把顾云带走,夙凌就一直不爽,这一次,顾云的义正词严,听在夙凌耳朵里,就成了急于为敖天辩护。心里憋着一口气,夙凌冷哼一声,蜕

道:“他没有杀人,又何必怕盘问,你是想为谁开罪?”
    一直不想理会他的顾云缓缓回头,直视着夙凌暗黑的冷眸,沉声回道:“我没有要为谁开罪,案件没有调查清楚之前,我永远都抱着怀疑的态度,任

何人都有可能是凶手,敖天也不例外。但是我断案,只相信证据。”
    我断案,只相信证据。平静的声音不见得激昂,却足够让所有人听得很清楚,也让在场的男人们心下一怔。
    夙凌看着她冰冷而有些不悦的脸,那种坚定的光彩,让他觉得很迷人……掩下微乱的眸光,夙凌觉得自己这些日子真有些疯了,她有时根本就是在反

驳他、忤逆他甚至讽刺他,为什么他却总在那已经毁容的脸上看到让他为之心颤的光彩?
    夙凌忽然默不作声,顾云也脸色冰冷,书房里的气氛有些怪。程航轻咳一声,继续刚才的话题,说道:“像敖天这样的人,行踪飘忽,如果不颁发全

国追缉今,根本不可能找到他。”
    程航其实也是就事论事,顾云却是越发不悦,直接看向单御岚,问道:“单大人,你们刑部可以对没有任何确实证据、只是嫌疑的人发追缉令吗?”

如果这也是穹岳法律许可的范畴,她想,她可以不必插于这件事了。这个地方,根本不适合她待下去。
    在顾云犀利的眼光注视下,单御岚失笑,如实回道:“不能。”他明白程航之所以这么说,估计也是怕皇上又像上次一样下旨,抓不到犯人就让他入

狱,才会如此着急。
    面对眼前坚定执著于法理的女子,单御岚忽然有些敬佩起来。顾云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来她要花些时间研读一下穹岳的法条和司法程序才行!
    程航在刑部这么久,自然知道规矩,刚才也只是病急乱投医地说说而已。程航烦躁地拍拍脑袋,还是有些不甘心地低喃直:“那现在找不到人怎么办

?”
    书房陷人了瞬间的寂静,顾云思索了一会儿,说道:“我知道他在哪儿。”
    夙凌鹰眸一沉,没有人能找到他,她却能!敖天的事晴,她还真是了解!
    听她说知道敖天的下落,程航急道:“在哪儿?”
    顾云摇摇头,坚持地回绝道:“抱歉,我不能告诉你。明天我会去找他,尽量说服他到衙门来一趟。”敖天不告诉别人住处,自有他的原因,在没有

征得他同意之前,她也没有资格泄露。
    “不用这么麻烦。”冰冷而淡漠的男声在门外响起。
    几个人惊讶地抬眼看去,一道暗黑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守卫森严的提刑府书房前,静静地立在夜色中,仿佛他早就已经在那个地方站了很久,清

冷的月光下,那抹炫白的银丝是如此的刺眼。
    夙凌暗黑的眸中划过一丝异色,眼光扫过顾云看着敖天,不自觉地握紧拳头。
    “敖天!”程航低呼,他怎么自己送上门来了?
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5-21 15:34:31
第二十三章  敖天入狱

    “敖天?你怎么会来?”等着那道缓慢行来的黑影,程航不自觉地问道。
    敖天漠然地半倚靠门边,并未进入屋内,若是一般人,或显得随性或显得慵懒,但是他做起来,却是浑身上下充斥着冷残的气息,面无表情的脸有一

种拒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月光透过他背后映射进来,除了那头让人小容忽视的银丝之外,他整个人就像是置身于黑暗之中一般。
    程航的问话他根本不予理会,暗黑的身影往那里一站,没有人能忽视他的存在,似乎他不想让你感觉到他的时候,你永远不会知道他在哪儿,他若是

想让你知道,你便是如何都不能漠视他。
    他的出现让上屋内的气氛发生一些变化,夙凌棱角分明的脸上神色似乎更加晦暗了几分。
    此人行踪飘忽,为人怪僻,请他他都不一定会来,何况是这样自己出现!他来刑部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单御岚暗暗揣测着。吕晋也敏锐地感觉到敖天

的出现,或者是整个案件的转机,也有可能是……危机!
    上前一步,吕晋带着淡淡的笑容,说道:“这半个多月以来,京城不断发生
案,凶徒有一个明显特征,就是银发。其实我们询问你,也不过是希望能以此证实你的清白,毕竟你为朝廷抓到不少恶徒,我们也不想怀疑你。”
    毫无波澜的眼中划过一抹明显的讽刺,他抓人从来就不是为了朝廷,也不屑要任何人的信任。敖天球冷地回道:“不必啰唆,想问什么就问吧。”
    顾云觉得好笑,无礼的话再他的嘴里说出来,怎么听都那样理所当然。
    “好。”吕晋也不再寒暄虚应,这些对于敖天来说,根本没有意义,“本月十一、十六、十九、二十三,还有今天晚上,你都在干什么?”
    敖天沉默了一会儿,倒是很配合地回道:“十一日下午我将官府通缉的犯人交到刑部之后就回到住处,一直没有出门。十六、十九日晚上,我在……

一棵大树上睡觉。二十二日晚上我也在住处没有出门。今晚到过浮华街,然后就来这里了。”
    他今晚到过浮华街!程航急问:“你今晚去浮华街做什么?几时到,几时离开?你说的这些,有没有人能为你证明?”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这

些案子和眼前的男人一定有关系!
    “亥时到浮华街,亥时三刻离开。我一向独来独往,没有人能为我证明。”低沉而冰冷的声音里透露着傲慢。程航脸色一暗,不悦地瞪着敖天,他以

为他是谁?bBs.J OoYO  o.NET
    相较于程航外露的怒意,吕晋则显得冷静不少,“今晚的凶案就发生在浮华街,也正是你说的这个时间,这样会让你很有嫌疑。你要不要再想清楚一

点,我刚才说的时间段,要是有人能证明你当时在哪儿、在干什么,就能减轻你不少嫌疑。”
    这次,敖天干脆选择沉默,根本不屑于解释。单御岚这边苦于没有证据,敖天这边又冷傲不驯,气氛再一次僵冷起来。
    “本月十六日晚上,我和他在一起。”平静的女声打破了一室的沉静,紧接着,是茶杯碎裂的声音。
    瓷片从松开的指尖滑落,茶水溅了一地,坐在上位的夙凌,双眼一横,狠狠地盯着顾云,这个该死的女人,那晚彻夜不归,她就是和敖天在一起!
    顾云被瞪得莫名其妙,有些怪异地盯着夙凌被热茶烫得泛红的手,他又发什么疯?
    敖天幽冷的眸静静地看了顾云一眼,很快又默然地收回视线,眼中一闪而过的光芒短的来不及捕捉。
    “一整个晚上?”小心地看了看顾云身旁一句话都没有说、显然已经气得头顶冒烟的男人,程航咽了咽口水,轻声问道:“你们……都待在一起?在

哪里?干什么?”
    面对一屋子表情怪异的男人,顾云低咒,这些人都在想着什么!微昂起头,顾云坦然地大声回道:“在将军府后山喝酒。正确的说法是,我能证明子

时到寅时,还有辰时他都和我待在起。”
    顾云不意外地听到几声浅浅的呼气声,他们以为她和敖天在起能干什么!
    吕晋听出时间段似乎又空了两个时辰,问道:“寅时到辰时之间呢?”
    顾云如实回道:“那两个时辰我睡着了,不知道他有没有离开过。早上我醒的时候,他在。”
    她居然在另一个男人面前睡着了?!想起那天自己为她担忧了一个晚上,她竟是和敖天在外饮酒作乐一夜不归,夙凌的心感到一阵紧缩的疼痛,这种

怪异的疼法是他以前没有经历过的。满含着怒意不知如何宣泄,夙凌冒火的鹰眸盯着顾云,手也握得咯咯作响。
    夙凌的视线始终不离顾云,就好像她是他的所有物一般。敖天心中忽然浮起一种怪异的感觉,说不清那是什么,总之他就不想让夙凌好过!“十六日

晚上,我一直和她在一起,她那天在树上睡着了,我怕她掉下去,一直没有离开她身边一步。”敖天看向顾云,嘴角轻轻扬起,虽然是极淡极淡的笑,却

是在场众人谁也没有见过的。冰冷的声音如故,但是怎么听都带着一种淡淡的宠溺。
    敖天说完,屋内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死寂之中。
    终于,夙凌暗黑的眼从顾云身上移开,看向轻倚在门边、满目寒霜却带着挑衅的男人。
    傲然的鹰眼对上冷凝的黑眸,两个同样冰冷的男人互不相让,只不过一个桀骜不驯,一个漠然无情。在情感方面严重神经缺失的顾云,只觉得今天敖

天有点怪怪的。而单御岚等人心里则是哭笑不得,这两人不会在提刑府里大打出于吧?
    这种气氛,他们站在这里倒显得有些尴尬了。吕晋轻咳一声,赶紧把话题又绕回来,“十六日的案子发生在寅时三刻,刚好是青姑娘睡着的时间,所

以即使那天晚上你和她在一起,还是不能完全证明你不是凶手。”
    “的确不能证明。单大人认为我有嫌疑,我可以在牢里等你们慢慢审。”敖天缓缓收回与夙凌争锋相对的视线,冰冷的脸上没有表情让人看不出他这

句话是什么意思,淡淡的讽刺意味倒是不用揣摩就已经十分明了。
    单御岚沉默不语,像在思考着什么,顾云忽然觉得有些可笑,冷声说道:“查案缉凶本来就是官府的责任,若是你们认为敖天有罪,应该由你们找证

据证明他是凶手,而不是让他证明自己不是凶手!”

    程航和吕普交换了一个眼神儿,吕晋上前一步,“大人,庆典将至,既然敖天如此深明大义,也请您以大局为重。若敖天关押期间,凶徒依旧作案,

说明凶手非敖天,若是……凶徒不再作案,也可保证庆典期间京城的太平。”
    他们真的要把敖天关起来?顾云秀气的眉紧紧地蹙在起,单御岚当真是糊涂了?
    单御岚当然没有糊涂,青末所说的,他再清楚不过,然而吕晋所言,也不是没有道理。这个案子比失心案更加棘手,凶徒下手没有固定对象,这让全

城百姓都为之惶恐,外国使节有可能以此嘲弄穹岳;到目前为之,没确任何线索,刑部根本无从下手,现在看来,敖天的嫌疑最大,把他收押,一来对百

姓也有个交代,二来……这个案子或许真的与敖天有关,即使不是他干的,也应该是冲着他来的!
    单御岚迟疑了一会儿,精明的眸扫过夙凌暗黑的脸,忽然问道:“皇上将庆典的保卫事宜交给夙将军,此事夙将军以为如何?”
    顾云暗骂一声奸诈,她的心中虽然只关心破案,不喜问政治,却也不傻,单御岚明知这样抓人不合理,就想利用夙凌将敖天关押起来,上次为了帮她

,敖天与夙凌打了一架,看他现在的脸色就知道,他一定怀恨在心!
    那熬天岂不是……
    果然,夙凌缓缓扬起嘴角,低沉的声音朗声回道:“敖天一头银发,与凶徒特征吻合;多起凶案案发的时间里,找不到人证明他的去向,今晚又那么

巧地出现在凶案附近,实在可疑。”
    在那双鹰眸之下,敖天不为所动,似乎早就知道他会说什么,冷漠的跟中是淡淡的嘲讽与不屑一顾。
    “不过。”就在顾云都以为夙凌会同意将敖天关押的时候,他刚毅的声音平稳地说道,“没有确凿的证据,也只是有嫌疑而已,因此将其入狱,不合

律例。破案抓人是单大人的事情,何须问我。”夙凌虽为武将,但在这暗波涌动的朝廷中为官这么多年,岂会不知单御岚打什么主意,他是看敖天不顺眼

,但是并不代表他会任人利用。
    顾云秀眉微扬,有些惊讶地看着夙凌,原来……他不是只会发火。
    单御岚暗叹,他还是小看夙凌了,于是微微揖手,笑道:“夙将军所言有理。”
    沉吟片刻单御岚对着敖天问道:“那不如劳烦敖天在刑部厢房住些日子,并不入狱,如此是否可行?”
    “厢房就不必了,大牢里待着反倒舒坦。”敖天冷傲地说完,站直身子对着程航说道,“走吧。”
    程航一愣,他居然同意了!这人果然是硬脾气,程航对他似乎又有了点好感。做了个请的姿势,“得罪了,请。”
    “等等。”两人还未走出屋外,顾云忽然出声。以她的固执和对法理的坚持,她会叫停,单御岚早有所料,只是原以为地会反对他们抓人,谁知,她

只是冷静地问道:“单大人,我有话单独和他说,可以吗?”
    单御岚不着痕迹地看了夙凌一眼,他仍是黑着一张脸坐在那儿,不发一语。夙凌都没有意见,他还有什么好说的,“请便。”
    顾云率先走出屋外,敖天迟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跟着她到了院内。
    顾云在院中站定,忽然转身,看着敖天平静无波的脸,低声说道:“你知道凶手是谁,对不对?”他今晚来此的目的就是为了要单御岚抓他人狱吧!
    清亮的眼眸满含犀利的锋芒,敖天心猛地一怔,冷硬地回道:“这件事情与你无关。”
    又是只丢下一句话,敖天转身对着屋内的程航说道:“走吧。”两人很快出了庭院。
    顾云静静地站在庭院里,深深陷入自己的思绪之中,眉头皱得比任何时候都紧。她没有再追问敖天,也不需要,因为刚才他已经告诉了她答案。
    他,果然是知道的。凶手是谁?和他又是什么关系?他又为何心甘情愿替凶手入狱?
    夙凌注视着院中眉头深锁的女人,什么时候她如此愁眉不展过?她是在为敖天担心?他们的关系竟已到了这种地步?
    秋季的清晨,微凉的秋风吹得渐黄的树叶沙沙作响,几片枯黄的叶缓缓飘落,昭示着秋的到来。苍劲的大树下,躺着一名素衣女子,她自然不是来悲

春伤秋的,沉重的呼吸声伴随着她一仰一合的身子起落,额上是细细密密的汗珠。
    两百九十九……三百!做完最后个仰卧起坐,顾云双手抱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她昨晚几乎没睡,一直在思考敖天这个案子。前面几个受害人

的口供都没有什么大用处,尤其是强奸案,记录得很少,估计是衙役也不敢问。她或许应该自已去找受害人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还有昨晚的案子,问询

笔录也一直没有弄好,她总觉得昨晚凶手作案应该是比较匆忙的,没有前几个案子做得那么从容,从他选的地点就能看出来。
    他是故意如此还是……情急之下随意为之?
    心里记挂着案子,顾云觉得还是到刑部去一趟。利落起身,用衣袖随手擦了擦额头上头的汗珠,顾云朝院外走去,才刚出了倚天苑,就看见冷萧和葛

惊云站在院门处,看他们的样子,像是等了好一会儿,看见顾云出来,两人立刻迎了上去。
    “头儿。”
    顾云看向葛惊云,笑道:“你的伤势如何?”看他说话中气十足,应该是没事了。
    用力捶捶自己的胸口,葛惊云爽朗地回道“已经完全好了。”
    顾云满意地点点头,问道:“你们找我有事?”
    两人对看一眼,最后还是冷萧说道:“我们听说,将军打算从夙家军中抽调一些将士,由您亲自来训练,是不是真的?”
   “嗯。”
    冷萧难得神秘地低声问道:“我们还有机会跟在您身边吗?”
    顾云微微一笑,朗然回道:“到时会有一场比试,如果你们够优秀就可以,我只要一百人。”
    两人听到通过比试选人,皆是松了一口气,笑道:“你等着看吧。”之前他们担心是由将军直接安排人选,如果是比试,那么他们就没什么担心的了

!就算是真的输了,也是自己没用,怨不得别人!
    两人信心满满的样子让顾云的心情也跟着大好起来,笑道:“好,我等着!”三人相视一笑之后,心中有了默契,冷萧和葛惊云放心地朝着练功场跑

去。他们倒是提醒了顾云还有训练特种部队的事情,夙凌虽然一直没有再提,但她当时既然已经同意,总不能漠不关心。想到这里,顾云决定先去找夙凌

,再去刑部。
    走到书房前院,正好遇上从里边出来的夙任,看她要进去,夙任问道:“你找大哥?”
    “嗯,他在吗?”
    夙任点点头,笑道:“在。”
    这人是属狐狸的,看着他那明显怪异的笑容,顾云皱眉,“他不会又在发火吧?”昨天回将军府的路上,他一直阴阳怪气的,一双黑眸冷冷地瞪着她

,当她以为他又要发飙的时候,他却一声不吭地骑上马背狂奔离去,有时候她真的搞不懂夙凌在想些什么。
    轻叹一声,夙任似笑非笑地回道:“你进去吧,我先去忙。”
    看着夙任开溜的背影,顾云下意识地就不想进书房了,总觉得此刻的夙凌一定不好惹,想到上次在书房中他拥着她不放,说了些让人捉摸不透的话,

顾云的脸没来由地烧得慌,心也有那么一瞬间的慌乱,要不……她等人多的时候再去找他。
    顾云转身退出几步,心下忽然又觉得不爽,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孬种了,不就是一个男人嘛!上次是她不小心,才会让他有机可乘,如果有了准备,一

定不会让他再得逞!深吸了一口气,顾云再次踏进书房的小院。
    进到屋内,顾云以为又会见到一座活火山,不曾想,夙凌就那样静默地坐在案桌前手里握着毛笔,不知道在写些什么,刚毅而棱角分明的脸看起来有

些冷硬,却又手持长剑时多出一份懦雅。从顾云进人院内开始,夙凌就知道她来了,本来不想理会她,但是她那样直直地盯着他看,让早就习惯被无数眼

光追逐的他也恍惚起来。
    一刻钟之后,终是夙凌败下阵来,看着笔下明显没有之前行云流水的字迹,他低咒一声放下手中的笔,缓缓抬头看了她一眼,冷声问道:“什么事?


    低沉的声音、幽深的跟眸终于让顾云回过神来,她居然盯着他看了这么久,该死!在最靠门的椅子上坐下,顾云故作无事地问道:“也没特别重要的

事情,我就是想和你淡一下特种兵训练的事宜。现在夙任回来了,长驻军基本也都已经回到京城,问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
    “庆典过后。”淡淡地回了一句话,夙凌低下头,随手拿了一本书,没再抬头看她。
    顾云轻轻挑眉、她还真有些不习惯这样的夙凌,平时他不是对她吼,就是对她动手,再不然就是拿她练眼力,今天这样冷酷又平静的他,总让她觉得

有些怪异。顾云低声问道:“你在生气?”
    夙凌翻书的手微微一顿,很决恢复如常,依旧不曾抬头,只是冷声回道:“没有。”
    这样还叫没有生气?她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低眉思索了好一会儿,她好像没招惹他啊,实在想不出来,顾云直接问道:“我哪里得罪你了?”
    她还敢问?夙凌再次抬头,这一次鹰眸中不再平静无波,如果视线能杀死人的话,顾云已经死了好多次了。她咽了咽口水,觉得自己真是贱骨头,她

似乎觉得……这样的夙凌比较真实,当然,也比较危险!
    顾云慢慢从椅子上站起来,讪笑道“你忙你的,打扰了。”
    要问的已经问完了,顾云打算拍拍屁股走人,淮知她脚还没跨出门槛,夙凌阴沉的声音已经在身后响起,“等等。你要去哪里?”
    顾云转过身,如实回道:“去刑部看案卷。”
    她果然是要管这个案子!夙凌冷哼道:“这么热衷于这起案子,是由为关系到敖天,你才这么格外上心吧!”
    顾云暗叹声,又来了……
    不过相比刚才高深奠测的他,她更愿意和此时的夙凌打交道,起码她觉得很熟悉,顾云难得好脾气地解释道:“所有案子我都热衷。敖天救过我、帮

过我,我自然希望这件案子能早口水落石出。但是即使这只是一起普通的案子,我也一样上心。所有凶徒都应该归案,与涉及谁没有关系!如果是你的事

情,我也一样会尽心尽力的。”
    如果是你的事情,我也一样会尽心尽力的……
    夙凌刚才还怒火翻腾的眼倏地一沉,心中的不爽居然因为她一句仿佛随口而出的话而消减了不少,想到剿山贼时,她确实为了他做了很多,夙凌注视

着顾云的眼越发幽深,神色也显得有些复杂。
    他这么看着她干什么?面对着夙凌再次变得“怪异”的双眸,顾云的心又开始惶惶不安起来,不自觉地退后一步,笑道:“你忙你的吧,我真走了。


    “等等。”
    脚下—僵,顾云哀叹,他又想干吗!
    夙凌从案桌前起身,走到她身边,貌似心情不错地说道:“我陪你去,刑部毕竟不是寻常地方。”
    他要陪她去,她能不能说不要?
    夙凌已经率先踏出书房,答案很明显是——不能!
    顾云无语地跟着夙凌走到院外,一名小将正好进来禀报道:“禀将军,礼部侍郎玉泽司求见。”
    玉泽司?夙凌剑眉微蹙,他来找他做什么?其实玉家和夙家也算世交,当年母亲生夙任的时候差点难产,是医药世家出身的玉夫人出手相助,母亲才

没有困难产身亡。算起来,玉家也算他们的恩人,只不过后来父母身故,来往也渐渐少了,玉泽司平日里几乎都不会来夙家,这次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虽然不知道他来的目的,但是玉泽司已经亲自来了,这个面子他还是要给的,轻轻抬手,夙凌对着小将说道:“请。”
    “是。”
    看他脸色有些凝重,顾云以为朝廷里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乘机笑道:“我自己去就可以了,我是能帮单御岚破案的人,他是不会为难我的。”
    磨蹭了这么久,都快上午了,顾云想快去快回,才转身,一双有力的大手抓住了她的手腕,低沉的声音也同时在耳边响起,“你坐一会儿,待会儿我

和你去。”
    顾云一怔,他今天是怎么了?这么坚持?
    被拉到最靠近书桌的椅子旁坐下,顾云也只能等了,按照夙凌的性格,她硬要走两人说不定又是一顿大吵,她也不想整天和他对吼,识时务者为俊杰

,等等吧。
    不一会儿,小将带着一名六十岁上下的老者进入书房。顾云抬眼看去,老者身后,居然还跟着一名女子,女子微低着头,高挑的身材,优雅的举止,

一看就很有大家千金的风范,顾云忽然有些好奇女子的长相,再往上看,顾云一怔,怎么是她?
    玉泽司进门,就看见了旁若无人地靠坐在椅子上的顾云,能出现在夙凌的书房里还这么一身轻松的女人,他还真没见过。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玉泽

司对着夙凌微微拱手,行礼道:“见过夙将军。”
    夙凌难得客气地说道:“玉大人无须多礼。”

    玉泽司身后的玉菡萏也文雅地行礼道:“夙将军。”温润的声音加上优雅的姿态,怎么看都是一道美丽的风景,可惜夙凌不但没有表现出开心,剑眉

还微微蹙在一起,只是对着她酷酷地点点头,转而看向玉泽司,问道:“玉大人此次前来是否有什么事情?”
    玉泽司再一次深深一揖之后,才不好意思地说道:“今日前来,实在是……不得已。老朽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夙将军能答应。”
    “玉大人请说。”就看在玉夫人曾经救过母亲的份上,玉泽司开口了,夙凌能帮的自然不会推脱。只是这么多年他都没有来求过他,这次前来所为何

事?黑眸扫过安静地站在那里的玉菡萏,夙凌心中有一抹不好的预感。
    玉泽司低叹一声,忧虑地回道:“承蒙东太后抬爱,钦点菡萏在此次庆典中为各国使节献艺,这是我们玉家的荣幸。只是昨日菡萏意外目睹一场凶案

,还和凶徒正面遇上,那歹人凶残无比,我怕他会对菡萏不利,所以,想请夙将军派人保护她的安全。”
    夙凌还未发话,一直漫不经心的顾云却忽然来了精神,也不在意是不是会打断夙凌的话,盯着默不作声的玉菡萏,问道:“你与凶手正面遇上了?那

么你是否目睹了他杀人的过程?看清他的长相了吗?”
    玉菡萏一愣,默默地看了夙凌一眼,他竟然没有发飙,脸上也没有发怒的征兆,似乎顾云这样忽然插嘴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她正是在那种始终

不敢直视的脸上发现了淡淡的宠溺与忍让,缓缓掩下眸光,玉菡萏才低声回道:“昨晚我与丫鬟一起去妙音居取新做的琴,结果亲的音色有些问题,调了

很久也没弄好,到了亥时一刻我们才回府,因为天色已晚,为了尽快回府我们准备走小巷回去,才走到巷口,我就看见……”
    一直努力保持平静,但是想到昨夜看到的那一幕,玉菡萏还是明显气息有些不太稳,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她才又继续说道:“看见一个银发男子怀

里抱着一个衣衫尽褪的女子,手里拿着一把短刃,刀尖……还在流血!我吓得尖叫了一声,男子回头看到了我们。我当时很害怕,不知道应该如何反应,

和他对视了一会儿,这时候听到叫声的人都跑了过来,男子就朝另一个方向跑了。他站在暗巷里,长什么样子看得不是很清楚,只隐约看见他的脸型很瘦

削,看人的眼光像一把刀子!”
    这么说,她听到尖叫声的时候,凶案正在进行,而那时,敖天才离开她眼前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从他离开的方向再折回暗巷行凶杀人,时间明显不够

!这么说,杀人的一定不可能是敖天,那么他出现在案发现场真的是巧合?还是说,他是在给凶手打掩护拖延时间?又或者是另一种可能,凶手就是为了

要陷害敖天,所以在他出没的地方杀人?
    顾云脑子高速运转着,分析着各种可能性,所有人都在等着她接下来说什么,她却进入自己的世界,根本不在意任何人,书房内瞬间显得安静得有些

尴尬。
    夙凌无奈,思索了一会儿,对玉泽司说道:“关于这件案子的事情,玉大人应该和刑部商量。”不是他不想帮,这毕竟是刑部主审的案子。
    玉泽司苦笑一声,回道:“老朽刚从刑部回来,单夫人说,日前官府都在全力查案,人手不足,此次庆典的安全由夙将军负责,所以老朽才希望夙将

军能保护小女安危,这也关系到庆典的顺利举行,恳请将军能答应!”
    该死的单御岚,他倒是会省事!心中不太爽,脸上依旧沉稳,夙凌终于还是点头回道:“我会派一队人马驻守在侍郎府外,保护小姐的安全。”
    玉泽司迟疑了一会儿,看了看身边的宝贝女儿,最后忍不住继续说道:“老朽听说,那凶徒武功极高,嗜杀成性,只怕……”
    在夙凌渐渐暗下来的脸色下,玉泽司的声音也越发的小了,没有人能在他的鹰眸冷视下还能如常地说话,当然顾云除外。
    刚从思绪里出米,正好听见玉泽司的话,顾云莞尔一笑,顺势笑道:“你想让玉小姐住到将军府,这里才是最安全的,对不对?”
    玉泽司刚要点头,夙凌冰冷的声音毫不客气地拒绝道:“不行。将军府里没有女人,玉小姐住在这里不方便。”夙凌说完,目己也愣了一下,青末就

坐在他身边,这话说得……
    玉菡萏优雅的脸上划过一抹强忍的笑意,玉泽司也是一脸怪异地看着顾云,相较于他们的尴尬,顾云洒脱地轻笑,自嘲地叹着,好吧,在夙凌跟中,

估计她不算是女人。
    被说成不是女人应该算是侮辱吧,但是这名女了确实那样无所谓地一笑了事,脸上的刀疤破坏了绝美的面容,却掩不住犀利夺目的风华。玉泽司终于

知道这女子是谁了,皇上御赐的女人——青末。只不过夙凌会让她来书房,这倒出乎他预料之外,满朝文武都知道,夙凌对女人是最最不屑的。深深地看

了一眼随性地坐着、大方坦然的女子,玉泽司收回视线,若有所思。久久,才又低声说道:“老朽知道,这个请求实在唐突,但是那个凶手昨天夜里就出

现过一次,玉家就菡萏这个女儿,老朽实在……”
    “等等。”玉泽司还没说完,顾云却抓住了一个重点,再次看向面色平静的玉菡萏,急道:“昨天凶手去找你了?”昨夜敖天已经在牢里了,如果凶

手出现,那就更加说明凶手不是敖天。
    玉菡萏迟疑了一会儿,才轻声说道:“我在屋里没有看见,是芙儿在院中看见一道黑影。”
    只是一个黑影?顾云有些失望,看来是小丫头吓坏了,捕捕风捉影。如果真的是凶手,怎会让她活下去!夙凌显然耐心已经用尽,朗声说道:“待会

儿我让夙羽带五百人驻守在侍郎府,这样玉大人总放心了吧。”
    夙凌都已经这么说了,玉泽司也不好再说什么,正要应下来,一直稳稳地坐在一旁的女子忽然起身,站在夙凌的案桌前,说道:“庆典这么重要,玉

小姐作为表演者,关系着穹岳的脸面,她的安全夙家军自然不能袖手旁观,这段时间夙羽应该也很忙吧,不如让她在这儿先住下吧,反正倚天苑里还有几

个空房间,我一个人无聊得很,和玉小姐也好有个伴儿。”
    她会无聊?!夙凌一副见鬼的样子等着顾云,他就没见她闲下来过!
    背对着玉家父女,顾云对着夙凌做了一个“快答应”的口型,夙羽剑眉越蹙越紧,顾云拼命地朝他使颜色,就在她觉得自己眼睛快抽筋准备放弃的时

候,重要听见夙凌冷冷的声音妥协地回道:“好吧。”
    她最好给他一个解释!不然……哼哼!
    暗黑的小巷子里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明亮的月光也丝毫照不进这条狭小而肮脏的通道,自从上次的案子发生之后,再也没有人敢在夜间走这样

的小巷了,老鼠吱吱的叫声在满是腐败气息的巷道里听起来格外的清晰与诡异。
    “主子,敖天自己进了刑部大牢,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如果不是焦急的男声在巷道里响起,没有人会注意到,这里边还有人。
    男子前面,一抹精瘦的黑影立在那里,耀眼的银丝是暗夜中唯一一抹亮色,苍白炫目,儿周围的黑暗一点也不会影响到他,因为他本身就属于黑夜,

在这样的环境里,反倒让他更加自在。
    “查到那个女人的身份了吗?”阴冷的声音带着丝丝的沙哑,听起来竟像一个老人,但是只看那身形,却又不像。
    男子恭敬地回道:“她叫青末,皓月人,是皓月国送过来的礼物,她姐姐青灵嫁给了楼夕颜,青枫被封为清妃。”
    原来那个女人还有这样的背景,想到那天他维护她的样子,嫣红的唇冷冷地扬起。
    敖天啊敖天,我就不信不能把你从牢里引出来。

    六十八……六十九……七十……七十一……
    玉菡萏捂着胸口,大眼瞪着吊在树上靠手臂的力量就能将自己提起来的顾云,只觉得呼吸有些不畅,她已经做了八十个了……不累吗?想不到她娇小

的身躯,细得和她差不多的胳膊,居然这么有力量,汗珠随着额间滴落,脸色也因为持续用力而变得有些红,但是那坚毅的眼神告诉她,这个女人若是没

有完成自己的目标,是绝对不会罢手的。果然,虽然最后几个做得很艰难,但是顾云还是坚持做够一百个引体向上,才松了手。
    轻松落地,顾云一屁股坐在草地上,累得猛喘气。
    盯着随意落座、满身是汗,可以说是有些狼狈的顾云,玉菡萏嘴角竟是不自觉地微微扬起,这个女人有着不同寻常女子的魅力,难怪夙凌肯为她破例


    “你为什么要帮我?”这是玉菡萏不理解的地方,她不喜欢夙凌吗?为什么要放个女人进将军府?还是她真的那么自信,不把任何女人放在眼里?
    “什么。”顾云刚做完运动,没太注意听,有一瞬间的茫然,其实玉菡萏真的冤枉顾云了,她不是看不起其他女人,而是——压根儿没往那方面想。

迎上玉菡萏不解的眼,顾云回过神来,笑道:“为了你的安全啊。”
    玉菡萏嗤之以鼻,不过良好的教养没有让她做出翻白眼这样的事精,在顾云身旁优雅落座,玉菡萏萏开门见山地问道:“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顾云轻轻挑眉,笑道:“你很敏锐,不过我应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不需要问你了。”她在下午的时候还是去了趟刑部,该看的资料地都看了,她

相信玉菡萏没有说谎,也知道她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自己留她在将军府,还真是为了她的安全,因为她的供词几乎能说明敖天没有作案时间,如果凶手想

要陷害敖天,系她是必然的。
    顾云都这么说了,玉菡萏也不再自讨没趣,轻轻打开身旁的木盒,里边是一把青玉翡翠打造的七弦琴,浓郁而饱满的绿色在月光下闪着莹润的光芒。

将琴放在膝上,玉菡萏纤手轻扬,试音般地拨弄了一下琴弦,清音滚落,已经是美不胜收。
    顾云虽然不懂琴也不懂音乐,却也能感觉到琴的名贵与玉菡萏抚琴的功力。
    双手枕在脑后,顾云平躺扯草地上,看着头顶处,自己用来做引体向上的树干还在来回晃动,耳边听着悠扬的琴声,顾云暗叹,美人当如是吧。难怪

夙凌觉得她不像女人,一比之下,才发现她真的不太像。
    微微闭上眼,顾云忽然感觉到一种怪异的感觉,这是——被偷窥的感觉!顾云倏地睁开眼,一把按住还在颤抖的琴弦,美妙的乐曲戛然而止。
   
    阴冷的牢房里,只有一个小小的窗口,清冷的月光从窗外斜斜地映入狱中,隐约能看见石床的一角上坐着一个人,精瘦的身体挺得直直的,贴靠着石

墙,银白的发丝在这一室的暗黑中,与清辉变相辉映。过分安静的监舍透着一股怪异的气息,似乎缺少了人气,平时会时常巡视的衙役,消失得无影无踪


    “想不到穹岳的大牢还蛮舒服的嘛。”带着嘶哑与戏谑的男声在牢门外低低地响起,一道墨黑的影子就这样突兀地出现,立在牢门外的男人,竟也有

着一头不输敖天的银白发丝,就连长相也有七分相似,只不过他看起来要比敖天苍老得多。乍一看,两人真的很像,不同的是,敖天身边环绕的是冰冷的

漠然之气,而他则是浑身上下充斥着冷戾的杀戮之气。
    敖天比夜更暗黑的眸子缓缓睁开,却并不看向门外的男子,也不搭他的话。看不见敖天的表情,却能感受到那寒冰般的气场越来越强。
    见敖天不为所动,男子冷戾的跟眸寒光一闪,低低的声音中满是讽刺,“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敖天也会逃避,还是你想辈子躲在这里?”
    敖天仍是冷漠地坐在那里,似乎门外根本没有人一般,漠视得很彻底。男子的手不自觉地握了握,薄唇轻轻扬起一道阴冷的弧线,低低地笑道:“上

次那个小姑姐还挺漂亮的,不知道享用起来,是不是也一样美味。”
    敖天一怔,虽然并不明显,却已足够让男子发现,笑容更加扩大,他就知道,他这次会赌赢!男子嘶哑又尖锐的笑声在牢房里肆无忌惮地响起,不再

看向敖天,而是朝门外走去。
    终于,始终酷做得一语不发的敖无忽然大声叫道:“站住。”
    男子身形一滞,停了脚步,只听见一声冰冷残废得犹如地狱传出来的低音在背后响起,“不想死就不BBS.JO  oYOO.NE t要去碰她!”
    男子的心猛地跳了一下,好强的气势,不愧是敖家的人,天生血液中就流淌着嗜血残忍的天性,加速的心跳不知道是因为兴奋还是害怕,男子嘶哑的

声音继续挑衅道:“你放心,我会留她一个全尸的。”
    说完,男子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敖天,我就不信,你不出去!

    顾云倏地睁开眼,利落地起身,一把按住还在颤抖的琴弦,美妙的乐曲戛然而止。玉菡萏吓了一跳,怔在那里动也不敢动,院子里静静的,没有什么

异常,夜风缓缓地吹着,不时飘下儿片枯叶,等了好久,还是没什么动静,玉菡萏终于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顾云凝神静气地观察了很久,那种窥伺的感觉似乎不见了,是她神经过敏吗?还是来人隐藏得太好?心里不敢肯定,顾云也没和玉菡萏多说,将手从

琴弦上移开,淡淡地回道:“没什么,你继续。”
    这叫她怎么继续,顾云刚才忽然来这么一手,让她抚琴的兴致全没了,还莫名其妙地吓了她一回,玉菡萏的脸色明显变差。
    看得出玉菡萏在生气,顾云也并不打算解释,两人就这样坐在草地上,气压有些低。此时,夙任颀长的身影出现在院门外。
    刚想打招呼,就看见两个女人互相不对眼地坐在那里,顾云显得有些漫不经
心,玉菡萏显然在生气,他记忆中的玉菡萏优雅温润,还带着那么一点点清高,说话轻轻柔柔的,不时还有些羞赧,教养极好。青末还真是厉害,这样的

人和她才相处半天,就能把人逼到变脸。
    毕竟应付女人之间的战争,他完全没有经验!久久地站在那里,夙任思考是应该继续走进去还是应该先躲开,一个已经是大哥的女人,一个想成为大

哥的女人,他谁也招惹不起。
    正准备退出去,玉菡萏却发现了他的身影,将膝上的玉琴放到一旁,玉菡萏立刻起身,微微侧身行了个礼,柔声说道:“夙统领。”
    顾云有些傻眼,刚才她瞪自己瞪得跟珠子都要掉出来了,现在这柔情似水的样子虽然很养眼,但是转变得太快也很吓人吧!
    夙任一愣,赶紧笑道:“玉小姐,在这儿住得还习惯吗?有什么需要尽管和我说。”
    王菡萏微微一笑,轻声回道:“夙统领太客气了。”
    玉菡萏如常地忧雅知礼,这么近的距离,顾云能听出她声音似乎在微微发颤,一双美目微低,始终不敢与夙任对视。今天下午面对夙凌她都还算坦然

淡定,怎么现在却变得这么局促,难道……
    顾云暗自猜测若,不过她一向不敢高估自己对情感的分析能力,所以顾云朝着夙任调侃道:“你来干什么,不会是听说院里有美人,就赶过来献殷勤

吧!”
    顾云话音才落,玉菡萏暗暗地又瞪了她一眼,脸却是变得越来越红。顾云暗笑,种种迹象表明,她的分析应该没错,再看夙任,只见他先是一怔,赶

紧解释道:“你别胡说!是大哥让我来叫你去一下!”
    这么急于解释啊,有问题,但是夙任看玉菡萏的神色又没什么暧昧和神往啊!难道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顾云有些懵,她的脑子果然不适合用来分

析情爱!
    站起来拍拍身上的草屑,顾云知道夙凌在等着她解释今天的举动,毕竟是她坚持让玉菡萏住下的。
    顾云抬脚要走,夙任忽然发现她身后的棵大树上有一抹奇怪的亮光闪过,立刻大声叫道:“谁在那里!”与此同时顺势一跃而起,蹿上树梢。顾云只

看见枝叶间猛烈地震动了一下,就知道树上果然有人。
    顾云抓住还搞不清楚状况的玉菡萏一直退到房门口,静观其变。
    茂密的树丛激烈地晃动着,顾云暗暗心晾,这人能了无声息地出现在戒备森严的将军府,可见武功之高,夙任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对手。
    正想唤来冰炼上前助阵,一白一黑两道身影追逐着从树梢上打到院子里。夜光下,黑衣男子一头银丝格外耀眼。

    敖天!看清来人,顾云和玉菡萏都是一惊,顾云惊的是敖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不是在牢里吗?玉菡萏则是因为害怕,那天夜里血腥的一幕再次在

眼前浮现,她往顾云背后缩了缩,手紧紧地拽着顾云的衣袖。
    夙任手中没有武器,只有用拳脚功夫,敖天也没有亮剑,下手虽然有些重,却也不是真往死里打。顾云暗暗松了一口气,将玉菡萏挡在身后,静观其

变。
    敖天估计是想离开,面对夙任的纠缠,下手也越发地狠,一记又重又急的直拳击向夙任的胸口,玉菡萏立刻紧张地大叫了一声:“小心!”顾云微微

挑眉,现在她几乎能确定玉小姐的心意了,因为她的胳膊快被玉小姐掐断了!
    即使玉菡萏叫了这一声,夙任也仍是没能躲过这一拳,被打得后退了好几步,胸中一阵闷痛,估计是内伤了。
    敖天也没看他一眼,转身要走时,一道烈焰般炙热的剑气朝着他的背心刺过来,敖天利落地侧身躲开,却也被长剑拦住了去路!
    此时夙凌手握赤血,鹰眸冷视着敖天,他居然敢闯到他将军府里来了,好!上次在后山让他逃了,这次他可没这么好运!
    敖天冰冷的黑眸中也滑过一抹戾色,他手臂上的伤拜他所赐,上次是为了救青末,没和他过多地纠缠,这次他要让他见识刺陵的厉害。手缓缓抚上腰

司,手轻轻一挥,一柄墨黑软剑赫然出现在敖天手中。
    两人也不多废话,冲上去就像两头急红了眼的公牛一样打了起来。赤血的炙热对上刺陵的柔韧,夙凌招式的刚猛对上敖天武功的诡异,竟然一时不分

胜负,只不过,这两个人都是不要命的打法!
    顾云实在看不过去,上前一步,大声说道:“敖天,夙凌,不要再打了!”现在的重点是弄清楚敖天此行的目的吧!
    可惜,两个已经打红眼的男人哪里还听得进去顾云的话,依旧打得难舍难分,甚至有愈演愈烈之势。老虎不发威,他们当她是病猫!
    玉菡萏只听见顾云低咒了声,娇小的身子就朝那团避之唯恐不及的刀光剑影中冲过去!她不要命了吗?还是她以为凭她就能阻止怒火中的两个大男人

!玉菡萏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再次看见血溅当场的局面,手急忙捂住了眼睛。
    只听见顾云大叫一声:“冰烁!”一道冰寒之气从屋内蹿出,玉菡萏睁眼只看见白光一闪而过,顾云手中已经多出了一把通体雪白的莹白长剑,剑身

修长,剑锋凌厉。
    一鼓作气冲到两人中间,握紧手中的长剑,顾云一剑挥向两人交缠在一起的剑身——
    这些日子以来的努力锻炼和与冰链越来越有的默契,还有顾云现在无边的怒火助阵,这一剑的威力比任何时候都大,只听见一声极度刺耳的剑身摩擦

的声音,夙凌和敖天竟双双被这股极冷又暴躁的剑气震得跃出三丈开外。
    顾云的虎口也被剑气震得发麻,怒火狂烧地大吼道:“我叫你们两个住手!谁敢再动,我劈了他!”
    这声河东狮吼的威力,让整个倚天苑倏地安静下来,静得让玉菡萏除了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什么也听不见。
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5-21 15:34:47
第二十四章  百口莫辩
    玉菡萏害怕地捂着胸口,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夙任也暗暗咽了一口口水,紧张得背后出了层汗。在战场上,他常常见识赤血的威猛,今天他才知道

一向被悬挂在墙上的冰炼,也有这样的威力。夙任心提到了嗓子眼,上次冰链和赤血对打,凌云阁就修缮了一个多月才恢复如初,要是这三个人打起来,

倚天苑估计可以重建了。
    敖天和夙凌各据一方,各不相让,谁也不肯先收敛气势,手中的剑握得咯吱直响,大有不打个你死我活,绝不罢手的意思。
    顾云气得要死,一把将手中的长剑刺进脚边的草地上,双手环在胸前,冷声说道:“你们两个这么喜欢打,不如和我打吧,把我打赢了,你们想打到

死,都没人会管。”冷然的声音不似刚才火暴,却让两个大男人同时一怔。
    “谁先来?”顾云看看敖天,再看看夙凌,两人皆是别开眼。久久,敖天终于率先放下手中的长剑,顾云暗暗松了一口气,走到他面前低声问道:“

你来这儿干吗?”
    敖天冷漠地背过身去并不理她,但是他这一转身,正好面对着玉菡萏,玉菡萏吓得有些腿软,扶着房门,手抖个不停。夙任上前一步,有些担心地问

道:“玉小姐,你没事吧!”
    玉菡萏强自镇定地牵起抹勉强的微笑,回道:“我——没事。”
    顾云想了想,走向玉菡萏,指着敖天问道:“你那天晚上看见的人,是他吗?”



错嫁良缘之一代军师卷2by浅绿016-056

    或许是夙任在身边,让她感觉到安全了一些,又或许不想在夙任面前失态,玉菡萏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抬头看了敖天一眼——瘦削的脸型,银白的

发丝,精瘦的身材。玉菡萏点点头,回道:“是他。”
    她话音才落,敖天忽然抬头,看向玉菡萏,与那双冷眸对上,玉菡萏心一跳,又往后退了一步。
    顾云皱眉,“你确定,”这不可能,那天她和敖天分开才一会儿,就听见尖叫声,敖天怎么可能已经在行凶,除非他会瞬间移动!但是这是不可能的


    玉菡萏的心七上八下,不敢再看敖天一眼,但是顾云这一问,她也觉得有一点点区别,那个凶手的眼神残忍暴戾,而这个人眼神也很让人害怕,但却

是冷冽冰寒而已,少了一种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我,我……”我了半天,玉菡萏也不敢说是与不是了,她怕自己的感觉出了差错,怔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夙凌桀骜的脸上结起了厚厚一层寒霜,她就这么相信敖天不是凶手?他都已经杀到将军府来了,她还这么信任他!
    玉菡萏设敢给出肯定的答案,顾云更加相信,杀人的不是敖天,而那个凶手必定和敖天有关系,不然两人不会长得那么相似,敖天也不自愿入狱,顾

云想和敖天单独谈一谈,正在这时,一名小将在院外大声禀报道:“将军,单大人求见。”
    “请。”夙凌不再看向顾云,朝院外走去。夙凌还未走出小院,单御岚已经带着三四十名衙役走了进来,平静的脸上带着压抑的怒意。
    单御岚对着夙凌微微点头,眼光扫过一片狼藉的院子,最后停在敖天身上,眸中厉光一闪,轻轻抬手,三四十衙役同时拔出佩刀,冲向敖天,将他团

团围住。敖天面无表情地立在那里,手中的软剑也已经别回腰间,他要对付这些人,根本用不上兵器。
    顾云灵眸微敛,不解地问道“单御岚,怎么回事,”他们根本没有证据证明敖天就是凶手,而且他是自愿进监狱的,哪怕今天走了出来,单御岚也不

至于让衙役持刀堵截吧?
    单御岚沉声回道:“小鱼死了。”
    死了?顾云一怔,敖天越狱,小鱼死了!顾云心中升起一抹不好的预感。果然,单御岚冷声说道:“在赦天离开刑部半个时辰后死的,凶手……”看

了一眼始终冷傲的敖天,单御岚继续说道:“依旧是银发男子。我担心玉小姐的安危,就过来看看,想不到他真的在这儿。”
    敖天不是凶手,他没必要杀死小鱼。但是为什么这么巧,敖天就在这个时候越狱呢。顾云看向敖天,希望能从他的脸上看出点什么,可惜,敖天依旧

冷然,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痕迹可寻。
    程航忽然冲到敖天面前,冷声逼问道:“敖天,你假意入狱是想减轻自己的嫌疑,后来发现还有小鱼和玉小姐两个证人看清楚了你的长相,你就想杀

人灭口,对不对?”
    久久,敖天低声回道:“我没有杀人。”
    他的话似乎激怒了程航。程航瞪着敖天,厉声低吼道:“你敢说今晚守夜的衙役不是你杀死的?没杀人你是怎么出来的,半夜三更到将军府来干什么

?”
    敖天杀了衙役?顾云终于明白,单御岚为什么满脸怒意,程航为什么这么暴躁。顾云不太相信敖天会这么做,以他的武功,离开刑部需要杀人?如果

不是他杀的,又会是谁?敖天到将军府又想干什么?一连串的疑问让顾云闭上了嘴,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回应,然而敖天只是傲然地立在那里,一句也不说


    敖天不语,程航认为这就是默认,怒火中烧地吼道:“答不出来了吧!你先杀死小鱼,再潜入将军府,想把玉小姐也一起杀死,是不是?”
    “我没有杀人。”敖天重复地说了一句话,他也只能说这句,一开始他就猜到他们是故意激他出狱,即使知道,他却不能不出来,万一青末因此出事

,他不会原谅自己。
    “还敢狡辩!”一起出生入死办案的兄弟就这样死了,谁也接受不了,程航恨不得狠狠地揍他一顿。
    “先把人押回去。”单御岚低沉的声音制止了程航的拳头。
    愤愤地放下手,程航押着敖天出了小院。敖天并没有反抗,只是出门前,黑眸掠过顾云,幽深得看不出他在想什么。顾云只觉得,今晚的敖天很怪异


    一行人出了倚天苑,单御岚对若夙凌拱拱手,说道:“夙将军,打扰了。”
    夙凌微微点头,什么也没说。今晚发生的一切,似乎将敖天完完全全推到了凶手的位置上,但是刚才与敖天交手之后,他却觉得,敖天不太像凶手,

用剑的人都知道,剑如其人,他有一把柔韧冰冷的剑,即使招式诡异,却绝对不屑于做奸淫掳掠之事。
    两人一同走向院口,一名小将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额头上满是汗珠,一看见夙凌,立刻回禀道:“将军!大事不好!”
    与此同时,一名衙役也急急行来,在单御岚耳边说道:“大人!出事了!”
    夙凌冷声问道:“什么事这么慌张?”
    “皓月国的驿馆在一炷香之前发生了爆炸。”
    单御岚和夙凌几乎同时低喝道:“什么?”一开始两人就已经猜到必定是发生了大事,却万万没有想到驿馆居然发生爆炸!
    单御岚急道:“现在情况如何?”将士看向夙凌,见夙凌点头,他才继续说道:“皓月使者和官员一人死亡,三人重伤,还有五人轻伤。”
    庆典之前,驿馆居然发生爆炸,还有使者因此死伤,这对穹岳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明日一早,皇上一定震怒。两人对看一眼,什么也没说,一

同出了将军府。
    顾云在院子里已经听到他们的对话,却并不急着追过去,晴结婚的时候,她去过那个皓月驿馆,知道怎么过去。在小屋的台阶上坐下,顾云微微闭上

眼,整理着今晚发生的一切,忽然她倏地睁开眼睛,对着正要出去的夙任急道:“夙任,你赶快调人到其他国家的驿馆排查是否还有爆炸物,另外十二个

时辰驻守驿馆,不许任何人靠近!”爆炸案来得太蹊跷,面且在庆典之前,这样的恐怖袭击,不可能只有一次!
    “好。”夙任心下一惊,看顾云凝重的脸色已经知道她的顾虑,如果真如她所想,后果不堪设想!
    夙任急忙跑出了小院,顾云利落地起身,对着今晚已经饱受惊吓的玉菡萏说道:“你待在倚天苑,不要到处乱走。”说完也朝着院外走去,玉菡萏回

过神来,急道:“你去哪儿?”   
    “案发现场。”丢下一句话,清瘦娇小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院内。
    看着那道潇洒离去的背影,玉菡萏忽然有些羡慕她,那样地身手了得,那样地来去自如,那样地自由洒脱,她若是能有她一半的能耐,是不是就可以

不任由父亲安排?
    苦笑一声,玉菡萏抱起地上的玉琴,在一片狼藉的草地上坐下,素手轻扬,琴音流淌,为这个注定不平静的夜晚带来一丝沉静。

    皓月驿馆。
    顾云这是第二次到皓月驿馆,上一次是晴的婚礼陪她等待楼夕颜来迎亲,那时到处张灯结彩,华美绚丽,现在这里却是另一番光景。夙将军将士将驿

馆团团围住,院内脚步声纷杂,浓浓的火药昧弥漫在空气里面,守卫的是夙家军的人,看见顾云来到,非但没有拦,还恭敬地朝她抱拳行礼。刑部的衙役

有些也见过顾云与单大人一起讨论案情,现在夙将军的人都不拦她,他们也就更不敢拦了。
    顾云顺利地进入了驿馆,庭院里一片狼藉,地上的花草基本都是焦黑的,地上三个大大的坑。抬眼望去,前方议事厅里座椅都很整齐,还有不少人在

里面疗伤,顾云猜测爆炸地点在庭院。
    单御岚和夙凌正站在门前,听着衙役的回禀;程航则蹲在一个大坑前,对着身后拿着笔拼命记录的衙役说着什么。
    顾云走向程航,夙凌看清顾云清瘦的身影,一把拉着她的衣袖,低声说道:“你怎么来了,”转念一想,出事的是皓月驿馆,她紧张也是正常的。
    顾云微低着头观察几个爆炸点,没太在意夙凌的话,只是淡淡地回道:“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夙凌皱眉,什么叫不用管她,心里有些不愉,却没有让她回去。
    顾云走到第一个爆炸点的地方正要蹲下查看,背后忽然响起一声不确定的男声,“青末小姐?真的是您?”
    顾云回头,只见一名三十出头的男子正惊讶地看着她,看他的服装打扮与其他皓月官员相似,顾云猜测他也是皓月的官员。起身微微点头,男子连忙

拱手,讨好地笑道:“皇上一直很挂念你们姐妹,特意让下官向各位小姐问好。”青灵嫁给楼夕颜,青枫贵为穹岳皇妃,这青末虽然未得正名,他也应该

早些巴结才是。
    顾云不是青末,对皓月自然没有什么感情,也不想与他再过多纠缠,礼貌而疏离地道了一声谢谢,就对旁BBs.jOO Y OO·N  ET边的一名士兵

说道“送他去休息。”
    经过夜袭战和剿乱贼一役,青末在夙家军中的名声和地位都极高,听到顾云的吩咐,小将立刻朗声回道“是。”
    被小将领着往内厅走,男子不时地回头看向再次蹲在地上认真而专注的青末,记忆中的青家三小姐是个可人儿,怎么到了穹岳,就成了冰美人了?光

看将士对她的态度就知道,她在将军府的地位必定不低,青家三姐妹果然各有手段!
    “到底怎么回事?”一直冷静淡定的单御岚面对这一片狼籍的场面,加上在爆炸中死伤的皓月官员,也淡定不起来了。
    在这深秋的夜晚,衙役的额头上也爬满了汗珠。他们赶紧回禀道:“据皓月官员说,他们在前厅商议事情,亥时三刻的时候他们听见院子内有动静,

就就出来看看,但是刚走到院里,就发生了爆炸,走在最前面的皓j月礼部侍郎——死了。”
    单御岚牙根咬了咬,继续问道:“他们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人物?”
    “没有,他们一到庭院就发生了爆炸。白天也没有发生特别的事情,皓月官员是昨天早上到驿馆的,期间并没有什么人来过。”
    庆典这种特殊时期,驿馆附近都会有人巡视,若是有可疑人物潜入,应该能发现才对,凶手是如何将炸药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埋在院内的?
    “凶手并不是将爆炸物事先放置在院子里引爆的,而是在院墙外把爆炸物直接扔进来。”清冷的女声淡淡地响起。单御岚和夙凌都是一愣,齐齐看向

依旧半蹲在地上,背对着他们的顾云。
    蹲在顾云身边的程航急道:“你怎么知道?”
    “从现场遗留的痕迹看,爆炸点一共有三个。”顾云起身,走到三个爆炸点的中央位置,解释道,“三个爆炸点的西南方向,都有几个浅浅的小坑,

其中最靠西南方的这一个稍微深一些,每个浅坑附近散落着不少火药,可见这些炸药应该是从高处砸落,然后弹了几下才发生爆炸的。”程航细细看去,

果然如她所说,每个坑的西南方向都有两到三个浅浅的坑,如果不仔细看,根本不会发现。程航有些崇拜地抬头看向顾云,只见她锐利的眸子微眯,在院

前的屋檐上看了好一会儿,忽然眸光定在某一点,唇角极轻极轻地弯起自信的弧度,说道:“根据三个爆炸点的位置和几个弹跳点来看,凶手投掷炸药的

地方应该是—那里!”   
    顺着顾云手指的方向,程航动作利落地起身一跃,跳上屋檐,俯下身细细地查看了一遍,兴奋地说道:“回禀大人,此处确实留下了一些黑色粉末和

被人踩踏过的痕迹。”脚印虽然很轻,但是还是隐约能看清。
    “把脚印按原比例画下来。”顾云抓起身旁衙役手中的白纸,把毛笔蘸好墨汁,朝着程航潇洒地一抛。
    程航赶紧伸手去接,若非他武功不弱,不是摔死他,就是被笔墨洗脸!好不容易接住纸笔,程航心有余悸地盯着早就已经转过身的顾云,人家根本看

都没看他一眼,程航撇撇嘴,只能认命地画图。
    夙凌走到顾云身侧,看向她所说的痕迹,淡得让人无迹可寻。战场上,他可以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但是这种细小入微的观察和分析案情的能力,她

似乎更加技高一筹。
    单御岚一直知道,青末有着敏锐的观察力和分析力,看她似乎又陷入了沉思,迟疑了一会儿,单御岚继续问道:“还有什么发现?”
    顾云脸色有些凝重,沉声回道“炸药的威力并不算大,凶手选择在院子里投掷炸药,而不是将炸药埋在议事厅这样重要的位置,可见他的目的并不是

杀人,而是一种警告或者挑衅,但是找遍现场都没有发现凶手留下任何威胁或者谈判的信件,只能说明,这起爆炸案不过是一个开始。”
    开始?单御岚和夙凌的脸色同时一僵,“你的意思是——凶手还会袭击其他地方?”
    顾云点点头,不过看他们如临大敌的样子,随即又笑着安慰道:“夙任已经加派人手保护各国驿馆,应该——”
    轰——顾云话还没说完,一声闷雷般的巨响在寂静的夜里响起,听得在场的众  人心惊肉跳,这一片附近都是驿馆,这一声闷响意味着什么已经不言

而喻。
    “快去查一查发生了什么事?哪里来的声响?”单御岚的脸色已经可以用青白交替来形容。
    “是!”
    “来人。命韩束速带八千精兵,封锁各个城门、官道。”夙凌幽深的鹰眸也迸射出森寒的光芒,看来果然如她所言,这个凶徒是打定主意要挑衅了!
    “是。”
    顾云秀眉紧紧地蹙在一起,她料到凶手会继续搞恐怖袭击,却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报——”回来禀报的,不是刚才离去的衙役,而是一名红衣小将,径直小跑到夙凌身边,急道,“北齐驿馆发生爆炸,夙统领当时正在那里,也受

了伤。”
    夙任受伤了?!一行人急急赶往北齐驿馆,馆外同样围了三四圈士兵,驿馆门大开着,门正对的院子中央,一个又大又深的坑说明这次炸药的剂量要

比上一次大很多!

    顾云率先进入院内,就看见一名小将拿着一块布巾帮夙任包扎手臂,顾云问道:“夙任,你怎么样?”
    夙任不以为然地笑笑,“小伤而已。”见夙凌和单御岚紧跟着来到顾云身后,夙任对身边小将摆摆手,起身招呼道,“大哥,单大人。”   
    院内都是收拾残局的夙家军,没有看到北齐的官员。单御岚关心地问道:“夙统领,你的伤势如何,北齐国的人有没有人伤亡?”  
    夙任摇头笑道:“多谢单大人关心,我只受了点轻伤。好在嫂子刚才叫我带兵赶过来,正好遇见凶徒行凶,炸药是在前院爆炸的,北齐国的官员和使

节都没有受伤,我让他们都到后院休息了。”   
    原来是她调派夙任前来驻守!夙凌和单御岚心下微微一怔,同时看向半蹲在地上的顾云,她手里捏着大坑内焦黑的泥土,脸色凝重,不知道她在想什

么,却让人不敢打扰。
    顾云背对着夙任,淡淡的声音低声问道:“你看见凶手了吗?”
    顾云这一问,夙凌和单御岚才又回过神来。看向夙任,夙任有些懊恼地回道:“只看见了一个红影,凶手脸上还戴着面具。”
    “他有没有留下什么话或者东西,”如果没有,说明这场游戏还没有结束!夙凌和单御岚也明白顾云问这话的意思,北齐已经是今晚第二哥夜袭的驿

馆了,若还有第三个…两人不觉头痛了起来。
    夙任点头回道“有,他将炸药从院墙上丢下了之后,就跑了。凶手武功奇高,一转跟就没了踪影,他在墙头上留下了这个。”
    单御岚松了一口气,但是看到夙凌接过纸条只看了一眼,脸色倏地一变,眼眸中蓄满了杀气。
    顾云也发现了夙凌的变化,与单御岚一同侧头看去,只见素白的绢布上,血红地写着几个简洁的大字:“速放敖天,否则血洗庆典——夜魅。”
    “夜魅?”顾云低喃,凶手会是那个永远沉默却隐隐透着正义感的女子,顾云有些不太相信,看向夙任,再次确认道“你以前见过夜魅吗,凶手真的

是她?”
    夙任有些无奈地回道:“我是见过一次夜魅,但是凶手一样戴着黄金面具,一身嫣红斗篷,一句话也没有说。我看不清长相听不见声音,不能判定是

男是女。”
    红衣,黄金面具!又是特征明显,却又看不清楚是不是本人,和敖天的一头银发何其相似,顾云忽然预感到,今晚的一切都是精心编织的大阴谋,从

敖天越狱开始,事情一步一步地按照设定的方向发展,这一纸留言,更是将敖天推向了深渊!

    提刑府书房。
    偌大的书房里,几个面色冰冷的人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各有所思,没有人说话,只有几杯浓茶摆在案几上冒着热气。
    “报!”
    急促的脚步声在书房外停下,小将朗声禀报道:“回将军,已经派了八千精兵在京城内外同时搜捕,没有找到夜魅的行踪。”将军下令每半个时辰回

禀一次搜索情况,连续两次回报没有结果,将军的脸色已经黑得吓人了。小将心惊地咽了咽口水,好在夙凌并没有发怒,只是冷声下令道:“加派一万精

兵,扩大搜查范围。”
    “是。”
    程航有些烦躁地捶了一下矮几,不解地低哼道:“凶手袭击北齐驿馆的时候,夙将军已经派兵封锁京城大小官道,凶手不可能在这么快的时间内逃离

,她一定还在京城,怎么会找不到呢?”
    就在众人再次沉默的时候,一名衙役小跑行来,急道:“大人,丞相府的墨侍卫求见。”
    墨白,深夜造访,莫不是楼相也这么快已经听到消息,低叹一声,单御岚回道:“请。”
    墨白颀长的身影出现在书房内,微微急促的呼吸透露着他的心焦与急躁,单御岚沉声问道:“墨侍卫,深夜前来,是楼相有什么交代吗?”
    “你们怀疑夜魅是爆炸案的凶手?”墨白答非所问。单御岚微微皱眉,心里奇怪他怎么知道他们怀疑夜魅是凶手,但是深知墨白身后代表的是楼夕颜

,单御岚聪明地保持着沉默。
    单御岚不答,墨白低沉冰冷的声音忽然肯定地说道:“她不是。”
    众人皆是一愣,单御岚奇道“你怎么知道她不是?”是楼相有证据证明夜魅不是凶手?
    墨白冷声问道:“第一起爆炸发生在什么时辰?”
    “亥时三刻。”
    “亥时她和我在一起,我约了她在南郊五里亭见面,亥时三刻她才离开,不可能是凶手。”
    他们两个在一起?顾云唇角轻轻扬起,难怪一向对人冷漠的墨白这么着急赶来。
    程航显然有些不信地问道:“还有其B  B  S.j OOYOo·N  ET他人和你们在一起吗?”
    “没有。”墨白蓝眸一暗,沉声说道,“你们不相信我说的话?”
    单御岚沉吟道:“墨侍卫,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凶手留下了字条,自称是夜魅,而夜魅却这么巧地失踪了。到底凶手是不是她,都要先找到她本人

才行。”
    墨白一向冰寒的气息有些吓人,单御岚也没再说话,书房的气氛显得很僵。
    这时,一名公公打扮的男子在衙役的带领下匆匆行来,一见夙凌和单御岚,急着说道:“皇上有旨,宣夙将军、单大人立刻入宫觐见。”
    立刻进宫?现在已经是丑时,夙凌和单御岚对视一眼,心中已然明白这一去将要面对燕弘添怎样暴烈的怒火,于是默契地起身,随着那名公公出了书

房。
    夙凌和单御岚离开,墨白也转身出了书房,只剩下顾云和程航两个人。
    顾云轻敲着矮几,发出咚咚咚咚的轻响,听得程航有些恼,正要叫她不要敲了,顾云忽然停了手,问道:“你信他说的话吗?”
    程航摇摇头,顾云笑道:“为什么?”
    “看他刚才的样子就知道他和那个夜魅有暖昧,为了保护心爱之人,为她洗脱嫌疑,说谎也是人之常情。”哀叹一声,程航担心地说道,“庆典之前

发生这种事情,皇上必定震怒,大人这次去只怕凶多吉少!”   
    程航不相信墨白,顾云倒是相信的,墨白的脸上皆是坦然与焦急,没有一丝心虚,可见他说的不是假话,如果他说的是实话,那就是有人要借夜魅来

陷害敖天?夜魅这个时候失踪,只怕……
    糟了!顾云倏地起身,忽然飞快地朝院外跑去,程航莫名其妙地喊遒:“你去哪儿?”
    回答他的,是空荡荡的书房。
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5-21 15:35:02
    第二十五章
    敖天身世

    顾云出了书房,直奔刑部监牢,跑到大牢前,顾云惊觉不对劲儿,偌大的监牢居然没有守卫!该死!顾云暗骂一声,冲进牢内,果然看到了她不愿意

看到的一幕,大牢的通道内,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名衙役,那抹本该待在狱中的黑影放倒了最后一名衙役,正往牢门走来。
    “你要去哪儿?”顾云清冷的声音在凌晨寂静的监牢中响起,让前进的黑影一震,看清堵在门口的顾云,敖天脸色倏地一沉。
    眼光扫过横躺在地上的衙役,胸腔微微起伏显示着他们还活着,顾云暗暗松了一口气。她猜得果然没错,敖天不是那种滥杀无辜的人,这也说明之前

死的衙役并不是敖天杀死的。顾云盯着朝自己越走越近的敖天,有些恼火地说道:“已经上过一回当了,还不够吗?”
    她不知道前一次凶手是用什么方法把敖天引出去的,但是期间小鱼死了,爆炸案发生了,这一次他要是还出去,凶手必定让他再没有回头的机会!
    敖天似乎看不见顾云一般,不管她说什么,黑眸冷冷地看着门外,大手推开顾云纤瘦的身子,一意孤行地往外走去。
    “敖天!”顾云岂容他这样走掉,转身一个小擒拿手,抓住敖天的手臂,将他往牢房里拖。敖天手臂被拉扯,冷眉轻蹙,反手扣住顾云的肩头,顾云

只要出手隔开就能逃过敖天的大手,但是也会让敖天趁机逃脱。
    顾云心一横,不避不闪,抓着敖天的手一刻也不松,任由敖天鹰爪一般的大掌扣紧她的肩胛骨,疼痛让顾云低哼了一声,她紧咬着菱唇,就是不松手

。敖天黑眸中划过一抹无奈,他深知她的倔强,不得不缓了缓手劲,口气森冷地说道:“放手。”
    “不放。”肩膀的疼痛让顾云也恼了起来,她低吼道,“我一直以为,你不是一个冲动的人,这次为什么这么沉不住气!”
    敖天动了一下身体,顾云抓着他的手更加用劲,敖天将脸别向一边,一向不屑于解释任何事情的他,最终还是说道:“夜魅被他们抓走了,我不出去

她就会死。”
    “谁告诉你夜魅被抓走了?”敖天被送进监牢的时候爆炸才发生,他怎么就知道是夜魅,又怎么知道夜魅失踪是被人抓了?顾云一把提着敖天的衣襟

,急道:“一直威胁陷害你的人又是谁?是谁给你通风报信?你明明什么都知道,为什么不肯说?”
    顾云的个头只到他的胸口,一双素手却死死地拽着他,清明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的脸,似乎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他知道她有着一双敏锐的眼睛,有

些狼狈地别开脸,恨恨地说道“青末!不要逼我对你动手!”
    “你出去了夜魅也不一定会活,明知道是陷阱,何必还要往下跳?”他在逃避她的眼睛,他果然什么都知道!顾云根本不理会敖天的威胁。敖天有些

恼了,她是认定他不会对她出手了是不是!敖天恼火地伸出手,一把抓住顾云纤细的脖子,寒声道:“我的事情与你无关。”
    顾云脖子倏地一紧,瞬间喘不上气来,别在腰间的冰炼感受到顾云异样的气息,不安地抖动起来,身边的温度也瞬间低了好几度,顾云脸色已经暗红

,她却始终不肯拔剑,握着敖天衣襟的手微微抖动着,猫一般的眼冷冷地看着他。顾云在赌,她只要拔剑,就能让自己逃离危险,但是她要的,是真相!

   
    就在顾云的脸渐渐发黑的时候,敖天挫败地收回手,失控地低吼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手一松开,顾云狼狈地大口大口喘着气,沙哑的声音和着不稳的气息回道:“告诉我真相,不然,你只能踏着我的尸体离开刑部大牢!”
    “你!”敖天气结,迎视着顾云比任何人都执著的眼,无力又无奈地垂下冰寒的黑眸。
    “夜魅是我的亲妹妹,也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死。”低沉的男声冷冷地响起,顾云知道她赌赢了!
    原来夜魅是他妹妹,这一点她并不觉得惊讶,顾云一边调整着呼吸,一边问道:“那个银发男人是谁?”
    “敖季,我父亲的弟弟。”
    父亲的弟弟,不就是叔叔咯?这么拐弯地称呼他,估计敖天是不想叫那人叔叔吧。敖天果然是根木头,顾云不问,他绝不会多说一个字,她只能继续

问道:“他为什么要害你?”
    敖天再次陷入沉默之中,暗黑的监牢里,不太能看清敖天故意隐匿的神情,顾云也不催他,默默地等着,只是紧握的手毫不松懈。敖天低沉到几近喑

哑的声音淡淡地响起,“聚灵岛是东海上的一座神秘岛屿,敖氏祖先带着族人隐居在这座岛屿上,世代以杀人牟利,不管是贩夫走卒还是一国之君,只要

出得起相应代价,聚灵岛都可以为他杀人。”
    顾云轻轻挑眉,也就是说,聚灵岛其实就是个杀手组织,但是如果他们真的这么厉害,穹岳的燕弘添为什么没人买凶杀他呢?转念一想,穹岳强盛也

并非只是因为一个燕弘添而已,总不可能把楼夕颜、夙凌都灭了吧。
    “敖氏一族分几个旁支血脉,每十年都会组织一次比试,获胜的人就是族长,所有敖氏子孙都必须听其号令,族长所在的族群就能横行聚灵岛十年。


    “你父亲也是族长?”顾云隐隐已经感觉到,这些人找敖天麻烦,必是与族长之争有关。
    “不是,他是最有机会成为族长的人。”
    “后来?”顾云继续刨根问底。敖天的脸色越发冷凝,墨黑的身影浑身上下散发着冰冷的气息与压抑的气场,顾云几乎以为他不会回答了。久久才听

见低沉的声音平静地回道:“他爱上了聚灵岛外的女子,那个女子被他的族人杀死后,他也自尽殉情。”
    他说得很轻描淡写,不愿多谈,顾云也从这简单的字句中听出来他刻意隐藏的伤痛,父母双亡,估计他和夜魅小时候没少受苦,会成长为今天这样的

性格必定有其原因吧。
    不愿再去揭人家的伤疤,顾云将话题绕了回来,“敖季可以自己去竞争族长之位,为什么一定要是你,其他人不行吗?”
    顾云没再继续问他的身世,敖天显然松了一口气,“不是每个敖家人都是银发,只有继承了银发的敖家子孙才有资格去竞争。敖季在十年前的比试中

已经输了,没有资格再参加今年的比试,而敖季这一支血脉当中,除了他就只有我一个继承了银发。”

    “这么说,敖季是想逼你回聚灵岛去争夺族长之位而陷害你,让你不能在穹岳立足?”
    敖天漠然点头。顾云安慰道:“夜魅现在是他们最有利的筹码,他们不会杀了她的。”杀了她,就失去牵制敖天的筹码,他们不会这么蠢。
    敖天的脸色非但没有缓和,反而越发冰冷,“你不会明白他们的手段,在他们手中死并不是最可怕的,我今天不去,就算最后能救出她,少只胳膊断

条腿,那也是幸运的。”
    顾云心中一颤,她怎么忘了他们是杀手组织,除了杀人,折磨人的方法必定也不少,难怪敖天急着出去。若是她将这些告诉单御岚和夙凌他们会相信

吗?他们会帮助敖天吗?答案是未知的,敖天不是傻子,自然也明白他得不到官府支持,尤其是在爆炸案发生之后。顾云没有劝服他的筹码,唯有迎视敖

天,她问道:“你现在要去找他们?”
    敖天坚定地点头。
    待会儿刑部的人发现异状赶过来,只会有更多不必要的死伤。想了想,顾云说道:“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敖天冷喝一声,转身就想走。顾云赶忙更紧地抓住敖天的手腕,同样坚决地回道:“那你也别想去。”
    顾云抓得很紧,指尖几乎陷进肉里。敖天皱眉,轻叹一声回道:“好,我带你去,你先放开手。”
    “我没有轻功,放了你我可追不上。”顾云可不相信他,弯腰抽出脚边衙役的腰带,捆住两人交握的手心。她的掌心很热,手掌很小也很柔软,敖天

的心划过一抹悸动,额头上却出了一层薄汗,她是铁了心要跟着他去,敖天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确定绑得够结实了,顾云看向敖天,嘴角轻扬,回道:“不是说时间来不及了吗?是想继续磨蹭还是立刻出发,由你决定!”
    敖天黑眸微闪,天空中已经渐渐露出了一丝晨光,他已经没有时间了!一把抱住顾云纤细的腰肢,朝着门外飞奔而去,他没得选择,夜魅要救,他也

不会让她有任何危险!
    清晨的高山之巅,有着震人心魄的美,朝霞满天,仿佛触手可及,空气中淡淡的水雾清香,能让人神清气爽,若是平时,顾云一定会好好地欣赏一番

,但是此刻,她的心神全都集中在眼前两个长相相似,气质完全不同的男人身上。
    敖季看了一眼敖天身边的顾云,眼中划过一抹异样的光芒,唇角噙着阴寒笑容,让人毛骨悚然。
    敖天冷声问道:“她在哪儿?”
    敖季双手环在胸前,啧啧笑道:“你放心,好不容易才捉到她,我还舍不得杀。”低哑的声音配上得意的语词,让顾云的眉头和敖天一样,越皱越紧


    “你放了她,我和你回聚灵岛。”敖天漠然的声音听不出他在想什么,敖季忽然大笑起来,“敖天,你以为我会信你,一旦我放了夜魅,你就会把她

藏得好好的,躲过比试的日子,你们就安全了,是这样吗?”
    刺耳的笑声让敖天很想一拳打在敖季的脸上,但他的拳头紧了又紧,最后还是忍了下来。
    敖天暗暗咬了咬牙,“你想怎么样?”
    “你要我放了她也不是不行,只要你做一件事,我就相信你是真心和我回聚灵岛!不然我只有在夜魅身上下锁心散了!”敖季一边说着,一边用如蛇

般凶恶的眼神往顾云身上瞟。顾云微微昂头,回视着他,多少杀人如麻的毒枭杀手都在她的手下伏法,她会怕他?!
    顾云沉静犀利的眼神让敖季微微有些闪神,顾云感受到身边的敖天有些不对劲,在敖季说到锁心散的时候,敖天挺直的背明显僵了一下。她虽然不知

道那东西是什么,却也知道绝对不是好东西!
    敖天的声音有些急促地说道:“什么事你说。”
    敖季得意地扬了扬嘴角,苍白如枯枝的手抬起,缓缓指向顾云,刺耳的声音带着低笑,慢慢地说道:“杀——了——她!”
    顾云心下一怔,没想到敖季会提这个要求,不过她倒没有太多的恐惧,或许是因为身旁站的是敖天吧。顾云戒备地盯着敖季,却发现身旁的敖天有些

不对劲,稍稍侧头看去,敖天一向幽冷沉寂的眼眸中迸射出嗜血的光芒,紧握成拳的手背上,一条条青筋如树藤般鼓起,紧绷的身体仿佛一只随时要扑咬

出去将猎物撕裂的猎豹,这样的敖天是她没有见过的,顾云不由得屏住呼吸,额头上也渗出了一层薄汗。
    “只要你杀了她,我就相信你是真心回聚灵岛,还可以立刻把夜魅还给你。”他查过这个女人,她是夙凌的人,而她的大姐是楼夕颜新过门的爱妻,

二姐刚刚被册封为清妃,还怀了龙种,敖天要是亲手杀了她,就等于一下子把夙凌、楼夕颜、燕弘添全部得罪了,别说穹岳,六国之内都将再无他栖身之

处!那时他想不回聚灵岛也不行了吧!
    迎视着敖天冷残暴戾的眼眸,敖季的心微抖了一下,他这个样子和他父亲一模一样!他就是要逼迫他亲手杀死自己爱的人,让他痛苦一生!敖季越想

越兴奋,指着顾云,有些疯狂地叫道“杀了她!杀了她!”
    “够了!”如困兽般的嘶吼在寂静的山巅回响,顾云看着身旁仿佛每一块肌肉都在颤抖的敖天,她的心涌起一般淡淡的酸楚与难忍的疼痛。
    一个是心爱之人,一个是至亲血亲,这种抉择足以把任何一个人逼疯吧!敖季有一种变态的快感,他忽然不急着要敖天做决定了,这种折磨应该来得

再久一点,暗红的薄唇扬起一抹阴邪诡异的弧度,沙哑的声音故作疼惜地笑道:“别说做叔叔的不心疼你,我给你时间慢慢想清楚,今夜子时,我在这里

等你。是留她的命,还是留夜魅的命,就全凭你了!”
    这人实在阴险!顾云一把抓住手中的冰炼,现在就把他给生擒了,看他还能不能这么嚣张!
    仿佛能感知顾云所想一般,敖季阴寒的眼看向顾云,低笑道:“对了,子时之前,我都不会去见夜魅,不过我曾下令,若是丑时还没有回去,就斩了

她一只手,寅时还不回去,就卸她一条腿!敖天,你慢慢想,不着急,哈哈哈哈!”
    该死,顾云低咒,就算现在抓他回去也无用,只会让夜魅陷入绝境。顾云紧紧握着冰炼的手最后也只能无力地放开,眼睁睁地看着敖季嚣张地消失在

眼前,而身侧始终紧绷着身子的敖天忽然动了起来,朝着敖季消失的方向追去。
    “敖天!”顾云的身影快如猎豹,刚才怕绑着他的手会让他在对敌的时候受伤才松了绳索,现在她根本追不上他,顾云灵眸一闪,对着敖天的背影叫

道:“我有办法找到夜魅!”
    清亮的声音在山谷问回荡,顾云紧紧地盯着那道远去的背影,好在如她所愿,敖天最终还是停下了步伐,只是久久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顾云赶紧追

了上去,再次抓紧敖天的手腕,微喘却坚定地说道:“相信我!”
    手腕上温热柔软的掌心让他想挣脱,却又舍不得挣脱,他害怕这双手会在他手下变得冰冷而没有温度,他应该离她远远的,越远越好,但是为什么此

刻他的脚一步也挪动不了。
    顾云并不知道敖天此刻纠结难解的心情,她只相信,不到最后一刻,绝对不放弃任何希望。
    顾云带着敖天回了一趟将军府,夙凌并不在府里,顾云从怀里取出了一块布巾,看不清里面包裹着什么东西,敖天只看见她将布巾交给一名瘦削冷清

的男子,在他耳边交代了几句,又与他一齐去了提刑府。
    两人刚走到提刑府门口,看清是敖天,提刑府的衙役立刻拔出长剑,围了上来,顾云与敖天站在一起,也被围在了刀光剑影之中。敖天冷哼一声,正

要出手,就被顾云按住了手腕,此时,吕晋已经闻讯赶来,看到顾云拉着敖天的手,眉头微皱,静静地注视着两人。
    顾云松开敖天的手腕,问道“单御岚和夙凌回来了吗?”
    吕晋点点头。
    “我要见他们,马上!”顾云语气急促,吕晋猜测她必定是有什么新的发现,毕竟她把敖天带回来了,只是此刻的敖天似乎与往日见到的不一样,平

日里冷漠自傲,今天看起来浑身上下弥漫着狂躁与暴戾的气息。
    吕晋心中隐约感觉到事情的紧急,不敢耽误,将两人带到了书房。
    书房里,木椅上坐着表情凝重的单御岚,脸色暗黑的夙凌,还有仍是带着淡淡浅笑的楼夕颜和表情怪异的卓晴。
    看到这阵势,顾云蹙眉,楼夕颜和晴竟然也来了,这次的爆炸案远比前面的强奸案难收场了!
    卓晴上下打量了一遍顾云,才低声问道“你没事吧?”
    顾云摇头,众人又将眼光从她身上移到敖天身上,他背对着他们站在书房外,桀骛的姿态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阶下囚!敖天的漠视与嚣张,让程航忍

不住低吼道:“敖天,你当刑部大牢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
    敖天依旧沉默,连头都没回一下。眼看程航就要冲过来。顾云朗声说道:“我们刚才去见了一个人。”
    我们?好亲热啊!夙凌僵冷的脸色又更冷了几分,却隐忍地不发一语。
    单御岚问道:“谁?”
    “绑走夜魅的人。”
    在座的众人皆是一愣,如果夜魅真的被人绑走,那个绑她的人极有可能就是爆炸案的凶手,程航急道:“人呢?你们两个人都抓不住他吗?”且不说

顾云的武功不弱,敖天的功夫绝对算得上顶尖的高手!没有抓到人的原因估计是他不想抓吧!
    顾云解释道:“我们可以抓住他,但是这样做,夜魅就会有危险。”
    程航一向是佩服青末的,但是此刻他觉得青末完全是在偏袒敖天,一口气梗着不爽,冷声说道:“夜魅失踪,是自己躲起来了还是被抓,谁也说不清

楚,或许这一切根本就是敖天和夜魅台谋破坏庆典的伎俩!青姑娘不要被他骗了!”
    他这算是在质疑她的判断力?!顾云犀利的眼眸微眯,寒声道:“我有自己的分析能力,这个你不用为我担心,如果衙门坚持夜魅就是爆炸案的凶徒

,那我们就用证据说话吧。第一,墙头上的鞋印是你亲自画的,一看就是男人的尺寸,夜魅我见过,她的脚和普通女子无异,不可能留下这么大的鞋印;

第二,墨白说,亥时三刻他才和夜魅分开,现在有人证证明夜魅没有作案时间。我有两点证据证明夜魅不是爆炸案的凶手,官府有什么证据证明夜魅是凶

手,红衣加黄金面具吗?这种装扮谁都可以模仿。至于那张威胁的字条,敖天已经辨认过,那根本不是夜魅的笔迹。光凭一张纸、一件衣服、一张面具,

你们就认定夜魅是凶手,是不是太过草率儿戏?”
    顾云这一番分析加逼问,把程航堵得哑口无言,连带整个刑部也脸上无光。卓晴暗暗摇头,这些人居然在调查取证这方面和顾云比,那不是找死嘛,

她可是搞刑侦出身的,而且还是绝对的破案高手!
    墨白幽蓝的眼眸中也难掩欣赏,一群大男人竟然还b BS·JoOYOO.N  Et不如一个女子看得透彻!
    单御岚低叹一声,有些无奈地说道:“青姑娘,不是我们不相信你,如果你和敖天不把事情的始末缘由说出来,这件事情很难解决!”他当然知道证

据不足,但是所有表面证据都指向敖天、夜魅二人,不从他们身上下手,他又怎么向皇上和各国使节交代?
    没有刑部和将军府的支持,想要找到夜魅机会渺茫。顾云看了一眼敖天,敖天黑眸微敛,算是默许了她说出事情的始末,若是今天之前,他绝对不会

说,但是现他只想能快点找到夜魅,在子时之前找到她!
    得到敖天的默许,顾云才低声说道:“敖天和夜魅其实是亲兄妹,他们的父亲是聚灵岛的人。这次会发生这么多事,是敖天的叔叔敖季想要遥迫他回

岛上竞争族长之位。杀人,爆炸,抓走夜魅,破坏庆典,都是出于这个目的。敖季把夜魅藏匿起来,现在抓他回来,夜魅就会有危险,我们只能先救出夜

魅,再抓人!”顾云已经尽量避重就轻地诉说敖天的身世,只希望他们能先想办法救出夜魅,只要敖季没有了夜魅这个护身符,要整治他并不难。
    聚灵岛,夙凌和楼夕颜眸色同时一暗,敖天竟然是聚灵岛要找的人,难怪他们敢炸驿馆、敢说血洗庆典,天下间没什么事是聚灵岛不敢做的事。
    楼夕颜凤眸微扬,看了一眼门外孤傲的背影,再看一眼似乎对敖天格外上心的小姨子,低声说道:“驿馆爆炸,皇上震怒,在听说了凶徒威胁要释放

敖天,否则血洗庆典的事情之后,更是怒不可遏,已经下令,若是庆典前抓不到凶徒,或是还有爆炸案继续发生,就将敖天在庆典开始前处斩!”
    处斩?前面几起案件目前为止应该还没有确实的证据证明敖天是凶手吧,爆炸案他也没有参与,怎么可以说斩就斩!这就是所谓的皇权至上吗?顾云

冷笑,是啊,失心案要是办不好,单御岚这样的二品大官不都可以随便下狱三年嘛,敖天在燕弘添眼中又算得了什么!
    顾云的手不自觉地紧握成了拳,卓晴赶紧说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最重要的是找到夜魅还有那个敖季,离庆典还有五天,时间不多了。”
    她虽然也很反感燕弘添的专制,但是也能理解作为君王的顾虑和不容挑衅的尊严,但是云绝对不可能认同,在她的世界,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敖天

没有杀人,他就不应该死!
    现在只希望五天的时间足够救出夜魅,不然难保到时云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没有五天时间,只有几个时辰!
    这一点他们不知道,顾云和敖天很清楚,始终不语的敖天终于转过身,盯着顾云说道:“你说你有办法找到她!”他只希望,她不是在骗他!
    顾云刚要开口,一名衙役在门外低声说道“大人,两名自称夙家军的将士要见青末姑娘。”
    顾云急道:“让他们进来。”
    衙役看了单御岚一眼,见他点头,才急忙跑了出去,片刻之后领着一高壮一精瘦的两名男子进来。两人进入书房,直直迎向顾云,叫道:“头儿。”
    余光看到夙凌也在其中,冷萧和葛惊云才又恭敬地叫道:“将军。”
    夙凌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她还真行,让这群小子对她死心塌地,忘了谁才是给他们俸禄的人!
    顾云伸出手,急道:“找到了吗?”
    “嗯。”冷萧点点头,从怀里掏出敖天早上看见的那块布巾,交到顾云手中,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顾云脸上终于浮现出今天第一个笑容,终于

还是让她找到了!
    顾云扬起一抹自信的笑容,打开手中的布巾,朗声说道:“其实两起爆炸案并不是什么线索也没有留下。我在两个驿馆爆炸点的坑里,找到了这种东

西。”
    她找到了什么?程航急忙走到顾云身边,看到顾云手中握着的一些墨绿色的细小布屑,问道:“这是什么?”
    将布绢放到程航手中,顾云回道:“我原来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不过刚才我知道了,这是一种官府包裹爆炸和火药用的绢纸,能防潮隔热,如果我没

有猜错的话,凶手就是用它包裹着炸药包一起扔进驿馆。”
    程航将手中的布巾呈到单御岚面前的案几上,让他们都能看清楚里边的东西。继续问道:“这又能说明什么?”
    “庆典期间,进出京城的人员和货物都必须进过严格的检查,炸药这种东西更是不可能运进来,那么他们的炸药从哪里来?目前穹岳的街上,每天都

有明处暗处的士兵来回巡视,谁又会抱着一大堆炸药在街上晃荡,惹人注意呢?”

    吕晋心思比程航细腻,一听她这么说,立刻醒悟道:“你的意思是,这伙凶徒的老窝可能就在官府存放礼炮火石仓库附近?”
    顾云欣赏地点点头。程航眼前一亮,“京城中,官府火药仓库一共有两个,一个在西城门旁,一个在城南布行附近。我们可以兵分两路围追堵截!”
    顾云轻轻打了一个响指,回道:“我也正有此意!吕晋和程航去西城门的仓库,我和冷萧、葛惊云去城南布行。单大人以为如何?”
    她都安排好了,他还能说什么,单御岚只能点头目道:“既然有线索,自然要去查。”
    顾云满意地一笑,与冷萧他们正要离开,永远像影子一样跟在楼夕颜身后的墨白忽然说道:“我和你一起去!”
    顾云脚步一滞,看向楼夕颜,楼夕颜温润的跟中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对着她微笑着点点头。顾云耸耸肩,楼夕颜没意见,她自然没意见。
    一行人出了书房,单御岚指着敖天,朗声说道:“敖天,你不能去。”他若是再跑了,刑部的脸就彻底丢尽了!敖天极低地冷哼了一声,那种带着不

屑与冰寒的眼神儿让顾云微微心惊,这时候的敖天与平时不同,此时不让他去找夜魅,他绝对不可能像昨晚那样手下留情了!顾云赶快开口说道:“让他

去吧,毕竟夜魅是他的亲妹妹,单大人,我保证把他带回来。”
    顾云已经算是给足了单御岚面子,说直白一些,他那些衙役有谁能奈何得了敖天?!
    单御岚沉着脸不说话,一旁的楼夕颜淡淡地开口,“快去快回吧,救人要紧。”
    楼夕颜发话了,顾云立刻带着敖天、墨白往外走去,他们兵分两路,各自离开,偌大的书房里,只剩下卓晴、楼夕颜、单御岚和夙凌四个人。
    卓晴微微挑眉,看了一眼由始至终只是冷眼黑面地坐在那儿的夙凌,语带揶揄地问道:“夙将军不去吗?”据她观察,夙凌对云早就动了情了,眼看

着她和那个敖天同进同出,她几次都以为夙凌要发飙了,结果他居然无动于衷。
    夙凌鹰眸微扬,扫了一眼一脸兴味的卓晴,傲然起身,对着单御岚说道:“凶手有可能还会继续投掷炸药,我去各国驿馆看看,有事通知我。”说完

也不等单御岚回话,更没看卓晴和楼夕颜一眼,带着满身寒气离去。
    卓晴托着腮帮,侧头看向楼夕颜,笑道:“青末老说夙凌是火暴莽夫,我看不像啊?”
    “你知道别国将领如何形容夙将军吗?”楼夕颜似笑非笑地问道。
    卓晴赶紧摇头,一脸的好奇。
    薄唇轻扬起浅浅的弧度,楼夕颜低声回道:“冷面战神。”
    “哦!”卓晴一副了然的样子:“原来如此。”敢情夙大将军的火暴是看对象的。
    单御岚无奈地低叹一声,这对新婚燕尔的夫妻,是来看戏还是来查案的?
    顾云一行带着几十名身穿便服的夙将军将士,走到城南布行旁的官方仓库,冷萧将打探到的消息汇报给顾云,“这座仓库里大多是存放已经做好的烟

火爆竹,火石比较少。但是这里的地形和环境也比较复杂,很多布行和刺绣花店在这附近。”
    顾云听完他的话没有思索太久,安排道“以仓库为中心开始找,冷萧你带些身手敏捷的将士,主要找民居,不要打草惊蛇,悄悄潜进去,有消息立刻

回报。葛惊云,你带人搜查店铺,进入店内表明身份。”
    “是。”两人各自领命,葛惊云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不暗自查访,但顾云跟着他这一队搜查,虽然不明白却也没有多问。
    敖天和墨白都选择了跟着顾云一起,随着队伍一户户搜查店铺,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天色渐渐地暗了,店铺查找了大半,依然没有收获。将士们有

些疲累了,敖天和墨白因为心急则显得越来越不耐烦。
    来到一家小小的绣品店,不大的门厅一下挤进来这么多人,显得有些拥挤。店王是一个五十出头的干瘦男人,看见他们一行进入店面,迎了上去,急

道:“你们是什么人,要干什么?”
    “我们是官府的人,现在要搜查逃犯。”葛惊云面无表情地表明身份,店主立刻扬起一抹讨好的笑容,解释道:“我们就是一家小本经营的绣品店,

后院就只有我那老婆子和女儿在做刺绣活计,根本没有其他人啊!哪儿来的逃犯?”
    葛惊云一把捞起小店后方的布帘,布帘后是一个小小的园子,两间简单的木板房,房门还打开着,一眼就可看尽,没有什么可以隐藏的地方。葛惊云

出于谨慎考虑,正打算带人进人后院仔细检查一番,顾云清冷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淡淡地响起,“老板这店生意不太好啊。”
    顾云斜靠着一个用来摆放绣品的木柜,手指轻轻拂过柜边的灰尘,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一双猫眼直直地看着店老板。
    店老板微愣,随即略带尴尬地回道:“是啊是啊,绣得不好,没什么生意。”
    “是吗?”站直身子,顾云慢慢走到对面同样摆满绣品的木柜,随手抽了一块绣品,不轻不重地笑道,“这一柜的绣品还真是特别精美啊。看的人一

定也很多,连灰尘灰尘都少了!”   
    店老板脸色一僵。顾云冷笑,他演技不错,只可惜还瞒不过她的眼睛,一个小小刺绣的老板在看到敖天的银发和墨白的蓝眸之后竟然没有丝毫的恐惧

,可见他绝对见多识广。
    顾云一把掀开木柜上的丝绸,纤细的手在木柜的隔板上抚摸起来。
    店老板目露凶光,忽然从袖间抽出一柄匕首,朝着顾云的背后刺去——
    从顾云说话的那一刻开始,敖天和墨白都警觉起来,匕首才刚刚亮出来,店老板的双手已经被墨白和敖天各执一边反剪在身后,匕首哐当一声落地。
    背后发生的事情顾云懒得管,她相信有敖天和墨白在,没有人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行凶!她肯定这个木柜后面一定有机关,但是却怎么也找不到。
    敖天将店主压到木柜上,冷声逼问道:“怎么打开?”
    店主挣扎了一下,忽然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低吼,整个人抽搐了起来。
    顾云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敖天黑眸隐晦,松开店老板,有些恼火地回道:“他服毒了。”
    似乎是为印证他的话,店老板跌在地上紧紧地扣着自己的咽喉,口中源源不断地涌出暗黑色的污血,脸色由青转黑,只一瞬间已经没了气息。顾云皱

眉,被抓住就要服毒吗?!聚灵岛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看顾云找了很久仍没发现,葛惊云急道:“我来。”
    宽厚的大手紧紧地抓住木柜两侧,用力朝旁边推,试了好几次,脸涨红成了猪肝色,还是没能推开。
    “不能用蛮力。”顾云轻拍葛惊云的肩膀,让他闪开,又说道,“去后院抓一捧细土过来。”
    葛惊云没问她要细土干什么,只是迅速地跑到后院,捧着土回到顾云面前。
    抓起一小捧细土摊在手心,顾云对着木柜轻轻地吹着土屑,不仅满屋的将士纳闷,就连敖天和墨日都疑惑了起来,不知道她在干什么。
    吹了一会儿,淡淡的土屑在木柜上留下了一层薄薄的如灰尘覆盖在上面一般的效果。只见顾云半眯着眼睛,在木柜隔板上看了好久,终于脸上扬起了

一抹淡淡的笑容,只见她将手伸到木柜侧面的地方,轻轻地拍了几下,刚才葛惊云费了半天力都没推开的木柜就像一扇门一样打开了,木柜后面是一条通

往地下的通道。
    众人到现在为止还是不知道顾云是怎么知道机关所在的,但是此时最重要的是救人,敖天和墨白率先下了地道。地道并不深,很快能看见淡淡的灯光

,原来绣品店下面还挖了一个和小店一样大的地洞,地洞的另一侧还有一个半人高的地洞出口,只是不知道通往哪里。
    地洞里边只有一张破旧的木桌椅,墙角的地方散乱地铺着稻草。顾云走到稻草边,忽然发现稻草下面隐隐地透着红色的光芒,拨开稻草一看,那是—

—夜魅的嫣红长鞭!将长鞭轻轻举起,顾云低叫道:“敖天!”
    看清顾云手中的东西,敖天整个人身体紧绷了起来,他将长鞭握在手中,想都没有多想,起身朝着地洞的另一个地道钻了进去。
    屋里点着油灯,稻草还有余温,他们一定没有走远,一定没有!紧跟着敖天身后,墨白也钻进了不大的地道里。
    不知道出口的情况,她并不赞同他们这样冒险,但是现在她也无力阻止,只能交代葛惊云带着将士们将这里看管起来,回刑部禀报,自己也跟着钻进

了地道。
    这个地道要比前面那个长得多,顾云爬了大概有半个小时,才见到出口。从地道的另一边出来,是一个小山洞,茂密的树枝盖住了洞口就算进入洞中

的人也不会注意这里还有一个小洞。出了山洞,天已经完全黑了,放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周围更是一点人声没有,也没看见敖天和墨白。   
    顾云的心有些惶惶不安起来,墨白应该会自己回去,敖天呢?要是找不到夜魅他会去哪儿?
    顾云在附近找了很久,也喊了很久,仍是一点回应都没有,就在她几乎已经认定自己找不到敖天的时候,一抹孤傲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的山坡上。
    顾云赶紧跑了过去,迎风而立的孤傲背影,让顾云想要走近的脚步终是停了下来,银白发丝随着肆意的夜风飞扬,手里的嫣红长鞭被他握得几乎陷近

肉里,即使只是一个背影,顾云已经能感受到他的疼痛。他曾与她那么接近过,竟然还是没能把她救出来!
    在他身后站了很久,久到月色渐浓,顾云才低声叹道:“先同去看看程航他们有没有线索,他们一定不止一个窝点!”

    顾云他们回到提刑府,刚进书房,单御岚立刻问道:“怎么样。”
    顾云环视了一下,夙凌不在,程航他们也没有回来,楼夕颜和卓晴倒是没有走,稳稳地坐在那里,矮几上的茶袅袅地冒着热气。心里莫名地有些烦躁

,顾云只是摇了摇头算是回答。单御岚看见敖天一直紧紧拽在手中的嫣红长鞭,看来已经找到地方了,只是,人跑了。
    楼夕颜和卓晴也看见了敖天手中的长鞭,心下了然,谁也没再说话,书房里一片寂静。好在只是很短一会儿,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众人抬眼看

去,是程航和吕晋,奇怪的是墨白居然跟他们一起回来。顾云急问:“有没有什么发现?”
    满脸的汗水来不及擦,程航微恼地回道:“西面的仓库方圆十里都已经查找过,什么都没有发现!”
    单御岚能看出顾云的失望和敖天冰寒的脸色,出言安抚道:“狡兔三窟,聚灵岛这么多年来干的都是要命的生意,却能游刃有余地穿棱于六国之间,

必定是小心谨慎,处处留心!京城虽然大,但是还有五天时间,也不是没有机会的。”
    单御岚话音未落,顾云忽然看向敖天,大叫道:“拦住他!”
    身在敖天身边的墨白最先动了起来,冷萧和葛惊云也纷纷出手,程航、吕晋更是不可能袖手旁观,敖天还没动,已经被团团围住!
    敖天幽冷的眸子盯着顾云,顾云也毫不客气地瞪视着他,他以为他就这样冲出去能救得了谁!
    云今天不对劲儿!尤其是这次回来后眉头就没有解开过!隐隐地透露着一种烦躁的气息,以前办过那么多棘手的案子,卓晴也没见过她这样!卓晴起

身走进顾云,面色凝重地问道:“你是不是还隐瞒了什么事情?”
    对上卓晴明亮而犀利的眼,顾云微微侧过头去。卓晴更肯定她有事,一把抓住顾云的胳膊,急道:“不许瞒我!”
    低叹一声,顾云终于还是低声回道:“我们没有五天的时间。今晚子时,不是我死,就是夜魅死。”
    卓晴心下一颤,还没来得及细问,一道低沉又满含怒意的男声在门外响起,“说清楚!”
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5-21 15:35:42
    第二十六章
    顾云冒险

    “说清楚!”顾云抬眼看去,只见夙凌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外,脸色铁青地盯着她,鹰眸中酝酿着让人窒息的风暴。他的声音并不高,强烈的压迫感

叫人不容忽视。顾云低声回道:“敖季提出要求,今晚子时,如果敖天不杀了我,他就杀了夜魅。”
    顾云话音一落,书房里的人瞬间紧张起来,尤其是围着敖天的几个人更加提高了戒备,夜魅是他的亲妹妹,难保最后他不会对顾云动手!
    面对几人的围堵,敖天永远没有表情的脸上浮现着冷戾的神情,几人更是心惊,手也已经搭在武器上。
    夙凌高大的身影进入书房内,在顾云面前站定,将她护在身前,一边暗暗注视着敖天的举动,一边问道:“什么时候说的?”
    顾云看起来有些疲惫,低声回道:“今天早上。”
    “所以你才这么急着找夜魅?”夙凌的声音冷冷的,不难听出其中的怒意。她明知道敖天危险,居然还和他走在一起,她是太信任他,还是太不把自

己的命当回事!

    顾云像在思索着什么,只是淡淡地应道:“嗯。”
    “他为什么要敖天杀你啊?这对他有什么好处?”程航实在不明白,敖季逼着敖天在亲情和爱情中间做一个选择,有什么意义?
    顾云微低着头沉默不语,楼夕颜和夙凌何等人物,自然猜出其中缘由,只是两一个静观其变,一个怒火中烧,谁也不愿多说。
    卓晴清亮的眼眸中划过一抹厉色,脸上再也没有了戏谑的神情,冷视着敖天,说道:“敖天如果杀了她,将永远不可能在六国之内待下去,也就不得

不回聚灵岛了。不过敖季算错了一点,如果她死了,即使是用一生的时间,我也要让聚灵岛从此消失!”
    谁都听得出,卓晴这一番话是对着敖天说的,只是敖天虽然被一群人围在中间,依旧孤傲如昔,不管被围困还是被卓晴威胁,都没能让他眉头皱一下


    倒是在场的其他人的心猛地跳了一下,卓晴这话说得狂妄,却没有一个敢怀疑,不管她有没有这个能力,那个轻握着她的手、始终温柔浅笑的男人是

她最有力的靠山,更别说还有一个手握数十万铁骑的战神,他二人中的任何一个,都足以震慑天下,若是联手,要拿下聚灵岛并非难事,只是到时难免血

流成河。
    单御岚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超出了他的掌控。一系列案子牵扯到聚灵岛和庆典,已经叫他焦头烂额了,现在居然还牵扯到青

末的性命!单御岚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局面。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沉默的顾云忽然微微抬起头,脸色看起来很是复杂,眼神却异常地坚定,清冷的声音让卓晴心中有了一次不好的预感

,皱眉问道:“什么办法?”
    众人的视线都落在顾云身上,而她却只看着卓晴,神色是难得一见的小心翼翼,“你还记得,在看叶敏胸透CT片的时候,你和我说过‘侥幸的奇迹’

吗?”
    “你——”卓晴有一瞬间的疑惑,待明白她的意思后,美丽的眸倏地睁大,脸色大变,低吼遭,“不行!我不同意你这么做!”
    “我……”顾云还想说什么,这一次,卓晴连听都不听,直接吼回去:“不要说了,这件事你想都别想,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答应的!”
    楼夕颜风眸微扬,晴儿性子清冷,处事一向冷静,为何这一次竟如此暴躁,可见青末的这个办法必定不寻常!
    晴的反应超出了她的预料,顾云低叹一声,回道:“你应该知道,我既然已经开口,就是决定要去做,我需要你帮我!如果你不肯,那我只能靠运气

了。”
    “你威胁我!”卓晴瞪着顾云,几近暴走。
    顾云急道:“不是,我只是需要你的帮助!”
    “你!”卓晴气结,“你”了半天仍是说不出话来,气得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恼火地骂道,“你简直可恶!”没有人比她更了解顾云的硬脾气和死脑

筋,她认为对的事情,就一定会坚定地去完成,不管是反恐维和还是缉毒扫黑,她都没有退过一回,这一次,她也不可能会退。
    这两人的对话听得别人云里雾里的摸不清楚状况,卓晴的忽然发飙更让人好奇顾云所谓的办法是什么,夙凌的鹰眸在卓晴和顾云脸上来回巡视,一时

没能搞清楚她们要干什么。
    程航实在忍不住,急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想到办法就说出来啊!打哑谜我们可猜不出!”
    卓晴狠狠地别过头去,一副懒得理会顾云的样子,但是顾云知道,她答应了,因为她了解自己。
    得到卓晴的默许,顾云的神情明显轻松了一些,回道:“敖季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必定是做足了准备。下午我们已经打草惊蛇了,如果今晚不能按照

他设定的戏码去走,他必定会做出更疯狂的举动来,倒不如将计就计。”
    将计就计?程航猜测着顾云的意思,问道:“你是说假装被敖天杀死,让敖季放松警惕带他去找夜魅,我们再螳螂捕蝉,将他们一举歼灭?”
    “嗯。”
    相较于程航的雀跃,吕晋显得沉稳许多,不认同地说道:“敖季是聚灵岛的人,杀人如麻,假死他会看不出来吗,想要他上当估计不可能!”
    顾云淡淡一笑,“如果,这一剑是当着他的面,穿心而过呢?”
    “什么?”程航怪叫一声。
    穿——心——而——过!
    清清冷冷的四个字顾云说得有些漫不经心,却像是一枚重磅炸弹爆炸一般,震得人心惊胆战,头晕耳鸣,一时间书房里死一般寂静,似乎连呼吸声都

没有了。  
    夙凌低头看着胸前一脸坦然的女人,手紧紧握成拳,关节咯咯作响的声音在死寂的书房里听起来格外清晰,浑身笼罩在一片低气压之中。顾云微微抬

头,看向他,本来以为会在那双鹰眸中看见滔天的怒火,但是这一次顾云看见的是一汪晦暗的深潭,里面暗潮汹涌,她似乎看到一抹心殇,她以为他会对

她吼,但是耳边响起的是喑哑压抑的男声,“为了他,你宁愿去死?”
    微微颤抖的声音不像是他的,让顾云的心狠狠痛了一下,不明白是为什么,但是她忽然很想对他解释,“我没有要为任何人去死,我这么做只是针对

这件事,燕弘添已经下令,庆典前没有找到凶手,敖天就要死,而真正的凶手却还在逍遥法外、兴风作浪。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想,但是在我的世界里,只

容忍两种色彩,不是黑,就是白。敖天没有杀人,夜魅没有投掷炸药,他们是无辜的,就不应该死!”
    她不是因为敖天才这么做的!顾云的解释似乎将压在夙凌心上的那块巨石移开了。
    “他们不该死,你就要送死吗?这就是你查案的方法?”夙凌差点要被她气死了,修养气度都在这一刻化为乌有,雷鸣般的吼声震得顾云耳膜微做作

响,夙凌又开始吼了。顾云也有些火,朝着他吼回去:“只有一个时辰,你让我还能想出什么办法!而且从头到尾,我也没有说过我要死。”
    “穿心而过还能不死……”程航低语,在吕晋瞪视下赶紧闭嘴,眼光扫过敖天时不由得一愣,面对任何事都又冷又酷的敖天脸色难得一阵青一阵白,

气息也显得不太稳,幽冷的黑眸盯着顾云,一眨不眨。
    “灵,你说!”他们都知道,卓晴对人身体器官都了解,她说的话比较权威。
    卓晴头疼地撑着额头,她是疯了才会答应顾云的要求,可要是不答应,她又怕顾云乱来,尽管心乱如麻,但是多年的法医职业生涯还是让她能冷静地

解释顾云的意图。“人的心脏位于二肺之间,左胸前壁第五肋间隙锁骨中线内侧半寸处,心的前上面邻胸骨和肋软骨,后面是食管和胸主动脉,下面紧贴

膈肌。心脏的每一次跳动收缩的时候,与隔膜间会形成一条极小的缝隙,如果能抓住这个时间和缝隙一剑刺入胸腔,那么看起来剑就像是穿心而过一样,

实际上却没有真的伤及心脏。”
    卓晴的这番解释,非但没让夙凌安心,反而让他更加惶恐!看上去像是一剑穿心,那道所谓的缝隙有多窄、与心脏有多近,不需要卓晴细说,夙凌也

明白。
    但是谁能知道心脏怎么跳动,谁又能准确地捕捉到心脏收缩的短短一瞬间?这一剑要是偏了一点……夙凌暗暗深吸了一口气,寒声问道:“要是这一

剑没刺准呢?”
    卓晴缓缓抬头,艰难却清晰地回道:“必死无疑。”
    “够了!”一声嘶吼,惊得众人心颤不已,看向立在门前的敖天,只见他黑眸中布满血丝,迸射着嗜血的光芒,银丝张狂地飞舞着,夜色下,他如同

一只困兽,似乎随时撕咬、疯狂!
    他们从没见过这样的敖天,众人不自觉地稍稍后退了一步。
    敖天忽然回头,暗红的眸子狠狠地盯着顾云,这时的敖天,浑身就像长满了刺一般。夙凌侧过身,将顾云紧紧地护在身后,好在敖天并没有再靠近,

暗哑的声音少了以往的冷傲,几乎是在嘶吼,“青末,你给我听清楚,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来管,更不需要你用命来换!是死是活,也是我们敖家的事情,

谁都不许插手!”
    说完敖天就要往外冲去,一群围着他的人终于回过神来,又要围上前去。
    “滚开!”随着一声低吼,纯黑的剌陵软剑出鞘,与他的主人一样,一身寒光,银白的发丝无风自动,幽暗的瞳色染血般暗红,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竟

然有一种说不出的妖冶。
    “敖天,你站住。听我把话说完,你想走我不拦你。”敖天显然已经快被自己的无能为力、束手无策而逼疯,要是让他就这样出去,后果绝对是鱼死

网破!暗暗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顾云平静地说道:“现在距离子时,还有一个时辰,我们好好部署,一定能赢。但是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逼你,子

时我一样会出现在今天敖季指定的地点,一切还是会按照我的计划进行。不同的是,你若参与,我们的胜算更大,夜魅可以得救,案子也能告破;如果你

不参与,这一剑就由我自己来刺,反正敖季的目的就是要我死在你面前,不过这么做的风险会更大一些,计划有可能失败。”
    敖天狂炽的气息不改,冷哼道:“我不会刺那一剑,也不会让你自残!”
    顾云眼眸微眯,瞳孔中划过一抹厉色,开口说出来的话冰冷得不带一丝情绪,“那你想一直被冤枉,甘心被陷害?还是要看着夜魅断手断脚,从此成

为一个废人?你不怕等你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吗?她是你唯一的亲人,你为什么不救她?”
    卓晴暗自低叹,云好狠,一开始那招自残无果之后,就用他最在乎的亲人来威胁,谁能承受唯一的亲人化作一具冷冰冰的尸体?就连墨白在听到顾云

这话的时候,脸色都开始发青,更别说已经快要疯狂的敖天!
    果然,敖天抚上腰间那条如血般嫣红的长鞭,脑子里不断闪现黄金面其下的娇艳,那抹鲜少有人见过却淡然美好的浅笑,想起儿时孤寂恐怖的夜里相

互依偎的温暖。
    而他现在,居然没有办法救她!他痛苦地闭上眼,却挥之不去夜魅面无血色、身躯残损的景象!
    顾云很会抓住时机,在敖天心中被满满的亲情和无助包围的时候,问道:“我既然敢提这个计划,就表示对它有把握,我现在只问你,参不参与?”
    良久,所有的力气像是被抽空了一般,握着长剑的手不知不觉地垂了下来,暗哑的声音有些无力地说道:“你要我怎么做!”
    敖天终是妥协了。顾云暗暗松了一口气。卓晴狠狠地瞪了顾云一眼,侦讯心理学真是没白学!顾云撇撇嘴。
    卓晴看了看天色,说道:“如果确定这次行动,就赶快开始做准备吧。把你的计划和部署说出来。”以顾云以往的风格,她会提出一个计划,一定是

已经想好了如何部署,只有一个时辰,希望来得及。
    “我不同意!”顾云还没开口,夙凌低沉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火气,他气势十足地说道,“夙家军三万将士驻守京城,我不相信掘地三尺不能把夜魅找

出来!”她一定要拿自己的小命来搏?
    顾云开始头疼,心情也有些浮躁起来,刚说服了一个敖天,夙凌又开始和她闹,时间真的不多了,她不想再为了解释而浪费时间,说话的口气多少有

些重,“庆典将至,你这么大动作,穹岳的脸面还要不要?就算真的找到夜魅,抓不住敖季绑人嫁祸的现场,这件案子要怎么了结?”她要的岂止是找到

夜魅这么简单!虽然顾云说的绝对是事实,但是夙凌还是被顾云的话顶得脸色发青。
    “夙凌。”清亮的声音打断了这两人之间即将爆发的对吼,卓晴淡淡地说道,“你出来一下,我有话和你说。”
    夙凌和顾云同时皱眉,夙凌心存疑虑,不过还是随着那道清丽的身影出了院外。月色下,两人对面而立,卓晴背对着顾云,顾云看不见她说什么,只

看见夙凌的脸色一会儿凝重一会儿焦虑一会儿惊慌。惊慌?这个表情怎么会出现在夙凌的脸上?顾云还在疑惑着,卓晴已经说完,折回了书房里,夙凌默

默地跟在她身后,神色是难以琢磨的复杂。
    顾云朝着卓晴递去一个“怎么回事”的眼神,卓晴没理她,只是回道:“你继续吧。”
    顾云斜睨了夙凌一眼,只见他垂首立于一旁,微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不过竟真的没再反对,心里暗暗好奇晴到底和他说了什么,才寥寥几句,就

能让他从固执反对到改变主意?
    时间紧迫,现在也不是追问的时候,顾云开始做人员部署,“虽然白天没找到夜魅,但是找到了敖季的一处窝点,说明我们的思路还是对的。程航,

你带人在西城门附近蹲守,吕晋,你负责城南布行。”
    “好!”两人没有异议地同时点头。
    “子时我们要去的是萧山,冷萧,你带人守住萧山附近的北门,千万小心,不要打草惊蛇。”
    “是。”冷萧自不必说,无条件服从。
    “我们这些人之中,除了敖天,墨白和夙凌的武功最高,今天晚上就由你们两个人尾随我和敖天去见敖季,敖天出剑之后,敖季应该会带他去见夜魅

,墨白你负责跟踪敖天他们,一路留下信号。葛惊云你负责将这些信号收集,交到单大人手中,由单大人调派人手围攻他们,一定要一网打尽。夙凌,你

负责把我交到我姐姐手里之后,就回来和单大人汇合,毕竟你手中的兵力更加充足一些。”
    夙凌仍是那样立在那里,不说好,也没有反对。
    顾云眉头深锁,夙凌这是怎么回事?楼夕颜风眸间滑过一抹了然,似乎已经猜到自己的夫人和夙凌说了什么,温润的声音淡黄着回道:“楼家在萧山

附近有一处别院,夙将军把人送到那里近一点。”   
    夙凌微微抬眼,与楼夕颜对视一眼之后又再别开,表情一贯地莫测。顾云此时没有心力再去猜测他们两人的暗潮汹涌,看向众人问道:“大家还有什

么意见?”  
    书房里沉默了好久,没人回答,顾云有些好笑,他们这是怎么了?她又不是一定会死!   
    “没有的话就按照安排,各自准备吧。”卓晴指了指看起来已经平静下来的敖天和身后的顾云,说道,“你们两个跟我来。”
    顾云率先出了书房,敖天沉默了很久,才跟着她们到院外,两人才刚站定,卓晴忽然伸出手在顾云左胸上摸索起来,敖天一怔,微微把头别开,顾云

也有些尴尬,不过身体倒是站得笔直,让卓晴对着她的胸研究了很久。一会儿之后,卓晴似乎终于确定了位置,手停在左胸上的一点,对敖天说道:“心

脏的位置在哪儿不用我说了,膈肌的位置,在这儿。”从地上捡起一块泥土,在所指的位置上面画了一条半寸长的细线。
    敖天转过头,看了一眼卓晴所画的位置,好不容易平复的心再次紧窒,在他的认知里,那正是心脏的位置,这样一剑下去,她——真的不会死吗?
    卓晴面色如常,满目自信,顾云也是一副无条件信任的样子,敖天将疑惑压下,卓晴忽然又对顾云说道:“把手伸出来。”
    顾云乖乖伸手没有迟疑。卓晴将顾云的手腕抬起递到敖天面前,说道:“你先感受一下她心跳的频率。”
    敖天迟疑了一会儿,手还是搭上了顾云的皓腕,脉息稳定平缓、有力而规律,看见顾云的内心和表现出来的一样平静而稳定,倒是敖天的心跳开始不

正常起来,一下一下的脉动通过细腻的皮肤传递过来,那么有生命力,要是他一剑剌过去……
    敖天搭在顾云手腕上的手倏地收回,竟不受控制地微抖起来。
    卓晴和顾云两人都没注意他的异样,卓晴自顾自地交代着,“你记得到时候一定不要紧张,不然心跳一乱,敖天很难抓得准。”
    “我知道了。”顾云了然地笑笑,为了解救人质,她闯过雷区,那种下一脚踏出随时没命的恐惧都挺过来了,这计算好的一剑还不至于把她吓倒。
    看向敖天,他早已收回手,卓晴以为他已经抓住顾云心跳的频率了,随手抓起地上一条拇指粗细,一米多长的树枝交到敖天手中,一手指着那条细细

的线,交代道:“你练习一下刺人的位置,一定要分毫不差,而且出手要快,你出手越快,创面越小,我才好处理伤口,明白吗?”

    “嗯。”敖天低声应了一声,握着枯枝的手几乎要将它折断。
    “开始吧。”卓晴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敖天仍是一动不动地立在那里。
    他低着头,顾云看不出他的表情,不过猜也知道他肯定是紧张,顾云微微一
笑,爽快地笑道:“敖天,开始吧,只是一根树枝而已。”
    久久,敖天终于举起手中的树枝,看了一眼顾云左胸的位置,一剑刺出——
    卓晴皱眉,“位置偏了。”
    又是一剑——
    “出手太慢。”卓晴的声音越发地冷,“再来。”
    虽然是树枝,顾云的胸口还是被一下下戳得生疼,忍着痛,顾云一声不吭,脸上仍是保持着淡谈的笑容鼓励地看着敖天,但是敖天的情况却越来越糟

,他本就白皙的肤色现在只能用惨白来形容,就连唇色都白得吓人,额头上的汗早已经打湿了撕碎的银丝,或冰冷或狂傲的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慌乱与狂躁

,一下下刺过来的树枝竟还在微微发抖。
    顾云抬手,轻松地抓住迎面袭来却没有力道可言的树枝,沉声说道:“休息一会儿。”敖天立刻松开手中的树枝,仿佛他是烫手的烙铁,顾云走近敖

天,他蓦地回过身不去看她,沉重而急促的呼吸显示着敖天的不安与挫败。
    在这之前,他不是没有想过自己最后会不会用她的命去换唯一的妹妹,但是当真要对她出手的时候,即使手中拿着的只是一根树枝,他都控制不了自

己的手,更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她绵长而平稳的血液已经流入了他的心,他承认,他是真的怕!怕失去夜魅,更怕在自己手下失去她!
    浓重的夜色下,一向挺拔颀长的背影竟有些佝偻,顾云绕到他面前,抓住敖天冰冷的手,轻松回道:“敖天,以你的武功修为,要一击即中是很容易

的事情,只是一剑而已,我相信你!我们下次还要一起喝酒呢!”
    敖天缓缓抬头,迎着那双满是信任、莹润明亮的眼,心却被狠狠地撞了一下,很痛!
    敖天忽然闭上暗黑的眼眸。顾云轻轻松开握着他的手,为难地看了卓晴一眼,卓晴低叹一声,抓起地上树枝再次塞到敖天的手中,有些不耐烦却异常

坚定地说道:“行了,你也不用这么紧张,有我在,她想死也不容易,你多练习几次,时间不多了。”   
    久久,敖天终于再次回过身,开始一次又一次的练习。   
    一个时辰过得很快,而敖天的成绩是——刺了无数次,真正刺中那细线的次数只有三次。
    顾云脸色如常,始终坦然从容,却让在一旁等待出发的人看得是冷汗直流。尤其是夙凌,几次墨白都以为夙凌要冲上前去,但是他除了拳头几乎握碎

之外,并没有上前阻止。
    抬头看看天色,顾云一边低头将那道已经不是很清晰的细线拍掉,一起说道:“时间差不多了,出发吧。”
    “咔嚓!”顾云话音才落,敖天手中的树枝即被他捏碎。顾云假装没看见他脸上极力掩饰的慌乱,率先往外走去,嘴里已经爽朗地说道:“大家都按

照订好的计划行事吧。”
    “敖天,走了。”淡淡的催促在院外响起,敖天脸色已经苍白,眼神终于恢复了一贯的冷凝,看了卓晴一眼,卓晴微微扬起唇角,眼眉间皆是胸有成

竹的自信,敖天的心似乎安定了一些,提气追了出去。
    夙凌和墨白也紧跟着他们出去。
    “夙凌……”经过卓晴身边的时候,夙凌的衣袖一紧,卓晴隐忍的声音低低地传来,“帮我把她活着带回来!”
    夙凌浑身一僵,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所有人都按照计划行事,庭院里再次冷清起来,卓晴双手紧紧地环着手臂,忽然没了刚才的自信,脚发虚地后退,落入了一个温暖而包容的怀抱里。
    “夕颜,我好怕。”她怕这次的分开会成为永别,她怕她等回来的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怀里的人颤抖得厉害,这是他没有见过的晴儿,环在肩膀上的手微微用力,将温暖与信心传到她心里,楼夕颜永远温柔的嗓音安抚着卓晴惶恐不安的

心,“放心,会没事的,你要相信她,也要相信自己。”
    卓晴紧紧地抓住自己的双臂,心里暗暗地默念道:夙凌,对不起——
    为了帮云抓紧时间,为了让夙凌替她守护着云,她刚才欺骗了他,她告诉他,就算这一剑没有刺中膈肌也没关系,只要夙凌能尽快把云带回来,她就

能救活她。她说谎了,这个谎言让夙凌以为云的命其实是掌握在他手里,她这么说,不过是为了夙凌更快地把人送回来,也为了让他同意云的这个计划,

但是对他来说,却是残忍的,如果,云真的死了……

    萧山,子时。
    今晚不是十五,月却异常地明亮,显得有些诡异,山巅之上,一抹精瘦的身影走来走去,脚步急促,银发微动,显示着此人心情浮躁。敖季心里忐忑

,不知道敖天会不会来,他从来都没猜透过他的心思,现在他身边又多了一个鬼灵精般的女人,就更难捉摸了!
    子时刚过,敖季就看见并肩行来的敖天和顾云,他微微眯眼,直到两人走到他面前,还是没有把视线从顾云身上移走,低哑地笑道:“小姑娘,我好

像小看你了。”她竟然带人去搜查,而且居然差点让她找到了!小丫头确实有点小聪明,不过通过这件事也更好地验证了她的价值,夙凌对她的纵容和楼

夕颜给她的支持已经到了连单御岚都不得不听她的地步,敖天要是要了她的命,这场追逐战一定很有意思。
    顾云沉默着不说话,敖季怪里怪气地笑道:“你居然还敢来,真有勇气!”她是不怕死呢,还是这么有信心敖天不会杀她?!
    顾云依旧沉默,年轻的脸上平静得有些异常。敖季不耐烦了,对着敖天问道:“怎么?做好选择了吗?”
    敖天迟疑了一会儿,低声说道:“只要不杀她,你要我做什么事我都会去做,即使是去杀燕弘添。”
    哈哈哈!敖季大笑起来,敖天几时这么低声下气地说过话?整个心被虚荣占据,敖季越发狂妄地笑道:“你以为你还有资格和我讨价还价?我今天给

你时间,是让你慢慢做选择,可惜你让我很失望!想救夜魅?除非我愿你让你带走她,否则,你连尸体都别想找到!
    “你应该感激我,还给了你做选择的机会。”敖天的手紧了紧,敖季开始咄咄逼人,“到底是她死,还是夜魅死。”他倒要看看,敖天是选妹妹还是

选情人!
    “如果——”敖天停了停,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问道,“我杀了她,你是不是立刻带我去见夜魅?”
    “是。”
    敖季话音才落,只见敖天抓住腰间的软剑,敖季大惊,以为他要对自己出手,正要跃后躲避,谁知寒光一闪而过,长剑没有一丝迟疑地刺入身侧顾云

的心口,墨黑的长剑穿胸而过,顾云睁着一双大眼,不敢置信地盯着敖天。
    而此时,同样没有想到的还有躲在远处的夙凌和墨白,两人皆是一惊,看着月色下那个被剑刺穿身体、木然而立的娇弱身影,夙凌的心被什么东西狠

狠地刺中,他竟有一种喘不上气来的感觉,那种痛楚从心底开始蔓延至身体的每一处。好不容易,夙凌回过神来,要冲出去的身子被身旁的墨白紧紧地压

着,“夙将军!你冷静点,大局为重。你现在出去青姑娘这一剑就白受了!”   
    夙凌捏着赤血的手指咯咯作响,墨白也感受到了那赤红长剑逼人的热力,他只希望敖天能快点把敖季引走,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能压着这一人一剑多久


    顾云脸上的惊讶不是装的,她是真的没有想到敖天出手居然这么快!接下她也没有心情惊讶了,老天!好痛!比被子弹打中还要痛,一股从骨子里透

出来的寒意让她身子不自觉抖了起来,血沿着墨黑的剑身开始一滴滴地往下流淌,顾云觉得眼前发黑,狠狠地瞪着敖天,心中暗骂道:“他搞什么,怎么

还不拔剑!”
    敖天此时早已经没有拔剑的力量,血滴入泥土的声音每一下都重得像是砸在他心里,他觉得自己置身于冰窟之中,彻骨的寒冷几乎将他灭顶。
    敖天整个人愣在那里,顾云一咬牙,身体开始缓缓往后退,剑身划过血肉的声音让敖天瞬间明白顾云的意图,握剑的手一紧,敖天毫不留情地拔出了

长剑,随着剑身而出的,还有那喷涌而来的血液。
    热血溅在敖天的脸上,如熔岩般瞬间灼伤他整个人,他就那样站着,眼睁睁地看着她慢慢闭上眼睛,看着她的身体一点点向下滑落,看着她躺在地上

,身体一动也不动了。
    敖季也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良久才回过神来,拍着敖天的肩膀,大笑道:“你下手还真的毫不留情啊!果然够狠!”真想不到他居然这么狠,一剑

刺穿心爱的女人是什么感觉?哈哈哈!
    敖季刺耳的笑容敖天听不见,但是当他伸手要去检查顾云死活的时候,敖天大吼一声:“不许碰她!”
    敖季的手停在半空。敖天手中的剑还在滴血,半张脸全是血污,暗红的眼眸狠狠地盯着他。敖季暗暗心惊,反正这一剑都穿心而过,这个女人死定了

,他还是不要在这时候刺激敖天的好。
    敖天讪讪地收回手,忽然逼近他,问道:“夜魅在哪里?”
    敖季咽了咽口水,不敢再激他,笑道:“跟我来,我这就带你去。”
    敖天再次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已无声息的女子。
    别怕,你若死了,还有我陪你!黑眸中划过一抹决绝,敖天转身离去。
    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墨白立刻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掀翻,夙凌高大的身子已经箭一般地奔向那抹丽影。墨白看了一眼夙凌明显凌乱的脚步,虽然有些

担心,却也只能选择追上远去的两人。
    “青末?!”夙凌微抖着扶起地上的顾云,她闭着眼睛,一动不动,脸上血色尽失,前襟后背血都在往外渗,他连忙伸手搭在她的手腕上,时断时续

的脉息几乎找不到,夙凌既庆幸又担忧,她还活着!但是这样的她还能撑多久呢?
    “青末!你不能死,要撑住!”点了她的穴道止住不断涌出的血液,夙凌把怀里娇弱的身子抱在怀里,脚下一刻也不敢耽误,心里根本不敢去想其他

的,耳边不断响起的只有卓晴的交代,一定要快!要快!
    “青末,你要撑着,我命令你撑住!”不管怀里的人听不听得到,夙凌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或者只有这样,他紊乱的心才能得到一点点安慰!
    一路狂奔,夙凌抱着顾云来到楼家别院,仆人们早就等在院外,看到疾行而来的夙凌立刻打开门,领着他往最大的院落跑去。
    “送到房里去!”楼夕颜已经站在屋外等着他,看清夙凌僵冷的脸色和衣襟上的猩红,楼夕颜不禁担心顾云的情况。
    抱着顾云冲入房内,夙凌先看见了一个大大的外厅,五六个宫中医术最好的御医几乎全部到场,身上穿着奇怪的白袍子,神色有些紧张地坐在那里,

看到夙凌怀里还抱着一个人,几个御医纷纷起身,楼夕颜对他们挥挥手,几人不得不再次坐下,眼中的疑惑更甚。
    “里边。”
    在楼夕颜的示意下,夙凌将顾云抱进里间,地方不算打,只有一张铺着白绢的小木床,其他地方全部点满了蜡烛,光线明亮得刺眼。卓晴站在木床旁

,身上同样套着一件白色的袍子,双手戴着棉布手套,过膝的长发也被她结成长辫挽了起来。卓晴指着木床,低声说道:“把她放上来。”
    夙凌赶紧把人放了上去。卓晴冷声说道:“你出去。”夙凌冲口而出,“不!”
    灯火映照下,顾云的肤色白得透明,嘴唇青灰,清瘦的她被放在窄小的木台上显得更加单薄。
    “出去!”卓晴口气很重,手没闲着,轻轻剪开顾云胸前的黑衣,左胸上有一个一寸宽的血口子,皮肉有些外翻,但是刀口很齐,位置也基本没偏差

,直到看见伤口,卓晴一直悬着的心放了一半,敖天这一剑刺得又快又准,云还是有救的!
    定了定心神,卓晴开始清洁伤口,却发现顾云伤口出血量很少,剑贴着膈肌穿过,没有伤到心脏,不过却割断了一条静脉,不应该只流这点血!卓晴

眉头微皱,低声问道:“你点了她的穴道?”
    夙凌心惊,急道:“不能点穴?”
    卓晴淡淡地回道:“不是。”一改刚才强硬的态度,说道,“你留下也可以,但是不要妨碍我。还有,去换一件干净的衣服。”
    卓晴同意他留下,夙凌反而更加担心起来,莫不是出了什么岔子?夙凌有些焦躁不安地出了里间。楼夕颜似乎早有准备,一个托盘递到他面前,上面

放着一件素白袍子,夙凌没有多想,脱了身上染血的衣衫,换上白袍再次进了里间。
    卓晴手中拿着一根细细的弯曲银针,夙凌不敢上前打扰,默默地站在卓晴身侧,眼睛始终不离床上双目紧闭的女子,失去了活力的她看起来就像是一

尊瓷娃娃,一碰就会碎一般,内室很安静,静得呼吸声都那么明显,可是他却几乎感觉不到她的气息,好几次他都想去试试她的鼻息,又怕结果让他不能

承受。
    “夙凌,”卓晴暗暗深吸了一口气,才低声说道,“解开她的穴道。”
    卓晴的语气明显凝重,夙凌的拳头紧了紧,走到顾云身侧,缓缓伸出手,用力一点——
    穴道解开,顾云喉头忽然动了一下,一缕殷红的血从唇角涌了出来,沿着脸颊流过脖子,最后在素白的枕头上留下点点猩红。
    “怎么会这样?”夙凌大惊,又不敢碰她,只能看着嫣红的血不住地从她嘴角涌出,他瞪着卓晴,低吼道,“怎么回事?”卓晴镇定地拿起旁边的一

块白绢轻轻按在顾云唇角上,低声说道:“按着。”
    夙凌连忙按住,卓晴松手低头观察着刚刚缝合好的静脉。夙凌点了云的穴道,确实能延缓她的出血量,但是因为身体有伤口,血压会有变化,穴道解

开的瞬间,压强很大,呕点血是正常的,就怕刚缝好的血管承受不了!
    观察了好一会儿,卓晴发现接好的血管还是出现少量渗血的现象,该死!缝合线还是太粗,医疗用具不全,让卓晴的心情非常糟,脸色又晦暗了几分

!正准备进行二次缝合。

    “为什么她会一直吐血?”夙凌低沉的声音异常低哑。
    卓晴微微抬头看了夙凌一眼,眉头立刻打成结。夙凌的脸色没比云好到哪里去,盯着手下那块已经被血浸湿的丝绢,因为压得太用力,血沿着他的指

缝一滴滴往下落。夙凌眼中明显的无措与自责让卓晴忧心,虽然他现在还没有失控,但是这里毕竟是手术室,关心则乱,卓晴不想冒险,扬声叫道:“夕

颜,把他弄出去!”
    楼夕颜在门外听见卓晴的话,轻叹一声,对外室的两名侍卫b B  S.J O Oyoo. nET  点了点头,两人进了内室,走近夙凌,夙凌双手抚着顾云

的脸颊,眼睛一刻都没有从她身上离开过,阴沉的声音刻意压低着吼道:“滚开!”
    夙凌身上与生俱来的霸气没有几人能抵挡,两人迟疑了一会儿,不敢上前拉人,却也不敢就这么走开。
    这时,楼夕颜清冽的声音又从外室低低地传来,“夙将军,如果你不希望青末有事的话,就到外面去等,你这样会害死她!”
    淡淡的声音在这样安静到压抑的房间里响起,每一个字都让人窒息,卓晴抓紧时间进行二次缝合,专注于手术之中,对于他们的话充耳不闻。顾云已

经不再吐血,脸色却比刚才更加暗了几分,手中握着的血帕温热得几乎要将夙凌灼伤,而她的脸颊却冰凉得没有一丝温度。夙凌的手再次抖了起来,他知

道自己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压抑着心中想将她护在怀里的冲动,夙凌迅速起身,冲了出去。
    站在庭院正中央,夜风犹如一条条荆棘鞭一下下抽在他身上,他不觉得疼,只是透心地冷,痛苦地闭上眼睛,长剑刺穿她身体的那一幕一次次在脑子

里回放,他好恨自己,为什么没有阻止她!
    他是不是还不够快,是不是不应该点她的穴道!如果,如果他再快一点,她就更多些生的希望。再快一点……高大的身体像一下子被抽空了力量,颓

然地抵着身后的山石,冰冷的感觉由背后一直蔓延到心里。
    这一夜,似乎特别漫长。时间终是在走着的,夜幕一点点被朝霞吞没,太阳缓缓升起,带来了丝丝暖意。夙任听到消息,早早赶来看看顾云的情况,

进去庭院,就见到一抹高大的身子靠坐在假山旁,初见的那一刹那,他差点认不出坐在地上的男人是夙凌。一夜的煎熬让他长出不少胡楂,脸上没有太过

悲痛的神情,只不过那双一向锐利冷傲的暗黑双眸直直地盯着地上的一点,眼神是全然的空洞,手中还紧紧握着一条已经被血浸湿、冰冷而腥黏的绢布。
    夙任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她死了?!
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5-21 15:36:34
    第二十七章
    夙凌情深

    夙任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夙凌怪异的样子让夙任很是不安。走到夙凌身侧,夙任低声急道:“大哥?”
    夙凌像是没听见一般,没有任何回应。夙任的心猛地一沉,不是青末真的出事了吧?!
    夙任起身朝屋内走去,楼夕颜正往外走出来,他仍旧是一贯的清朗,只是脸上难掩疲惫。夙任迎了上去,急道:“楼相,青末她?”
    楼夕颜微微摇头,回道:“还在救治。”
    还在救治说明还活着!夙任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转头看向假山旁表情麻木的夙凌。夙任暗叹,大哥这是关心则乱,青末还设怎么样呢,他怎么就这副

模样!又要走过去劝他,却被一只手臂拦了去路,楼夕颜低声道:“算了,还是不要打扰他吧。”夙任没有见过昨晚青末的样子,没有亲眼看见她被一剑

穿心的情景,他是不会明白夙凌此时的心情的。
    再看一眼夙凌木然的样子,夙任点点头,没再过去。
    两人就这样在门外站着,既没进屋,也没出去,只希望时间过得再快一点。
    程航受单御岚的指派,前来询问青末的情况,可是一进入院内,就感觉到了气氛的异常,他也看见了靠在假山旁的夙凌,不禁暗叫一声糟糕了,才一

个晚上夙将军就成了这个样子,莫不是青末她——
    小跑到楼夕颜身边,程航小声问道:“楼相,青姑娘是不是已经……”
    他话还没问完,楼夕颜已经回道:“还在救治。”
    “那就好那就好。”程航拍拍胸口,刚才他的一颗心差点没跳出来。
    微微眯眼看去,楼夕颜在院门外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是——敖天!颀长的身影直直地立在那里,没有了冷傲的气势,他仿佛就是在等待宣判的犯

人,就那样静静地等待着。
    夙任也看见了院门外的敖天,跟中划过一抹暗色,夙任问道:“人抓住了吗?”
    程航有些兴奋地点头,却不敢太大声地回道:“一个都没让他们逃掉!夜魅也救出来了。”按照青末的部署,昨晚上他们很成功地将敖季的老窝端了

,这一仗打得太漂亮了,这让他更加佩服青末,自然也更不希望她出什么事情。
    低低地冷哼了一声,夙任不以为然,要靠杀一个女人这种方法抓人,身为军人的他并不稀罕!
    程航不太明白夙任为何忽然变了脸色,眼光再次看向假山旁颓然的夙凌,不解地问道:“夙将军他这是怎么了?”青姑娘不是还在救治吗?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楼夕颜低声说道:“大家再等等吧。”
    整个庭院再次陷入了无声的等待之中,清晨的鸟叫虫鸣此时听起来只会让人心情浮躁,程航干脆一屁股坐在门槛上,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内室的门终

于开了。
    “出来了!”坐在门槛上的程航率先看见卓晴,她的脸色很差,看起来很疲惫,似乎连走路都没有力气。楼夕颜迎了上去将她护在怀里。卓晴微微摇

头,回道:“我没事。”
    楼夕颜扶着卓晴走到外厅,夙凌僵硬了一夜的身子忽然贴着石壁慢慢地站起,炙热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她,院门外那道孤傲的身影也像是瞬间被定住了

一样,幽深的视线紧锁着她。
    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她的身上,却又没有一个人敢问她结果,终于还是程航憋不住,低声问道:“她怎么样?”
    每个人都屏住呼吸,等着结果,所有人的表情都很凝重,只除了院门外的敖天,她生他就生,她若是死了,他就陪她一起!
    卓晴探究的眼神掠过假山旁的夙凌和远处的敖天,终是淡淡地回道:“她活着。”
    她活着!
    程航和夙任几乎是同时低叫:“太好了!”青末没事!他们都不敢想象,要是青末死了,这个残局该怎么收拾!夙凌悬了一夜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靠

着石壁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就好像他昨夜都没呼吸一般。众人都在雀跃,卓晴微微抬眼,只看到院外那抹墨黑的身影在听到她的答案之后,默默地离开了


    那一剑刺出之后,他只怕再难出现在云面前了吧。
    “什么时候可以把她接回将军府?”
    卓晴回过神来,夙凌已经走到地面前,卓晴摇头回道:“现在不行,最少也要过了危险期。”夙凌一脸的胡渣,眼睛也熬得通红,手中居然还拽着染

血的丝绢,整个人明显瞧悴,昨晚他是受了一夜煎熬吧!她知道夙凌对云是有情的,却不知这情竟已深到这种程度!卓晴开始为难,是否要告诉他真话。
    危险期?光听这个名称,夙凌心就是一紧,“说清楚。”
    所有人的心也再一次提了起来。
    卓晴思索了好一会儿,低叹一声,回道:“这一剑穿胸而过,就算没有伤及心脏也是严重的贯穿伤,如果这几天没有什么并发症,按照她原来的身体

状况和恢复力,五天后应该可以移动,如果这几天伤口感染……”卓晴自己也不愿意说下去,简陋的医疗设备、粗糙的消毒措施,发生感染的机会很大,

再加上没有抗生素,她实在不愿意也不敢想象若是伤口感染,云该怎么救!
    经过一夜的折磨,夙凌脸上已经没有什么其他的表情,喑哑的声音微颤但仍是坚持问道“会怎样?”
    满脸的胡渣让他看起来很狼狈,幽深的眼眸直视着她,对上这双如大海般深沉幽冷的眸,卓晴决定不去隐瞒那最坏的结果,深吸了一口气,卓晴清晰

地回道:“轻的话伤势会好得慢,可能留下后遗症,重的话———会死。”
    卓晴话音未落,夙凌刚才还算平静的双眼中涌起了波澜,她以为他又会失控,不料他只是缓缓闭上眼睛,喑哑的声音里皆是疲惫,“我应该怎么做?


    卓晴一直紧闭的唇角终于轻轻扬起,这个男人看来是爱惨了顾云,只怕今天之前,他自己也不知道吧。心中有了主意,卓晴忽然上前一步,用力拍拍

夙凌的肩膀,回道:“这几天她的身体可能会发生高热、呼吸困难、气喘等现象,所以要有人时时刻刻陪在她身边,有情况就立刻通知我。我已经帮她过

了第一关,现在是第二关,这一关就要靠你了,我希望你能给她力量让她渡过这一关。未来的三天是最关键的时刻,如果她熬得过去,就活了。”
    侧头扫了一眼肩膀上纤瘦的手,夙凌抬头看去,卓晴对他淡淡一笑。夙凌脸上一僵,后退一步躲开卓晴的手,脸色恢复如常,对着身侧的夙任说道:

“夙任,这几日由你统领夙家军保证京城安全,一定要做到万无一失。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你就来这里找我。”
    夙任一怔,低声回道:“是。”大哥为了她连庆典都推给他了,对人家只怕不仅仅是动心这么简单,冰炼果然没选错人。
    夙任正要离去,夙凌又忽然叫住他:“还有,你去单大人那里了解此案的过程,然后以我的名义拟写一份奏折呈给圣上。敖季杀人掠婴、淫辱妇女、

攻击驿馆、破坏庆典,此人身犯数罪,理当受车裂之刑。”
    车裂!夙任微惊,夙凌脸上的杀意连瞎子都看得出来,夙任不敢说什么,点头回道:“是。”
    夙凌不再说话,大步进了里间。程航看着夙凌冷傲的背影,心下不禁感慨起敖季的悲惨来。昨夜刚找到夜魅,他就被盛怒中的敖天挑了手筋脚筋,现

在夙将军又亲拟奏折要将他车裂,皇上十有八九是准的。这敖季谁不好杀,偏偏要杀青姑娘,真正是不知死活啊!
    卓晴微微皱眉,这夙凌果然不是好惹的主,她还是不要让她知道自己骗他的事情比较好。   
    抚在腰间的手轻轻拍了拍,楼夕颜温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累了吗?”   
    “嗯。”卓晴点头,她还真是累了,连续工作十几个小时对她来说其实不算什么,但是刀下那个人是云,就不一样了,她现在有一种心力交瘁的感觉


    楼夕颜轻轻擦拭着卓晴额间的薄汗,轻声叹道:“我扶你回房休息。”
    卓晴靠在楼夕颜怀里,两人一起出了外室。管他呢,云没事就好,有夕颜在,她也没什么好怕的。
    夙任走了,程航也匆匆离去,偌大的外厅里,只剩下五六个御医面面相觑,坐了一整夜他们也很累,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走。这一整晚下来,他们其

他的看不懂,有一件事看明白,就是里面躺着的邢位姑娘,要是有个万一,所有人都得跟着倒霉!
    撇下外室一群人,夙凌独自进了里间。满屋的蜡烛早已燃尽,只留下一地的蜡痕。
    术床上,青末换上了素白的单衣,前襟轻轻地搭在胸前,厚厚的白布绑带缠在胸前,似乎将她紧紧地捆绑起来一般,显得她更加瘦弱。始终束起的长

发披散在身侧,额间的发丝被汗水打湿,贴在她的脸上。白色的衣裤,白色的床单,苍白的皮肤,单一的白色莫名的让人恐惧,夙凌缓缓伸出手,拇指轻

轻地摩挲着那张比他手掌还要小的脸,他需要惜她的体温来安定他惶恐了一夜的心。
    “我,该拿你怎么办?”看着眼前几乎随时淡去的女子,他真的不明白,怎么会有这么奇特的人,她醒着的时候,坚定的眼神、明睿的智慧、不凡的

身手,都让人忽略了她不过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子,而此时,她又孱弱得像是随时都会逝去。这样的女子,他该拿她怎么办?
    满是粗茧的大手将顾云白皙的手包覆在掌心里,夙凌心中有了答案。
    时间过得很慢,似乎已经煎熬了一世,日子才刚刚过去一天,时间又似乎过得很快,他只是这样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青天已换成夜幕。
    夙凌靠坐在床边的木椅上,始终没有松开掌心中的皓腕,只是掌心越来越高的温度让夙凌有些不安起来,床上的人轻轻动了动,呼吸越发急促,眉心

无意识地聚在一起,口中喃喃地说着什么。
    “你说什么?”夙凌微微伏下身子,将耳朵贴在她的唇边,努力地倾听她的声音。一声带着哭腔的模糊颤音传人心里,“疼……”
    好不容易听清她说什么,一个“疼”字像是一根刺,狠狠地扎进他的心里,这两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他以为他的心已经够痛,不会再痛了,但是此

刻,这一声声轻得几乎消散在空气中的呢喃,却让他深刻地体会到什么是痛彻心扉的感觉。
    夙凌以为她已经醒了,刚想问她哪里疼,却发现顾云的眼睛还是紧闭着,刚才喊的那一声“疼”只不过是她疼到极致时的无意识呐喊而已,他的手轻轻搭上她的额头,果然如心中猜测的那样,很烫!
    想起之前卓晴说她有可能会发热,夙凌的心倏地提了起来,这不会就是她所说的并发症吧。
    顾云梦魇般低喃着疼痛,手心的温度也在不断升高,一种陌生的情绪撕咬着夙凌的心神。夙凌鹰眸一暗,低吼道:“来人!”
    外间留守的两名御医倏地一惊,两人还没来得及赶过去,里间已经再次传来夙凌焦躁的低吼声,“御医!”   
    “是。”   
    两名御医领命进入,就看到躺在床上的女子脸色潮红,有些不安地扭着头,嘴
里喃喃地说着什么,夙凌指着其中一个年纪较长的老御医急道:“快给她看看。”
    “是,是!”老御医不敢耽搁,立刻迎上去诊脉。

    看向一旁年纪稍小的御医,夙凌命道:“去把青灵请过来。”
    “是。”年轻御医转身向外跑去。
    老御医把了半天脉,一个字也没说,一会儿皱眉,一会儿点头。夙凌急道:“她怎么样?”
    “疼。”
    老御医还没来得及回话,顾云一呼痛,让夙凌又是心痛,脸色也更加晦暗几分。老御医顿时满头是汗,久久不敢回话。夙凌早已经没了耐性,冷声低

吼道:“你还愣着干什么!快给她止痛啊!没听见她喊疼吗!”
    “是,是!”老御医回过神来,嘴里连忙答应,一时间也不知道用什么方法为她止痛。他久久不动,夙凌的脸色已经可以用狰狞恐怖来形容。
    老御医大气也不敢喘一下,最后决定用针灸点穴止痛,这个是最快的办法了,老御医赶紧拿出随身带着的银针。
    “等等!”此时,卓晴清亮的声音在里间响起。
    看清进来的人,老御医暗暗松了一口气,赶紧退到一旁,恭敬地唤道:“楼人。”刚才为床上这位姑娘把过脉,伤势虽然凶险,却还不至于危及性命

,不过夙将军如此激动,还是让他不免心慌,楼夫人来了,他提着的心总算能放下来了。
    卓晴快步走到顾云身侧,手抚上顾云的额头。体表温度很高!察看胸前绷带,并没有血色,说明伤口没有裂开。卓晴微微伏下身体贴着顾云的前胸,

仔细倾听,没有听诊器,听的效果不太好,不过基本能判定胸腔内没有太多积液。她暗暗松了一口气,起身对着身后的仆人说道:“去端一盆清水和一盆

烈酒过来。”
    “是。”家仆立刻出去准备。夙凌看她不再诊治,急道:“她怎么样?”
    卓晴揉了揉太阳穴,低声回道:“没事,正常的术后反应而已。”也许是昨天做了一晚上手术,精神高度紧张,她的头痛了一整天了,好在云得情况

比她预料的好一些,目前只是发热而已,没有其他并发症的预兆。
    夙凌手再次抚上顾云的额头,灼热的温度简直烫手,而卓晴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彻底惹怒了夙凌,“她的身体热成这样叫正常?”
    “她目前只是发热而已,待会儿用清水和烈酒交替给她擦拭额头和四肢,只要体温不再升高就没事。”理解夙凌心焦的情绪,卓晴好心地解释。可这

非但没能熄灭他因为担心和恐惧燃起的怒焰,反而让他更加失控地吼道:“就这样,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止疼?!你要让她这样一直疼下去?!”
    “我没聋,你用不着吼!”头本来就已经够痛了,他还朝她吼!卓晴也火了,“她现在这个样子,什么药也喝不下去,伤口在心脏,又不能敷任何麻

醉药在上面。针灸麻醉不是什么时候都适用的!你自己又不是没受过伤,谁不是熬过去的!”这里又没有注射止痛剂,难道云痛苦她不心疼?!简直混账


    夙凌语塞,他知道自己是无理取闹,但是耳边传来她一声声痛苦的呢喃,这比他自己受伤还要疼得多!心里的烦躁与心焦无处发泄,夙凌一拳狠狠地

捶在石墙上,嘭的一声闷响在这个晦涩的夜晚响起,就像是击中所有牵挂顾云性命的人心。
    “夫人,您要的水和酒。”仆人端着求和酒进来,敏锐地发现屋里的气氛不太对劲儿,两名御医满头大汗微微发抖地站在那里,夙将军面对着墙站着


    “放这儿吧。”卓晴看了夙凌一眼,摇了摇头,又对着仆人轻声说道:“找个丫头过来照顾她。”夙凌这个样子,只怕云没脱离危险,他就要疯掉了


    “不用。”仆人还没来得及回道,夙凌沙哑的声音打断了他要说的话,他转过身,眼中的波澜尽敛,走到水盆旁站定,拿起棉布蘸了烈酒,拧干后轻

轻地擦拭着顾云的额头、手心,动作笨拙,却是格外地小心翼翼。
    卓晴张了张嘴,面对着这样一个情深的男人,她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最后也只能化作一声叹息。
    清晨的阳光依旧如约而至,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有所改变,晨光透过轻薄的窗纸,隐约地投射在木床上那抹瘦弱的身影上。
    床上的人脸色苍白,嘴唇干涸,两条秀美中带着英气的柳眉微微皱了皱,长长的睫毛轻轻地抖动着,眼珠子在眼皮下转动了好一会儿,眼睛才一点一

点慢慢睁开。
    顾云意识已经清醒,但是身体似乎还是不受控制,努力了很久,终于睁开了眼睛,温和的阳光对于她来说依旧刺眼,适应了一会儿,才勉强能看清眼

前的东西。
    顾云慢慢转动僵硬的脖子,想看看自己所处的环境,一侧头,就看到身旁坐着一个男人。他手里拿若一块棉布,脚边放着两个水盆,脸上满是胡渣,

眼睛木然地盯着她的手,不知道在想什么。虽然只是一个侧面,顾云却有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微微抬头,她想看清楚他是谁,可惜才动了一下,就

牵动胸口的伤,疼得她差点飙泪。
    这边的动静终于引起了男子的注意,他忽然扭过头。顾云立刻对上一双沉若深海的黑眸,这双眼睛太过熟悉,但是顾云实在不能将眼前的男人和那个

意气风发、甚至有时盛气凌人的夙凌联系在一起,他眼中的伤痛与不安让她的心莫名地随之一颤,似乎不相信她已经醒过来一般。好一会儿,他都只盯着

她不说话。顾云有些迟疑地叫道:“夙凌?”她到底昏迷了几天,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吗?他怎么这副模样?!
    艰难地开口,却发现声音喑哑得不像是她的,而正是这道暗哑的低吟终于震醒了守候了三天、已经心力交瘁的男人。
    只见夙凌暗潮涌动的黑眸盯着她又看了好一会儿,却仍是不说话。顾云微微皱眉,张口想说话,干涩的喉咙让她久久发不出声音,而此时夙凌又忽然

起身,急匆匆跑出门外,顾云正在纳闷,听见外面传来砰的一声响,接着就是纷杂的脚步声和有人说话的声音。   
    一旦醒来,顾云就不会让自己轻易昏厥,她努力地想要听清楚外面出了什么事情,此时,里间的门再一次被推开,这次进来的是地最为熟悉的身影。

   
    卓晴赶到顾云床前,急道:“感觉怎么样?”
    “不好。”抿了抿干燥的唇,斜睨着卓晴,顾云微喘着回道,“疼死了!你的医术—-太烂!”以前她也负伤住院过,这次是最疼的。
    看她还有力气抱怨,卓晴的心总算是落了地。她舀了一勺清水送到顾云唇边,眼眶不禁有些红,嘴上却还是不甘心地回道:“能捡回小命就不错了!

还有,我是法医!”
    看到晴的眼睛里闪烁着莹亮的水珠,顾云微微牵起唇角,低声笑道:“晴,谢谢你。”
    卓晴喂她喝水的手一僵,狠狠地瞪了顾云一眼,这女人一醒来就想弄哭她!再舀一勺水送到顾云唇边堵住她的嘴,想起刚才外面发生的一幕,卓晴低

声叹道:“行了,少说话,多休息。还有,你要谢的人可不止我一个,夙凌他守了你三天三天,寸、步、不、离!”
    寸步不离。眼前忽然划过他刚才狼狈的样子,顾云说不清楚自己心里什么感觉,暖暖的,涩涩的,不知道是开心还是生气。看看卓晴身后,没有见到

夙凌的影子,顾云问道“他人呢?”
    卓晴忍不住嘴角轻勾,笑道:“晕了。”
    “……”
    晕了?这怎么可能,刚才外面那声巨响,不会是……是因为她吗?顾云觉得心口更疼了,闷闷的!她需要睡一会儿,再睡一会儿。
    还差一点儿!床边矮几上放着一碗清水,一只纤细的手臂正艰难地向它靠近,指尖已经碰到碗沿了,还差一点儿!
    顾云上半身不敢乱动,只能拼命地将手伸直,一点一点接近目标。这两天晴找了一名小丫头来照顾她,女孩子很细心也很负责,不管她什么时候睁眼

,她都在她眼前。只是顾云实在不太习惯一个人一直守着她,尤其是睡觉的时候,一想到有人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她就死也睡不着!
    好不容易把人弄了出去,可不想这么快又把人招回来,现在想喝水她也宁愿自力更生。
    抓到了,顾云脸上扬起大大的笑容,虽然这样小小的一个动作依旧让她喘个不停,额头上也冒出一层薄汗,她还是很开心。碗里的水有些满,顾云小

心地将碗端起来,胜利在望之时,里间的门刷的一声开了,顾云扭头看去,立刻愣在那里——
    门边的男子,长身而立,一袭暗银色长衫,袖口和衣襟处用金银丝线绣了流云图案,腰佩玉带,足踏黑靴,发上带着墨玉发冠,低调中透着奢华,一

身的尊贵,让人移不开眼。日光透过窗户从他的背后映照过来,朦胧了他的脸,是夙凌吗?他好像瘦了很多,平日里他不是身着战袍,就是一袭墨黑长衫

,这样的他,顾云还真的没见过,她怔怔地盯着他看,一时间忘了原本想干吗。
    夙凌一进屋内,就看到这个不怕死的女人已经探出半个身子,逞强地去拿矮几上的瓷碗,脸色青白得毫无血色,倔强的脾气还是那么硬,开口叫人会

死?心下恼火,进屋前的紧张和淡淡的期待瞬间化为乌有!夙凌大步走到床前,一手利落地端起瓷碗,一手提着她的肩膀将她扶正。
    强势的力道,黯黑的脸色,一如往昔。顾云低叹,虽然衣服换了,人依旧是那个霸道的人!
    夙凌心里恼她,手还是有意识地舀了一勺水,送到她唇边。顾云潜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这么大个人了,还让人喂食,实在太丢脸了,而且喂食的还是

他!顾云轻咳一声,说道:“我自己来。”
    夙凌根本不理她,勺子依旧放在她唇边,大有她不喝就和她一直耗下去之势,顾云撇撇嘴,好汉不吃眼前亏,她目前打不过他!
    默默地被喂了几口水之后,顾云摇摇头。夙凌放下瓷碗,忽然坐到她的床边,床沿因为忽来的重量,微微下陷了一些,床很窄,他几乎就坐在她腿边

的位置,更奇怪的是,他坐着又不说话,一双看不出情绪的眼眸深深地凝视着她。
    以为他要说什么,等了好一会儿,他只是这样直直地看着她。顾云微微蹙眉,说道:“今天不是庆典的日子吗,你怎么还在这儿?”
    夙凌幽深的黑眸微眯,低低的声音淡淡地问道:“你是在赶我吗?”
    呃——顾云无语,故作轻松地回道:“谢谢你这几天照顾我。我没事了,你去忙你自己的事情吧。”听说他照顾了她三天,虽然她认为夙凌完全没有

必要这么做,但是人家做了,她总要表达一下感激之情。
    她轻松的语气,坦荡的神情里满是感谢,也只是感谢而已。她对他真的没有半点情愫?
    墨黑的眼眸紧锁着她,顾云忽然觉得有些窒息,这次醒来之后,夙凌变得不太一样,以前他也常瞪她,她一向都能坦然以对,今天却莫名的不敢与这

双眼睛对视,她怕一不小心就被里面酝酿的风暴卷进去。稍稍别过头去,顾云局促地说道:“夙凌,你这样我不习惯,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才说完,顾云立刻就后悔了,这是什么问题,她希望他对自己说什么呢?
    “我确实有话要说。”低低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顾云倏地一惊,回过头,夙凌的脸居然近在咫尺,而她转过来时,唇正好落在他的耳际。
    淡淡的呼吸喷洒在耳后,温软的唇轻贴着耳际,她特有的清冽气息扑面而来,身体僵硬得像是被点了穴道一般,动弹不得,所有的感官似乎都在这一

刻变得异常敏锐,夙凌只觉得血液轰的一下直往头上涌。
    顾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一瞬间的呆愣之后,赶紧往后退去,动作太大牵动胸前的伤口,疼得她龇牙咧嘴,今天倒了什么霉了!
    呼痛声终于震醒了还在忧惚中的夙凌,看她一手扶着胸口,表情痛苦,夙凌急道:“怎么了?哪里疼?”
    顾云摇摇头,尴尬地闭上眼睛,今天这是怎么了,一切都这么不对劲儿!
    她这是在害羞吗,夙凌的唇角喻悦地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微沉的声音带着几分宠溺,说道:“这两天我会很忙,没有空来看你。三日后你的身体好

点了我再来接你回府。”
    他对她动心动情已经是谁都看得清的事实,不过她似乎还搞不清楚状况。没关系,等她那颗心脏长得再好一点,他会让她知道,他想要对她说什么!
    “哦。”顾云闷闷地回了一声。夙凌也不为难她,拉Bbs. JoOYO  o .n ET起被她掀开一半的丝被盖好,转身出了里间。
    顾云睁开眼,愣愣地看着那抹高大的背影消失在眼前,一向精明的脑子又开始发懵了,她刚才是不是亲了他?!
    晕了!怎么会这么巧。
    意外,一切都是意外。
    又过了两天,夙凌果然没再出现,神经大条的她也渐渐忘了那次尴尬的意外。躺了这么久,顾云已经闲不住了,胸口虽然还是一阵阵地疼,不过已经

不会太影响她的动作,现在疼的是她的腰,再躺下去,她一定会全身难受!
    一手抚着胸口,一撑着床沿,顾云慢慢地坐直身子,穿好鞋正准备起来慢慢走动一下,一道清冷的女声微怒地骂道:“你不想好好活着也等回到你的

将军府再折腾,我可不想让夙凌再对着我吼!”
    顾云抬眼看去,是卓晴。
    “我已经好很多了,再不动一下就要发霉了!”白了她一眼,顾云依旧我行我素地进行着下一步动作,双脚站在地上,缓缓起身。
    卓晴被她吓个半死,赶紧迎上去,扶着她的肩膀,硬是将她按坐回床上,“我知道你是打不死的小强,但是我不是。给我乖乖地躺着,你不爱惜自己

,有人可紧张着呢!”
    “晴——”顾云哀号。
    卓晴按着顾云的肩膀,把她压回床上,抽出枕头让她靠得舒服点,低笑挪揄,“干吗,害羞?”
    害羞个鬼!瞪着卓晴笑得欠抽的脸,顾云低骂道:“你不提他会死?”这几天她都快疯了,晴时不时拿她开涮,凡是来看她的人都要提到夙凌,更可

怕的是照顾她的小丫头也对她说夙凌对她多好、多痴情!被他们说多了,下次见夙凌的时候,她得多尴尬!一群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
    “他?谁啊?”卓晴故作不知地反问。
    “哼!现在才来装傻不嫌晚?!”
    生气让顾云苍白的脸染上了点点红晕,看起来稍稍健康了一点。卓晴在她身侧坐下,严肃地说道:“云,我想和你谈一谈。”
    顾云微微抬眼,说道:“你说。”晴这么认真,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
    “以后能不能别再用这种杀敌一千、自伤八百的抓捕计划了,虽然敖季落网,夜魅得救,事情总算真相大白,但是你这次也在鬼门关里逛了一回,你

不顾及自己,也该为我,为夙凌,为敖天想一想。如果你死了,敖天也不用活了,夙凌估计把自己整疯的同时所有人也不会好过!而我……”卓晴没再说

下去,每每回想她奄奄一息的样子,她的手都会抖,心都会颤,虽然她理解云,但是这样的事情一次就够了!

    将卓睛的手握在手心,顾云低叹道:“对不起,我只是……”想要解释,又觉得没什么可说的,她当时只想着要解开这个案子,要还敖天一个清白,

要让真正的凶手绳之于法,她确实忽略了他们的感受,但是让她再选择一遍,她会不会改变主意呢?她不知道。
    回握顾云的手,卓晴低叹一声,笑道:“我知道你有自己的信念和行事的准则,但是以后也稍稍考虑一下爱你的人的感受,好吗?”
    缓缓点头,顾云应道:“我知道了。”
    见她听进去了,卓晴也不再说什么,莞尔一笑,说道:“你这次真的把敖天和夙凌整惨了。”尤其是敖天,她都不知道云是帮了他,还是害了他!
    顾云莫名其妙,想起这么多天没见到敖天,以为他出事了,急道:“敖天出什么事了,他人呢?”
    “你受伤的第二天他来看过你,知道你没事之后就离开了,听说夜魅还是被敖季下了毒,敖天带着她找师父解毒去了。”
    “哦。”暗暗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敖季真是奸诈,还是给夜魅下了毒!
    “夙凌就不用我多说了,你自己不是看见了嘛。”云真是一朵奇葩,断案精准,智商极高,独独在感情的事情上,她就是一根木头!
    顾云表情一僵,晴整天提他,她的心思也明白,迟疑了一会儿,顾云低声说道:“晴!我和他不可能的。”
    “为什么?”卓晴不解,“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夙凌的脾气有时候确实让人受不了,但是他对你的心,你真的感受不到?”在她看来,夙凌是一

个不善于表达、也不轻易动情的男人,一旦真的动情了,那绝对是炽烈而真诚的。云有什么不满意的?还是她迟钝得还不明白夙凌的心意?
    卓晴看白痴一样地看着他,顾云无语,“不要这么看着我,我现在知道了!”
    现在知道也就是说原来一直不知道!算了,她也不期待云在这方面有多敏锐!卓晴只是好奇,“他不好吗?还是你不喜欢他?”
    双手交握,顾云皱着眉,小声回道:“晴,你知道,我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八卦盘,我想回去。”这里君主至上,男权为尊,法制滞后,根本不适合

她。
    卓晴沉默了一会儿,问道:“我现在问的是你喜不喜欢他?”
    顾云语塞,我喜不喜欢夙凌?良久,她才回了三个字,“不知道。”
    不知道?!卓晴恶狠狠地怒道:“我被你气死了!你先弄清楚自己喜不喜欢他,再来说你们可不可能的事情!”
    无缘无故挨一顿吼,顾云也恼,“我既然已经决定要回去,问这个问题还有什么意义?”
    卓晴深呼吸,再深呼吸,终于压下想要掐死她的念头,慢慢分析给她听,“如果你不喜欢他,那么你可以直接把他排除在你的计划和考虑之外;如果

你喜欢他,就要考虑到他的因素,你不怕好不容易回去了,却发现自己的心遗留在他身上,到时候后悔就来不及了!明白?”
    顾云脸色凝重,也不回她。卓晴就知道,她又在茫然,哭笑不得地抓着她的肩膀。卓晴叹道:“你能不能把脑容量分一点点在这种问题的思考上”卓

晴无语,她绝望了,夙凌要打动这块石头,前路茫茫啊!
    肩膀被捏得有些疼,顾云拍开卓晴的手,骂道:“拜托,我刚死过一回,一醒来忽然发现世界变了,总得让我适应一下!”
    斜睨了她一眼,卓晴实在不看好她,只能祈祷夙凌心够坚定了!
    “夫人,夙将军来了。”仆人在外面通报。卓晴起身笑道:“他来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顾云低叫:“喂——”她就这么走了,太不讲义气了!
    卓晴背对着她挥挥手,看都不看她一眼,拉开门,夙凌挺拔的身影刚好出现在门前。
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5-21 15:37:30
    第二十八章
    夙家长辈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卓晴猜想自己一定已经被身后的眼刀割成碎片。她嘴角轻挑地对着夙凌点了点头,笑道:“夙将军,你来得正是时候,她的身体

已经没有什么大问题,你可以带她走了。”说完,卓晴潇洒地挥挥手,出了门,还异常好心地帮他们带上了房门。
    顾云深呼吸,再深呼吸,这个被爱情掠夺了智商的女人以为自己已婚了,也想别人和她一起昏,不和她一般见识!
    夙凌进入内室,就看见顾云坐在床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好在精神看起来还不错。夙凌暗叹,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对一个人如此想念,第

一次觉得三天的时间竟是如此漫长,似乎一有空闲,脑子里就会出现这个人的样子,会想她好不好、在干什么。这种全然陌生的感觉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却又无法抗拒。
    “你……”
    “我……”
    两人同时开口,发现抢了别人的话,又同时闭嘴。顾云不知道夙凌怎么想,总之她觉得气氛非常尴尬!彼此都沉默了一会儿,顾云率先打破僵局,“

让我先说吧。”
    夙凌剑眉微扬,看她一副严肃且格外认真的样子,他好奇她想说什么。轻咳了一声,顾云抬起头,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你是不是喜欢我?


    夙凌一愣,随即心中又扬起一种既期待又不安的情绪,她终于有感觉了吗?迎视着顾云沉静得似乎能看透人心的眼,夙凌低声回道:“你觉得呢?”
    顾云皱眉,想了想回道:“应该是吧。”这次醒来之后,她能感觉到夙凌对她有些不一样,那种火热和深邃的注视,让她越来越不自在,她基本能肯

定,夙凌是喜欢她的。
    应该?是吧?夙凌此时忽然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他极少与女子往来,在他有限的认知里,女子在面对这种问题的时候,不是应该含羞带怯吗?再

不然也要惴惴不安吧。而她却大方地问自己是不是喜欢她,就连下结论的时候都这样平静理智。
    是他对女人的了解太少?还是她特别到这种地步?又或者自己对她真的没有一点吸引力,夙凌脸上的表情太过复杂,似乎很无奈,又好像很苦恼。顾

云迟疑了一会儿,问道“还是我理解错了,你并没有喜欢上我?”
    夙凌心一凉,难道他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在顾云清澈的眼眸找哪个,他看到了疑惑和不确定,夙凌暗自苦叹,他到底喜欢上一个怎样的女子?想要她

自己开窍,基本是不可能的了,夙凌认命地说道:“你没理解错,我是喜欢你。”
    本来是一句很美的表白,不过夙凌已经被顾云折磨得心力交瘁,说得有气无力。
    心中某个不轻易触碰到的位置轻轻地震了一下,知道是一回事,听他说出来又  是另外一回事。顾云微低下头,良久,才轻声地说:“我,不知道自

己是不是喜欢你,我需要时间。”其实她也不是对感情的事情完全无心,只不过平日里她的精力都放在案子或者其他事情上,没有往那方面去想,如果那

个人是夙凌?顾云微微抬头,立刻落入一双表面静海无波、实则暗潮涌动的黑眸之中,没来由地,她有些紧张:他会暴躁地拂袖而去,还是会冷漠地无言

以对?
    “不要让我等太久。”低沉的声线里,满含着深深的无奈与淡淡的宠溺,顾云暗暗地松了一口气,或许她可以把决定权交给时间,离夙家祭祀的时间

还有好几个月,她可以趁这个机会好好想想,她到底喜不喜欢他。
    顾云暗暗思量着,身子一轻,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拦腰抱起。
    顾云惊呼:“你干什么?!”胸口的伤让她不敢随便乱动,但是被人这样抱着实在很怪。
    夙凌故作淡定地回道:“回府。”他算是知道了,怀里的小女人在任何事情上都可以心思敏锐,雷厉风行,独独对情爱,她迷糊得让人心焦。不过这

样也好,她如次迟钝,基本上也就感受不到那些个狂蜂浪蝶的追逐,例如敖天,还有羽!
    “我的脚没有残废!”顾云郁结,她恨不得一掌拍在这张眼眉都在笑的俊脸上。
    站在外间的大门前,夙凌停下脚步,看着怀里恼火的佳人,低声笑道:“你现在不能下床走路,或者你喜欢被人抬出去?”
    抬——出——去?!牙根差点咬断,顾云从牙缝里吐出两个字,“快走——”
    顾云气闷地低着头不理他,夙凌的心情却格外地好,好在别院里的仆人并不多,卓晴也好心地没有再出来调侃,她顾云的脸色终于缓和一些。
    出了别院,顾云就看见一辆宽大的藏青色马车停在门外,她忽然想到什么,抬头对夙凌说道:“对了,回去你让夙任准备下,十天之后我要选拔特种

部队人员。”
    夙凌瞪着她,冷哼道:“你现在这个样子什么也不准做!”自己都只剩下半条命了,她还想练兵!
    顾云无奈,“我只是挑选人员而已又不是要和他们动手。庆典已经结束,训练的事情应该马上提上日程。”
    “那也不急在这时。”这件事情本来也只是怕她太过无聊,整天想着往外跑才提议让她训练士兵的,虽然他也有些期待她所谓的特种部队,但是目前

的一切都没有她的身体重要。
    “你不急我急啊!”
    仆人掀开帷帘,夙凌将她轻轻放在马车里,疑惑地问道“你急什么?”
    “我还欠你几千两银子,我记得的。”顾云回答得理所当然,夙凌的脸色却是瞬间一僵,紧握成拳的大手恨不得将地抓出来打一顿,“青——末——


    顾云自顾自地爬进马车,不理会马车外面打雷一般的怒吼,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将军府,倚天苑。
    经过上次一场打都,整个院子被夙凌和敖天弄得狼狈不已,一番修整之后,比原来人性化了许多,偌大的庭院里,终于有了像样的桌椅,不需要每次

都席地而坐了。院子里的树木被烧掉了不少,夙任便将后山几棵老树移了过来,茂密的树荫几乎覆盖了整个庭院,在院子里乘凉很舒服,就是人目之处全

是郁郁葱葱的大树,不太美观,她也是现在才知道,夙任的审美观有些奇特!
    崭新的玉石方桌上放着一碗已经凉透的药汤,一男一女对视而坐。
    “最近很闲?”顾云冷哼。
    “确实不太忙。”
    顾云哀叹,“你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
    “如果你能乖乖把药喝完,我会有更多时间做其他事情。”他也不知道一天三顿药要送进她的嘴里是这么难,他的耐性是越来越好了。
    “我已经好了。”
    没有商量的余地,夙凌坚持道:“御医说你还必须服半个月药。”
    “我喝完你就让我去?”
    低叹一声,夙凌妥协,“只能在高台上看。”
    “成交!”说完,顾云抓起药碗,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将药汁一饮而尽。将空碗放下,顾云看向一旁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看着他们好久的夙任,问

道:“我要求准备的东西准备妥当了吗?”
    缓缓坐直身子,伸了个懒腰,夙任笑道:“早就准备好了。”十多天来,这两人为了一碗药,经常能僵持一两个时辰,虽然最后药汁都会进了青末的

口中,不过全是以大哥答应某些条件为前提的。他有些好奇,大哥到底还能宠她到什么程度?
    顾云满意地点头,却还是不起身,稳稳地坐在石凳上,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夙羽由院外进来,看见的正好是顾云悠闲自在的样子,不禁怒火中烧,“都快
  申时了,将士们在烈日下站了两个时辰,你到底还选不选?”虽然是秋季,烈日却丝毫没有收敛,他和众将在校场上等了一个下午,她居然在这树荫下

乘凉聊天!
    顾云抬头看了看天色,茂密的枝叶间,还是能看到刺眼的阳光,顾云低声回道:“还没到时候。”
    “再等下去太阳都要下山了!”

    微微一笑,顾云理直气壮地回道:“我等的就是太阳下山。”
    “那你还大中午的就要求将士们列队!”夙羽大怒,她身体还没有好,他也不赞同她在大太阳下挑选将士,但是她如果要晚上选人,大中午得要求列

队是什么意思?晒到晚上哪里还能展示出最好的状态!
    嘴角若有所思地轻扬着,顾云理所应当地回道:“测试一直都在进行,这点太阳都受不了,根本不是我要的人。”
    夙羽微怔,看了一眼面色如常的大哥和二哥,难道他们早就知道这是青末的测试之一,夙羽心下暗恼自己的冲动,闷闷地转身出了倚天苑。
    夙任轻轻摇头,羽比青末还要长了几岁,但是和她一比起来,怎么就显得这么毛躁,青家三姐妹,他见过两个,她们的父母到底是怎样的人物,能养

出这样的女儿!
    夙任若有似无地观察着她,顾云大方地让他看,状似无聊地问道:“夙任,玉小姐回去了吗?”
    夙任回过神来,说道:“庆典表演之后已经回去了。”案子结了,庆典表演已过,她没有理由继续待在这儿。
    “她表演得如何?”
    想到那日玉菡萏在高台之上迎风而立、衣袂纷飞的样子,夙任嘴角不自觉地轻扬,“很好。”
    啧啧,这句“很好”里面包含的意思似乎很深远啊,斜睨着夙任,顾云似笑非笑地说道:“好可惜,我那天没能看见,改天请她到家里来做客,你觉

得怎么样?”
    啊,夙任一愣,她邀请谁为什么要问他?隐隐地感觉到不对劲儿,夙任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我去校场看看还有什么没有准备妥当的。”
    夙凌好笑,这女人是什么奇葩,对别人感情的事她这么敏锐,对自己的事情就麻木不仁!
    夙任还没有走出院外,夙羽大叫的声音已经远远传来——“大哥!”夙凌起身,与夙任对视一眼,心下有了不好的预感,夙羽就算性子再急,也不至

于如此失态。
    “大哥!大哥!”夙羽急促的叫声伴着匆忙的脚步,再次冲进倚天苑。夙任就站在门边,看他一脸惊魂未定的样子,急道:“出什么事了?”
    咽了咽口水,夙羽看向夙凌,急道:“老头子来了!”
    夙凌脸色倏地一冷,“他来干什么?”
    哭丧着脸,夙羽说出了更惨绝人寰的噩耗,“不止老头子来了,全叔、晏叔也来了……”
    夙任轻轻抚额,叹道:“这回热闹了。”说完还若有似无敌看了顾云一眼。
    三个大男人杵在院门处,都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顾云手肘撑着石桌,舒服地半趴着,颇有兴致地笑道:“我能问一下,是谁要来吗?”谁这么大

面子,把夙家三位大将军吓成这样。
    顾云话音才落,一道中气十足的低吼声伴随着如山般魁梧的身影出现在院内,“臭小子,跑这么快干什么!想通风报信啊!”逮到夙羽,来人宽厚的

大掌狠狠地拍在他肩上。夙羽被拍到岔气,又不敢咳出来,闷声憋着,脸涨成了猪肝色。与来人一比,夙羽高大挺拔的身姿瞬间显得矮小了不少,难怪敢

怒不敢言!
    顾云坐直身子,细细地打量来人——满脸的络腮胡让顾云几乎看不清他的长相,一双虎目倒是炯炯有神,宽厚的身板,声如洪钟,若不是那一头花白

的头发,顾云一定会以为他才四十来岁。
    “好热闹啊,怎么都聚集在这倚天苑了?”苍老的声音让人有一瞬间的恍惚。顾云循声望去,一名素衣长袍、满头白发的老者出现在院中,道骨仙风

,说不出的风雅,只不过瘦得好像一阵风就能吹走一般,尤其是站在壮硕如山的络腮胡大叔身旁,强烈的对比不免让人为他捏一把汗。
    跟在白发老者身后的那个——是人吗?
    顾云瞠目,那人看上去年纪也不太,大五十来岁的样子,只是他浑身上下都是肉,就像个球,配上一张带着灿烂笑容的脸,很像寺庙里的弥勒佛。顾

云纳闷,这三人的体型还真是各有特色,除了络腮胡大叔,另外两人实在不像夙家人。
    “看见我们来不高兴?”弥勒佛大叔的声音就和他的人一样,慈祥而醇厚,只不过三人非但没有轻松些,反而浑身一震。
    夙任最先反应过来,连忙笑道:“全叔,您说哪里话,你们一路辛苦了,先到前厅喝茶,休息一会儿,我命人收拾客房。”
    “还是任最懂事!”高壮如山的络腮胡大叔一边说着,一边瞪着由始至终都没好脸色的夙凌,“不像某人,就会给我们这些老东西脸色看!”
    夙凌装做没看见他恼火的样子,淡淡地叫道:“族长、全叔、晏叔。”
    “嗯。”白发老者微笑着点头,丝毫不介意夙凌冷淡的语气和暗黑的脸色。
    “三位叔叔远道而来,不知有何事情?”夙羽觉得他们这次来得蹊跷,尤其是三个人一起来,总不会是来看看他们这么简单吧!
    “怎么,没事不能来?”络腮胡大叔一声大吼,夙羽立刻缩成了小鸡,“当然不是,我随便问问,随便问问。”开玩笑,他哪里敢说“是”,又不是

不怕死,肩膀疼得要命,绝对淤青了。
    顾云正看得津津有味,络腮胡大叔虎目一扬,盯着顾云,响亮的声音大咧咧地问道:“这个丑丫头是谁?”
    丑丫头,顾云轻轻挑眉,心里倒没什么不悦,只是她要是回答了,岂不是承认自己丑!顾云淡笑不语,络腮胡大叔却是有些不耐烦了,朝顾云走去。
    生怕晏叔对顾云做什么把大哥惹毛,夙任赶紧打圆场,“她是——”才说了两个字,夙任也不知道应该怎么介绍她。说她是皇上御赐的礼物?估计青

末要记恨他的;说她是大哥的女人,只怕他死得更快!
    夙晏在顾云身边站定,扬声问道:“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顾云礼貌地起身,回道:“青末。”
    “你就是青末?”扫了一眼还不到自己胸口、整个人瘦小得像是一碰就碎的女娃,夙晏眼中划过明显的诧异之色,顾云不知道他听见这个名字为什么

有这样的神情,但是下一秒,那双宽厚的大手朝着她的肩膀毫不留情地狠狠抓过来。
    顾云心一惊,赶紧后退一步,闪身躲避。他这一掌力道可不轻,若是以往接下这一招也没什么,现在要是被他拍中,她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一定会

再次裂开,到时晴绝对会跟她拼命!
    夙晏再出一掌时,一道极快的黑影从身侧划过,夙凌高大的身影横在女娃前面,这一掌也结结实实地落在他的肩头。
    夙凌闷哼一声,硬生生地扛下这一掌。夙晏微愣,若有所思地收回手,夙凌迅速转身看向顾云,只见她手捂着胸口,眉头纠结在一起,脸色煞白。夙

凌的心倏地提了起来,急道:“末儿,你怎么样?心口有没有痛?”
    末儿?顾云胸口火辣辣的疼得要命,夙凌这一声“末儿”更是让她想骂娘,为了躲那老头子忽然拍过来的一掌,她动作太大,估计是拉扯到伤口了,

这夙家人果然没一个是斯文的,动不动就出手,他看起来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这么脾气火暴!
    看她气息紊乱,也不回他的话,夙凌急了,低吼道:“夙任,派人去请御医过    夙任点头,正要出去,顾云忽然低叫道:“等等。”她深吸一口气

,站直身子,一开始那波剧痛已经缓缓散去,于是摇摇手,坚持说道:“我没事!”御医一来,本来没什么事的,也被他说成重伤!
    “真的没事?”夙凌还是不放心。为了让他安心,顾云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如轻柔的夜风拂面,莫名地让人心颤,她从来没有这般笑过,夙凌看得

有些痴。
    夙晏受不了夙凌那副失魂落魄的蠢样,生怕别人听不见一般说道:“哪里找来这么个病怏怏的丑女人?夙凌,你的眼光真是太差了!”
    他都没打中她,就一副要晕倒的样子,桌上还有一个药碗,可见这女娃身体有多弱。
    对于夙晏的评价,顾云不予置评倒没什么,但是身侧的夙凌显然不像她这么无所谓,他扶着顾云冰冷的手,黑眸中涌起的寒意让顾云都有些不安,不

过她什么也没说,这几个人应该是夙家的长辈,夙凌自己会拿捏分寸。
    扶着顾云在石凳上坐下,夙凌并没有看向夙晏,冰冷的语气却已经足够代表他的意思,“你们要来便来,要住便住,但是如果再找她麻烦,就请吧。


    另两人夙全和夙擎对看一眼,眼光再次落到夙凌护在身侧的女子。她能躲过夙晏的第一掌,可见并非孱弱之人,但是即使如此、她也不是能与凌比肩

而立的女人!坏就坏在,凌对她的情根只怕已经太深!
    今天居然赶人了,夙晏恼火地骂道:“长能耐了,居然敢跟晏叔这么说话!”
    夙凌不理他,对着顾云低声问道:“进去躺一会儿?”
    顾云抬头看了看天色,夕阳渐落,天色已开始暗了下来。她摇摇头,回道:“我真的没事。时间差不多了,去校场吧。”
    夙凌没说什么,扶着她的手紧了紧。顾云赶紧说道:“只在高台上看,我保证!”对付夙凌,她是越来越有心得了,他就像一只酷傲的狮子,顺毛摸

他就会很好说话。
    果然,夙凌脸色不太好,却还是丢下一群人,扶着她出了倚天苑。他居然连理都不理他们!夙晏蹬着两人悠然高去的背影,问道:“他们去哪儿?”
    “呃。”夙羽迟疑了下,要说他们是去挑选将士吗?
    肩上忽然一重,全叔笑眯眯的脸近在咫尺,“羽啊,你是最乖的,是不是还有什么好玩的事情没有告诉我们啊?”慈祥的声音让夙羽起了一身鸡皮疙

瘩。
    “没有!”夙羽当下决定,还是不要告诉他们的好,不然还不知道他们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嗯?”夙全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满脸的不相信。
    夙羽讪笑着继续打哈哈,“真没有,就是练兵之类的事情。您也知道,将军府练兵是常有的事情嘛。”
    夙全转而看向夙任,笑道:“任,你有什么要说的?”
    夙任爽快地同道:“没有。”
    三个兔崽子,合起来蒙他们是吧!夙晏正要发飙,夙任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对了,冰炼已经选了女主人。”
    夙晏白了他眼,“我们当然知道,不然你以为我们都一把老骨头了,还特地来这儿玩的吗!”真当他们闲着没事干!
    夙全始终带笑的脸一僵,问道:“那女娃就是冰炼的选择?”
    夙任耸耸肩,算是回答。
    “不可能吧!”夙晏一副晴天霹雳的样子,“冰炼这是怎么了,选的人一次不如一次!这次干脆选了个病西施!”夙凌他娘虽然也不是什么武林高手

,起码身体还算健康,这个女人要是成了凌的妻子,会不会连生孩子都困难啊?
    “不对。族徽最近频繁异动,冰炼已经百余年没有这么兴奋过,那个叫青末的女娃不像是能驾驭它的样子。”夙擎轻轻摇头,看向夙任的眼中精光四

射,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些端倪,可惜夙任始终淡笑着回视他。
    他们这次会来,完全是因为冰炼,它一向守护夙家女主人,但也仅仅是守护,这次它似乎异常兴奋,这让他们忍不住前来探究竟。听说皇上送了一个

女人给凌,叫青末,一开始他们也认为会是她,但是刚才看过她那单薄的身板之后,实在不相信她能将冰炼的威力激发出来。
    夙晏提起夙任的衣领,冷哼道:“任,你不会是想蒙你晏叔吧,她那小身扳儿,哪里配得上冰炼?”光是那寒气就足够她受的!
    夙任莞尔一笑,拉开夙晏的手,说道:“三位叔叔随我来,配不配得上,你们待会儿看过就知道。”想起校场上的阵势,夙任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

容。
    “什么意思?”三人面面相觑。
    夙晏他们追在夙任身后赶到练功场的时候,只看到偌大的空地上,黑压压的站着数千将士,整个练功场内鸦雀无声,安静得有些吓人。太阳早已经下

山了,空地上竟也没有点火把,因此也就看不清楚众将的表情。即使如此,数千精兵漠然而立,那慑人的气场还是逼得人呼吸困难,更奇特的是,隐隐的

还能感觉到一股子怨气与怒意。
    夙全本来就小的眼睛又使劲眯了眯,终于看见高台之上夙凌高大暗黑的身影。夙全侧头看向夙任,笑眯眯地问道:“凌要练兵吗?任小子,你叫我们

来看什么?”他们对练兵可没什么兴趣。
    夙任还没开口,夙晏发现夙凌身边还站着一抹娇小的影子,脸立刻黑了下来,“什么时候开始,将军府练兵的时候女人也可以在旁边看了。”夙凌搞

什么鬼,宠女人也不能宠到这种地步!难怪将士们心有怨气了!
    “呃,晏叔,你在这儿说说就行了,最好不要当着她的面女人女人地叫,不然——”夙羽轻咳两声,没再说下去。现在他一听女人这个词就起鸡皮疙

瘩,当时他也是这样对她喊,结果被削得面子、里子都没了!
    夙晏不以为然地回道:“不然她还能把我怎么样?”不然就惨了,夙羽和夙任对看一眼,心有灵犀地没有说出来。
    那边看得莫名其妙,这边韩束等了一个下午,火气也不小,对着还有心Bb S.jOOYOO.nEt 情坐下来的顾云低叫道:“你到底想怎么比啊?天

都黑了。”
    顾云轻笑道:“比啊,点火呗。”

    韩束搞不明白她心里想些什么,恼归恼,还是执行了她的命令,大喝一声:“点火!”
    韩束一声令下,校场四周的的火把立刻点了起来,照亮了整个校场,同时也照亮了一张张刚毅的脸。
    顾云轻轻挑眉,看起来不错,晒了一个下午,还挺精神的,身姿依旧挺拔,气势如虹,未见一丝颓然之气,看来韩束为了挑选这三千人也费了一番苦

心,难怪这么心疼他们。   
    顾云缓缓起身,手腕上倏地一紧,夙凌幽暗的黑眸正冷冷地看着她。顾云暗叹,这男人真难搞!   
    无奈地撇撇嘴,顾云解释道:“我和他们说说规则,放心,我不会下这个高台的。”她又没疯,这条小命她还珍惜着呢!
    夙凌终是松开了她的手,心里却开始后悔,当时怎么就会提出让她练兵呢?看她这无比认真的样子,夙凌除了顺着她,也没得选择了。
    顾云走到高台前面,莹亮的眼眸缓缓扫过校场上一张张坚毅而冷硬的脸庞,久经沙场练就出来的杀气,即使他们什么都没做,也能让你心惊胆战。顾

云唇角若有似无的轻扬着,忽然有一种兴奋的感觉,他们可不是半年前带的那群黄毛小子,她真的很期待他们的表现。
    高台上的她淡蓝素衣,长发高束,面对一群铮铮铁汉,一脸安然,眼神平静。
    夙晏指着顾云问道:“她要干什么?”
    夙晏暗暗观察身边的夙擎,只见他慢慢捋着长胡须,看向顾云的眼神充满探究。夙任暗笑,没有回答夙晏的问题,说道:“三位叔叔,到高台上坐下

来慢慢看吧。”
    夙擎颇有兴致地点头,夙全仍是那样乐呵呵地笑着,唯有夙晏满脸的不爽。
    夙任带着二人在高台侧面坐下,夙凌回头看见他们,喑眸一沉,夙任眼神乱飞,就是不和他对视,似装没看见。他们在后面眼神较量,顾云的心思就

全放在比试上面。
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5-21 15:38:29
    第二十九章  
    精锐坚兵

    没有解释为什么让他们晒一个下午,没有任何安抚或者歉意,顾云轻轻抬手,指着校场侧面奇奇怪怪的东西说道.“待会儿五十人分为一组,你们面

前有深坑、荆棘网、独木桥、高墙四项障碍,深坑必须跳进去再出来,穿过荆棘网的时候要匍匐前进,走独木桥掉下来的人必须从头再走一遍,高墙就不

用我说了,要翻越它。高墙背后,有十张弓,十支箭,箭靶没有靶心,上面会悬挂着一根羽毛,射中羽毛的人,就能留下来。”清润的声音很响亮,可以

让每个人都听得很清楚,那些东西他们看了一下午,没什么特别的,众将面无表情,高台上的几个老人就有些好奇了。
    只见二三十丈长的场地上,最前面的地方挖了一个一丈有余的大深坑,坑前面是用荆棘拉起的离地一尺的网,网下面是泥潭,从那里匍匐爬过,必定

狼狈不堪。过了荆棘网之后,十条只有碗口粗细的树干横在地上再过去就是一面直立在地上两丈有余的高墙。
    这丫头弄这么多奇怪的东西有什么用?忽然觉得很有趣,三人看得津津有味。
    夙家军的将士没有不会武功的,精兵的武功就更不用说了,他们个个面色从容。顾云微微一笑,说道:“我知道你们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我一点都不

怀疑你们能通过这些障碍,不过你们要记得,只有十支箭。”
    众将了然,她的意思是每一组中最快到达的十个人,才有资格射箭,其他的人,全部落败。
    确定他们都了解她的意思了,顾云对着身边的韩束说道:“开始吧。”
    “分组列队!”韩束大声下令,将士们立刻有序地排成五十人一横排的队形,三千人刚好六十排,速度很快,也很整齐。顾云暗暗惊叹,夙将军的阵

法操练得太厉害了,在战场上大规模对敌时,这样精准而迅速的列队方式,敌人绝对找不到可以攻击的软肋!
    顾云还在赞叹着,队伍已经小跑到障碍赛的场地上了。“开始。”随着韩束一声令下,第一排将士如离弦的利箭一般向前冲去,每个人都明白,跑不

进前十,就是败了。
    五十人几乎是同时跳进深坑,出来的时候却明显有了先后之别,在那个三米长三米宽三米深的坑里,一下子跳进去五十个人,几乎就是人贴着人了,

里边没有足够的助跑空间,基本就是原地起跳,要出来实在不容易,果然,这一个坑就已经将他们拉开了距离。
    匍匐前进对他们来说,没有什么难度,只会让他们满身泥泞,在攀越高端的时候造成障碍而已,跑过独木桥,六米高的高墙拦住了不少人的去路,不

过有轻功底子的人还是翻了过去。
    当十支箭都有了主人之后,夙任的副将余石军站在高墙旁,大喊一声:“后面的人,撤。”
    所有没能快速翻越高墙的人自然全部落败,而有幸拿到长箭的人,也并不见得就能如愿。
    箭靶离他们二十丈,白色的羽毛还会随着夜风来回飘荡,夜色下只能依靠火把照明,火光摇摆之中,有些人连羽毛都看不清楚,更别说射中它!顾云

并没给他们慢慢瞄准的时间。拿起箭之后,必须在半刻钟之内射出去。前面的奔跑让他们气息不稳,飘动的羽毛更是考验他们的眼力!
    这一轮的结果是,“全数不中。”余石军看了一眼还在箭靶上飘动的羽毛,心下暗暗腹诽顾云的刁钻。这样的题目,能有几个人完成得了!第一轮全

军覆没,刚才还信心满满的众将终于也紧张了起来。
    “开始。”
    第二批人冲了出去,第一个爬出深坑的人很眼熟,顾云微微眯眼看去,那是——罗岩!在雨林之中,他让她印象深刻。看他骨骼均匀,肌肉的爆发力

也很强,过高墙不是问题,就不知道能不能射中羽毛了。
    罗岩一路过关,动作干净利落,如顾云所料,他第一个拿到长箭。罗岩看了一眼远处的羽毛,没有迟疑地满弓而发,纯白的羽毛直直地钉在箭靶之上


    好箭法!好眼力!顾云暗暗欣喜,这个人是个可塑之才!
    这一组成绩很好,有四个人射中了羽毛。
    接下来的几组都不错,冷萧和葛惊云也分别入选,只不过顾云当时带的新兵当中,也只有他们两个人人选而已。眼看着比试已经过半,入选的基本上

都是伏虎营的人,刘星低声叹道:“伏虎营太厉害,我们这批新兵之中,都没有几人有射箭的机会。”
    与他同是新兵的小将也暗暗叹息,“是啊,又不是每个人都是冷萧、葛惊云!”
    “不行。”刘星闷闷地低叫道,“头儿本来是教我们的,选完之后居然没有几个是咱自己的人,太丢人了,不能让伏虎营的人看不起!”他们可是拼

了命才闯到了三千人里面,就这样输了真不甘心!
    “就是!”他们这一排之中,有三四个曾在顾云手下待过的新兵,他们也不甘心,但是又无计可施,“现在怎么办,咱们确实没有他们强啊!”
    刘星眼中划过一抹狡黠,低低笑了两声,趁着前面还在比试着,低下头对着身边的几人耳语了几句,身边的人听完,相互对看了几眼,最后指着刘星

说道:“好!就这么办!你上!”
    刘星一愣,随即用力地点了点头!很快到了他们这一组。
    “开始。”韩束一声令下,五十人一窝蜂地冲进深坑。
    然而奇迹般地,一个年轻的身影几乎是在落下去的同时,立刻从坑里跳了出来,简直是身轻如燕。
    他之后,又有一人如他一般轻松地出了深坑,所有人都傻眼了,看向坑内才发现,大坑里有两个人用身体做支撑,让他们踩着跃上去的,那些曾经输

在坑里的将士纷纷怒了,“他们怎么可以这样?”
    众将心中皆是不服,但是高位上的顾云只是轻轻挑眉,微笑地看着这一切,夙凌则始终冷眼旁观,两个主子都没叫停,比试自然是继续进行了。   
    刘星和另外两名小将虽然抢了先机,但是伏虎营的实力毕竟还是高过他们,到了高台那一关,已经有四五个人越了过去。刘星和两名小将试了一次,

都只能跃到高墙的一半。
    眼看又有两人越了过去,两名小将对看一眼,一咬牙,一人扎好马步,一人踩着他的肩膀叠起了罗汉,同时对着刘星叫道:“刘星,上!”“嗯。”

紧了紧拳头,刘星借着两人的肩膀,终是上了高台,从高处一跃而下,欣喜地冲过去,抓住最后一支长箭。与此同时,余石军也对着后面的人说道:“撤

。”
    不少人瞪着刘星愤愤不平,紧跟在刘星后面同样越过了高台却没能拿到箭的壮汉忍不住低吼道:“他们取巧,不公平!”
    有人开了头,那些已经在高台下,没能爬过去的将士们也纷纷叫道“对!不公平!”场面瞬间显得有些混乱,余石军为难地看向顾云,刘星他们这样

,确实取巧。顾云没有理会他们的叫嚣,朗声说道:“射箭。”她一声令下,几个拿到箭的人不敢迟疑,继续射箭。
    长箭一支支钉在箭靶上,而射中羽毛的,只有三支。其中一支,正是刘星射出的。
    事情已成定局,众人都以为顾云不会理那个愤愤不平的壮汉时,顾云忽然看向他,平静地问道:“哪里不公平?”
    壮汉认为自己没有错,坚定地回视顾云,朗声说道:“他们这样一拥而上去帮一个人,自然是可以越过障碍的,但是他根本不是凭着自己的能力过来

的,对本身比他强的人来说就是不公平!”
    那些同样落在后面的将士们纷纷点头,表达心中的不满。
    顾云没有动怒,淡淡地说道:“我刚才说得很清楚,只要穿越这些障碍,最快到达的十个人就有资格射箭。我有说过不能团队协作吗,你怎么不问问

,他们为什么不推举别人却心甘情愿地给他做踏脚石?”
    壮汉看了一眼一箭命中羽毛的刘星,再看了看高墙后没有能跃过来却还是满脸笑容的几名小将,沉默着没有回答顾云的问题,脸色也缓缓平和下来。
    他不说话,顾云却不打算放弃这次让他们明白什么叫团队协作的机会,指着还在箭尖飘荡的羽毛,说道:“因为最后一关比的是眼力,比的是精准,

比的是稳定,五十选十的概率里边,他们选择了让最有机会赢的那个人过来!我要的是有脑子有魄力、懂得取舍的将士,不是莽夫!”
    清朗的声音在宽阔的校场上回响,字字清晰,不是因为顾云喊得有多大声,而是没有人敢去反驳。
    刚才还叫嚣若不公平的几人都默默地低下头。夙凌不禁莞尔,这些跟在他身边多年的彪形大汉,曾经令多少敌手心惊胆战,今天却在她的面前无言以

对。
    顾云看都没再看他们,对着韩束说道:“继续。”
    韩束回过神来,立刻叫道:“开始。”又一排列队朝着深坑冲了进去,比试有条不紊地进行,六十组花了两个时辰,终于比完。
    看了一眼剩下来少得可怜的几百人,韩束长舒了一口气,走到顾云面前,低声说道:“比完了,只有三百二十一个人通过。”
    顾云轻轻点头,似乎并不觉得人少,笑道  “其他人解散,留下来得人集合,我有话要说。”
    “是。”韩束领命而去。这一整个晚上,夙凌连一句话都没有说,全是那小丫头在指挥,那些看起来威风凛凛的前锋副将们也任由她驱使,虽然看过

她今晚的表现,夙晏对她有了些好感,但是心里还是不太爽快,“将军府什么时候易主了?”
    相较于他的别扭,夙擎大方地赞道:“这女娃有意思,说不定还真是我们要找的人。”
    “我看不见得,就会要点嘴皮子功夫,有什么用?”身子这么弱,再聪明又能怎么样?
    “我倒觉得这女娃娃不错,空有蛮力,没有脑子难成大器。”夙全说完还若有似无地看了他一眼,夙晏虎目一扬,恶狠狠地吼道:“我说老三,你说

谁空有蛮力没有脑子!”
    夙全笑而不答,夙晏憋着一口气,又发不出来,他要暴怒了,不就说明了自己就是有蛮力没脑子的人了嘛。
    顾云满头黑线,他们以为自己的声音很小吗,年过半百了还能像小孩子一样吵。与夙凌对看一眼,顾云发现他正一脸淡定地对她笑笑,习以为常的样

子。顾云立刻决定彻底无视这三个老头,不然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忍不住对他们干点什么。
    转过身,三百二十人已经列队完成,顾云扬起一抹灿烂的微笑,说道:“恭喜各位通过刚才的小测试,今晚的选拔现在可以开始了。”
    啊?
    刚才那个只是—一小测试!
    众将愣愣地看着顾云,此刻她脸上的笑容让人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有人想起了那痛不欲生的五里蛙跳,有人则想起了丛林里肥硕的蠕虫,更多的

人则莫名其妙,不知死活。
    众将怔怔地盯着她,看到其中不少熟悉的惊恐眼神,顾云心情格外地好,说出的话也异常轻快,“大家不用紧张,今晚的测试题目非常简单。”她不

说还好,一说非常简单,那些曾经吃过亏的将士们冷汗都快下来了,她说得越轻松简单,一般就会死得越惨。
    “韩束。”顾云对着不远处的韩束微微扬手,他掀开一块巨大的黑色麻布,麻布下面是堆砌成小山的沙袋。
    “每个人过来领十个沙袋,四个系在腿上,六个系在腰上。”韩束的大嗓门一吼,即使是在空旷的校场上,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三百多将士收起心中的疑惑,迅速地小跑到小山前,将沙袋系在身上,动作整齐毫不迟疑。韩束看见地上仅剩下不到三十个沙袋,心中暗暗腹诽,难

怪她前面的题目那么刁钻,原来一开始她就没打算让多少人进入到这一关。
    等他们重新列队站好,顾云继续说道:“十里外的玉泉峰顶上有一名将士手里拿着红色丝带,你们跑到那里领一根回来,时间我不限制,不过最后回

来的十个人可以自行回营了。”

    按照前面的经验,顾云不可能出这么简单的题目,将士们一动不动地等着她继续说下去,但久久没有后续,最后只等到顾云潇洒地对着他们一扬手,

“出发。”
    就这样吗?众将心中疑惑不已,对于长期操练的他们来说,绑着沙袋跑二十里并不是多么严苛的训练,她费那么大劲儿准备沙袋,就是为了淘汰十个

人,其他人怎么想他们不知道,冷萧、葛惊云和刘星死也不相信顾云这么好说话。
    但是不信归不信,众将都领命朝着玉泉峰出发了,三人也只能尽全力往前赶。不一会儿,偌大的校场只剩下拿着火把的将士和高台上的几人。
    深秋的夜风愈吹愈凉,尤其是在空旷的校场里,风显得更加凌厉。她站在高台之上,衣袂纷飞,清瘦的身子好像随时都有可能被风吹走一般,夙凌起

身走到顾云身前,为她挡去了迎面而来的夜风。平日里并不知道应该如何照顾女子,更不知怎么对一个女子示好,本来应该是温情的一幕,却被夙凌一句

话破坏了气氛,“你还要折腾多久?”
    所幸顾云从来也不会去注意这些,如实回道:“没这么快。”侧头看了一眼夜风中的三位老人,好心地说道:“几位老人家累了的话,请先回去休息

吧。”
    可惜人家不领情,夙晏粗声粗气地叫道:“小丫头管好自己就行了,我们才不累!”
    自讨了个没趣,顾云耸耸肩,在椅子上坐下闭目养神,没没再说话。夙凌的脸色虽然不太好,但也没催促她。高台上,几人就这么愣愣地坐着。夙晏

忽然起身,提着夙任的衣领将他拉到高台后的角落处。夙任并不挣扎,乖乖地任由他拉着,苦笑道:“晏叔您要干吗?”
    松开抓着他衣领的手,夙晏压低声音说道:“你去把冰炼拿过来。”
    夙任眼眸中划过一抹精光,嘴上还是故作茫然地问道:“干什么?”
    “叫你去就去!”
    夙任后退一步,为难地笑道:“我哪里拿得了它!”冰炼极寒之身,又不是谁都能碰的。
    “臭小子少和我装可怜,用兮木盒子装好拿过来!”夙晏不耐烦地低声骂道:“快去!”
    “好,我去。”转过身,一扫刚才的无奈,夙任嘴角那抹狡黠的笑容异常刺眼,大哥,我这可是在帮你。
    夙晏满意地刚要回去,身后忽然想起一道低笑声,“你让他去哪儿?”
    光听声音他就知道身后的人是谁了,也不隐瞒,夙晏大方问道:“我要试试那丫头到底是不是冰炼选中的人。”
    夙全即使不笑也一样喜庆的脸上满是疑惑,“怎么这么沉不住气?”
    “你也看见了,凌对她百般迁就,喜欢得不得了!我只怕冰炼选她成为女主人的消息是凌故意放出来的,我们这次来的目的不就是为了确认谁是凌的

命中人嘛!拖得越久越麻烦!”夙家的男人大多都是一根筋,认准了就不改了,如果这女娃不是凌命中注定的那个人,那他们也好尽早做打算!
    夙全回过头看了眼高台上整晚都在纵容青末的夙凌,低叹一声点点头,算是认同了夙晏的做法。千百年来,冰炼都没有选错人,这次应该也不会选错

吧!
    同到高台上坐下,两人的眼光都不自觉地看向顾云,顾云能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却没有睁开眼睛,她隐隐察觉到三位夙家长辈似乎是冲着她

来的,但是她一个异国礼物”何劳他们费心,心中存疑,顾云打算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不一会儿,整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顾云睁开眼,只见三百多人浩浩荡荡地跑回来,他们几乎是同时到达的。
    一轮十公里负重长跑下来,大多数人只是汗如雨下、气息急促而已,看起来并不太累,总体素质都小错,顾云暗暗满意,起身BBS  .JOOyOO  .

nET走到高台前,朗声说道:“列队。”
    本来就没怎么散乱的队伍很快列队完毕,最后的十人卸下身上的沙袋,退出了接下来的比试。
    顾云没有浪费时间多说什么,指了指前方一个泥水坑,说道:“按顺序跳进下面的泥坑再出来。”
    跳泥坑?这算什么测试,心里郁闷是一定的,但是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不管心中有什么不满,他们都必须跳下去,没有迟疑地,一群高大的男

人一个接着一个往泥坑里跳。
    刚刚出了一身汗,一下子跳下冰冷的泥水之中,毛孔瞬间收缩,很多人打了一个哆嗦。身上的沙袋被泥水浸湿了之后,比原来重了一倍。全身都被泥

水泡过,夜  风一吹,身体都会发抖,更别说泥浆还糊在身上,那种黏腻的感觉让人浑身不爽。
    等这一群狼狈的精英再次列队站好,顾云清朗的声音不带什么感情色彩的下着命令,“你们的下一个任务还是去拿红绸再回来,不同的是,这次需要

离开的是二十个人,出发。”
    还跑?!人群中已能听到低低的埋怨声,只是夙凌站在她身后对她的决定完全支恃,他们即使拳头握碎,也不敢抗命!带着满心的不爽和怨气,这群

人行进的速度倒是异常地快。
    顾云轻笑,才第二轮就已经这样了,后面还有他们受的!这边才刚走,那边夙任也抱着木盒回到高台上。几乎是用丢的,夙任将手中的木盒扔在自己

刚才坐的那张椅子上,说道:“晏叔,东西拿来了。”要命!太冷了!夙任边搓着冻红的双手,一边退到夙晏身后,待会儿大哥估计要发怒的。
    夙晏打开兮木盒了,一股极寒之气瞬间溢出,银白剑身在月下绽放着莹润的流光。夙晏难得的好脸色,对顾云笑道:“小丫头,把剑拿起来。”
    顾云站着不动,淡淡地回道:“为什么?”他们拿冰炼来干什么?顾云看向身侧的夙凌,他却意外地没有回视她。
    夙晏皱眉,没耐心地说道:“叫你拿你就拿,哪儿这么多话!”
    无缘无故让她拿冰炼本来就蹊跷,夙凌的脸色也在看见冰炼之后变得怪异,这不得不让顾云生疑,她还在思考着耍如何做的叫候,夙凌高大的身影挡

在她的前面,光听那冰寒的声音就知道他的脸色绝对很精彩,“我说过,不要再找她麻烦,晏叔以为我是在说笑吗?”
    凌脸上的表情明明就是心虚,可见他刚才的猜测是对的!夙晏反问道:“我何时找她麻烦了?不过就是让她拿一把剑而已,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夙凌顿时语塞,转而看向夙任,“任,把冰炼送回倚天苑。”
    夙任立刻摇头,“一人一句我听谁的!你们找别人送吧,我可不想再碰它。”
    夙任话音才落,夙羽立刻叫道:“不要看我,我也不能!”即使有千年兮木阻隔了冰炼的部分寒气,但仍是冰得要命,他又不是没吃过亏!
    眼看气氛又要变僵,夙擎捋着长胡子,亲和地笑道:“小姑娘,你觉得这把剑漂亮吗?”
    顾云走到木盒旁,看了一眼冰炼绝美的剑身,微笑回道:“是很漂亮。”
    “你把它拿起来,它就是你的了。”
    它本来就已经是我的了!顾云唇角始终轻扬着,可惜看起来不太像笑。清冷的声音带着几分挑衅,回道:“威胁不成换利诱,可惜对我没什么吸引力

。你们不妨说出实情,我或许会考虑拿起它。”冰炼如此奇特,背后必定有一段故事,连穿越到异世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她都经历过了,不管冰炼身后隐

藏的秘密有多离奇,她都可以承受。
    “女孩子家怎么这么多心眼!叫你拿又不会害你!”冰炼虽然寒气逼人,但是摸一下又不会伤了她,凌一脸紧张,这女娃娃又躲躲闪闪,夙晏再一次

认定,她不是冰炼选中的女主人。
    顾云轻轻抬手,缓缓伸向冰炼,就在三人都屏住呼吸等着看她拿起冰炼的时候,顾云的手却在几乎要碰到冰炼时停了下来,“说不说随你们,拿不拿

由我!”说话的同时,顾云纤细的手指方向一转,按住木盘,啪的一声将盒子盖上。
    “臭丫头!”将他们的心吊在半空中又不给个痛快,这女娃的脾性实在可恶!夙晏恼得差点想要上前掐断她的脖子。
    夙凌的心也有些七上八下,她已经动怒了,要是让她知道老头子做这么多就是为了验证她配不配做夙家的媳妇,她非得气疯不可。
    “夙任,把冰炼拿走!”夙凌说得咬牙切齿,夙任听得头皮发麻,不就是验证下青末是不是夙家的媳妇而已嘛,怎么就这么麻烦!手被冻得还在发麻

,却又不能说不!夙任不甘不愿地走到木盒旁边,正要拿起,忽然盒身猛地震了一下,几乎是同时,校场四周的树林中,几道森寒的银光朝着顾云直射而

来。
    “小心!”夙凌最先发现异样,抱住顾云的腰,提起后跃,只听见噔噔噔三声闷响,顾云川才站的位置上,三枝弯月形的暗器直直没入厚重的实术椅

背上,露在外面的刀刃还在猛烈地摇晃着,发出嗡嗡作响的声音,可见这暗器的力道有多大,若是射入身体里,后果可想而知。
    高台上的几人戒备地看向四周,这么空旷的地方要藏人并不容易,而且还能在他们面前这样无声无息地放暗器,来人武功必定高深。
    远处的树梢轻晃了一下,一群暗黑的影子从树梢上轻跃而下,速度飞快,步伐轻盈,放眼看去,大约二十多人,他们脸上都蒙着面罩,全身仿佛隐没

在黑暗之中一般,他们行进时没有一点声响,如鬼魅般闪动的身影,只在瞬间就已经冲到校场中央。顾云惊叹于他们的武功路数,感觉上像极了忍者。
    夙凌将顾云护在身后,手中的赤血长剑泛着隐隐的红光,顾云能感觉到他浑身的肌肉都在紧绷着,光看这些黑衣人的身手就知道今晚这一仗很棘手。
    黑衣人在校场中站定,黑巾掩盖下的脸只能看见一双双森冷的眼,他们直直地盯着顾云,丝毫不隐藏这次行动的目的。
    刚才还凌厉的夜风忽然停了下来,无风的夜让气氛显得更为紧张,高台上下,两方人马相互对峙着,谁也没有轻举妄动,韩束声低吼打破了这种诡异

的平衡,“你们是什么人?敢到将军府撒野!”
    黑衣人中一人忽然上前一步,指着顾云做了一个手势,其他的人迅速有了动作,二十多人一分为三,从前方、左、右包围住高台。手持火把的将士们

抽出兵器,正要列队上前,一抹银光划过,最先有动作的几名士兵瞬间倒下,弯月般的利刃穿透脖子钉在地上!
    夙凌鹰眸一暗,这些人都是训练有素的暗士,普通的士兵只能是送死,若是没有了火光照明,在暗黑的环境下,要对付他们就更难了,夙凌朗声说道

:“退!”
    正准备第二拨进攻的将士听到命令,立刻停下脚步,小跑着后退十丈,最后面的几名将士压低身体,悄悄退去,往五里外的营地快步跑去。
    黑衣人估计也知道僵持不是办法,领头的黑衣人又要再次高举右手,夙凌不等他下命令,握紧赤血,跃下高台的同时,对着身后夙羽和夙任说道:“

任、羽,保护她。”
    “好。”
    韩束看见夙凌有了动作,也紧跟在他身后进入战局。因为他们的主动出击,黑衣人未能成功将他们包围。
    两人的武功皆属上乘,尤其是夙凌,赤血所到之处,黑衣人根本难以招架,眼见形势就要逆转,为首的黑衣人又转换了一个手势,十几个黑衣人转而

攻向夙凌和韩束,另外的十几人一跃而上冲上高台!
    夙任和夙任正要一左一右护住顾云,肩上忽然一痛,下一刻便是动弹不得,而他们身后站的正是夙晏!
    夙晏一双大手搭在两人的肩膀上,低声说道:“你们两个给我乖乖待着!”
    晏叔居然在这种时候点他们的穴道?夙羽低吼道:“晏叔!你快放开我!”这些黑衣人来势汹汹,青末的伤才刚刚好一些,怎么能让她只身涉险。
    相较夙羽的心焦,夙任显然冷静得多,黑衣人虽然凶悍,青末和老头子都不是省油的灯!
    顾云微微侧头看去,迎上了夙晏挑衅的眼,再看稳稳坐于椅子上的另外两人,他们一左一右的移开视线,根本不与她对视。顾云冷哼一声,想要逼她

自己动手是吗?也好,好久没有活动了,估计冰炼也觉得无聊了吧!夙凌,这可不能怪她了,她只是“被、逼、无、奈”而已!
    高台下,黑衣人以命相搏,夙凌和韩束被田住,一时间分身乏术。三个老头袖手旁观地站在那里,没有一点要帮忙的意思,夙羽几次运气想要冲破穴

道,可是根本没用,眼看着她被一拥而上的黑衣人团团围住,夙羽只能心急地大叫:“青末,小心!”
    凌厉的黑眸扫了一眼直逼而来的森寒剑锋,顾云身形不懂,冷眸轻眯,摊开掌心,低唤一声:“冰炼!”
    清冽如低吟般的呼唤声并不高,几乎是同时一道炫目的白光冲出紧闭的兮木盒子,银白的剑身在出鞘的那一刻,发出龙吟般的嗡鸣声,令听到的人心

神恍惚。众人还未回过神来,冰寒之刃已经直直地落在那只摊开的掌心之中。
    “她她她——”夙晏惊讶得都忘了要说什么,冰炼与赤血守护夙家千年,据家史记载,双剑均可随主人心意而动,可惜他们见过了两任夙家长媳都无

法做到剑随心动,冰炼最多只能守护着她们而已,想不到这弱质纤纤的小女娃竟有这般能耐。
    而冰炼出鞘的那刻,周围的空气也瞬间凝结似的,霸道冰寒之气直逼心肺,三人心下兴奋不已,难怪族徽最近时常异动,冰炼如此强势地展示自身能

量,他们也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诡异的寒气黑衣人也都感觉到了,手握兵器的她侧身而立,凌厉的气势逼人而来,虽然静默不动,却也是进可攻退可守,黑衣人一时间不知该如何

下手。
    若是平时,顾云喜欢以攻为守,但是今日她旧伤未愈,不敢轻举妄动。握手冰炼,顾云丝毫不敢松懈,黑衣人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她锐利的眼。这边僵

持不下,高台下的黑衣人却已经快要支持不住。不抓住这个时间,等夙凌杀上来,他们将再无机会!
    黑衣人相互交换了个眼神,决定群起而攻之,高台上瞬间杀气骤起。
    敌未动我先动,顾云感觉到对方的意图,身体猛地向右移动,长剑直逼最右侧的两名黑衣人,森寒的银色利刃忽然袭来,两人反应过来往两旁避开时

,已被凌厉的剑气划破前胸,伤口一阵冰寒之后,血流如注。
    其他黑衣人皆是一惊,好快的招式,好凌历的兵器!顾云忽然露了这以手,让黑衣人心惊的同时,也让他们更加谨慎。
    高台的黑衣人忽然一拥而上,再次将顾云包围在中间,顾云强撑着与他们周旋,从出第一招开始,她的胸口就开始痛,蛮横用力的结果就是伤口再次

撕裂,她能感觉到温热的血液正在一点点往外渗,心脏每一下收缩都让她痛得冷汗直流。即使如此,顾云脸上也不敢有一丝疼痛之色,这些人应该都是受

过训练的杀手,一旦让他们看出她胸口有伤,他们一定会专攻她的胸腔,到时候她必输无疑!
    夙晏一拍大腿,爽快地笺道:“打得好!”冰炼的眼光就是好!夙晏看得心花Bbs.joOyoO·neT怒放,顾云却想骂娘,他以为他们在看猴戏呢!胸

口撕裂般的疼痛加上心中狂烧的怒气,顾云下手越发地狠。
    “这女娃不错不错!”夙全笑眯了眼,她的剑法招式很是特别,没有花哨的动作、飘逸的招式,每一剑刺出都快准狠,与冰炼的配合也十分默契,很

好!
    夙全和夙晏的眼光和心神都落在顾云身上,丝毫没有注意,高台下的夙凌在看见顾云动手之后,脸色大变,所有拦住他的黑衣人几乎都被他一刀毙命

!简直就是杀红了眼!夙擎低声问道:“凌是怎么了?”

    夙任看向被众人围攻,抵抗渐渐吃力的顾云,凉凉地回道:“她心口刚刚挨了一刀,现在伤口肯定裂开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什么?狠狠地拍了夙任的头,夙晏骂道:“臭小子你怎么不早说!”他只道她身体不好,原来是受了伤。
    早说你们就不试了?夙任不置可否。夙晏利落地解开夙任和夙羽的穴道,高大的身影立即加入战局,夙羽和夙任也同时出手。很快,胜负已分。
    好痛!顾云按住胸口,感觉到手下已经濡湿一片,眼前一阵阵地发黑,若不是冰炼撑着她,估计已经倒地,顾云闭上眼睛,希望这拨噬心的痛楚能快

点过去。
    本来并不算冷的夜风此时吹在身上,冷得她四肢冰冷。顾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下一刻,她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末儿!你怎么样?”急促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耳边是熟悉的低吼,是他——夙凌。顾云没有回答她,只是秀丽的五官几乎都快皱在一起,胸口

透出来的血渍也让夙凌心惊不已,急道:“我送你回去!”手环过她的腰肢,夙凌准备将她拦腰抱起,顾云忽然紧紧地拽着她的衣袖,吃力地轻声说道:

“等等。”这次的痛与上次的穿心之痛比起来实在不算什么,她还能挺过去。那些将士应该快回来了吧,今晚的测试不能停!
    等什么?夙凌以为她疼到不能动,也不敢拉扯她。夙全拍拍夙凌的肩膀,回道:“凌你先放开她,让族长给她把把脉。”
    夙凌戒备地盯着他们,是谁袖手旁观害得她伤势加重?小丫头的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凌乱,夙晏也开始忧心了,对着浑身带刺的夙凌说道:“行了行

了,我们现在拿她当宝贝还来不及呢,快让开。”
    夙擎走到顾云身侧,夙凌想了想,还是轻轻抬起她的手腕,送到夙擎面前。
    搭上顾云纤细的皓腕,夙擎脸色稍变,这孩子伤的竟是心!那她刚才还这么拼命,回头向他们服个软都不愿意。
    夙擎久久不说话。夙凌忍不住问道:“她怎么样?”收回手,夙擎低声回道:“没有伤及心脉,只不过皮肉受些苦头。”
    皮肉伤就不疼了?顾云好不容易撑过了最开始的那阵剧痛,睁开眼就听见这气死人的话,就在她差点抓狂的时候,夙擎忽然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的左

手抬高,掌心与她交接,温热的手掌让顾云很不喜欢,想要撤回。可是奇怪的是,无论她怎么用力她想要移动手心,似乎都不能脱离他的掌控,而此时,

一股温热的暖流从掌心缓缓注入,顾云倏地一惊,怔怔地瞪着身侧清瘦的老人,他眼波平静,气息宁和。这,这是怎么回事?
    顾云细细感受这股热流的去向,它沿着她的手臂流入她的胸腔,刚才还抽痛不已的心脏似乎被一股热源包围,依旧疼痛却不再那么难以忍受了。
    夙凌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以真气护心脉,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功力不够深厚绵长,强行将真气送入体内,不但救不了人,还会两败俱伤。

族长愿意出手相助,夙凌自然乐见其成。
    “将军,这些人如何处置?”高台下,韩束已经将未死的黑衣人捆绑住,等候发落。
    “关进暗室。”夙凌说道,然后对着身后的夙任说道,“这些人交给你,一定要审出谁是主使!”
    “是。”这些人武功招数怪异,目标又是青末,夙任心里已经隐隐有了方向。夙任带兵押着黑衣人离开,夙擎也缓缓地收回了手。
    他的手撤开后,那股暖流也随之消散,胸前的伤口还是很疼,但是就如同他刚才所说的那样,是皮肉的疼痛,心脏抽痛的感觉消减了很多。这实在太

神奇了!难道是所谓的——内功。心里满是疑问,顾云静静地观察着身旁的老者,他微笑地回视她,丝毫不回避她的眼睛,而她敏锐的观察力在他身上,

似乎并不见效,他只是那样淡淡地笑着,不见异样。
    夙全笑眯眯的脸凑上前来,关切地笑道:“丫头,好点没有,还痛不痛?”顾云一怔,本能地后退了一步。
    “夙羽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快去请大夫啊!”夙晏大嗓门一吼,又把顾云吓了一跳。
    “哦。”夙羽讪讪地走下高台,回头看了一眼众人围绕的顾云,大哥的手正稳稳地环在她腰上,心中划过一丝酸涩,她最终会成为他的大嫂,也只能

是大嫂吧。默然收回视线,夙羽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前一刻还对着夙羽大吼大叫,下一刻,夙晏又一把握住顾云的手,无比温和而又讨好地笑道:“不舒服怎么不早说呢?还有哪里难受,告诉晏叔!”
    “停!”顾云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往上蹿,本来是心口疼,此刻她连头也开始疼了起来!你能想象一个山一样的老男人对你无微不至地嘘寒问暖

吗?重点是他前一刻还对你见死不救。顾云用力抽回手,一脸嫌弃地说道:“你最好离我远点!”
    夙晏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我会起鸡皮疙瘩。”她一向敬老尊贤,但是面对这群怪里怪气的老头,对她的修养实在是一个巨大的挑战。夙晏一脸尴尬地站在那里,又不敢再吼

顾云,只能瞪着夙凌。
    自作孽不可活,夙凌才不理会他的瞪视,看顾云脸色好一些了,才又说道:“还要操练什么让韩束去做,我送你回去包扎伤口。”
    “我——”顾云还想开口说什么,但是看到夙凌的脸上那绝对坚持的神色,立刻聪明地闭上嘴。
    抬头看了一眼漆黑的天幕,顾云对着韩束说道:“待会儿队伍回来之后,让他们再跳进坑里继续跑,下一次淘汰三十个,再下一次淘汰四十个,直到

我来。”
    “为什么?”她要怎么选人他没什么意见,但是让将士们这样不断地跑有什么意义?就单纯为了淘汰人?
    顾云微喘着冷哼道:“你需要我现在解释给你听?”
    夙晏不耐烦地说道:“丫头说怎么做就怎么做,问这么多做什么!先包扎伤口才是正事!”
    “按她说的做!”
    “是。”夙凌下令,韩束即使心有不甘,也不敢说什么,只有领命。顾云正要转身下去,忽然腰间一紧,双脚悬空,人已经被夙凌打横抱起。顾云不

自在地低声道:“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不行。”夙凌根本不理她,长腿大步朝倚天苑走去。
    三个老人对看一眼,冉看看被“遗弃”在木盒里的冰炼,三人脸上都扬起了一抹欣慰的笑容。
    “你放我下来!”被人这样抱着,她真的不自在。
    “你再乱动我就点你的穴道了!”以前怎么不知道,这女人属泥鳅的。
    “你敢”嘴上这么说着,顾云却已经识相地不再扭动。夙凌就是个莽夫,难保他不会真的点她穴道。
    怀里的人难得地安分下来,让夙凌心情好了一些,眼眉也染上了淡淡的笑意,“我有什么不敢的,末儿?”
    末儿?顾云坚强的心脏在这一刻扭曲成一团,恶寒之气让她的每一个毛孔都竖了起来。顾云郑重地说道“夙泼,有一件事我们要好好谈一谈。”
    夙凌好说话地回道:“你说。”
    “不要叫我末儿,我不喜欢。”正确的说法是厌恶!夙凌最好不要恶心地非要这么叫,她绝对不可能像晴那样最终妥协,她的心脏受不了这种刺激。
    好在夙凌只是沉默了一会儿,问道:“那你喜欢我叫你什么?”
    叫顾云!但是她不可能告诉他,想了想,顾云回道:“叫青末吧。”
    夙凌皱眉,“一定要连名带姓地叫你?”其实叫她末儿他也有些别扭,但是他又不愿意如旁人一般,叫她青末。
    连名带姓叫她有什么不好?顾云不明白夙凌为什么这么介意。反正叫末儿她是绝对接受不了的,迟疑片刻,顾云最后还是说道:“你叫我——云吧。


    云?夙凌疑惑地看着她,顾云随口解释道:“这是我的小名,我姐姐也常这样叫我。”她和晴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晴确实这么叫她,若是以后让人听见

了,也能解释得过去。
    原来如此。“云……”随风聚散,缥缈无依的意思吗?云这个字,她听无数人叫过,从来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但是今晚听到耳边低沉的声音缓缓地念

出这个字,心像是被一根绒毛轻轻滑过般,麻麻的,很是怪异。
    稍稍抬头,夙凌刚毅的脸近在眼前,他没有楼夕颜长得俊逸,整天紧绷的脸看起来很严肃,尤其是那双幽黑的鹰眸,每一次与他对视都有一种被卷入

深潭的感觉。
    夙凌察觉到顾云的视线,微低下头就看到顾云莹亮的眼正直直地盯着他,夙凌的心随之一紧,她是在看他?忽然对上那双黑眸,顾云狼狈地收回视线

,微微侧过头去,假装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
    夙凌看着怀里表情局促的女人,唇角不自觉地轻扬,脚步未见停滞,手上的力道却是紧了紧。




    两人一路无语,很快进了倚天苑,早已守候的御医赶紧迎了上去,“下官见过夙将军。”
    夙凌越过御医,将顾云抱进内室,放在床上,替她拉起薄被盖好,才回头对着御医说道:“她的伤口可能又裂开了,快给她诊治。”
    御医赶紧回道:“是。”这位青姑娘目前虽然毫无身份、品级,但是她姐姐一个是皇上宠妃,一个是楼相娇妻,看夙将军紧张的样子,她极有可能会

是将军府的女主人,他可万万开罪不起。
    夙凌出了屋外,看到夙羽正要离开,低声说道:“羽,你去一趟刑部,让单御岚加派人手看管敖季。”五日后敖季行刑,今夜却出了这样的事情,未

免太过巧合了!
    “好。”夙羽闷声回了一声,像是要躲开夙凌似的快步离开。在石凳上坐下,想到夙羽刚才逃似的背影,夙凌有些纳闷,却又不知夙羽为何如此。
    安静的时光没过多久,夙晏高大的身影又出来在倚天苑内,夙凌看也没看他一眼。
    自知理亏,夙晏在夙凌对面坐定,大咧咧地说道:“我又不知道她有伤在身,再说她刚才还有力气和你打情骂俏,肯定没什么大碍的。”夙凌别过头

去,一副不愿与他废话的样子。
    夙晏也不以为意,自顾自地说道:“凌,这次冰炼眼光不差,你挑了一个好的。”
    暗黑的夜色下,夙晏看不清夙凌的脸色,只听见他低沉的声音冷硬地说道:“我不想让她知道冰炼的事情。”
    夙晏无所谓地笑道:“好好好,不说就不说。”冰炼选的这丫头身手好,长得也漂亮,难得凌又那么满意,真是皆大欢喜。夙晏嘴上敷衍地回答着夙

凌,却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
    晨光穿透茂密的树叶,斑驳地落在青翠的草地上,光影随着风的吹拂轻轻摆着,这座草木繁盛的院落一点也没有秋日里该有的萧索,可惜夙凌丝毫没

有欣赏风景的心情,就在他的耐心几乎告罄的时候,院门终于打开了。
    夙凌迎上去,急道:“怎么样?”
    御医擦了擦额头的薄汗,回道:“夙将军放心,青姑娘的伤势并不是很严重,只要多休息,不要再撕扯到伤口就没事了。”夙凌点点头,越过他正要

进去,御医忽然略带迟疑地说道,“青姑娘说请您先不要进去。”
    为什么?夙凌瞪着他,御医连忙摇头说道:“下关也不知,下官这就去煎药。”说完御医也不等夙凌说话,行了礼赶紧退了出去。
    夙凌瞪着紧闭的门扉,不明白顾云在搞什么鬼,抓着门把手,却久久没有推门进去。
    好在顾云没有让他等太久,门再一次打开,门内站着一身黑色劲装长发高束的顾云,在黑衣的映衬下她的皮肤显得更加白皙,那双敏锐的眼眸中尽是

锋芒。他承认这样英姿飒爽很美,但是她这身打扮,究竟要干吗?
    “你要去哪儿?”看她这身打扮,夙凌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果然,顾云一脸从容地回道:“去校场。”
    夙凌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比试的事情到此为止。”他再一次深刻地觉得让她去练兵是一个极端错误地决定,他现在可以肯定,未来的日子她所

有的时间一定都花在练兵上。
    “不行。”这一次顾云务必坚持,“接下来这一关不比,这一晚上就白练了!”他不会以为她让将士们跑一个晚上,就为了逗他们玩吧?
    夙凌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说道:“你要比什么都告诉韩束,让他去监管就行了,一样可以选出你要的人。”
    顾云摇头,“他不行。”
    “为什么?”
    扬起一抹颇为挑衅的笑容,顾云回道:“他不知道我真正要的是什么样的士兵。”
    看到夙凌的眉头越皱越紧,顾云轻笑问道:“你也觉得我让他们跑一个晚上很莫名其妙吧?”
    却是很莫名其妙,他曾经问过她想如何挑选将士,她一直笑而不答,搞得他也跟着好奇起来,昨晚看来,除了那个射羽毛有点意思之外,其他的实在

没什么特别的。她到底想干什么?
    走出门外,与他并肩而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顾云心情不错地说道:“一起去看看就知道了。”
    她难得的俏皮样子确实很可爱,如果不是要求去校场,他会更开心。
    夙凌冷着一张脸盯着她,顾云无奈地低笑道:“放心吧,你家老头还蛮厉害地,我现在感觉比早上还好。”她从来不知道所谓内功原来是这么厉害地

,她练的一向是以实用性与攻击性为主的功夫,像这种注重练气的功夫她还真的没怎么接触过,改天找白胡子老头研究研究。
    阳光下,她的脸色仍是不太好,不过眉宇间的神色确实比前些天都要好,现在强逼她休息,她觉得不会好好听话,倒不如遂了她的愿,不让她太累就

好。夙凌叹了一口气,终是妥协,“好吧,不要逞能,不舒服就立刻休息。”
    顾云爽朗地一笑,回道:“你担心你的将士吧。”她还真会吊人胃口,夙凌好笑地摇摇头,罢了,随她去吧。
    两人再次回到校场时,太阳已经完全出来了,明媚的阳光下,偌大的泥坑里,一群泥人挤在里面,却没人往上爬,一个个表情木然地杵在里面。
    双手环在胸前,顾云似笑非笑地问道:“这是在干什么? ”
    韩束看了她一眼,语气奇差地回道:“按你的吩咐,过泥塘!”她以为他们在干什么,跑了一晚上,这些人都快被折腾得麻木了。
    心疼了?火气这么大,顾云唇角清扬,说道:“都出来吧。”
    听见她的声音,本来已经跑到麻木的众将齐刷刷地全部回头看向她,满脸的泥泞让顾云几乎看不出他们谁是谁。
    顾云微笑地看着他们,泥潭里的人却没有这么好的修养,一双双如恶虎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顾云,恨不得爬上去咬她几口。他们爬了一夜泥潭,她倒

是神清气爽地睡了一觉!
    愤懑的力量果然很大,刚才都已经快爬不上来的众将很快爬上了泥潭,早晨的阳光照在他们身上,隐隐还能看到淡淡的白汽,可见泥潭里的水有多冷


    顾云似乎很享受他们满含恨意的眼神,神色如常地笑道:“解下沙袋,到那边列队。”他们就是把眼睛都瞪瞎了,顾云也不为所动。
    心里再怎么不满,众将也只能听命。虽然能解下沙袋,却丝毫没有轻松感,衣服上、头发上都还在滴着泥水,身上的衣服湿了又干、干了又湿,身体

也跟着忽冷忽热,泥浆和着布料贴在身上,黏湿而又冰冷,他们却连抬手去擦一擦的力气都没有。现在支撑他们的,或许只是意志力而已。
    众人小跑到校场另一侧列队站好,顾云开门见山地说道:“昨晚淘汰了一百个人,你们能坚持下来,说明你们的体力很好,现在可以原地休息一炷香

时间,最后一项测试,我希望你们也能通过。”
    被折磨了一个晚上,早就料到顾云不会这么容易放过他们,所以当她说还有下一个测试时,众将也没有了惊讶的感觉,他们现在只想休息。几乎是顾

云话音一落,就已经又不少将士一屁股坐在地上,更有甚者直接就平躺下来手脚简直不像是自己的。
    顾云莞尔一笑,也没说什么,任由他们坐的坐、躺的躺。
    “余石军。”
    余石军朗声回道:“是。”
    “东西准备好了吗?”
    “好了。”
    “给他们。”
    “是。”
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5-21 15:39:02
    第二十九章  
    精锐坚兵

    没有解释为什么让他们晒一个下午,没有任何安抚或者歉意,顾云轻轻抬手,指着校场侧面奇奇怪怪的东西说道.“待会儿五十人分为一组,你们面

前有深坑、荆棘网、独木桥、高墙四项障碍,深坑必须跳进去再出来,穿过荆棘网的时候要匍匐前进,走独木桥掉下来的人必须从头再走一遍,高墙就不

用我说了,要翻越它。高墙背后,有十张弓,十支箭,箭靶没有靶心,上面会悬挂着一根羽毛,射中羽毛的人,就能留下来。”清润的声音很响亮,可以

让每个人都听得很清楚,那些东西他们看了一下午,没什么特别的,众将面无表情,高台上的几个老人就有些好奇了。
    只见二三十丈长的场地上,最前面的地方挖了一个一丈有余的大深坑,坑前面是用荆棘拉起的离地一尺的网,网下面是泥潭,从那里匍匐爬过,必定

狼狈不堪。过了荆棘网之后,十条只有碗口粗细的树干横在地上再过去就是一面直立在地上两丈有余的高墙。
    这丫头弄这么多奇怪的东西有什么用?忽然觉得很有趣,三人看得津津有味。
    夙家军的将士没有不会武功的,精兵的武功就更不用说了,他们个个面色从容。顾云微微一笑,说道:“我知道你们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我一点都不

怀疑你们能通过这些障碍,不过你们要记得,只有十支箭。”
    众将了然,她的意思是每一组中最快到达的十个人,才有资格射箭,其他的人,全部落败。
    确定他们都了解她的意思了,顾云对着身边的韩束说道:“开始吧。”
    “分组列队!”韩束大声下令,将士们立刻有序地排成五十人一横排的队形,三千人刚好六十排,速度很快,也很整齐。顾云暗暗惊叹,夙将军的阵

法操练得太厉害了,在战场上大规模对敌时,这样精准而迅速的列队方式,敌人绝对找不到可以攻击的软肋!
    顾云还在赞叹着,队伍已经小跑到障碍赛的场地上了。“开始。”随着韩束一声令下,第一排将士如离弦的利箭一般向前冲去,每个人都明白,跑不

进前十,就是败了。
    五十人几乎是同时跳进深坑,出来的时候却明显有了先后之别,在那个三米长三米宽三米深的坑里,一下子跳进去五十个人,几乎就是人贴着人了,

里边没有足够的助跑空间,基本就是原地起跳,要出来实在不容易,果然,这一个坑就已经将他们拉开了距离。
    匍匐前进对他们来说,没有什么难度,只会让他们满身泥泞,在攀越高端的时候造成障碍而已,跑过独木桥,六米高的高墙拦住了不少人的去路,不

过有轻功底子的人还是翻了过去。
    当十支箭都有了主人之后,夙任的副将余石军站在高墙旁,大喊一声:“后面的人,撤。”
    所有没能快速翻越高墙的人自然全部落败,而有幸拿到长箭的人,也并不见得就能如愿。
    箭靶离他们二十丈,白色的羽毛还会随着夜风来回飘荡,夜色下只能依靠火把照明,火光摇摆之中,有些人连羽毛都看不清楚,更别说射中它!顾云

并没给他们慢慢瞄准的时间。拿起箭之后,必须在半刻钟之内射出去。前面的奔跑让他们气息不稳,飘动的羽毛更是考验他们的眼力!
    这一轮的结果是,“全数不中。”余石军看了一眼还在箭靶上飘动的羽毛,心下暗暗腹诽顾云的刁钻。这样的题目,能有几个人完成得了!第一轮全

军覆没,刚才还信心满满的众将终于也紧张了起来。
    “开始。”
    第二批人冲了出去,第一个爬出深坑的人很眼熟,顾云微微眯眼看去,那是——罗岩!在雨林之中,他让她印象深刻。看他骨骼均匀,肌肉的爆发力

也很强,过高墙不是问题,就不知道能不能射中羽毛了。
    罗岩一路过关,动作干净利落,如顾云所料,他第一个拿到长箭。罗岩看了一眼远处的羽毛,没有迟疑地满弓而发,纯白的羽毛直直地钉在箭靶之上


    好箭法!好眼力!顾云暗暗欣喜,这个人是个可塑之才!
    这一组成绩很好,有四个人射中了羽毛。
    接下来的几组都不错,冷萧和葛惊云也分别入选,只不过顾云当时带的新兵当中,也只有他们两个人人选而已。眼看着比试已经过半,入选的基本上

都是伏虎营的人,刘星低声叹道:“伏虎营太厉害,我们这批新兵之中,都没有几人有射箭的机会。”
    与他同是新兵的小将也暗暗叹息,“是啊,又不是每个人都是冷萧、葛惊云!”
    “不行。”刘星闷闷地低叫道,“头儿本来是教我们的,选完之后居然没有几个是咱自己的人,太丢人了,不能让伏虎营的人看不起!”他们可是拼

了命才闯到了三千人里面,就这样输了真不甘心!
    “就是!”他们这一排之中,有三四个曾在顾云手下待过的新兵,他们也不甘心,但是又无计可施,“现在怎么办,咱们确实没有他们强啊!”
    刘星眼中划过一抹狡黠,低低笑了两声,趁着前面还在比试着,低下头对着身边的几人耳语了几句,身边的人听完,相互对看了几眼,最后指着刘星

说道:“好!就这么办!你上!”
    刘星一愣,随即用力地点了点头!很快到了他们这一组。
    “开始。”韩束一声令下,五十人一窝蜂地冲进深坑。
    然而奇迹般地,一个年轻的身影几乎是在落下去的同时,立刻从坑里跳了出来,简直是身轻如燕。
    他之后,又有一人如他一般轻松地出了深坑,所有人都傻眼了,看向坑内才发现,大坑里有两个人用身体做支撑,让他们踩着跃上去的,那些曾经输

在坑里的将士纷纷怒了,“他们怎么可以这样?”
    众将心中皆是不服,但是高位上的顾云只是轻轻挑眉,微笑地看着这一切,夙凌则始终冷眼旁观,两个主子都没叫停,比试自然是继续进行了。   
    刘星和另外两名小将虽然抢了先机,但是伏虎营的实力毕竟还是高过他们,到了高台那一关,已经有四五个人越了过去。刘星和两名小将试了一次,

都只能跃到高墙的一半。
    眼看又有两人越了过去,两名小将对看一眼,一咬牙,一人扎好马步,一人踩着他的肩膀叠起了罗汉,同时对着刘星叫道:“刘星,上!”“嗯。”

紧了紧拳头,刘星借着两人的肩膀,终是上了高台,从高处一跃而下,欣喜地冲过去,抓住最后一支长箭。与此同时,余石军也对着后面的人说道:“撤

。”
    不少人瞪着刘星愤愤不平,紧跟在刘星后面同样越过了高台却没能拿到箭的壮汉忍不住低吼道:“他们取巧,不公平!”
    有人开了头,那些已经在高台下,没能爬过去的将士们也纷纷叫道“对!不公平!”场面瞬间显得有些混乱,余石军为难地看向顾云,刘星他们这样

,确实取巧。顾云没有理会他们的叫嚣,朗声说道:“射箭。”她一声令下,几个拿到箭的人不敢迟疑,继续射箭。
    长箭一支支钉在箭靶上,而射中羽毛的,只有三支。其中一支,正是刘星射出的。
    事情已成定局,众人都以为顾云不会理那个愤愤不平的壮汉时,顾云忽然看向他,平静地问道:“哪里不公平?”
    壮汉认为自己没有错,坚定地回视顾云,朗声说道:“他们这样一拥而上去帮一个人,自然是可以越过障碍的,但是他根本不是凭着自己的能力过来

的,对本身比他强的人来说就是不公平!”
    那些同样落在后面的将士们纷纷点头,表达心中的不满。
    顾云没有动怒,淡淡地说道:“我刚才说得很清楚,只要穿越这些障碍,最快到达的十个人就有资格射箭。我有说过不能团队协作吗,你怎么不问问

,他们为什么不推举别人却心甘情愿地给他做踏脚石?”
    壮汉看了一眼一箭命中羽毛的刘星,再看了看高墙后没有能跃过来却还是满脸笑容的几名小将,沉默着没有回答顾云的问题,脸色也缓缓平和下来。
    他不说话,顾云却不打算放弃这次让他们明白什么叫团队协作的机会,指着还在箭尖飘荡的羽毛,说道:“因为最后一关比的是眼力,比的是精准,

比的是稳定,五十选十的概率里边,他们选择了让最有机会赢的那个人过来!我要的是有脑子有魄力、懂得取舍的将士,不是莽夫!”
    清朗的声音在宽阔的校场上回响,字字清晰,不是因为顾云喊得有多大声,而是没有人敢去反驳。
    刚才还叫嚣若不公平的几人都默默地低下头。夙凌不禁莞尔,这些跟在他身边多年的彪形大汉,曾经令多少敌手心惊胆战,今天却在她的面前无言以

对。
    顾云看都没再看他们,对着韩束说道:“继续。”
    韩束回过神来,立刻叫道:“开始。”又一排列队朝着深坑冲了进去,比试有条不紊地进行,六十组花了两个时辰,终于比完。
    看了一眼剩下来少得可怜的几百人,韩束长舒了一口气,走到顾云面前,低声说道:“比完了,只有三百二十一个人通过。”
    顾云轻轻点头,似乎并不觉得人少,笑道  “其他人解散,留下来得人集合,我有话要说。”
    “是。”韩束领命而去。这一整个晚上,夙凌连一句话都没有说,全是那小丫头在指挥,那些看起来威风凛凛的前锋副将们也任由她驱使,虽然看过

她今晚的表现,夙晏对她有了些好感,但是心里还是不太爽快,“将军府什么时候易主了?”
    相较于他的别扭,夙擎大方地赞道:“这女娃有意思,说不定还真是我们要找的人。”
    “我看不见得,就会要点嘴皮子功夫,有什么用?”身子这么弱,再聪明又能怎么样?
    “我倒觉得这女娃娃不错,空有蛮力,没有脑子难成大器。”夙全说完还若有似无地看了他一眼,夙晏虎目一扬,恶狠狠地吼道:“我说老三,你说

谁空有蛮力没有脑子!”
    夙全笑而不答,夙晏憋着一口气,又发不出来,他要暴怒了,不就说明了自己就是有蛮力没脑子的人了嘛。
    顾云满头黑线,他们以为自己的声音很小吗,年过半百了还能像小孩子一样吵。与夙凌对看一眼,顾云发现他正一脸淡定地对她笑笑,习以为常的样

子。顾云立刻决定彻底无视这三个老头,不然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忍不住对他们干点什么。
    转过身,三百二十人已经列队完成,顾云扬起一抹灿烂的微笑,说道:“恭喜各位通过刚才的小测试,今晚的选拔现在可以开始了。”
    啊?
    刚才那个只是—一小测试!
    众将愣愣地看着顾云,此刻她脸上的笑容让人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有人想起了那痛不欲生的五里蛙跳,有人则想起了丛林里肥硕的蠕虫,更多的

人则莫名其妙,不知死活。
    众将怔怔地盯着她,看到其中不少熟悉的惊恐眼神,顾云心情格外地好,说出的话也异常轻快,“大家不用紧张,今晚的测试题目非常简单。”她不

说还好,一说非常简单,那些曾经吃过亏的将士们冷汗都快下来了,她说得越轻松简单,一般就会死得越惨。
    “韩束。”顾云对着不远处的韩束微微扬手,他掀开一块巨大的黑色麻布,麻布下面是堆砌成小山的沙袋。
    “每个人过来领十个沙袋,四个系在腿上,六个系在腰上。”韩束的大嗓门一吼,即使是在空旷的校场上,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三百多将士收起心中的疑惑,迅速地小跑到小山前,将沙袋系在身上,动作整齐毫不迟疑。韩束看见地上仅剩下不到三十个沙袋,心中暗暗腹诽,难

怪她前面的题目那么刁钻,原来一开始她就没打算让多少人进入到这一关。
    等他们重新列队站好,顾云继续说道:“十里外的玉泉峰顶上有一名将士手里拿着红色丝带,你们跑到那里领一根回来,时间我不限制,不过最后回

来的十个人可以自行回营了。”

    按照前面的经验,顾云不可能出这么简单的题目,将士们一动不动地等着她继续说下去,但久久没有后续,最后只等到顾云潇洒地对着他们一扬手,

“出发。”
    就这样吗?众将心中疑惑不已,对于长期操练的他们来说,绑着沙袋跑二十里并不是多么严苛的训练,她费那么大劲儿准备沙袋,就是为了淘汰十个

人,其他人怎么想他们不知道,冷萧、葛惊云和刘星死也不相信顾云这么好说话。
    但是不信归不信,众将都领命朝着玉泉峰出发了,三人也只能尽全力往前赶。不一会儿,偌大的校场只剩下拿着火把的将士和高台上的几人。
    深秋的夜风愈吹愈凉,尤其是在空旷的校场里,风显得更加凌厉。她站在高台之上,衣袂纷飞,清瘦的身子好像随时都有可能被风吹走一般,夙凌起

身走到顾云身前,为她挡去了迎面而来的夜风。平日里并不知道应该如何照顾女子,更不知怎么对一个女子示好,本来应该是温情的一幕,却被夙凌一句

话破坏了气氛,“你还要折腾多久?”
    所幸顾云从来也不会去注意这些,如实回道:“没这么快。”侧头看了一眼夜风中的三位老人,好心地说道:“几位老人家累了的话,请先回去休息

吧。”
    可惜人家不领情,夙晏粗声粗气地叫道:“小丫头管好自己就行了,我们才不累!”
    自讨了个没趣,顾云耸耸肩,在椅子上坐下闭目养神,没没再说话。夙凌的脸色虽然不太好,但也没催促她。高台上,几人就这么愣愣地坐着。夙晏

忽然起身,提着夙任的衣领将他拉到高台后的角落处。夙任并不挣扎,乖乖地任由他拉着,苦笑道:“晏叔您要干吗?”
    松开抓着他衣领的手,夙晏压低声音说道:“你去把冰炼拿过来。”
    夙任眼眸中划过一抹精光,嘴上还是故作茫然地问道:“干什么?”
    “叫你去就去!”
    夙任后退一步,为难地笑道:“我哪里拿得了它!”冰炼极寒之身,又不是谁都能碰的。
    “臭小子少和我装可怜,用兮木盒子装好拿过来!”夙晏不耐烦地低声骂道:“快去!”
    “好,我去。”转过身,一扫刚才的无奈,夙任嘴角那抹狡黠的笑容异常刺眼,大哥,我这可是在帮你。
    夙晏满意地刚要回去,身后忽然想起一道低笑声,“你让他去哪儿?”
    光听声音他就知道身后的人是谁了,也不隐瞒,夙晏大方问道:“我要试试那丫头到底是不是冰炼选中的人。”
    夙全即使不笑也一样喜庆的脸上满是疑惑,“怎么这么沉不住气?”
    “你也看见了,凌对她百般迁就,喜欢得不得了!我只怕冰炼选她成为女主人的消息是凌故意放出来的,我们这次来的目的不就是为了确认谁是凌的

命中人嘛!拖得越久越麻烦!”夙家的男人大多都是一根筋,认准了就不改了,如果这女娃不是凌命中注定的那个人,那他们也好尽早做打算!
    夙全回过头看了眼高台上整晚都在纵容青末的夙凌,低叹一声点点头,算是认同了夙晏的做法。千百年来,冰炼都没有选错人,这次应该也不会选错

吧!
    同到高台上坐下,两人的眼光都不自觉地看向顾云,顾云能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却没有睁开眼睛,她隐隐察觉到三位夙家长辈似乎是冲着她

来的,但是她一个异国礼物”何劳他们费心,心中存疑,顾云打算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不一会儿,整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顾云睁开眼,只见三百多人浩浩荡荡地跑回来,他们几乎是同时到达的。
    一轮十公里负重长跑下来,大多数人只是汗如雨下、气息急促而已,看起来并不太累,总体素质都小错,顾云暗暗满意,起身BBS  .JOOyOO  .

nET走到高台前,朗声说道:“列队。”
    本来就没怎么散乱的队伍很快列队完毕,最后的十人卸下身上的沙袋,退出了接下来的比试。
    顾云没有浪费时间多说什么,指了指前方一个泥水坑,说道:“按顺序跳进下面的泥坑再出来。”
    跳泥坑?这算什么测试,心里郁闷是一定的,但是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不管心中有什么不满,他们都必须跳下去,没有迟疑地,一群高大的男

人一个接着一个往泥坑里跳。
    刚刚出了一身汗,一下子跳下冰冷的泥水之中,毛孔瞬间收缩,很多人打了一个哆嗦。身上的沙袋被泥水浸湿了之后,比原来重了一倍。全身都被泥

水泡过,夜  风一吹,身体都会发抖,更别说泥浆还糊在身上,那种黏腻的感觉让人浑身不爽。
    等这一群狼狈的精英再次列队站好,顾云清朗的声音不带什么感情色彩的下着命令,“你们的下一个任务还是去拿红绸再回来,不同的是,这次需要

离开的是二十个人,出发。”
    还跑?!人群中已能听到低低的埋怨声,只是夙凌站在她身后对她的决定完全支恃,他们即使拳头握碎,也不敢抗命!带着满心的不爽和怨气,这群

人行进的速度倒是异常地快。
    顾云轻笑,才第二轮就已经这样了,后面还有他们受的!这边才刚走,那边夙任也抱着木盒回到高台上。几乎是用丢的,夙任将手中的木盒扔在自己

刚才坐的那张椅子上,说道:“晏叔,东西拿来了。”要命!太冷了!夙任边搓着冻红的双手,一边退到夙晏身后,待会儿大哥估计要发怒的。
    夙晏打开兮木盒了,一股极寒之气瞬间溢出,银白剑身在月下绽放着莹润的流光。夙晏难得的好脸色,对顾云笑道:“小丫头,把剑拿起来。”
    顾云站着不动,淡淡地回道:“为什么?”他们拿冰炼来干什么?顾云看向身侧的夙凌,他却意外地没有回视她。
    夙晏皱眉,没耐心地说道:“叫你拿你就拿,哪儿这么多话!”
    无缘无故让她拿冰炼本来就蹊跷,夙凌的脸色也在看见冰炼之后变得怪异,这不得不让顾云生疑,她还在思考着耍如何做的叫候,夙凌高大的身影挡

在她的前面,光听那冰寒的声音就知道他的脸色绝对很精彩,“我说过,不要再找她麻烦,晏叔以为我是在说笑吗?”
    凌脸上的表情明明就是心虚,可见他刚才的猜测是对的!夙晏反问道:“我何时找她麻烦了?不过就是让她拿一把剑而已,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夙凌顿时语塞,转而看向夙任,“任,把冰炼送回倚天苑。”
    夙任立刻摇头,“一人一句我听谁的!你们找别人送吧,我可不想再碰它。”
    夙任话音才落,夙羽立刻叫道:“不要看我,我也不能!”即使有千年兮木阻隔了冰炼的部分寒气,但仍是冰得要命,他又不是没吃过亏!
    眼看气氛又要变僵,夙擎捋着长胡子,亲和地笑道:“小姑娘,你觉得这把剑漂亮吗?”
    顾云走到木盒旁,看了一眼冰炼绝美的剑身,微笑回道:“是很漂亮。”
    “你把它拿起来,它就是你的了。”
    它本来就已经是我的了!顾云唇角始终轻扬着,可惜看起来不太像笑。清冷的声音带着几分挑衅,回道:“威胁不成换利诱,可惜对我没什么吸引力

。你们不妨说出实情,我或许会考虑拿起它。”冰炼如此奇特,背后必定有一段故事,连穿越到异世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她都经历过了,不管冰炼身后隐

藏的秘密有多离奇,她都可以承受。
    “女孩子家怎么这么多心眼!叫你拿又不会害你!”冰炼虽然寒气逼人,但是摸一下又不会伤了她,凌一脸紧张,这女娃娃又躲躲闪闪,夙晏再一次

认定,她不是冰炼选中的女主人。
    顾云轻轻抬手,缓缓伸向冰炼,就在三人都屏住呼吸等着看她拿起冰炼的时候,顾云的手却在几乎要碰到冰炼时停了下来,“说不说随你们,拿不拿

由我!”说话的同时,顾云纤细的手指方向一转,按住木盘,啪的一声将盒子盖上。
    “臭丫头!”将他们的心吊在半空中又不给个痛快,这女娃的脾性实在可恶!夙晏恼得差点想要上前掐断她的脖子。
    夙凌的心也有些七上八下,她已经动怒了,要是让她知道老头子做这么多就是为了验证她配不配做夙家的媳妇,她非得气疯不可。
    “夙任,把冰炼拿走!”夙凌说得咬牙切齿,夙任听得头皮发麻,不就是验证下青末是不是夙家的媳妇而已嘛,怎么就这么麻烦!手被冻得还在发麻

,却又不能说不!夙任不甘不愿地走到木盒旁边,正要拿起,忽然盒身猛地震了一下,几乎是同时,校场四周的树林中,几道森寒的银光朝着顾云直射而

来。
    “小心!”夙凌最先发现异样,抱住顾云的腰,提起后跃,只听见噔噔噔三声闷响,顾云川才站的位置上,三枝弯月形的暗器直直没入厚重的实术椅

背上,露在外面的刀刃还在猛烈地摇晃着,发出嗡嗡作响的声音,可见这暗器的力道有多大,若是射入身体里,后果可想而知。
    高台上的几人戒备地看向四周,这么空旷的地方要藏人并不容易,而且还能在他们面前这样无声无息地放暗器,来人武功必定高深。
    远处的树梢轻晃了一下,一群暗黑的影子从树梢上轻跃而下,速度飞快,步伐轻盈,放眼看去,大约二十多人,他们脸上都蒙着面罩,全身仿佛隐没

在黑暗之中一般,他们行进时没有一点声响,如鬼魅般闪动的身影,只在瞬间就已经冲到校场中央。顾云惊叹于他们的武功路数,感觉上像极了忍者。
    夙凌将顾云护在身后,手中的赤血长剑泛着隐隐的红光,顾云能感觉到他浑身的肌肉都在紧绷着,光看这些黑衣人的身手就知道今晚这一仗很棘手。
    黑衣人在校场中站定,黑巾掩盖下的脸只能看见一双双森冷的眼,他们直直地盯着顾云,丝毫不隐藏这次行动的目的。
    刚才还凌厉的夜风忽然停了下来,无风的夜让气氛显得更为紧张,高台上下,两方人马相互对峙着,谁也没有轻举妄动,韩束声低吼打破了这种诡异

的平衡,“你们是什么人?敢到将军府撒野!”
    黑衣人中一人忽然上前一步,指着顾云做了一个手势,其他的人迅速有了动作,二十多人一分为三,从前方、左、右包围住高台。手持火把的将士们

抽出兵器,正要列队上前,一抹银光划过,最先有动作的几名士兵瞬间倒下,弯月般的利刃穿透脖子钉在地上!
    夙凌鹰眸一暗,这些人都是训练有素的暗士,普通的士兵只能是送死,若是没有了火光照明,在暗黑的环境下,要对付他们就更难了,夙凌朗声说道

:“退!”
    正准备第二拨进攻的将士听到命令,立刻停下脚步,小跑着后退十丈,最后面的几名将士压低身体,悄悄退去,往五里外的营地快步跑去。
    黑衣人估计也知道僵持不是办法,领头的黑衣人又要再次高举右手,夙凌不等他下命令,握紧赤血,跃下高台的同时,对着身后夙羽和夙任说道:“

任、羽,保护她。”
    “好。”
    韩束看见夙凌有了动作,也紧跟在他身后进入战局。因为他们的主动出击,黑衣人未能成功将他们包围。
    两人的武功皆属上乘,尤其是夙凌,赤血所到之处,黑衣人根本难以招架,眼见形势就要逆转,为首的黑衣人又转换了一个手势,十几个黑衣人转而

攻向夙凌和韩束,另外的十几人一跃而上冲上高台!
    夙任和夙任正要一左一右护住顾云,肩上忽然一痛,下一刻便是动弹不得,而他们身后站的正是夙晏!
    夙晏一双大手搭在两人的肩膀上,低声说道:“你们两个给我乖乖待着!”
    晏叔居然在这种时候点他们的穴道?夙羽低吼道:“晏叔!你快放开我!”这些黑衣人来势汹汹,青末的伤才刚刚好一些,怎么能让她只身涉险。
    相较夙羽的心焦,夙任显然冷静得多,黑衣人虽然凶悍,青末和老头子都不是省油的灯!
    顾云微微侧头看去,迎上了夙晏挑衅的眼,再看稳稳坐于椅子上的另外两人,他们一左一右的移开视线,根本不与她对视。顾云冷哼一声,想要逼她

自己动手是吗?也好,好久没有活动了,估计冰炼也觉得无聊了吧!夙凌,这可不能怪她了,她只是“被、逼、无、奈”而已!
    高台下,黑衣人以命相搏,夙凌和韩束被田住,一时间分身乏术。三个老头袖手旁观地站在那里,没有一点要帮忙的意思,夙羽几次运气想要冲破穴

道,可是根本没用,眼看着她被一拥而上的黑衣人团团围住,夙羽只能心急地大叫:“青末,小心!”
    凌厉的黑眸扫了一眼直逼而来的森寒剑锋,顾云身形不懂,冷眸轻眯,摊开掌心,低唤一声:“冰炼!”
    清冽如低吟般的呼唤声并不高,几乎是同时一道炫目的白光冲出紧闭的兮木盒子,银白的剑身在出鞘的那一刻,发出龙吟般的嗡鸣声,令听到的人心

神恍惚。众人还未回过神来,冰寒之刃已经直直地落在那只摊开的掌心之中。
    “她她她——”夙晏惊讶得都忘了要说什么,冰炼与赤血守护夙家千年,据家史记载,双剑均可随主人心意而动,可惜他们见过了两任夙家长媳都无

法做到剑随心动,冰炼最多只能守护着她们而已,想不到这弱质纤纤的小女娃竟有这般能耐。
    而冰炼出鞘的那刻,周围的空气也瞬间凝结似的,霸道冰寒之气直逼心肺,三人心下兴奋不已,难怪族徽最近时常异动,冰炼如此强势地展示自身能

量,他们也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诡异的寒气黑衣人也都感觉到了,手握兵器的她侧身而立,凌厉的气势逼人而来,虽然静默不动,却也是进可攻退可守,黑衣人一时间不知该如何

下手。
    若是平时,顾云喜欢以攻为守,但是今日她旧伤未愈,不敢轻举妄动。握手冰炼,顾云丝毫不敢松懈,黑衣人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她锐利的眼。这边僵

持不下,高台下的黑衣人却已经快要支持不住。不抓住这个时间,等夙凌杀上来,他们将再无机会!
    黑衣人相互交换了个眼神,决定群起而攻之,高台上瞬间杀气骤起。
    敌未动我先动,顾云感觉到对方的意图,身体猛地向右移动,长剑直逼最右侧的两名黑衣人,森寒的银色利刃忽然袭来,两人反应过来往两旁避开时

,已被凌厉的剑气划破前胸,伤口一阵冰寒之后,血流如注。
    其他黑衣人皆是一惊,好快的招式,好凌历的兵器!顾云忽然露了这以手,让黑衣人心惊的同时,也让他们更加谨慎。
    高台的黑衣人忽然一拥而上,再次将顾云包围在中间,顾云强撑着与他们周旋,从出第一招开始,她的胸口就开始痛,蛮横用力的结果就是伤口再次

撕裂,她能感觉到温热的血液正在一点点往外渗,心脏每一下收缩都让她痛得冷汗直流。即使如此,顾云脸上也不敢有一丝疼痛之色,这些人应该都是受

过训练的杀手,一旦让他们看出她胸口有伤,他们一定会专攻她的胸腔,到时候她必输无疑!
    夙晏一拍大腿,爽快地笺道:“打得好!”冰炼的眼光就是好!夙晏看得心花Bbs.joOyoO·neT怒放,顾云却想骂娘,他以为他们在看猴戏呢!胸

口撕裂般的疼痛加上心中狂烧的怒气,顾云下手越发地狠。
    “这女娃不错不错!”夙全笑眯了眼,她的剑法招式很是特别,没有花哨的动作、飘逸的招式,每一剑刺出都快准狠,与冰炼的配合也十分默契,很

好!
    夙全和夙晏的眼光和心神都落在顾云身上,丝毫没有注意,高台下的夙凌在看见顾云动手之后,脸色大变,所有拦住他的黑衣人几乎都被他一刀毙命

!简直就是杀红了眼!夙擎低声问道:“凌是怎么了?”

    夙任看向被众人围攻,抵抗渐渐吃力的顾云,凉凉地回道:“她心口刚刚挨了一刀,现在伤口肯定裂开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什么?狠狠地拍了夙任的头,夙晏骂道:“臭小子你怎么不早说!”他只道她身体不好,原来是受了伤。
    早说你们就不试了?夙任不置可否。夙晏利落地解开夙任和夙羽的穴道,高大的身影立即加入战局,夙羽和夙任也同时出手。很快,胜负已分。
    好痛!顾云按住胸口,感觉到手下已经濡湿一片,眼前一阵阵地发黑,若不是冰炼撑着她,估计已经倒地,顾云闭上眼睛,希望这拨噬心的痛楚能快

点过去。
    本来并不算冷的夜风此时吹在身上,冷得她四肢冰冷。顾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下一刻,她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末儿!你怎么样?”急促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耳边是熟悉的低吼,是他——夙凌。顾云没有回答她,只是秀丽的五官几乎都快皱在一起,胸口

透出来的血渍也让夙凌心惊不已,急道:“我送你回去!”手环过她的腰肢,夙凌准备将她拦腰抱起,顾云忽然紧紧地拽着她的衣袖,吃力地轻声说道:

“等等。”这次的痛与上次的穿心之痛比起来实在不算什么,她还能挺过去。那些将士应该快回来了吧,今晚的测试不能停!
    等什么?夙凌以为她疼到不能动,也不敢拉扯她。夙全拍拍夙凌的肩膀,回道:“凌你先放开她,让族长给她把把脉。”
    夙凌戒备地盯着他们,是谁袖手旁观害得她伤势加重?小丫头的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凌乱,夙晏也开始忧心了,对着浑身带刺的夙凌说道:“行了行

了,我们现在拿她当宝贝还来不及呢,快让开。”
    夙擎走到顾云身侧,夙凌想了想,还是轻轻抬起她的手腕,送到夙擎面前。
    搭上顾云纤细的皓腕,夙擎脸色稍变,这孩子伤的竟是心!那她刚才还这么拼命,回头向他们服个软都不愿意。
    夙擎久久不说话。夙凌忍不住问道:“她怎么样?”收回手,夙擎低声回道:“没有伤及心脉,只不过皮肉受些苦头。”
    皮肉伤就不疼了?顾云好不容易撑过了最开始的那阵剧痛,睁开眼就听见这气死人的话,就在她差点抓狂的时候,夙擎忽然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的左

手抬高,掌心与她交接,温热的手掌让顾云很不喜欢,想要撤回。可是奇怪的是,无论她怎么用力她想要移动手心,似乎都不能脱离他的掌控,而此时,

一股温热的暖流从掌心缓缓注入,顾云倏地一惊,怔怔地瞪着身侧清瘦的老人,他眼波平静,气息宁和。这,这是怎么回事?
    顾云细细感受这股热流的去向,它沿着她的手臂流入她的胸腔,刚才还抽痛不已的心脏似乎被一股热源包围,依旧疼痛却不再那么难以忍受了。
    夙凌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以真气护心脉,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功力不够深厚绵长,强行将真气送入体内,不但救不了人,还会两败俱伤。

族长愿意出手相助,夙凌自然乐见其成。
    “将军,这些人如何处置?”高台下,韩束已经将未死的黑衣人捆绑住,等候发落。
    “关进暗室。”夙凌说道,然后对着身后的夙任说道,“这些人交给你,一定要审出谁是主使!”
    “是。”这些人武功招数怪异,目标又是青末,夙任心里已经隐隐有了方向。夙任带兵押着黑衣人离开,夙擎也缓缓地收回了手。
    他的手撤开后,那股暖流也随之消散,胸前的伤口还是很疼,但是就如同他刚才所说的那样,是皮肉的疼痛,心脏抽痛的感觉消减了很多。这实在太

神奇了!难道是所谓的——内功。心里满是疑问,顾云静静地观察着身旁的老者,他微笑地回视她,丝毫不回避她的眼睛,而她敏锐的观察力在他身上,

似乎并不见效,他只是那样淡淡地笑着,不见异样。
    夙全笑眯眯的脸凑上前来,关切地笑道:“丫头,好点没有,还痛不痛?”顾云一怔,本能地后退了一步。
    “夙羽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快去请大夫啊!”夙晏大嗓门一吼,又把顾云吓了一跳。
    “哦。”夙羽讪讪地走下高台,回头看了一眼众人围绕的顾云,大哥的手正稳稳地环在她腰上,心中划过一丝酸涩,她最终会成为他的大嫂,也只能

是大嫂吧。默然收回视线,夙羽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前一刻还对着夙羽大吼大叫,下一刻,夙晏又一把握住顾云的手,无比温和而又讨好地笑道:“不舒服怎么不早说呢?还有哪里难受,告诉晏叔!”
    “停!”顾云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往上蹿,本来是心口疼,此刻她连头也开始疼了起来!你能想象一个山一样的老男人对你无微不至地嘘寒问暖

吗?重点是他前一刻还对你见死不救。顾云用力抽回手,一脸嫌弃地说道:“你最好离我远点!”
    夙晏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我会起鸡皮疙瘩。”她一向敬老尊贤,但是面对这群怪里怪气的老头,对她的修养实在是一个巨大的挑战。夙晏一脸尴尬地站在那里,又不敢再吼

顾云,只能瞪着夙凌。
    自作孽不可活,夙凌才不理会他的瞪视,看顾云脸色好一些了,才又说道:“还要操练什么让韩束去做,我送你回去包扎伤口。”
    “我——”顾云还想开口说什么,但是看到夙凌的脸上那绝对坚持的神色,立刻聪明地闭上嘴。
    抬头看了一眼漆黑的天幕,顾云对着韩束说道:“待会儿队伍回来之后,让他们再跳进坑里继续跑,下一次淘汰三十个,再下一次淘汰四十个,直到

我来。”
    “为什么?”她要怎么选人他没什么意见,但是让将士们这样不断地跑有什么意义?就单纯为了淘汰人?
    顾云微喘着冷哼道:“你需要我现在解释给你听?”
    夙晏不耐烦地说道:“丫头说怎么做就怎么做,问这么多做什么!先包扎伤口才是正事!”
    “按她说的做!”
    “是。”夙凌下令,韩束即使心有不甘,也不敢说什么,只有领命。顾云正要转身下去,忽然腰间一紧,双脚悬空,人已经被夙凌打横抱起。顾云不

自在地低声道:“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不行。”夙凌根本不理她,长腿大步朝倚天苑走去。
    三个老人对看一眼,冉看看被“遗弃”在木盒里的冰炼,三人脸上都扬起了一抹欣慰的笑容。
    “你放我下来!”被人这样抱着,她真的不自在。
    “你再乱动我就点你的穴道了!”以前怎么不知道,这女人属泥鳅的。
    “你敢”嘴上这么说着,顾云却已经识相地不再扭动。夙凌就是个莽夫,难保他不会真的点她穴道。
    怀里的人难得地安分下来,让夙凌心情好了一些,眼眉也染上了淡淡的笑意,“我有什么不敢的,末儿?”
    末儿?顾云坚强的心脏在这一刻扭曲成一团,恶寒之气让她的每一个毛孔都竖了起来。顾云郑重地说道“夙泼,有一件事我们要好好谈一谈。”
    夙凌好说话地回道:“你说。”
    “不要叫我末儿,我不喜欢。”正确的说法是厌恶!夙凌最好不要恶心地非要这么叫,她绝对不可能像晴那样最终妥协,她的心脏受不了这种刺激。
    好在夙凌只是沉默了一会儿,问道:“那你喜欢我叫你什么?”
    叫顾云!但是她不可能告诉他,想了想,顾云回道:“叫青末吧。”
    夙凌皱眉,“一定要连名带姓地叫你?”其实叫她末儿他也有些别扭,但是他又不愿意如旁人一般,叫她青末。
    连名带姓叫她有什么不好?顾云不明白夙凌为什么这么介意。反正叫末儿她是绝对接受不了的,迟疑片刻,顾云最后还是说道:“你叫我——云吧。


    云?夙凌疑惑地看着她,顾云随口解释道:“这是我的小名,我姐姐也常这样叫我。”她和晴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晴确实这么叫她,若是以后让人听见

了,也能解释得过去。
    原来如此。“云……”随风聚散,缥缈无依的意思吗?云这个字,她听无数人叫过,从来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但是今晚听到耳边低沉的声音缓缓地念

出这个字,心像是被一根绒毛轻轻滑过般,麻麻的,很是怪异。
    稍稍抬头,夙凌刚毅的脸近在眼前,他没有楼夕颜长得俊逸,整天紧绷的脸看起来很严肃,尤其是那双幽黑的鹰眸,每一次与他对视都有一种被卷入

深潭的感觉。
    夙凌察觉到顾云的视线,微低下头就看到顾云莹亮的眼正直直地盯着他,夙凌的心随之一紧,她是在看他?忽然对上那双黑眸,顾云狼狈地收回视线

,微微侧过头去,假装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
    夙凌看着怀里表情局促的女人,唇角不自觉地轻扬,脚步未见停滞,手上的力道却是紧了紧。




    两人一路无语,很快进了倚天苑,早已守候的御医赶紧迎了上去,“下官见过夙将军。”
    夙凌越过御医,将顾云抱进内室,放在床上,替她拉起薄被盖好,才回头对着御医说道:“她的伤口可能又裂开了,快给她诊治。”
    御医赶紧回道:“是。”这位青姑娘目前虽然毫无身份、品级,但是她姐姐一个是皇上宠妃,一个是楼相娇妻,看夙将军紧张的样子,她极有可能会

是将军府的女主人,他可万万开罪不起。
    夙凌出了屋外,看到夙羽正要离开,低声说道:“羽,你去一趟刑部,让单御岚加派人手看管敖季。”五日后敖季行刑,今夜却出了这样的事情,未

免太过巧合了!
    “好。”夙羽闷声回了一声,像是要躲开夙凌似的快步离开。在石凳上坐下,想到夙羽刚才逃似的背影,夙凌有些纳闷,却又不知夙羽为何如此。
    安静的时光没过多久,夙晏高大的身影又出来在倚天苑内,夙凌看也没看他一眼。
    自知理亏,夙晏在夙凌对面坐定,大咧咧地说道:“我又不知道她有伤在身,再说她刚才还有力气和你打情骂俏,肯定没什么大碍的。”夙凌别过头

去,一副不愿与他废话的样子。
    夙晏也不以为意,自顾自地说道:“凌,这次冰炼眼光不差,你挑了一个好的。”
    暗黑的夜色下,夙晏看不清夙凌的脸色,只听见他低沉的声音冷硬地说道:“我不想让她知道冰炼的事情。”
    夙晏无所谓地笑道:“好好好,不说就不说。”冰炼选的这丫头身手好,长得也漂亮,难得凌又那么满意,真是皆大欢喜。夙晏嘴上敷衍地回答着夙

凌,却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
    晨光穿透茂密的树叶,斑驳地落在青翠的草地上,光影随着风的吹拂轻轻摆着,这座草木繁盛的院落一点也没有秋日里该有的萧索,可惜夙凌丝毫没

有欣赏风景的心情,就在他的耐心几乎告罄的时候,院门终于打开了。
    夙凌迎上去,急道:“怎么样?”
    御医擦了擦额头的薄汗,回道:“夙将军放心,青姑娘的伤势并不是很严重,只要多休息,不要再撕扯到伤口就没事了。”夙凌点点头,越过他正要

进去,御医忽然略带迟疑地说道,“青姑娘说请您先不要进去。”
    为什么?夙凌瞪着他,御医连忙摇头说道:“下关也不知,下官这就去煎药。”说完御医也不等夙凌说话,行了礼赶紧退了出去。
    夙凌瞪着紧闭的门扉,不明白顾云在搞什么鬼,抓着门把手,却久久没有推门进去。
    好在顾云没有让他等太久,门再一次打开,门内站着一身黑色劲装长发高束的顾云,在黑衣的映衬下她的皮肤显得更加白皙,那双敏锐的眼眸中尽是

锋芒。他承认这样英姿飒爽很美,但是她这身打扮,究竟要干吗?
    “你要去哪儿?”看她这身打扮,夙凌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果然,顾云一脸从容地回道:“去校场。”
    夙凌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比试的事情到此为止。”他再一次深刻地觉得让她去练兵是一个极端错误地决定,他现在可以肯定,未来的日子她所

有的时间一定都花在练兵上。
    “不行。”这一次顾云务必坚持,“接下来这一关不比,这一晚上就白练了!”他不会以为她让将士们跑一个晚上,就为了逗他们玩吧?
    夙凌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说道:“你要比什么都告诉韩束,让他去监管就行了,一样可以选出你要的人。”
    顾云摇头,“他不行。”
    “为什么?”
    扬起一抹颇为挑衅的笑容,顾云回道:“他不知道我真正要的是什么样的士兵。”
    看到夙凌的眉头越皱越紧,顾云轻笑问道:“你也觉得我让他们跑一个晚上很莫名其妙吧?”
    却是很莫名其妙,他曾经问过她想如何挑选将士,她一直笑而不答,搞得他也跟着好奇起来,昨晚看来,除了那个射羽毛有点意思之外,其他的实在

没什么特别的。她到底想干什么?
    走出门外,与他并肩而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顾云心情不错地说道:“一起去看看就知道了。”
    她难得的俏皮样子确实很可爱,如果不是要求去校场,他会更开心。
    夙凌冷着一张脸盯着她,顾云无奈地低笑道:“放心吧,你家老头还蛮厉害地,我现在感觉比早上还好。”她从来不知道所谓内功原来是这么厉害地

,她练的一向是以实用性与攻击性为主的功夫,像这种注重练气的功夫她还真的没怎么接触过,改天找白胡子老头研究研究。
    阳光下,她的脸色仍是不太好,不过眉宇间的神色确实比前些天都要好,现在强逼她休息,她觉得不会好好听话,倒不如遂了她的愿,不让她太累就

好。夙凌叹了一口气,终是妥协,“好吧,不要逞能,不舒服就立刻休息。”
    顾云爽朗地一笑,回道:“你担心你的将士吧。”她还真会吊人胃口,夙凌好笑地摇摇头,罢了,随她去吧。
    两人再次回到校场时,太阳已经完全出来了,明媚的阳光下,偌大的泥坑里,一群泥人挤在里面,却没人往上爬,一个个表情木然地杵在里面。
    双手环在胸前,顾云似笑非笑地问道:“这是在干什么? ”
    韩束看了她一眼,语气奇差地回道:“按你的吩咐,过泥塘!”她以为他们在干什么,跑了一晚上,这些人都快被折腾得麻木了。
    心疼了?火气这么大,顾云唇角清扬,说道:“都出来吧。”
    听见她的声音,本来已经跑到麻木的众将齐刷刷地全部回头看向她,满脸的泥泞让顾云几乎看不出他们谁是谁。
    顾云微笑地看着他们,泥潭里的人却没有这么好的修养,一双双如恶虎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顾云,恨不得爬上去咬她几口。他们爬了一夜泥潭,她倒

是神清气爽地睡了一觉!
    愤懑的力量果然很大,刚才都已经快爬不上来的众将很快爬上了泥潭,早晨的阳光照在他们身上,隐隐还能看到淡淡的白汽,可见泥潭里的水有多冷


    顾云似乎很享受他们满含恨意的眼神,神色如常地笑道:“解下沙袋,到那边列队。”他们就是把眼睛都瞪瞎了,顾云也不为所动。
    心里再怎么不满,众将也只能听命。虽然能解下沙袋,却丝毫没有轻松感,衣服上、头发上都还在滴着泥水,身上的衣服湿了又干、干了又湿,身体

也跟着忽冷忽热,泥浆和着布料贴在身上,黏湿而又冰冷,他们却连抬手去擦一擦的力气都没有。现在支撑他们的,或许只是意志力而已。
    众人小跑到校场另一侧列队站好,顾云开门见山地说道:“昨晚淘汰了一百个人,你们能坚持下来,说明你们的体力很好,现在可以原地休息一炷香

时间,最后一项测试,我希望你们也能通过。”
    被折磨了一个晚上,早就料到顾云不会这么容易放过他们,所以当她说还有下一个测试时,众将也没有了惊讶的感觉,他们现在只想休息。几乎是顾

云话音一落,就已经又不少将士一屁股坐在地上,更有甚者直接就平躺下来手脚简直不像是自己的。
    顾云莞尔一笑,也没说什么,任由他们坐的坐、躺的躺。
    “余石军。”
    余石军朗声回道:“是。”
    “东西准备好了吗?”
    “好了。”
    “给他们。”
    “是。”
    不一会儿,每个人的脚边都多了一把手弩。不少人勉强坐直身子,开始研究这个刚到手的武器,更多的人实在累得不行,连动一下都不愿。
    顾云始终默默地看着那群瘫倒的将士,看着余石军指挥众人一个个把箭靶搬到校场中间。
    夙凌好奇道:“这是要干什么?”
    顾云神秘地一笑,“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现场中间隔段距离就有一张小桌子,以桌子为中心,摆了八个箭靶,整个校场上摆了十张桌子、八十个靶。
    等一切都准备妥当,顾云大声叫道:“列队。”
    即使全身的骨头累到都要散架,即使很想长睡不起,但是身为军人绝对没有抗命的理由,用了比平时慢一倍的速度,这群精英才勉强列队完毕。顾云

没有苛责他们,冷声说道:“手中的弩全部放在脚边,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再去碰它。”
    大部分人的弩本来就放在脚边,只有少数拿在手里的将士把弩放下了。顾云等他们全部站好,才继续说下去:“下一项测试,测测你们用弩的熟练程

度、辨别方向的能力以及肢体协调性。你们现在看到的每一张桌子上面,摆了十支弩箭,箭尾上有一到十个数字,你们待会射的时候必须按照顺序射,每

个桌子围绕着八个箭靶,分别是正东、正南、正西、正北、东南、东北、西南、西北八个方向。待会儿我会随口叫出十个方位,你们必须按照我说出的方

位射箭。我说完,箭也必须射完。”
    “听明白了吗?”
    “是。”
    不管他们是不是真的懂了,顾云没有说第二次的打算,“十个人一组,谁先来?”
    “我。”
    顾云话音才落,葛惊云率先走了出来。
    “我。”罗岩是下一个。
    “我。”
    “我。”
    很快就够十个人了,夙将军中从来都不缺乏勇士,这个她一向知道,眼光扫过冷萧和刘星,他们俩都没有动作。冷萧是个谨慎而有心计的人,而刘星

则是个有小聪明的男孩子,她猜冷萧会在第二组的时候出来,而刘星则会等到最后一组参加比试。
    十人拿起脚边的弩小跑到放了短箭的案桌旁。顾云眯眼看了看渐升渐高的太阳,说道:“全部面对正东方。”十人便马上转向太阳升起的方向。
    “准备。”顾云一声令下,十人同时拿起第一个短箭装到弩上。
    “正西。”话音一落,十支短箭齐刷刷地朝着正西方向射去,这一箭没人射错。
    “西北。”顾云几乎是连着说了第二个方向,这一次射出去的箭不再那么同意,有快有慢,方向也开始出现了偏差。
    “正南,东南,东北,西南,正西,正南,西北,东北。”
    顾云喊得速度很快,停顿的时间差不多只够用来上弩箭,如果射错了方向,还没来得及反应,下一个方向已经出来了。夙凌似乎有些明白顾云让他们

跑一个晚上的用意了,此刻是他们最为疲惫的时刻,这种时候还能在极短的时间里辨别出方向不仅需要强大的意志力,脑子还必须绝对地灵活,而她更可

恶地是选择了弩而不是箭作为比试用具,把短箭上到弩上面花费的力气可比箭入弓要多得多!
    十个方向喊完了,有些人桌子上的箭甚至都没有射完。发射完毕,每一组旁边都有一名士兵,拿着刚才记下的顺序一一查看,十支箭射到后面都有些

混乱,如果箭上没有标数字,还真的算不清楚。
    很快有了结果——
    “七中,五对。”
    “九中,八对。”
    “全中,全对。”

    “六中,三对。”
    “全中,全对。”
    “七中,五对。”
    “八中,八对。”
    “全中,全对。”
    “八中,一对。”
    一对?也就是只有一开始那个方向对了?顾云微怒,冷声说道:“全中、全对的出列,到右侧集合。”
    “是。”
    全中的一共有三个人,葛惊云、罗岩,还有一个高大男子。顾云的注意力却完全不在他们身上,她的眼光落到最右侧的一个士兵身上,他的身材并不

高壮,头总是微微地低着,皮肤非常黝黑,整个人看起来没有一丝出彩的地方。顾云盯着他看了很久,那人也没有抬起头来。
    顾云朗声问道:“右边第一个,你叫什么名字?”
    顾云的声音响起了很久,那人才缓缓地稍抬起头,顾云终于看清了他的样子,三十岁上下,五官普通,如果一定要说特别的话,他的眼神很清淡。对

,清淡。在这群精锐之师中,她见过太多或炙热、或勇猛、或刚毅、或孤傲的眼神,如这般无欲无求的清冷淡定眼睛她第一次见。不过她相信这只是表象

,如果他真的如此无欲无求,根本不会走到这一关。
    与顾云探究的眼睛对视了一会儿,男子再次微低下头,回道:“石虎。”
    “你也过去。”
    此话一出,不仅男子浑身一怔,其他人也开始窃窃私语起来。良久,男子大声回道:“是。”
    “其他人可以回营了。”
    顾云说完,落选的六人仍是直直地站在原来的位置,一动不动,顾云脸上表情不变,心里已经开始不悦了,平静的声音听不出她的怒气,“你们有什

么要说的?”
    一晚上的折腾,好不容易走到了这一步,谁都不想被淘汰,站在最中间的士兵率先开口,“我那把弩根本没有校对好准心,所以才会射偏,如果……


    “所有人的兵器都是一样的,为什么别人可以全中全对,为什么人家的弩就有准心?”顾云冰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冷眸扫过校场中已经疲惫不堪

仍参加测试的士兵,说出来的话却没有半点怜惜,“作为一名战士,兵器就是你们的生命,在拿到武器的那一刻就应该检查,但那时你们都在干什么?连

兵器都掌控不好,你们还能掌控什么?”
    “还有谁有话说?”一声声的质问说得在场的七尺男儿没有一个人敢吱声,刚刚落选的五个人都默默地退出比试场地,唯有一个人还站在那里,眼睛

直直地盯着石虎,愤懑地说道:“全对全中的留下我没有话说,为什么石虎也可以留下?”
    这次顾云倒没有生气,侧头看向右边的石虎,说道:“石虎,你告诉他,你为什么可以留下来。”
    石虎抬头,迎着顾云似笑非笑的眼,心下暗叹,这位青姑娘不仅训人的手段了得,那双眼也毒得很。轻叹一声,石虎低声回道:“我也没有检查校对

我的武器,所以我不知道它准心是有问题的。但在第一箭射偏之后我就发现了这个问题,所以在第二箭的时候,我以靶心为目标,看箭落的地方和靶心之

间的偏差有多大,后面再射的时候把偏差算进去就准了。”
    石虎说得很轻描淡写,顾云也没再为难他,清冷的声音带着几分挑衅地说道:“你们谁有本事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一边装弩箭,一边计算偏差角度,还

能准确地射中方位,我也让他留下来。”
    “还有没有问题?”
    下面一片沉默。
    “回答。”她知道他们都是硬骨头,她很快会让他们知道什么是臣服!
    “没有!”
    不管是真的没有还是不敢说,总是响亮整齐地回答就是顾云现在要的。
    “继续。”
    阳光下,顾云的脸色开始有些潮红,这么大声说话也是很费元气的。夙凌低声说道:“你休息一会儿,让余石军来喊方向。”
    每次用力说话都会拉扯到伤口,顾云的确实已经开始有点不适,没有再逞强,点头回道:“好。”
    夙凌朝余石军挥了挥手,余石军了然地上前一步,朗声叫道:“下一组,谁要挑战出列?”
    果然不出所料,冷萧第一个站了出来。很快下一组准备妥当。
    “准备!”余石军在前面叫着口令,顾云注视着下面地比试情况,夙凌忽然起身朝后面的韩束招招手。
    韩束走到夙凌面前站定,夙凌低声问道:“那个石虎是什么人?”
    韩束想了很久,才模糊地说道:“他原来是骑射营里的一名小队长,在三年前与北齐那场战斗中带领五百人去敌后突袭,好像是因为他中途私自改变

计划突袭失败,受了一百军棍,把他调到伙房去了。青姑娘说这次选拔驻扎营的三万士兵都要参与,他才有机会出来,想不到他还能撑到这一关。”不是

什么人在伙房里待了三年还能有这样的身手的。
    站在众将中间的石虎丝毫没有存在感,这个人似乎把自己隐藏得很深。敛眉思索片刻,夙凌说道:“去查一查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
    顾云侧头看向夙凌,笑道:“怎么对他这么感兴趣?”
    夙凌没有否认,“是很有兴趣,不过若不是你,我倒不知道军中伙房还有这么一号人物。”难怪她说韩束不知道她要什么样的人,十人同时比试,她

显然一开始就注意到石虎精准的计算能力,或者说,她从把弩发下去的那一刻就已经在观察他们了。
    顾云秀眉轻挑,“你不是要和我抢人吧?”
    看她一脸不爽快的样子,夙凌哈哈大笑起来。
    顾云白了他一眼,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这么喜欢笑了?
    两百多人比试很快就结束了,余石军跑到两人面前,回禀道:“比试结束。还剩——”
    “一百三十八个人。”没等余石军说完,顾云低喃道,“怎么还有这么多?”
    没想到她一直在和将军说话,居然还能算出还剩多少人,听到顾云说完,余石军瞪大了眼,三万人里面只挑出了一百三十八人,这还算多?
    顾云越过一脸呆滞的余石军,走向所剩无几的一百来号人,她才在他们面前站定,一群铁汉倏地紧张起来,她不会还有后招吧?他们从昨天中午开始

就没吃没喝,更别说睡了,她还想怎么样?
    面对着一张张既紧张又哀怨的脸,顾云失笑,“你们不用这么紧张,今天的测试到此就全部结束了。”
    结束了?虽然很不争气,但众人还是在心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不过——”顾云才说了两个字,大家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顾云没再吊他们的胃口,好心地解释道,“我只要一百人。因为你们的优秀让我难以

抉择,所以,你们可以跟着我一起训练,以后的每一项训练都是一项测试,你们每个人有一百分,训练成绩最差的二十名每次扣十分,扣完了就离开,明

不明白?”
    每一次训练都是一次测试?原来磨难才刚刚开始。
    “明白!”或许是为了吼出心中的愤懑,或许是为了哀悼以后的日子,总之这一声吼得格外响亮。
    顾云满意地点点头,“解散。”
    一晚上地奔跑,四肢早就像灌了铅,脚下全是水泡,身上被泥水湿一遍又一遍,现在太阳一晒,泥全;都结在身上,就像穿着一身紧绷的铁甲,汗流

下来的时候还会流出一道道泥痕。身一直都紧张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一放松下来,真的恨不得瘫在地上一动不动。拖着一身疲惫,一向威武的众将们现

在个个像上了年纪的老太太,体一步一步往回挪着。
    顾云回头,正好看见韩束脸上怪异的笑容。
    “笑什么?”
    韩束掩下脸上的笑容,一本正经地问道:“你知道上次被你训过的新兵在背后叫你什么?”
    顾云无所谓地看着他。韩束故作神秘地回道:“冷血教头。”
    顾云嗤之以鼻,她还以为那群臭小子能想出什么有新意的说法呢,原来不过如此。
    “不过这次过后他们一定不会再这样叫你了。”
    顾云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旁边的余石军好奇地问道:“为什么?”
    “因为有更合适的。”
    “叫什么?”
    韩束看了顾云一眼,大笑道:“母夜叉!”
    母夜叉?“韩束你找死!”顾云抓起一把短箭朝韩束扔过去,韩束抱头乱窜。
    夙凌大笑着抱住还要追上去的顾云。校场内,咒骂声、怪叫声、大笑声不断,唯有站在校场门外的夙任一脸的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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