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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AA》末果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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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5-12 16:33:53
471 审判 (二)

  当年北齐向西越开战,在朝政中滚的久的人,人人皆知,却没想到为的竟是当年毒杀未死的小太子,现在这件不为人知的事,被靖王妃揭出,众人不禁哗然,思前想后,不禁信了七八分。
  但北齐的皇位之争,他们不感兴趣,他们想知道的是小天女和她夫君之间的事。
  当即有人冷笑,“既然如此,而当年的北齐太子又在常乐府中,常乐郡主大可召集众君,把这事公告天下,请天下众君为郡主做主,为何却隐瞒事实,把峻衍认做夫君,愚弄天下?”
  王妃道 峻言虽然没死于那杯毒酒, 但终是被毒酒所伤,身子极弱,再加上后来一场大火,熏坏了他的心脏和肺部,受不得剧烈运动,更……更不能房事……”
  此言一出,四处窃语四起。
  无忧轻咬了唇,向场中没有任何反应,仍自看书下棋,顺带偶尔添上一根柴的不凡看去,脸上阵阵了烫,他身子极弱,不能房事?
  凤止抖开扇子,遮了脸,低头凑到无忧耳边,咬牙打趣笑道 这王妃竟把纥不凡用来搪塞兴宁的借口搬到了这里,人才,真是人才。”
  无忧仍只看不凡,到了这时候,他仍一声不出,实在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凤止轻轻扇了两个扇子,凉风把无忧的神勾了回来。
  无忧蹙眉瞪他,“你想说什么,尽管说,用不着绕圈子。”
  凤止低声道 我只是想问问,他床上功夫如何?你跟他颠鸾倒凤的时候,他可让你舒服得欲生欲死?”
  人群之中,他居然问出这话,无忧险些一口血喷了出来,看及左右,好在所有人都关注着场中,没有留意到他们之间的对话,才松了口气,饶是如此,一张脸仍涨得如涂猪血,磨牙道 你问的太多了。”
  凤止眼角斜飞,瞟了不凡一眼,媚态横生,“我的意思是说,这戏演到这份上,接下来,多半是王妃再寻个借口,因为纥不凡不能人道,无法在与小天女圆房之时,招来彩鹭,到时定会被众君误会,生出事端。所以她为了保护小天女和她的夫君,才暂时隐瞒,私下却想方设法寻找医治纥不凡的法子……如果不是今天这事,迫不得已,也不会把这事说出。再接下来,就是纥不凡顺着王妃的意思,下了台阶,把今天的事给暂时圆过去,以后再做计较。”
  无忧冷道 那又如何?”
  凤止斜睨着她,“你不觉得再看下去,很无聊吗?”
  桫椤一氏的暗隐虽然厉害,掌控着现在的局势,但只是暂时,而且这次举动激怒了众国国君,下一次各国再派军前来,就将是倾国之力,再不是现在这样的情形,桫椤林的暗暗隐再厉害,也不能灭了全天下。
  就算能,那将会杀伐无数,血流成流,多少无辜的人将死于这场战乱,又将是续桫椤一氏之后的,又一场冲天的血光之灾。
  如果不凡不选择杀伐,其实事情到了这一步,无忧能想到的结果和凤止所说一样,只有这样不凡才能暂时平复这场被众国围剿的战争。
  她来之前就已经想到了这个结果,但总奢望着另有玄机,但到了这时候,实在看不出另外还有什么玄机,“确实无聊些。”
  凤止兀然一笑,眼角多了些勾人摄魂的暧昧之意,“他横竖要做兴宁的夫君了,我们没必要再看下去。人生苦短,不如寻个地方风流一回,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是床笫之欢, 才是yu死yu仙。”
  这地方人挤人,他们声音虽小,大多人又关注着场中事态,但他们的话终究是被人听了去,见无忧只是一个貌不起眼的小厮,而他身边这位却是大名鼎鼎的巫仙,都说众女难求巫仙一夜风流,原来他好的竟是这一口,神情就变得有些古怪。
  无忧虽然易了容,却也被人看得浑身不自在,如同全身上下全长满的刺。
  凤止却不以为然地重新站直身,轻摇着扇子,眼角媚意未消,向那些人回瞥过去,“要不要一起,我不介意榻上多几个人。”
  那些人脸上一僵,继而脸上红了白,白了黑,变得五颜六色,如见鬼一般慢慢退开,挤进人群,象是唯恐被他抓到榻上强行干那些不耻之事。
  凤止却一脸是笑地一抖袍子,朝无忧笑道 终于松活了,能站得舒服些。”
  无忧面如锅底,只恨不得把他一脚踩进脚下泥巴,“你能再不要脸些么?”
  凤止笑笑然道 彼此彼此。”
  无忧狠狠在刮了他一眼,不再理他,回头看向场中,却惊了一下。
  原来,刚才人挤人,他和凤止极不显眼,但那些人突然让开,他们周围空了出来,他二人就显得格外起眼,一直不为所动的不凡,正看向他们这边。
  视线从凤止脸上掠过,就落在了她的脸上。
  他面上依然从容,但握着书卷的手却蓦地收紧,平整的书页在他指间微微地起了褶皱。
  无忧虽然易了容易,但那一瞬,她感觉不凡认出了她。
  她转开眼不看他,但心里却再不能平静。
  不凡不露痕迹地移开视线,但从那以后,无忧再没看见他翻过一页书,落过一颗棋子,火却添得频繁,直到火几乎漫过酒坛,才忙着把多余的柴抽了出来。
  凤止意味深长地勾唇一笑。
  一种不好的感觉自无忧心底油然而生,揪了凤止,“你又要玩什么花样?”
  凤止扫眼过来,轻挑一笑,“让戏更有趣些。”
  无忧收紧攥着他衣裳的手,“你敢乱来,小心我揍你。”
  凤止撇嘴,“十八年,被你揍得还少了不成?”
  提到那十八年,无忧心里软了下来,摔开他的手,“反正我不许你胡来。”
  凤止挑着眼角,笑笑,摇着扇子,重看向场中,“看戏。”
  无忧猜不透他玩什么把戏,只得暂时丢开。
  靖王妃接下来的话,果然如凤止所说。
  众人固然半信半疑,但又说不出一二三四来反驳,唯有等着当事人,也就是小天女本人和她的夫君来做个定论。
  一直坐在高处的兴宁,慢慢起身,走到场中,款款向众人行过礼,“小女子知道,这样瞒着,对不住大家,但实在出于无奈,但大家可有想过,我早过十五大婚之年,为何迟迟拖着不完婚?”
  这话一出,众人又信了一分,兴宁接着道 如果不是今日之事,将我真正的夫君逼上绝路,我娘也不敢在我的夫君身体未能恢复的时候,把这羞人的事说出来。今天的事走到了这一步,我也不忌讳什么了,只求大家给我们一个公道,以及时间,等我的夫君身体好了,再给大家一个圆满的解释。”
  男人不举绝对是男人之间最忌讳的事,现在小天女将自己男人不举之事宣布于天下,可以说是让自己的夫君陷入被天下人的耻笑之中,换成谁,不是到万不得巳也不会走这一步。
  众人又信了几分,如今只要证实纥不凡为芷兰皇后的长子,证实后等纥不凡亲口承认,今天的事,也就可以暂时告一段落。
  因为只要他亲口承认了,就是在天下人的眼皮下过日子,除非他一辈子不碰女人,否则就得与小天女圆房,如果他们圆房,没有彩鹭飞来,那么那时他们再组重兵前来,必是无人能挡,别说一个桫椤氏,就是十个桫椤氏也能辗得灰都不剩。
  那么结果,自然再没有悬念,无忧心里沉甸甸地,手慢慢握紧,凭什么任由他们胡言乱语,玩弄天下于手掌之间,一咬牙,往前头走去。
  手腕一紧,回头,瞪向拽住她的手的凤止,冷道 松手。”
  凤止把手握得更紧,“没有人会相信你。”
  无忧当然知道,她的封印不解,就没办法证明自己的身份,这些人不可能舍供奉了这么多年的兴宁不信,而相信她这个么不知哪里来的乡野女子。
  “不信,也不能由着他们胡来。”
  凤止一收脸上浪荡媚意,“他不会认你。”
  无忧当然知道,如果纥不凡肯认她,他们之间就不是现在这情形,“就算不认,我也不能由着他再玩弄天下。”
  二人正僵持不下,有人叫道 你们说了这么多,我们凭 相信南朝的睿亲王就是常乐府上的纥不凡?我们又凭什么相信他就是芷兰皇后被毒杀的长子?”
  众人向说话的那位看去,却是一名年过七旬的老将。
  一直沉默的不凡扫了老将一眼,笑了笑,“原来是孟国的吴将军,如果我记得不错,当年北齐与孟国结盟交好,是我母亲带了我,二人前往孟国,那年我不到五岁。我记得站在孟皇右侧的就是吴将军。”
  这件事,已经过了很多年,不凡突然提起,吴将军微微一怔,重新打量不凡,但此时的俊美男儿,与当年五岁不到的孩童如何可以以相貌辩认,“不错,确实有那事。我记得当年我们孟皇问芷兰皇后,既然是来谈和的,可带有什么礼物,芷兰皇后却说,没带礼物,就让本宫给孟皇煮上一坛酒。皇上喝了以后,什么也没说,当即同意签下和约。我不解,问皇上为何如此,皇上说只有天下最心诚的人,才能煮出这样的美酒,我得幸尝了一口,确实是天下最好的酒。传说芷兰皇后这手煮酒的本事,只有她的长子学过,但随着芷兰皇后和小太子的死,再无人会煮。”
  他说完,看向不凡身体的酒坛,“难道你这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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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5-12 16:34:01
472 审判 (三)

  不凡微微一笑,扫了眼四周,不急不缓地揭了酒坛盖子,酒香刹时传开,军中大多数人都好酒,酒香飘来,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暗赞好酒,垂涎三尺。
  他动作优雅,稳稳地斟上一碗酒,淡道 姜国的俞将军,魏国的越将军,汤国的晋将军,你们都是饮过我母亲亲手煮过的水酒,不妨一同上来饮上一杯。”
  那几位都是有名有脸的人物,无人不知,这时被点到名,面面相觑,不凡身份没被证实之前,对他们而言,是对立的,敌军首领的酒,他们岂敢乱喝?
  魏国越将军的属下看出主帅的顾虑,想借此挣表现,扬声道 这几位将军,都是军中得力的,你请这几位将军喝酒,谁知道安的什么心?说不定在酒中下毒,乘机毒害几位将军,让我们大军龙头无主。”
  场外突然有人‘哧’地一声讥笑出声,“听说有几位,只是在晚上在营中睡了一觉,早上起来就脑袋搬家了喽。要想毒害几位将军,何需当着众人之面下毒? ”
  副将刹时涨红了脸,恼羞成怒,指了那人,“你……”
  越将军抬手拦下副将,“好了。”大步走到场中不凡面前,“芷兰皇后的酒确实是好酒,希望你这酒也能如芷兰皇后煮的酒那般香醇可口。”
  另外几位,见越将军上了台,自不肯在人前输了面子,被人说成胆小怕死之人,也大步上前。
  说话之人,分明是煽风点火,挑拨不凡与众国之间的关系。
  然自己家帅将在自家军营中,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得摸了脑袋,在他们看来是丢人之事,被人当众说出来,对挑拨之人自是恼恨到极点,只不过此时有大事在前,才强行忍着。
  恼归恼,对酒中下毒的顾忌反而去了不少。
  不凡瞟了眼人群中挑拨之人,那人对上他看似温和无害的眼,却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变了脸色,退缩到人群中,不敢再出来惹事。
  无忧已然明白不凡是以酒来证明自己的身份,很想知道他证明了自己之前死不承认的身份之后,又将怎么做,安静下来,仍是静观事态发展。
  不凡端了桌上酒碗,一口喝下。
  众人皆知,他此举表示酒中无毒,他就是再蠢,也不敢公然当着所有人的面毒杀几位名将,成为天下人的公敌。
  无忧心里一紧,轻抿了唇,他不能喝酒……
  场外偏有不知趣的人起哄,“谁知道你是不是事先喝过解药?而这毒也未必是马上发作为的,说不定众将军回去后,毒性再发作,那你岂不是一箭双雕?”
  几位将军也是输不下面子,才前来端了酒,心里也是有这个担忧。
  不凡面不改色,一如既往的温和从容,“要不然,我们请苏大当家的前来验验酒?大家可以不信我,总得信得过苏大当家。”
  那人顿时哑了声,吴将军道 哪来这么多麻烦,南朝睿亲王,敢当众请我们喝酒,这酒,我们自然喝得。”
  不凡朝他一笑,“吴将军,好气魄。”
  吴将军也是一笑,“好说。”细看不凡,只见他温如清泉柔水,雅如幽谷清兰,但眉宇间的那股勃然之气,却又如旷山远野,能容下天地一般。
  暗暗称奇,世间竟能有这等的人物,再往细里看,容貌确实与当年的芷兰皇后依稀相似。
  不凡重取了四个酒碗,一字排开,刚要斟酒,一个白影从人众中窜出,笨笨地跌到场中,打了个滚才稳住身形,三跃两晃地游到不凡面前,咧着上翘的大嘴,一味讨好地往不凡身上蹭,乌黑溜圆的大眼睛却直往酒坛瞟,竟是蛇儿。
  蛇儿在这里,那么惜了了必在附近,无忧心里又定了几分,惜了了表面上看娇美柔弱,但对外却是极有手段的人,而且信誉绝对让天下人信服,有他在,这些人怎么也得给不凡几分面子。
  有见识广的人,认出蛇儿是罕见的雪蟒,而全天下只有苏家大当家惜了了养着一条雪蟒,那么这条雪蟒是谁带来的,也就不用怀疑。
  不凡摸摸蛇儿密布着丝缎般绒毛的大脑袋,摇了摇头,和声笑道 你鼻子倒是灵,闻到酒味,就巴巴地闯了来。等将军们喝过了,剩下的都给你,可好?”
  蛇儿一听,喜得大脑袋乱晃,不再矜持,立高了身子,整个头凑到酒坛上方,只差没把头栽进酒坛,酒气腾腾,它神色间越发陶醉。
  吴将军看得有趣,“它好酒?”
  不凡笑笑道 好酒,以前闻到我煮酒,总凑来喝上些。”
  吴将军扬了扬眉,“有趣,看它急得,也不用等我们喝完,先给它斟上些,让它解解馋。”
  其他几个将军也一同附和。
  无忧暗暗冷笑,好重的疑心,摆出一副大方的模样,其实是想拿蛇儿试酒,不凡能提前服下解药,这平白跳来的雪蟒自不可能事先服下解毒。
  而且认得雪蟒的人都知道,只有惜了了养有雪蟒,毕竟只有苏大当家那样的有钱人,才能养得起这种日日以雪莲为食的家伙。
  纥不凡再大胆,也不敢对惜了了的爱宠下毒。
  旁边凤止‘扑哧’一声笑,在她耳边低声道 还以为艺高胆大,这些将军能有多大的魄力,现在看来,实在不过如此。”
  无忧扁嘴,他当个个人象他身为魔君的时候一样吗,简直狂妄自大到无所畏惧,“确实比不得你当年。”
  “那当然,你是不是也觉得那会儿的我,更有男人魅力?”凤止媚眼斜飞,得意地摇着扇子,不管无忧那话是夸奖还是讽刺,也不谦让谦让,就全单收下。
  无忧被他扇得打了个喷嚏,直接翻了个白眼。
  凤止和无忧能看穿这些人的心思,心有千窍的不凡如何能看不透,面上却不露出一丝不屑之意,又摸蛇的脑袋,“你可得谢谢众将军。”
  蛇儿却不买那些人的账,头一歪,谢是不谢的,却跳过一边去叼碗,他们要让,它也没理由拒绝。
  不凡给它斟了酒,放到桌案上。
  蛇儿就跳了过去,自个吹吹舔舔地喝了起来。
  不凡又另斟了酒一一将酒递到四位将军手中,而且酒是由他亲手所递,如果有问题,那么他就没有一点可以投机抵赖的余地。
  这举动让四位将军脸上烫了一烫,他们方才的那些猜忌举动,实在显得太过小家子气。
  大多煮酒都算不得烈酒,然这酒下肚,一股热气一路滚到腹部,十分舒服,口中独特的浓香更是久久不散,确实与芷兰皇后堵的酒一般无二,只是回香却又深了几分,煮酒的技术较芷兰皇后,又高明了一些。
  一碗酒下肚,四人哪还有怀疑,吴将军本是好酒,对当年芷兰皇后煮的酒更是念念不忘,伸了碗给不凡,“这酒自从芷兰皇后去了,再没喝过,没想到今日能有幸再喝一回。睿亲王的煮酒技术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来,再来一碗。”
  这话自然是承认了不凡的身份。
  另外三人,刚才怕酒中下毒之事,已经输了面子,这会自不甘再落于人后,也纷纷向不凡讨酒。
  不凡浅浅一笑,再为几位将军重斟上酒。
  蛇儿望了望面前已经空了的酒碗,可怜巴巴地瞅着酒坛,怕那坛子酒被他们喝个干净,没了它的份。
  不凡斟了那四碗酒,就不再斟,灭去火,把剩余的小半坛子酒留给蛇儿,蛇儿这才欢悦地跳上桌台,眼瞅瞅地等着酒稍冷,一头栽进洒坛,只剩下半截尾巴尖在外头摇啊摇,没一会儿功夫,那半截尾巴尖变成了粉红色。
  蛇儿在坛子里打了个嗝,半截尾巴尖跌进酒坛,接着坛中传出鼾声,还不时地夹杂着酒嗝声。
  四个将军端着酒碗目瞪口呆,不凡轻咳了一声,“见笑。”差人连缸一起抬了,“劳烦送还给苏大当家。”
  凤止打趣笑道 惜了了那小东西有趣,养的宠也有趣得紧。”
  无忧揉了揉额头,真替惜了了丢人。
  周围笑声四起,严肃的气氛变得轻松起来。
  等暄闹之声减了下来,吴将军和颜问道 既然睿亲王确实是芷兰皇后的长子,那么睿亲王对今日之事,可否给个说法?”
  不凡目光平和地看向吴将军,“既然吴将军问话,我也不能说,只怕我的话,大家未必相信。”
  吴将军道 在这之前,我还有一事想问问睿亲王,睿亲王助南朝长宁公主起兵,那么睿亲王倒底代表着哪方势力,是南朝,还是芷兰皇后的宗家桫椤一氏?”
  无忧不由地屏了呼吸,这一天总算是来了,抬眼看向场中那道白色身影,即便是在硝烟四起的地方,他仍然从容淡定,简单干净得一尘不染,可惜这个男人的心却裹得严严实实,任谁都不能触摸,远不如他的外表这般随和可亲。
  自从桫椤惨案,桫椤一氏成了埋在众人心中,不敢触碰的心结,大家明白,当年的血光之灾出于桫椤一氏,最终还得结于桫椤一氏。
  听了吴将军的话,四下里顿时安静下来,一同看向不凡,等着他的答案。
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5-12 16:34:09
473 惊人之语

  不凡没有马上回答,却是微微一笑,淡淡开口,“我确实是借着南朝的东风,但为的却是桫椤一氏。此来,是向各位讨还土地,重建桫椤国。”
  讨要疆土是天大的事,但他说出来却是云淡轻风,象在向众人讨一碗门前水。
  那笑看似随意,声音也宛柔温和,说出的话,却带着叫人心颤的凛然之威。
  各国使臣和将领,脸色微变,面面相觑。
  桫椤氏只要有后人在,重建家园是必然之事,但他们万万没想到,竟是以这样的方式,而且这个后人,还是天女的夫君。
  先抛开他们的性命暗中被桫椤一氏的暗隐拽在手中,就说如果小天女用她的特权向和国征要土地,各国国君也不能不给。
  但他们都不是国君,这么大的事,做不了主,一时间,场中鸦雀无声。
  一直坐在暗处的长宁眼里闪过微微的失望,他的心终究不在南朝,但他想重建桫椤一氏确实是母亲和外公的遗愿,无可厚非。
  深吸了口气,持稳情绪,起身,款款步入场中,“当年血洗桫椤一氏,本是不该,退还分占的桫椤疆土也是应该,我们南朝近日会将曾属于桫椤王国的土地腾空出来,物归原主。”
  长宁虽非南朝皇帝,但手握大权无人不知,这番话说出来,就等于南皇的圣旨。
  不凡看向长宁,神色温和,笑了笑,“谢谢皇姐成全。”
  长宁略一点头,返身坐了回去。
  他们虽为姐弟,又是一同前来攻打北齐,但既然不凡选择的是桫椤一氏,那么他们就是不同的阵营,她也只能遵守国与国之间礼仪。
  峻熙目送长宁归座,慢慢踱到场中,“北齐出了这事,虽然暂时无君,但我身为皇家子嗣,也认为桫椤一氏的疆土该还,不论北齐立谁为皇,我都会桫椤一氏力争归还那一方土地。”
  他说完,望向不凡。
  不凡微微一笑,峻熙是个聪明人,北齐的下场有两个,一是被桫椤一氏吞掉,二是另立新君,北齐仍是北齐。
  他这时出来表明态度,也是向不凡讨个说法。
  也就让不凡给他一个明确的态度,是想吞掉北齐,还是与北齐共存。
  如果与北齐共存,假太子峻衍的身份一废,身为太子的不凡既然选择了桫椤一氏,就不能再成为北齐之皇,芷兰皇后另外二子,于朝政之中没有人脉,自不能为皇,那么北皇之位就非他莫属。
  如果不凡不接受他的疆土归还,就意味着在全天下的面前表示要强吞北齐,那么别的国家定会担心,今天他吞的是北齐,明天吞的会不会是他们。
  如果大家存了这心,桫椤一氏不得民心,想重建可就不是这么简单了,而是以天下为敌,从头打天下,北齐就是第一家。
  众臣使脸上都有些崩不住,极想尽快知道结果。
  不凡展颜,微微笑道 谢谢二皇子成全。”他不以皇弟相称,便是站在国与国之间的平等位置,接受峻熙的疆土归还,那么也就表示着,他无吞食北齐的意思,北齐的皇位,他也不争。
  不光峻熙松了口气,所有臣使均松口气,峻熙笑了一下,转了回去,目光与正看着他的无忧一对,他的神色微微一敛,除了江山,他想的就是这个女人,可惜这个女人,他不能强求。
  这一瞬,无忧突然感觉峻熙眼底的那抹阴郁,竟散了开去,如同重生一般清澈明亮。
  刹那间,仿佛看见了重生的北齐,再看场中仍淡如轻风的不凡,对他又多了几分认同,再看他手边棋盘,他每一步棋象是随手而下,却是深谋远虑。
  只是不知他深谋远虑地与她绝情,心里是何想法,是否能象放手南朝和北齐这样坦然,而又理所当然。
  不凡目光一一扫过场中众国臣使,“还望各位回去后,面见各国君王,尽快给纥某人一个满意的答复。”
  靖王妃微微动容,但转念一想,婉城过去就是桫椤国的中心城镇,对她而言,不过是婉城由北齐手中移交到桫椤氏手中,而不凡和兴宁终是要成亲的。
  明里婉城是换了个主,暗里却是不凡送了一份大礼给他们,那就是整个桫椤氏。
  她想到这里,心反而定了下来。
  众人当然明白,如果给不了对方满意的答复,就意味着战争。
  小天女有向各国君王一次请兵的权利,哪怕是小天女要求对方全国的兵力,也不能拒绝,她只需向三几个国家请兵,就足以将一个国家踏为平地。
  众臣使抹了头上的汗,正要答应回去立即向君主禀报,有胆大的问道 能不能请问睿亲王,这是亲王的意思,还是小天女的意思?”
  不凡唇边温和笑意渐渐敛去,“自然是我自己的意思。”
  此言一出,四周窃语顿起,桫椤一氏虽然强大,就算借着南朝兵力,如果没有小天女的特权,也不可能与天下为敌,如果是这样的话,各国联系,何需怕他?
  但这话不敢说,而且有些事,得进一步证实,免得是不凡为了吞并他们国家,而设下的圈套。
  “这么说,小天女不参于此事?”那人说着,拿眼扫兴宁。
  问的是不凡,要的却是兴宁的回答,省得到时人家打来,常乐郡主可以说 我夫君是没叫我帮忙,但我愿意为夫君出力,你管得着吗?”
  到那时只有生生被气死的份。
  兴宁从小受着不凡的维护和照顾,但她知道,他这么做,全是因为和母亲间的约定,以及有着和那个人相同的相貌,如果不是因为这样,他连正眼都不会看她。
  但犹是如此,他对她仍是竖着一道,她无法跃过的墙。
  而现在在天下人面前,他与她事事都绑在一起,再不能分割,还是头一回。
  企盼多年的梦想终于要实现,再无法掩饰内心的狂喜,自从到了这里,一双眼就没离过他,只要再等等,就能把婚期定下来,他就是她了的,再不用担心他被人抢走。
  哪知这时,不凡淡漠冷然的噪声响起,“我的妻子在她六岁时,便被毒杀身亡,当今世上没有小天女。”
  浅浅一语震得所有人呆住,一时间静得连根针跌落地上,都能听见。
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5-12 16:34:22
474 了结孽缘 (一)

  凤止摇着的扇子嘎然而止,凤眸慢慢眯窄,眼角有邪异的光华一闪而过,这人的心人果然无法揣摩。
  无忧做过许许多多的猜测,却万万没想到,他竟会连她的存在也一并否认。
  然之前对不凡的种种怨恼却在这瞬间消逝,他把小姐推到最艰难的处境,却保下她这个不解封便什么也不是天女。
  一直保持旁观的靖王妃双手蓦地抓紧两侧太师椅扶手,眼被怒火灼红,他居然放肆到这个程度……
  扫了眼站在角落蹙眉望着不凡的凤止一眼,最终强压下怒火,靠坐回去。
  兴宁怔怔地看着不凡那张和以前大不相同的俊美脸庞,恍恍惚惚,完全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也不知静了多久,凤止突然将扇子‘啪’地一声敲在掌心上,那声音在这片寂静中显得格外地响亮,打破了安静的场面。
  私语声从各种响起。
  兴宁这才回神过来,小脸白得如同缟纸,走到不凡面前,直直地看向他的眼,“你再说一遍。”
  不凡淡然回看向她,“你不是小天女,我的妻子在六岁时就被西越女皇赐了毒酒而死。”
  哗声四起,众人纷纷看向场中脸色铁青的越皇。
  越皇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场中那淡得如同一抹孤烟的白色身影撕得粉碎,拍案而起,“你血口喷人。”
  不凡随意看向越皇,“当年她小小的身体,在我怀里变冷,我就发过誓,如果我不死,定会血债血偿,今天也是时候了。”声音也不见得多冷,但声音入耳,却让人禁不住连打几个冷站。
  无忧深吸了口气,闭上发烫的眼,仿佛回到烟雾弥漫的残旧小屋,她被身体还单薄的少年紧紧抱在怀中,冰冷的身子感觉着他身上不断传来的温暖,耳边是他温柔噪声音讲出的一个个故事。
  泪光在眼角闪过,一直恼他无情狠心,这时方知,自己从来没看透过他的心。
  他冷硬似的心房深处,那不让人触摸的地方是如何柔软,如此温柔。
  凤止垂眸下来,斜睨着她,他曾经大言,天地间没有不变的人心,然一万年,不光自己的心不曾变,那个人的心也不曾,自己真是输得一败涂地。
  越皇冷静踱到场中,但她微颤的肩膀告诉所有人,她已经怒到了极点,傲慢道 你以为证实了你是芷兰的儿子,就能欲所欲为,任意黑白颠倒?”
  不凡仍然温雅从容,眼底却是一汪黑不见底的寒潭,“当年王妃产下一女,飞来彩鹭,同在靖王府中的越皇便以为那婴孩是天女转世,却忘了,天女是君,彩鹭是臣,只有臣迎君,哪有君等臣之理?果然不久又王妃又产下一女,那才是真正的天女,我的妻子。皇家规定,产下双胞胎,留一杀一……”
  此言一出,议论声中,有人大声道 既然如此,那当年错杀,那小天女也该是出生就死了,如何能活到六岁?”
  “不错,按理是如此。”不凡不否认,接着道 但越皇以为头个生的就是小天女,便命秘术师,将婴孩子掐死,将自己早产下的怪胎魂魄逼进婴孩体内,冒充小天女。但看见第二个婴孩出生,才发觉有异。但这时已经不可能再从婴孩胎身中取出魂魄,越皇发现时间孩子的魂魄进的并非小天女的胎身,怕长大后与天女有所不同,被人认出,便将真正的小天女带回西越,向外扬言是她所产皇女,直到两个孩子渐渐长大,越皇发现两个孩子相貌外形均一模一样,并无不同,安心下来,寻了个借口毒杀小天女,彻底去了心里祸根,那年小天女六岁。”
  不凡说的固然有条有理,但毕竟过于玄乎,众人一时难以置信。
  越皇微眯了眼,流露出阴狠逼戾之色,“说的比唱得好听,这些荒谬之言,你认为会有人相信吗?”
  不凡当然明白,只凭着自己的一番言辞,不能证明什么,抬了抬手,示意众人静下。
  他只是简单的一个动作,场里场外当真静了下来。
  不凡身体微侧,看向人群,“安大夫,就劳烦您了。”
  靖王妃听到‘安大夫’三个字,微微诧异,越加看不透不凡这唱的是哪出。
  如果换成以前,她定会不屑地嘲笑对方,但这时,她不知为什么,竟笑不出来。
  无忧随不凡视线望去,有些难以置信。
  开心知道安大夫的身分,不凡不可能不知道,让对方的人给自己辩解,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抬眼却见凤止眼角有一抹赞赏之色一闪而过。
  安大夫容貌早毁,认得她的人寥寥无几,安大夫不理会众人异样的眼光,瘘曲着身子慢慢走到已经灭去火的酒坛前,从宽大的黑袍衣袖中伸出枯瘦的手掌,贴上酒坛,一阵青烟升起,等她移开手,酒坛上竟留下一只血红的手掌。
  人群中有人惊呼出声,“鬼娘子,大巫族的鬼娘子。”
  鬼娘子正是安大夫没被逐出家族时,江湖人送给她的名字。
  当年她一身诡异的功夫及秘术,让人提起便胆战心惊,而这手赤血鬼掌,巫族中除了她,再没有第二人练成。
  与她的功夫和秘术同样出名的,便是她与神巫之间的恋情……最终敌不过家族的势力,落下个凄惨的结局,所有人都以为她死了,没想到她竟出现在这里。
  安大夫看着自己手掌,叹了口气,“太久没用过,竟不中用到这程度。”
  不凡上前向她略施一礼,“还望安大夫了了不凡这个心愿。”
  安大夫点头,“这个秘密憋在我心里太久了,我也不想再憋了。
  她把手掌在袍子上擦了擦,仍缩回袖中“我恨大巫族一家,也恨这世上所有的不公平,所以要让这世上的人知道什么叫因果报应,于是我去了西越,利用了越皇的贪心,把大巫族一氏的贪念和邪念铸成胎气,放入越皇体内~~~~~”
  安大夫将往事一一道出,她只有一点没说,就是铸这个胎气时,把云仙的一脉魂也铸了进去,让云仙的这脉魂得以重生,保住云仙的魂魄。
  众人神色各异,然再没有人怀疑不凡的话,同时又愤怒,他们一直供奉的小天女竟是个邪物。
  靖王妃虽然不明白安大夫为什么要这么做,但见安大夫没有说出那一脉碎魂的事,却松了口气。
  兴宁却是头一回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世,从众人捧着的最高处,突然跌倒地底的强烈失落和愤怒将她牢牢裹覆,冷眼鄙视向越皇“她说的可是真的?”
  越皇脸色惨白地一步步后退“宁儿,你别听他们胡说,我是你姨····我爱你,宠你,都是因为我·····”
  “够了。”兴宁大声打断她的话,直觉,这一切都是真的。
  慢慢转身,抬脸看向不凡,他曾经无微不至地照顾了她那么多年却没把心给她一星半点,平静道:“既然你知道这些,为什么还要对我那么好?”
  不凡淡漠的神色,微微缓和,声音仍如过往温柔“我答应过她,陪你····”
  “你那些温柔都是因为她,没一点是为了我?”兴宁大眼里慢慢蓄了泪。
  “是。”不凡轻叹了口气。
  无忧离他们较远,听不见他们谈话,但他们的唇型,她却是会读,一股热意直涌上双眼,她忙捂了嘴,才没当众哭出声来。
  兴宁像是感觉到什么,向无忧这边望了一眼,与她目光一对,生出前所未有的绝望,她这一世求的只有一个不凡,但她知道,自己真的再也得不到他。
  重看不凡“仅此而已?”
  不凡不言。
  兴宁冷笑“我知道你另有所图。”不凡又是一叹,他与她也算是一场孽缘,到了今天,也是该了结的时候,实话道:“不知为什么,我一直有种直觉,守着你,或许她能回到我身边,即便是她明明死在我怀里,我仍这么感觉。”
  兴宁心里的绝望渐渐浮上双眼,瞪着他,半晌,突然扬声大笑,声音凄厉。
  越皇担忧轻唤“宁儿,你怎么了?”
  兴宁怨恨地睨了她一眼,止了笑,仍看不凡,眼里却是森然冷意“你可知道,你这么做,会有什么结果?”
  不凡垂眼微微一笑“我今天来,就没想过什么好结果。”
  兴宁深吸了口气,再对上刚才那小厮的眼的瞬间,已经认出那人是谁,冷笑道:“你做这些,不外乎是想保住她,可惜,你真以为保得住吗?”
  不凡笑道:“不妨一试。”
  兴宁眼里笑意瞬间失逝,绽放出妖异阴森的幽幽绿光“我此世再无趣味,但我死,你和她还有这里所有的人,都得为我陪葬。”
  越皇脸色骤变,扑上来抱住她“宁儿,别傻,就算不当这什么天女,我们西越也不是好欺负的,我们回去,今天的仇,娘定会为你加倍讨还。”
  兴宁一把将她推开“我没有你这样的娘。”她恨不凡和无忧,同时也恨眼前的这个女人,将她的人生变成了这样,既然当初她做出那样的事,却又留下祸根,让她失去一切。
  越皇又扑上来拉她,兴宁愤然回头,五指屈起插@@入她肩膀,一声轻微的骨裂声传出,越皇惨叫着后退,坐倒地上,肩膀指洞中涌出黑血,越皇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肩膀,再看向兴宁“宁儿,你····“
  兴宁不再理越皇,突然一展阔袖,狂风突起,带着地上碎石漫天飞舞,远处传来破土之声,看着不凡柔声道:“不凡,你现在跟我走,还来得及。只要你跟我走,我不会伤害任何人。”
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5-12 16:35:22
475 藏不住的心

  不凡面颊慢慢崩紧,温和的面容冷了下来,逼视向兴宁,“你居然还在修炼这等邪术。”
  “是你逼我的。”兴宁催动腐尸尽快出土。
  不凡手腕一转,手中多了一把软剑。
  兴宁看过他手中软剑,仰头大笑,眼里却涌出泪水,“你真能下得了手杀我?”
  不凡面无表情,“也是你逼我的。”无论如何,兴宁总是他看着大的,如果情非得己,他不愿伤害她。
  兴宁咬牙止了笑,把再次涌上的泪,生生咽了回去,“你太天真了,以为杀了我,就可以阻止这些腐尸?你就算杀了我,你固然可以杀死我,却伤不了我的魂魄,这秘术,我是以魂力修炼,我虽死,但魂魄犹在,他们仍会照着我的指令完成该完成的事。”
  无忧看到这里,恨得磨牙,兴宁竟恶毒到这程度,为了得不到的男人,竟要这许多人来陪葬。
  有人惊叫了一声,“是腐尸,全是腐尸。”
  场中众人察觉异样,纷纷向身后望去,这一看,心惊肉跳。
  只见不知多少似人非人,似怪非怪的东西,从地下爬出,僵硬地向这边缓慢行来。
  胆大的拨了兵器,准备应战,而胆小的则乱了方寸,欲四处乱逃。
  无忧面色一凛,照这声音判断,只怕有数万的腐尸出土,这些人根本无法对付,再说腐尸身上带着大量尸毒,这些人与腐尸相拼,难保不会中毒。
  再顾不得其他,跃进场中,直奔不凡,扯下脸上人皮面具,露出与兴宁一般无二的脸。
  不凡薄唇微抿望向凤止,后者却略勾了勾嘴角,邪邪一笑,不凡眉头微微扭紧,这家伙,竟在这时候给他使绊子,不阻止无忧。
  兴宁看着与自己一样的脸,眼里怒火灼红了眼,“来了就一起死。”
  众人见突然又多了一个小天女出来,越加迷惑,不知这到底是 一回事。
  无忧无视兴宁,直视向不凡,“给我解封。”
  不凡别开脸,淡道 我解不了。”
  无忧转到他面前,不容他避开她的视线,“你可以。”
  不凡不再回避她的注视,突然笑了,低声道 无心之人,如何解得你身上的情印?”
  无忧直视着他的眼,“你的心,还想藏到什么时候?”
  不凡唇边的笑慢慢敛去,眼里浮上无忧所熟悉的温柔,柔声道 我就算不藏,也不会给你解封。”
  无忧唇一哆嗦,小声道 这里数千的人命,你真不理不顾?”
  兴宁见二人柔声软语,嫉妒得发狂,忍无可忍,“要说亲话,去阴间再说吧。”她双手握拳,突然交叉在胸前,低念咒语,刹那间,狂风再起,所有腐尸加快速度向人群近逼。
  无忧环扫了眼远处尘土飞扬中不断靠近的僵硬影子,小脸微白,一把揪了不凡衣襟,眼里露出哀求之色,“没有时间了。”
  不凡低头看过紧攥着胸前的衣襟的小手,神色越加柔和下来,“你什么时候记起的?”
  无忧吸了吸鼻子,强忍着不让泪流下来,“你骗得我好苦。”
  不凡微微一笑,“还是被你发现了。”
  无忧心头越加哽得难受,虽然也有数不清的问题想问他,但现在却没有时间,柔声道 给我解封吧。”
  不凡抬手握住她的小手,“这里的事,我自有办法,你在一旁看着就好。”
  无忧微愕,他这么有持无恐,难道真的有办法?
  凤止望着场中紧握在一起的手,握紧扇柄,邪媚的眸子一点点沉了下去。
  不凡把手垂了下来,牵着她的手,却不放开,看向兴宁,“你自毁邪术,不再为恶,我饶你不死。”
  兴宁将视线从二人扣在一起的手上扯开,泪顺着面庞一滴一滴滚落,看着不凡,突然莞然一笑,“我想你陪我一起死。”
  不凡轻道 那就怪不得我无情了。”
  一声鼓响,外围的地面突然抛开,出现一道沟渠,渠中竟藏了许多黑衣隐卫,那些隐卫跃出沟渠,将人群团团围住。
  接着传来开心带了一队弓手冲入场中,扬声道 都不许乱动。”
  有想逃者回头骂道 你是什么东西,想我们大家死在这里,没门。兄弟们,走啊……”
  话音没落,只见人影一晃,那人的头发散落下来,低头见原本该要自己头顶的发髻正向地面坠去,吓得出了一身冷汗,抬头开心已经飘然会回马上。
  开心淡瞥了他一眼,“再敢乱来,下次就是你的人头。”
  人围中不少武林高手,但这么快的身法和这么快的剑,却从来不曾见过,虽然说双拳难敌四手,但谁也不敢当这个带头者。
  一时间,竟没有人敢动弹。
  就在同时,一股水流带着异香涌进沟渠,片刻间便将沟渠灌满。
  异香飘开,有有见识的人叫道 是曼珠的毒。”
  惜了了和宁墨双双走向开心,在他身侧站定。
  兴宁看过开心、宁墨和惜了了三人,扬眉笑了,“很好,都到齐了。”
  无忧不知他们有什么对策,转头看向不凡,见他神色淡定,也就静下心来。
  惜了了的名气虽大,但见过他的人并不多,但惜了了的倾国之貌却是早就传开,这时突然看见他,倒抽了口气,世间竟还有这等比女子还要美貌的男儿。
  之前众人看着不凡,就觉得世间再寻不出如他这般出众的男儿,不料这时再看宁墨,开心和惜了了无一不是人间绝色,暗暗称奇。
  但性命关天,这四人再绝色,也不能顾着看美色,而忘了生死。
  有人走出人群,向惜了了行了一礼“苏大当家,这是什么意思?”
  惜了了年纪虽下,但对着这场面,却丝毫没有慌乱,面色沉稳得与他稚嫩的面庞极不相衬“这渠中水,我下了些毒,可以阻止那些腐尸一阵,所以大家不可乱动。”
  天下人谁不知道惜了了只会下毒,不会解毒,众人听说有毒,果然不敢再动,
  开心击掌“倒水。”
  接着便有数十个官兵捧了水碗奔来,从宁墨面前跑过,每过一个,宁墨便弹了些药沫到水碗之中,官兵将放了药沫的水碗分头端向人群。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5-12 16:51:14
476 了结孽缘

  开心道,“这水能防尸毒,每人喝上一口。”
  虽然惜了了是可信的,但这些人不认得宁墨,再说只听说过惜了了下毒,哪听说过惜了了解毒?
  哪敢随便饮他们的水,有人指了宁墨叫道,“谁他知道是什么人,在这水里下的是什么东西?万一是给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用来控制我们……”
  时间紧迫,开心没耐心听他们鬼扯下去,扬声打断那人的话,“再磨蹭,你们全得死于那些腐尸口下,你们有时间想这碗里是什么,倒不如想想凭你们之力能不能保住这条命。”
  他口气虽然狂妄,让这些人愤愤不平,但看着那些密密麻麻渐渐近来的腐尸,哪还有逞强的心。
  一直沉默的宁墨,抬眼起来,冷扫了眼人群,只淡淡一眼,那些人却凭空觉得有寒意浸骨而入,刹时间再无人发言。
  宁墨抛了一块黑木牌给吴将军,冷如冰裂的噪声响起,“吴将军应该认得这个。”
  吴将军接下木牌,只觉得沉得难辩是什么木头,而且入骨冷得竟有些刺骨,一股久违的熟悉感油然而生,忙向木牌看去,脸色大变,大步回到宁墨面前,双手将木牌奉还,“没想公子竟是沙华。”
  说着瞟了惜了了一眼,传言曼珠沙华永不相见,曼珠沙华竟会同时出现,实在匪夷思所,但那块身价牌绝不会假。
  在沙华没有失踪前,前去请沙华治病的人多得不计其数,但能得他看病的却是极少,为了不被别人冒用他的名头招摇撞骗,得他看病之人,定会在他出手间以他的身份牌为证。
  吴将军当年身受重伤,险些死在回去的路上,恰好遇上外出采药的沙华,才捡了条命。
  虽然当时沙华戴着青纱长及膝下的慕离帽,看不见他的真容,但这块牌子却是见过,而且当年那个沙华说话,也是这般冷得不尽人情。
  宁墨无需解吴将军心里迷惑,只瞟了眼官兵手中捧着的水碗,淡声道,“那这水,你喝是不喝?”
  吴将军拿过一个水碗,喝了一大口,“别人信不得沙华,吴某岂能不信。”
  宁墨只轻一点头,不再言语。
  另外几位将军,听说是沙华,又见吴将军都喝了这水,自然也就跟着饮上一口,水碗一碗碗的传了下去。
  就这一会儿功夫,腐尸已经到了水渠前,果然露出惧怕之态,不敢往前。
  然后面的腐尸不断涌上,推挤着前面的腐尸,有受不得推力的腐尸跌进前头水渠,于水渠中不断挣扎,好在腐尸肢体僵直,无法爬上岸,但这样下去,时间长了,那圈水渠终究要被填满,等药性在空气中淡化,腐尸便可以踩踏过来,无忧明白为何惜了了说可以阻得一阵,这样下去,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无忧皱紧眉头,暗暗着急。
  而不凡却不紧不慢地朝凤止扬声道,“借滴血用用。”
  凤止摇着他永不离身的扇子,将脸撇开,“我的血贵得很,岂能随便给你。”
  不凡微微一笑,“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凤止眼风扫过不凡和无忧扣在一起的手,“我要你身边佳人。”
  无忧虽然不知不凡这时要凤止的血做什么,但见凤止借机敲诈,不由得狠狠瞪了他一眼,眼角余光见众人都紧张关注着圈外腐尸,独靖王妃定定地望着场中,听见不凡向凤止讨血时,眼里闪过一抹恐惧。
  心里一动,想起还身为小树灵时,族中年纪最大的树灵爷爷说过的一些事,突然飘身到凤止面前,手握短刀,刀刃快如闪电地在凤止抓着扇子的指尖上划过,刀刃上留下淡淡一条血痕,眼前一花,已经失了她的人影,只有银铃般的声音在空中响起,“谢谢了。”
  凤止皱着眉头把割破的指尖塞入口中吮了吮,沉脸低声骂道,“还是这么霸道不讲理。”骂归骂,眼里却藏着一抹,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温柔。
  无忧回头过来,恰好看见他眼中的那道不为人知的柔软深情,心里不禁蓦地一慌,但很快就收敛心神,她的身法快得出奇,等众人看清她的人影,她已经站在兴宁面前,手中染过血的短刀架在兴宁的脖子上。
  开心眼里闪过一抹赞许,这丫头终日胡闹,这身功夫却丝毫没有搁下,反比以前更精进。
  不凡眸色一点点暗了下去,能仅凭一语就揣摩到他的心思的人,世间只怕只得她一人。
  兴宁直到这时,仍不敢相信,这一眨眼间,便被无忧把刀架在脖子上。
  靖王妃抢上一步,然终究离得太远,不可能从无忧刀下救下兴宁,急叫道,“她是你亲姐姐。”
  周围传来一阵哗然之声。
  无忧扫了眼已然被人抬过一边,歪在椅子上,正在去毒急救的越皇,嘴角抽出一丝冷意。
  靖王妃刚才急情之下,忘了方才不凡和安大夫的那席话,这时醒起,顿时哑然。
  无忧复逼视着兴宁,“你该明白,我对你没有任何姐妹之情,下手绝不会手软。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这邪术撤去。”
  兴宁这一生求的只是一个不凡,此时已经绝望,她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哪能理会无忧的威胁,嘴角抽出一丝带着恨意的冷笑,“我要你们陪我一起死。”
  说罢,急念咒语,后头的腐尸顿时疯了般往前涌,将前头惧怕水渠中药水的腐尸挤进水渠,近二人高的水渠,眼转就能被填满。
  兴宁眼里露出得意的笑,“你们会比我死得更难看。”
  无忧一咬下唇,眼底冷如寒冰,“那是你自找的。”
  靖王妃急叫,“不要伤她。”
  但哪里来得及,只见无忧手握着短刀,稳稳地往回一带,一股热血从兴宁颈间直喷出来,撤了一地,无忧身形往旁边洒然一让,身上衣裳却没沾上一滴半点,泰然望向一直看着她的不凡,“你与她的孽缘,由我而起,自该由我来结束。”
  不凡平和地与她四目相对,“也好。”
  越皇发疯了一般扑了上来,抱住还没死去的兴宁,惨声痛哭。
  兴宁睁大眼瞪着无忧,无力地残喘问道:“为.....为什么?”
  越皇恨得无忧入骨,但无忧的身手,她将将见识过,知道以自己之力杀不了她,只能用怨毒的眼神狠狠的凌迟着她。
  人群中的凤止半吊着眼,斜看着地上将死之人,扇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手掌,叹息道:“连自己弱点都不知道的人,还妄图称大,愚昧。”
  无忧不答兴宁,只是感激地朝凤止投上一眼。
  其实道理很简单,只是知道的人太少。
  兴宁的魂胎是由大巫族一氏的贪念和恶念所生,要破这个魂胎,只有一个办法。
  在族中寻一个没有恶念,心地纯清之人,他的血就能破邪魂,令其灰飞烟灭。
  而凤止看似一肚子坏水,邪气,但能为心爱的女人,甚至包容她心里装着的那个男人,苦撑上万年,毁去一身修为,灰飞烟灭。
  来世却仍无怨无悔地继续守着。
  论世间,还有谁能有他的心胸,比他更无贪念、恶心?
  不光无忧知他的心,不凡同样懂他的心。
  今天的事不光涉及到无忧,也涉及到凤止的父亲,所以凤止不会袖手旁观,一定会来,不凡算准了这点,才会有今天这一连串的安排。
  无忧也是在刚才才想明白这些,对不凡的心思巧妙越加佩服,同时也更一步看清凤止的心。
  有看见无忧杀人一幕的人,脸色微变,怎么也不能相信,看似柔弱无害的一个姑娘,下手竟能如此狠辣,惊得张口结舌。
  他们哪会想到无忧曾兼职吃着杀人的饭,对一个她认为该杀的人,如何能有半点手软?
  兴宁得不到回答,死不瞑目地咽下最后一口气,靖王妃铁青着脸软坐回太师椅,袖中紧握着的手,发出指节轻响,向身边使了个眼色,有人悄悄地隐在人群中。
  就在这时,那些疯狂前涌的腐尸突然停下,肢体呈各种奇怪的状态跌倒下去,不再动弹,片刻间功夫,就只剩下铺了满满一地的腐尸尸体。
  开心往天空中甩出一枚信号弹,远处出现许多从头到尾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黑衣人,在尸堆中穿棱撒放不知何种粉沫。
  只一柱香的时间,那许多尸体均化成黄水,流向水渠。
  开心手握黑龙旗子,朝前一指,被堵着的水渠被放开,水流灌入事先挖好的暗渠,有人守着渠道口挥撒石灰等物,另又人有拖了水龙过来,流刷地面。
  清理残局的官兵有数千人,却井井有条,个个手脚麻利,无一人出声。
  无忧见他们早有安排,心总定了下来,睨了地上早已经没了气息的兴宁,暗叹了一口气。
  一个嬷嬷走来,递了一个字条给无忧,无忧认得她是靖王妃身边的人,打开字条,上面写着,“十一郎体内还有凤止的一缕魂气,想要凤止的命,就一个人跟我来。”
  无忧回头恰好见几个人正拥着靖王妃挤出人群,其中一个护卫腋下挟着一个孩童,那孩童的身影象极十一郎。
  靖王妃回头过来,勾嘴一笑。
  无忧忙看向凤止所在方向,却哪里还有凤止的人影,陡然一惊,脚底升起一股寒意。
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5-12 16:51:58
477 救人

  凤止曾是魔域之王,之后又是冥界之君。
  这一万年来,都是凤止支撑着无忧,虽然这一世只是个凡人之驱,但在无忧潜意识中,他都是无比强大的,强大的可以撑起一片天。
  在看到字条的瞬间,她就知道是个圈套,却没有怀疑。
  因为她清楚地明白,她破碎的魂魄全靠着凤止的那一脉魂魄绑束着,他的那一脉魂魄与她的每一片碎魂紧密相扣。
  当初既然能吸走她的一缕魂气,自然能带走他的一缕魂气。
  在心目中强大无敌的人,突然被人拿捏在手,生死难料。
  这一刹,无忧觉得天突然踏了下来,好在过去训练有素,才能强掩慌乱,把字条揉在掌心中。
  抬眼,见开心正忙着善后工作为,而宁墨和惜了了忙着清除尸毒,没注意到这边。
  再回头对上不凡问讯的眼,淡定地笑了笑,“是凤止你们先忙着,等忙完了,我去寻你们。”
  无忧本以为他会刨根问底,或者阻止她一人离开,要离一个人离开,只怕还得费些口舌。
  没想到不凡很干脆地应了声,“好。”
  无忧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怕对方走远,夜长梦多,不敢耽搁,向他们带着十一郎离开的方向而去。
  她不知道,就在这时,凤止仍隐在人群中。
  凤止在人群中目视着她的身影消失,珀色的眸子有浅浅的金光流转,难辩喜怒,又看着不凡神不知鬼不觉得尾随在她身后,才悄然离开。
  回到别院,拿着小金勺逗着鹦鹉,媚眼含笑,“她明知是圈套,还是去了,你说为什么?”
  鹦鹉学语,“为什么?为什么?”
  他细长的眼角扬起,“自是对我心你说是不是?”如果她对他无情又无心,何需如此。
  只是有那个人在,她心里永远过不了那个坎。
  偏偏如果那个人死了她也活不下去。
  他停了停,兀然一笑,“我横竖已经累了,不等她上那道坎了,要不然在我离开前,要她一回,给那人添添堵。”他心里再明白不过,说是为了给那人添堵,其实是了自己的心愿。
  鹦鹉听不懂他说什么,把头偏了又偏。
  凤止瞧着有趣,笑道:“你是不是也觉得很有趣?”
  鹦鹉终于捉到重点,扯着喉咙叫道:“有趣,有趣。”
  凤止又是一笑,搁下小金勺于廊下摇椅上坐了,从袖子里摸出扇子,慢慢扯开,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眼望着前梅一棵梅子树,眼底却是一抹凝了千万年的寂寥喃喃道:“如果这样,是否就合了你的心意?”
  无忧追到一处山洞前,再不敢冒然进入。
  洞出传出十一郎的声音“无忧姐姐救我无忧姐姐救我,我不要当魂罐子……”无忧将短刀握了又握仿纬看见凤止那张妖孽的面庞在眼前慢慢消逝。
  一万年,生生死好几世,每一世他都在她身边,她见了他就不耐烦,烦燥起来,甚至闭眼不看他,但他当真有难,随时可能真正消失时,她却害怕了。
  本能地要把他紧紧抓住,不容他消失。
  明知这是计,这山洞里凶多吉少,进去了,谁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出来。
  但她却不能不去。
  十一郎体内如果蓄着凤止的一缕魂气,凤止就随时会遇到危险。
  他们诱她前来,可见他们的目的仍是她,而不是凤止,这样看来,她仍有机会。
  无忧深吸了口气,把纷乱的思绪收拾干净,于袖中一手紧握短刀,一手扣紧小金弩,身形一晃,贴着石壁闪入山洞,以最快的速度割断惊愕得还没回神的护卫。
  她的身形太快,快得对方只见到人影晃过,便失去了她的形踪。
  这样一来,由敌人在明,她在暗的局势变成了对方在暗,她也在暗。
  暗中杀掉好几名潜伏的护卫,已经隐隐看见被人挟在腋下的十一郎的身影,却不见靖王妃和凤止。
  眉头微蹙,不管如何,能将十一郎带走,靖王妃也无法得逞。
  不由加快步子,洞里伏兵更多,已经无法隐住身影,不知这山洞深处到底藏着什么,再进去,后果真的难以预料,最好的办法就是在这附近将十一郎截下。
  看见抓着十一郎的人发现她,加快速度往洞里急奔,只能现身硬拼。
  那些护卫功夫都不弱,但无忧以前做的是杀人的买卖,有极好的眼力,出手又没有寻常武人的那些花架子,出手又毫不留情,每招都是用最有效的办法杀掉对方。
  这样一来,对方虽然人多,却被她生生寻到空子,短箭破空而出,正中那人后心,那人仰面扑倒再不动弹。
  十一郎被摔了出去,在地上滚了两滚,趴伏在地上,一动不动无忧大吃一惊,向十一郎奔叫道,“十一郎,你怎么样?”
  可是趴在地上的十一郎全无反应。
  无忧心里一咯噔,挥刀刺伤两人,乘那些不敢再冒然向前之际,退到十一郎面前,眼瞄着敌人,蹲下身去拉十一郎,“十一郎。”想查看他生是死。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不凡的声音,“别动他,快退。”
  就在这瞬间,一动不动的十一郎突然翻身,向她撤出一把白色粉沫,饶是她躲得再快,仍吸进了少许粉沫。
  同时“十一郎,向她滚来,手中握着的一把三股短叉向她刺来。
  三股短叉在离无忧一寸的地方停下,不能相信地低头看着无忧将一柄短刀从他胸口抽出。
  无忧睨了眼仰倒下去的短小身影,苦笑了笑。
  不过是一个外形与十一郎极为相似的侏儒。
  望向身前一身白衣的不凡,血滴顺着他手中窄剑剑尖流下,刚才与她相搏的护卫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再无活口。
  轻抿了唇,他终究是跟来了。
  不凡柔声开口,“他们确实偷走了十一郎。”
  他在煮酒时,就暗得峻熙传话,知十一郎被劫,但当时情形,不容他分心理会。
  所以在无忧收到字条,又看见靖王妃带人离开时,就猜到是什么事,才不阻止无忧,只是暗中尾随在她身后。
  无忧轻咬了咬唇,杀了这个冒牌货,要寻十一郎的下落,只有找到靖王妃。
  在尸体上擦了短刀上的血迹,转身外走。
  不凡握住她的手腕,“十一郎就在洞里。”
  无忧惊看向他,“你怎么知道?”
  不凡递给她一片衣角。
  无忧不解接过,连人都能假装,何况一片衣角?
  不凡垂眼扫过她手中衣角,“你仔细看。”
  无忧侧了身,寻着好些光线的角度看去,只见衣角上被折出个不太明显的“十”字。
  不凡道:“这是我教他的。”
  无忧明白了,留下一两片碎布片做为记号,是求救常用的方式,也是最容易被人利用的方式。
  所以不凡便教了十一郎,用这种方式来让自己的人区分真假。
  望向洞内,里面不知深浅,此去,实在后果难料,“看来,就是虎穴,也得闯一闯。”
  “我陪你。”不凡淡然得象是要陪她去荷塘边走一走。
  无忧默了一会儿,“我是为了凤止。”
  “我知。”不凡笑了一下,将她护在身后,贴壁往前慢行。
  无忧望着他修长的背影,心里翻起层层浪,他此番看着文静儒雅,骨子里却是叫人畏惧的鬼面。
  在常乐府时的温文尔雅,他绝情时的冷漠,骑在马上张弓连发的英武,于石墓中与她缠绵时的那些让人面红耳赤的温存。
  她不知到底哪一样才是真正的他,但不管是哪样的他,她都无法将他放下。
  而这时,她告诉他,她来是为了另个男人,他竟坦然说一他知。
  紧跟在他身后,小声问,“不介意?”不凡回头淡睨了她一眼,“我说介意,你能不来?”
  无忧哑然,就算他介意,她同样会来,因为她不能弃凤止不顾,默了一阵,抬手捂上他的背心,“如果,我们出不去了”
  不凡低笑,“没有地方能困住我们。”无忧胸口一紧,忐忑的心落了下来,不再说话,随了他慢慢潜行。
  没走多远,前头赫然一宽,如同一间大房间,房间内排站着数百名持着兵器的黑衣人。
  而十一郎被囚在屋子一角的小铁笼里。
  这情形再明白不过,要想得十一郎,就得杀光这石洞里的所有人。
  这石洞里一眼望穿,再无需遮掩躲闪。
  不凡和无忧交换了个眼角,迈步出去。
  十一郎不认得真容的不凡,看见无忧,看了这一屋子的黑衣人,耷拉了头,低声道:“无忧姐姐,对不起。”无忧柔声道:“别怕,姐姐救你。”
  十一郎鼻然不认为无忧跟这位哥哥两个人能打败这许多人,仍乖巧地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道:“无忧姐姐,还是别救我了。”
  方才他被人捉住,对方人少,就希望能被无忧救出去,可是这时见对方人多,认为无忧根本救不了自己,反而赔了性命,就希望无忧赶紧离开,不要再管他。
  不凡轻拭剑身,和声道:“十一郎,是男了汉的就不要怕,我们会出去。”十一郎认得他的声音,惊得睁大眼,认了半天,迷惑问道:“不凡哥哥?”不凡微微一笑,身形一动,已经如闪电般向黑衣人攻去。
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5-12 16:58:40
478 弱点

  无忧不敢耽搁,向侧里一滚,手中短刀,脱手飞出,准确无误地解决掉一个黑衣人。
  她出手虽然麻利,却暗暗心惊,因为她出招之时发现,身体有些软弱无力,而且体力在快速流失。
  这一招虽然命中,但靠的是多年来训练的本能,如果照着体力这样的流失法,怕是难以久撑。
  她很快反应过来,是刚才吸入的那少许白色粉沫所致。
  想明白了这点,她更不愿拖延时间,招招杀招,绝无手软,使不出力气了,就滚到角落,以小弩杀人。
  不凡见她额头上渗出微汗,即刻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下手也是又狠又辣。
  这一屋子人虽多,功夫也是极好,但哪能是鬼面的对手,再加上无忧相助,他更是如渔得水。
  就在这时,一缕烟熏味飘来,他暗自苦笑了笑,果然……
  无忧顺着烟味看去,暗叫了声,“糟糕。”只见股股的浓烟从一个小洞中涌进,暗骂了声三字经。
  她明白,对方不会顾惜手下,所以外头会不断的把浓烟煽进来,等烟大了,足以将人熏死。
  寻常人到能支持上一些日子,而不凡固然厉害,但他的心脏儿时便被浓烟熏坏,对熏烟特别敏感,绝对无法承受。
  浓烟很快转浓,麦桔柴木燃烧熏烟中夹杂着若有若无,似曾相识的青涩淡香。
  离魂……
  无忧脸色骤变。
  六岁时饮下的毒酒里就有这股青涩淡香。
  后来起火,她被子言抱在怀里,鼻息间总绕着这股似有似无的青涩香,她一直以为是因为喝下那毒酒后的,嗅觉残留。
  这时突然才明白,原来当年有人借着子言放的那把火,加入了离魂,淡淡的离魂浅香,虽然不能让人魂飞魄散,却能摄人魂气。
  当年不凡虽然没能被摄去魂气,却正因为浓烟中加入了离魂,才会把他的心脏灼出那么严重的伤。
  不凡的心脏至今没能全愈,那么这夹着离魂的浓烟就是对付他的杀手锏。
  果然,没一会儿功夫,见不凡的手下意识地捂了捂胸口,额头渗出冷汗,身形也慢了下来,暗暗着急。
  对方人太多,不是一时半儿能清得光的,而不凡的心脏实在难受长久支撑。
  无忧为难得望了眼角落铁笼里缩成一团,不住咳嗽的小小身体,狠了狠心,抢到不凡面前,拽了他的手, “我们先退出去。”
  “洞口已经封死。”不凡反握住她的手。
  无忧惊看向他,“你说什么?”
  不凡声无波澜,“我赶到的时候,石门已经落下,我只赶得及进洞,石门便已经封死。”
  无忧心里五味杂陈,他为了不让她解开封印,视她如同陌路,这时见她有难,明知她是为了凤止,却毫不顾虑他自己的生死跟了进来。
  她与他相识,相知到如今,却从来没有懂过他。
  轻叹了口气,“明明看到封了洞口,还要跟进来,岂不是白白送死?”
  不凡解决冲上来的两个黑衣人,微微一笑,“胜负未知,如何轻言生死?何况他们要的不是我们的命。”
  他话说的轻松,但无忧看着他额头上不住渗出的汗滴,怎么也轻松不起来。
  一颗象是坠进一潭冰潭,原来当年想她魂飞魄散,同时摄他的一缕魂气,结果却摄去了她的魂气,而她的魂魄与凤止紧密相缠,所以连带着摄去了凤止的。
  “不管怎么说,先退出去。”这山洞不短,在短时间内,洞口的浓烟怎么都淡过这里,不如设法引这些杀手往前头去,尽快解决杀手,再做打算。
  不凡拉住她的手不放,退到石壁一角,借着潮湿的洞壁,倒能淡去一些熏烟。
  关注着隐在浓烟后,不肯再冒然上前的黑衣人,低声道,“他们不会跟我们往后退。”
  无忧这时也看出了对方的意图,剩余的黑衣人捂了口嘴,与他们拉开距离,显然是要拖延时间。
  这时就算他们退到洞口,也出不去,那么洞中浓烟也很快会冲满整个山洞,而且从熏烟快速涌向洞口方向可以断定,洞口虽然被封,却留下风口,所以熏烟才会大量的向洞口涌去,只怕到最后,洞口的烟还浓过这里。
  但这么拖下去,绝对不是办法,深知拖得时间越长,对不凡越是不利,眉头紧皱,握紧小弩,就要动手,先解决了这些人再说。
  不凡将她拦下,以只得他二人听得见的声音道,“保住体力,尽量少吸入熏烟,与他们耗。”
  无忧怔了一下,明白过来,他不是另有办法,就是在进洞之前设法通知了他人,低声问,“你可受得了?”
  不凡每呼吸一次,心脏都哪撕裂一般的痛,“不必担心。”
  无忧此时也没有好办法,只能见步行步,扬声道,“十一郎,你怎么样?”
  十一郎听到叫唤,一边咳,一边呜咽道,“无忧姐姐,十一郎不怕,你们不要管我。”
  对方似乎察觉到他们的动机,再次向他们发动攻击,不容他们停下来长屏呼吸。
  不凡手中窄剑一抖,再不留半点情,剑剑杀招。
  无忧见过开心鬼魅般的身手,却不曾见过如此诡异恐怖的剑法,片刻间生生的将余下的百余人杀了个干净,鲜血顺着指向地面的剑尖淌下。
  不凡手掌紧压胸口,强忍剧痛,剧烈的运动,让他无法再屏住呼吸,大量带着离魂的浓烟被吸入体内,象是要将他的心脏撕成破布片。
  一阵晕眩,仰面扑倒。
  无忧白了脸,抢上前,用自己的身体接下他高大的身躯,将他紧紧抱住,慢慢放低,抱在怀中,不让他再受到任何跌震。
  目光焦急地在看向他的脸,他脸色惨白无色,嘴角有鲜血渗出,越加惨白了小脸,抖着手去把他的脉搏。
  不凡睁开眼,无力地笑了笑“我没事,去看看十一郎,我们快可以出去了。”
  无忧怔了一下,这才发现面前的石壁外传来厮杀和敲打声。
  绝望中升起希望,轻抚不凡冰冷汗湿的面庞“你撑住。”
  不凡只是浅浅一笑,便闭上了眼。
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5-12 16:58:52
479 垂危

  巧妇无米也做不出美味的米饭,不凡心脏受损,又不是寻常药物可以医治,饶是无忧懂医,却也束手无策。
  心里再是焦急,也只能轻轻将他放下,捂着鼻子,走向铁笼,笼里十一郎已经昏迷过去。
  她伸手摸向十一郎颈部动脉,松了口气,烟往上走,他一时被熏昏过去,趴伏在地上,反而吸入的烟最少,不至有性命之忧。
  撬开铁笼,把十一郎抱出来,移至山洞一侧,贴着壁角,让他不至于被从外头掘入滚落的石块打到,便又回支不凡身边,抱了她靠坐到墙角,手指搭在他脉搏上,一刻也不肯离开,只要他的脉搏不停止,就能有希望。
  好在外头打斗,再没有浓烟灌入,洞里熏烟虽然不得散去,但熏烟在整个山洞漫开,反而淡了不少,不至于那么难以忍受。
  不凡不动,也不说话,并不是昏迷过去,只是他刚才在浓烟中清除那些杀手,吸入大量含有离魂的熏烟,让心脏严重受损,此时尽自己所能的减少再吸入熏烟的机率,免得未等外头掘穿石壁,他真的要送命于此。
  石壁‘轰’得一声响,倒塌下来,滚滚浓烟向外卷去。
  无忧眼里涌上泪光,抱紧怀中冰冷的身体,低声唤道,“子言,我们可以出去了。”
  子言……太久没有人这么叫过他。
  不凡眼皮微动,慢慢睁了开来,望进咫前泛着水光的大眼,无力地笑了笑,“你什么时候记起的?”
  无忧深吸了口气,柔声道,“这些,我们以后慢慢再说。”现在最需要的是赶紧离开这里,一是将他送到宁墨身边,她相信,只有宁墨能救他。二是把十一郎送到安全地方,再不能出任何差错,因为十一郎关系到凤止的生死存亡。
  浓烟略散,拥进一大群人,无忧看清最前头的长裙拽地的女子,怔了。
  长宁扫视了眼洞内,看见半躺在无忧怀中的不凡,直扑过来,“言弟,你怎么样?”
  不凡招眼看向她,只露出一丝象是被风一吹就能散去的笑,“还好。”他一松了气,胸口顿时气血翻涌,咳出大口的鲜血,怎么看,都看不出哪儿好。
  长宁顿时慌了神,哭出了声,“这怎么好……”当年子言陷身火海,是她亲眼所见,所以后来也知道他的心脏因那时而受损。
  数月前,又因为无忧,他险些丢了性命,虽然养了这许久,虽然伤是好了,但元气却还没能真正恢复。
  她在外头时,见人点火熏烟就知道不好,进来后,看见这一地的死尸,更是心惊。她是习武之人,深知练武的人在短时间杀死这许多人,会有多大的运动量,在这样的运动量下,必会吸进大量的熏烟,这对早些年便被熏烟损了心肺的他是何等危险。
  这时见他大量咯血,就知道情况比她想的还要糟糕,偏偏这时宁墨却不在身边。
  无忧之前做了许多设想,但怎么也没想到,来的人竟会是长宁。
  想念一想,却又了然,他们是亲姐弟,而开心和宁墨他们忙于处理腐尸的善后之事,最能有时间赶来的,也只有长宁。
  不知为何,她无法信任长宁。
  但此时,没有时间去疑神疑鬼,“先出去。”浓烟虽然不断往外涌,但洞中浓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散去的,而浓烟中的离魂却是足以令不凡送命的杀手锏。
  长宁这才注意到身边的无忧,憎恨地瞪了她一眼,镇了心神,命人小心抬不凡出去。 无忧抱了昏迷不醒的十一郎紧随其后。
  无忧知道不凡伤重,但出了山洞,眼前赫然明朗,才真正看清不凡一身白衣几乎被血染红,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他自己的。
  但他不住咯出的血,却刺目惊心,环视四周,不见宁墨,锁紧了眉头。如果不尽快止血,补血,根本不用等到见着宁墨,不凡已经失血过多而亡。
  在医院见惯生死的她,头一回失了方寸,将十一郎放下,急叫道,“快将他放下来。”
  长宁同样感觉到不凡此时的处境非常危险,忙叫人将不凡放在身边树下,不敢再胡乱搬动他的身体,推开上前查看不凡伤势的无忧,回头叫道,“快叫军医。”
  两个白胡子老头,飞奔过来,见不凡如此,也是心惊,针灸的针灸,捣药的捣药,一阵乱忙,竟令不凡咯血渐渐止了下来。
  身为医者的无忧,也不得不佩服长宁手下确实是有人才的。
  但两保老军医,接下来的话,却让人冷透了心,“公主,亲王虽然止了吐血,但已经失血过多,怕是不行了。”
  长宁听了这话,眼都红了,拨了刀架在老军医脖子上,他死了,你们就得给他陪葬。
  老军医膝盖一软,跪了下去,“老臣确实没有办法。”
  长宁气得换了理智,握紧刀柄,眼看就要发难,无忧突然上前,在她手腕上一推,“你杀了他们也没用。”
  不凡垂死,无忧心里比谁都痛,但此时杀害无辜起不了半点作用,而是必须另寻他法,这个办法,只能指望长宁……
  长宁正在气头上,最恨的就是无忧,不凡一次又一次的重伤,全是因为这个女人,上次好在宁墨在身边,而这次……就算现在去能知宁墨,也等不及他赶来。
  眼里的怒火和恨意将眼灼得通红,手中薄刀一转,阴森森地瞥向无忧,“那我先杀了你来血祭言弟。”
  无忧六岁时,子言为了救她,险些丧身火海;上回又险些丧身她的刀下;而这回又是因为救她,才落到这地步。
  无忧哪能不明白长宁恨她,如果她和长宁换个位置,她是不凡的姐姐,同样会恨对方。
  避开长宁劈来的薄刀,抓住她的手腕,“我有办法救他,但得你帮忙。”
  长宁怔了一下,随即冷笑,“这两人是我军中最好的军师,他们都说没救了,你能有什么办法,当我是三岁小儿?”
  “我真有办法,只是不知到底行不行得通,如果行不通,你再杀我不迟。这里全是你的人,难道还怕我跑了不成?”
  长宁冷哼了一声,还真不怕她跑得了。
  无忧见她没接着动手,知她心动,“信我一回,你不想他死,我同样不想。”
  长宁眸子慢慢变窄,“要怎么做?”
  “输血。”无忧寻思着,虽然这年代没有输液管那些医疗器具,但是开心给她做的针筒还在,只要手脚够快,避免感染,或许有一线希望。
  “输血?”长宁显然没听过说这样的怪名词,但她终究是个极聪明的女子,“难道是传说中的过血?”
  无忧没听说过‘过血’,但想想意思差不多,应该是一个意思,点了点头。
  既然长宁知道过血,那么按理该同意。
  哪知长宁竟突然发难,手腕一翻,横刀向她劈来,骂道,“还想骗我。”
  无忧心系不凡,怕耽搁时间,真没有了希望,急道,“你既然知道过血,凭什么说我骗你?”
  “传言只有神巫大人才识得过血之术,凭你?”长宁声音越加的冷,眼子里杀意已是不掩。
  无忧想起,她死于毒酒,她一身的血,是经宁墨渡给他,当时正是由神巫经手,道,“当年我服下毒酒,是神巫用宁墨的血换去我身上毒血,才保得性命。”如果她说死而复生,长宁自然不会相信,但她现在活生生地站在这里,说自己根本没死,长宁不能不信。
  果然,长宁手中薄刀停下,脸上阴晴不定。
  无忧接着道,“虽然第一次渡血,我并不知道,但我身上的毒血却不是一次换完,后来却是知道的。”其实后来换血,她同样昏迷不醒,根本不知道,但此时只能骗她一骗。
  长宁看了人事不知的不凡一眼,重看向无忧,怀疑道,“你真的会?”
  “我没有十万的把握,但不试,他一点希望没有。”
  长宁深吸了口气,收回薄刀,“好,你去,如果不成,我将你剁块喂狗。”
  换成平时,无忧定受不了这气,但此时不是争一口气的时候,“要想血液到他体内不发生排斥,只有和他同血型的人,才可以。”
  长宁不懂什么是血型,但隐隐能猜到是什么意思,“谁可以?”
  这年代没办法验血,其他人,无忧不敢轻试,“一般来说,他的直属亲人可以。”
  不凡现在在世的亲人,除了开心,宁墨,长宁……或许还有峻熙……
  但现在除了长宁在身边,另外三位都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长宁生出一丝警惕,直视无忧,“你想玩什么花样?”
  无忧冷笑,这时候谁还有功能夫跟她玩花样,“你该知道,现在这里只有你是他亲姐姐,如果你不肯,也就罢了,设法让宁墨和开心尽快赶来。”她话是这么说,但心里明白,不凡根本等不到开心和宁墨前来。
  长宁在不凡身边蹲下,向两名老军医问道,“他现在怎么样?”
  老军医煞白着脸,低头道,“估计随时都会……公主准备后事吧。”
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5-12 16:59:01
480 扭曲的人性

  长宁肩膀垮了下来,反手将薄刀重新架到无忧脖子上,无忧不避,只看不凡。
  十一郎有难,她不能不来,明知是死路也得来,她离开时,算准就算不告诉任何人去向,不凡也能从她的神色间有所感觉,所以他来,也在她意料中。
  也正因为这样,她才有持无恐。
  万一不凡没能赶来,如果没有第二条路可走,她会自杀,用自己的魂填了十一郎。
  她一死,上天不可能再当睁眼瞎,老冥王和冥后也会有所察觉,绝不可能由着云仙胡来,夺了凤止的命。
  虽然是下下策,却能保住所有人。
  只是她当初太小,又饮下了含有离魂的毒酒,才没能闻出当年被下在浓烟中的离魂味道,才有今天的这出乎意料,而又让她心痛之极的结局。
  长宁对无忧是恨到了极点,但无忧的话让她还能感觉到一丝希望,“记好了,如果你的办法不行,我会让你不得好死。”
  无忧苦笑了笑,她从来没想过能够好死。
  长宁收回薄刀,叫人即刻搭建围幕,她自己则挽起阔大的衣袖,“还需要些什么?”
  无忧摇头,“不需什么。”
  取出随身所带的器皿,各取了长宁和不凡的一些血液,加入药物,轻轻摇均,见他们二人的血液果然不发生排斥,心里略定。
  虽然没有二十一世纪完整的输血设施,但无忧比寻常医生,无论是眼光,还是出手都快许多,准许多。
  长宁的血顺利地灌进不凡体内,不凡的呼吸变得有力而均匀,虽然这样并不能就此救得了不凡,但起码暂时不会因失血过多而亡。
  无忧为不凡压着手臂针孔,回头看向被抽去不少血,面色惨白的长宁,暗叹了口气。
  不管她再 不喜欢长宁这个人,但长宁为了不凡这个弟弟,真的是可以不顾一切,哪怕是为他舍去性命,也不会眨一眨眼。
  感觉到不凡轻轻一动,忙回头过来,柔声问,“你醒了?”
  不凡慢慢睁眼,直接对上她关切的眼,微微一笑,转头扫了眼仍未醒来的十一郎,听他呼吸沉稳,知道没有大碍,放了心,重看向无忧,“谢谢。”
  “谢你皇姐吧。”无忧落,突然见不凡看向她身后,脸色大变,惊叫道 宣姐,不可。”
  无忧向身后看去,她所有心思放在不凡身上,竟不知何时长宁站在她身后,两眼泛着不正常的幽幽煞气,而她手握着薄刀正向刺向她背心。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又太突然,无忧避无可避。
  然这时,长宁听见‘宣姐’二字,身体微微一震,手中薄刀竟转了方向刺向自己的心脏。
  不凡挣扎起身,去夺她手中薄刀,却哪里来得及,无忧背对长宁,转过身,也只来得及在她手臂上一推,令刺入她心脏的刀尖略略偏移。
  薄刀没入长宁身体,长宁向后跌倒在地,鲜血从她胸口涌出,眼里的幽幽煞气却瞬间消逝。
  无忧抢上前,见那刀虽然已经略偏,却仍刺中心脏,这刀一拨,只怕就当场丧命,但不拨也是死,眉头一皱,团了用于止血的绷带,备下止血药物。
  不凡握了长宁的手,“宣姐,你怎么样?”
  长宁慢慢睁眼,抬起满是鲜血的手,去抚他消瘦的面庞,“我终于可以解脱了,再也不用伤害你。”
  不凡俊目里慢慢凝了泪,“你知道我不介意。”
  长宁美目中淌下两行泪,“我介意,每次看见你痛苦,我心里不知多痛。你早该杀了我,我也不用辛苦这么多年。”
  不凡吸了口气,“我一直认为能找到办法。”
  长宁笑了,那笑极其的温柔,温柔得让无忧怀疑眼前的女子,是不是平时所见的那个,只为利,不惜一切的女子。
  她转头看向,仍在卷绷带,似乎准备给她拨刀的无忧,轻叹了口气,“还和小时候一样好心,好心也就是弱点。”
  无忧心想,如果一个人连良心也没了,没有弱点那也不叫人了,扫了眼长宁胸口插着的薄刀,这刀没立刻要了她的命,实在是奇怪,“我看,你还是先处理伤口。”长宁输了不少血给不凡,先不说胸口那刀致命的,就算这么流血下去,也难逃一死。
  长宁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好受些,“这伤,还不能处理,我得让那个人死掉。”
  无忧眉头微蹙,看长宁的神情不象神智不清,但说出的话,却全无逻辑。
  不想,不凡却哽咽道 宣姐,别撑了,我们另想办法。”
  长宁对着他温柔笑道 我难得不受她控制一回,这次不想再输,就算死也不输这一回。”
  不凡喉间哽住,说不出话来。
  无忧简直听不懂他们的话了,一脸迷惑。
  长宁再看向无忧时,竟温和一笑,全无之前的仇视,“丫头,你一定很奇怪,我中这刀为什么没当场死去?”
  无忧不否认,点了点头,“正常人来说,这一刀下去,最多能撑上一盏茶功夫,除非心脏畸形,或者移位。”但无忧刚才查看过她的伤口,长宁的心脏并没她所说的两种情况。
  长宁咯了一口血出来,一阵咳,等咳渐止才道 因为我体力还有另一个人的魂魄,所以我这具身体,算不上是个正常人。”
  无忧怔了一下,问出自己的迷惑,“难道是云仙的?”
  长宁苦笑了笑,“我不知她是谁,我父皇出事,我是亲眼所见,但我不敢说,因为我说了,我母亲和弟弟们就会被杀死。后来有人寻到我,说有办法帮我报仇,救母亲和弟弟,但我不够强,除非能变强。我为了报仇和救母亲,接受了她的提意,将一个不属于我的魂魄植入我的体力,那魂魄进入我体内,开始很安份,而我不管学什么,都非常快,而且身手变得非常敏捷,我确实越来越强大。但后来那个魂魄开始想控制我,我自然不肯,但她在我体内越来越强大,我渐渐地时常被她控制,做出许多非我本意的事……可是我又没办法将她弄出去……”
  说到这里,无忧已经能猜到是 一回事,因为云仙魂魄的植入,才造成了人性如此扭曲的长宁,“不凡知道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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