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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试阅] 六日《何以为宠》(狩情系列四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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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2-12-12 12:23:46 |阅读模式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出版日期:2012年12月6日

【内容简介】
男人吃醋时,不过是想,自己的女人乖乖地哄哄他;
女人翻旧帐,只是想要,自己的男人好好地疼疼她。

一向沉稳自负的夏泽,头一回心底空荡荡的没有主意,
任凭他在商场上,如何的叱吒风云,在沈兮面前,
却也是无计可施,只能讨好的说:「兮兮,我们别再赌气了好吗?」
是自己不该冷落了她,见她红了眼眶,
夏泽只有放下大男人的身段,宠溺地保证,他这辈子,
唯一动心过的女人只有她,沈兮。被他这麽无法无天地宠着哄着,
沈兮心想,既然他敢求婚,她有什麽不敢嫁的?
谁知,他的疏忽,让她对他心生误会;他的嫉妒,
让他口不择言伤害她。小俩口小吵小闹,只要还是爱着,
哪有隔夜仇?可当身为未婚妻的她,看着他的前女友找上门,
看着他对那女人还放不开手时,她心想,或许是该分手了。
却忘了,夏泽这男人一向霸道惯了,
哪容得了女人的挑衅,只能说沈兮这女人,
被自己宠得不像话,连分手都敢说,
那现在她嫁也是嫁,不嫁也非嫁他不可!




  第一章

  自从那天晚上後,沈兮和夏泽的感情开始突飞猛进,除了在华意外,两个人毫不避讳当众大秀恩爱。

  沈兮在宇尘的工作没结束,加上华意春酒日期逼近,更是忙得不可开交。

  夏泽因手头上有一份重要合约要签,飞了一趟香港,花了三天时间,也不能在沈兮旁边帮着。

  好在沈兮这方面的相关经验丰富,夏泽又特地交代了企划部,凡事听她安排,沈兮在执行上表现出的乾脆俐落、雷厉风行也让整个企划部的人刮目相看,除了几位平日与姚江华交好的人颇有微辞外,倒也没有谁为难沈兮,春酒的筹备工作进展得很顺利,终於在春酒开始的前一天下午大功告成。

  春酒当晚七点,沈兮拗不过夏泽的劝,终於还是以夏泽女伴的身分陪他出席。

  春酒宴请的都是上流社会的名流精英、政商名人、传媒记者,华意现在客户及潜在客户等,整个宴会大厅觥筹交错、衣香鬓影。

  沈兮刚挽着夏泽出现在大厅门口时,毫无意外地引起一阵骚动,众人眼中的疑问让沈兮颇为头疼地犹豫着,自己是否该放开挽在夏泽臂弯间的手,早知道就不该心软答应他当他女伴的,这样以他女伴的身分出席总觉不妥,想要刻意隐瞒的关系因为这样的出场方式而多了一层暧昧。

  只是若是站在他身边的女人不是自己而是别的女人……沈兮想了想,很乾脆地将他的手臂挽紧。

  夏泽侧头望向她,「怎麽了?」

  沈兮浅浅一笑,「宣告主权!」

  那双墨色的眸中掠过笑意,夏泽在她耳侧俯下头,「需要我帮忙吗?」说着作势就要当众吻她。

  沈兮吓得赶紧擡起手挡住他凑过来的俊脸,微恼地瞪了他一眼,「我会被你害得在公司无立足之地的。」她不用看也能感觉到,那一双双正投射在她身上的含恨带妒的陌生眼神。

  在这样的高级酒会现场,站在太过优秀的男人身侧,总免不了要承受不少来自陌生女人的眼光。

  夏泽轻轻笑了笑,在她耳边低语,「晚上回去再讨回来!」

  一句话说得沈兮脸颊又不争气地红了起来,夏泽看着她脸上的红晕,心情极好地放过了她,没再逗弄。

  早已先到的夏宇正好看向这边,看到两人脸上挂着的浅笑时微微眯起眸,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溜了一圈,想到夏泽这几天无名指上莫名多出来的钻戒,忍不住往沈兮手上望了望,却什麽也没看到。

  心里虽疑惑,但因自己前几次的坏事,夏宇也不敢再多言,只是端着一杯鸡尾酒上前,望向沈兮,素来轻佻的脸上是难得的腼腆,「沈小姐,我……是来向你道歉的,那天的事我很抱歉,我和童娅都没有要戏弄你的意思,我只是……」

  「我知道。」沈兮浅笑着打断他,「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额头上的伤……好些了吧?」边说着边往他头上那道已经结痂,却依然有些微红的伤口望了一眼。

  夏宇尴尬地擡手摸了摸额头,「已经没事了,谢谢!」

  沈兮笑了笑,「没事就好。」

  夏泽望着夏宇,淡淡道:「以後说话行事用点脑子,别光顶着颗脑袋却是不会转的。」

  夏宇被说得脸上有些挂不住,却还是老老实实地点头。

  夏泽看司仪那边已经准备上台,他是华意的执行董事兼总经理,需要代表公司上台发表演说,也就挽着沈兮往讲台而去。

  司仪在上面开场介绍,轮到夏泽时,他才象徵性地上台简短地致词,一如他给人的感觉,果敢俐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在公司主管致词和华意过去一年业绩的简单展示後,便是自由交流时间。

  夏泽身为酒会主人,尽地主之谊是在所难免的,因而也就挽着沈兮、举着酒杯,在众宾客间周旋交际。

  沈兮站在他身侧,看着他驾轻就熟地与各界精英名流应酬,偶尔适时地插上一两句,这样的酒会她不是第一次参加,故也算是得心应手。

  只是沈兮素来不喜欢这种觥筹交错、相互恭维却暗中算计的场面,以前在何家偶尔参加时多半是露个面就逃了,现在是华意主办的酒会,她陪着夏泽出席也不好中途离开,强撑着笑脸陪夏泽与宾客交谈了快两个小时,沈兮脸上已不自觉地露出倦色。

  夏泽也察觉到她脸上的疲色,歉然地与正在交谈的某娱乐公司的董事说了声抱歉,带着沈兮从人群中绕出,低头望向她,「累了?」

  「还好啦。」沈兮笑了笑,指了指座位区,朝他道:「你先忙你的,我先去那边坐一会。」

  「我和你一起过去。」夏泽边说着边带着她往那边去,刚走到座位区却被一道慵懒略哑的嗓音唤住了脚步,「夏泽,我可以和你谈谈吗?」

  沈兮闻声擡头,是季晴,身穿一身黑色的丝质礼服将曼妙的身姿勾勒得凹凸有致,美艳中增添了一份神秘的性感。

  「沈小姐,不好意思,可以借夏泽一会吗?」季晴望向沈兮,微笑着徵询沈兮的意见。

  「只是一些生意上的事而已。」可能是担心沈兮多想,季晴微笑着又加了一句。

  沈兮笑了笑,「这你应该问夏泽才是。」而後转头望向夏泽,「你和季小姐有生意要谈,你们先忙吧,我休息一会儿。」

  夏泽不放心地望了她一眼,「你一个人没事吧?」

  沈兮无奈地笑了笑,「你以为我弱不禁风吗?我只是有点累而已,没事啦。」

  夏泽揉了揉她的头发,「没事就好,先休息一会,我去去就来。」说完便随着季晴往外面而去。

  沈兮看着两人一前一後地融入人群中,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闭目歇息,大概是最近忙春酒的事没怎麽休息,她坐着坐着竟也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醒来时已过了半个多小时,夏泽还没回来,她精神已恢复大半。

  可能是沈兮坐得太久,加上座位区的暖气明显不够,正月里的气温依然低得冻人,身上又只穿了这麽一件薄薄的礼服,她本来就怕冷,有点受不了那逼人的寒气,看着夏泽也还没回来,就想着先去休息室拿稍早前带过来的披肩御御寒。

  这边的会场是沈兮全程负责的,因而对会场的每一个角落算是熟门熟路,一路绕过举杯闲谈的宾客,她直接往休息室而去。

  「夏泽,我爱你,一直都是,没有韩朗,也没有别人。」

  手刚碰上门把,那道稍早前还有礼地询问她「能否借夏泽一下」的特殊嗓音已自门内传出,声音隐约带着哽咽,让她尴尬得在收回手,还是直接把门推开间举棋不定。

  和夏泽在一起也有些日子,沈兮却从未问过他过去的感情经历,自从上次他斩钉截铁地告诉自己,季晴只是他的学妹,不是女朋友後,她便信了他,没再追问过,如今看来似乎不是那麽一回事?

  至於两人话题中的韩朗她是认识的,韩朗是B市另一大地产公司兴朗的指定接班人,她前年替兴朗策划过春酒,虽然打过几次照面但不熟,没想到和夏泽、季晴竟是旧识,似乎还存在某种狗血的三角恋情?

  沈兮没有偷窥别人隐私的打算,只是凑巧地撞上这麽一幕疑似旧情人重逢的戏码,甚至有可能会发展成情难自禁、旧情复燃,继而燃烧到床上去的儿童不宜的画面,她身为正牌女友,对於是该继续听下去然後来场捉奸在床的戏码,还是现在就转身离去,将空间留给打着谈生意的幌子,想要重燃爱火的两人,沈兮却是完全地举棋不定的。

  理智在这两者间拉拔之时,夏泽低沉的嗓音已自门内传出,「季晴,够了,都过去了。」平静的语调,听不出喜怒,一如那日在华意大门前遇到季晴时,他不同寻常的淡漠疏离。

  一个被伤到的男人最惯用的自我保护手段,无非是在那个伤害了他的女人向他摇尾乞怜时,摆出比她当日更冷漠的态度。

  擅长写情感故事的林见欣常挂在嘴边的话,不期然地划过沈兮的脑海,她默默地收回了手,转身往宴会大厅走去。

  大厅里依然热闹异常,却依然让她有种从头冷到脚的冰冷感,沈兮环着手臂默默地回到座位区,等夏泽出现。

  当时钟指标慢慢指向十二的数字时,宾客已三三两两地开始散去,夏泽还没出现,季晴也一直没出现。

  沈兮抿了抿唇,而後缓缓起身,随着三三两两散去的宾客,往外面而去,头也没回。

  ◎             ◎             ◎

  脱离了放着暖气的大厅,外面刺骨的寒风袭来,吹得沈兮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为避免撞到某些不该看到的事,刚才她也没回休息室拿衣服,就这麽穿着一件薄薄的露肩小礼服出来了,在这种天气底下,真受不了。

  沈兮双手环着被冻得瑟瑟发抖的身体,拦了辆计程车,上车离去,刚上车没多久,夏泽的电话便打了过来,沈兮直接挂断,顺道给林见欣打了个电话,确定小漠已经睡了之後才放心,拜托林见欣明天帮忙送小漠去学校,而後挂断、关机,有些疲惫地倚着椅背休息。

  车里的暖气让沈兮被冻得有些僵硬的身子暖和不少,心底却还是一阵阵地发冷,外边呼呼的风声夹杂着窗外的城市霓虹,安静而陌生。

  计程车载着沈兮绕了一大圈,她请司机把车子停在了世纪广场那边,心里茫茫然的,不知道该去哪里,心里还是莫名闷得慌,只能藉着四处走走来驱散心底的闷意,刚下车一阵凛冽的寒风便狠狠袭来,刮得沈兮裸露在外的细嫩肌肤,鸡皮疙瘩跟着一阵一阵的竖起来,单薄的衣料根本无法挡住这冷风。

  沈兮被冻得瑟瑟直抖,双手抱着相互摩擦,却依然被冻得受不了,有些後悔方才的冲动,犹豫着是否该回去时,脑中划过稍早前在休息室的小插曲,及独自坐在座位区等待的心情,回去的念头不自觉地打消了,转身往已慢慢安静了下来的广场走去。

  一件犹带着体温的西装从背後披了下来,瞬间将外面的寒意阻隔开来,沈兮微微愣住,还未回头,一道清朗无奈的嗓音已在耳边响起,「要风度不要温度,冻坏了也活该。」

  熟悉的轻斥莫名地让沈兮鼻子有些发酸,眼睛也酸酸涩涩的,她慢慢回头,望向那张这麽多年来早已习惯了的俊脸,「你怎麽回来了?不是还在国外出差吗?」

  年後靳尘便飞去了法国,她还以为他还没回来,没想到竟出现在这里。

  靳尘替她将衣服微微拉拢,「下午就回来了,顾远没办法亲自出席这场春酒,托我代他过来。」

  顾远是飞宇的现任总裁,靳尘的顶头上司,沈兮之前接手飞宇的时装周工作时,与他有过几面之缘,因而也认识。

  「今晚是你过来的?我怎麽没看到你?」听到靳尘今晚是代顾远过来,沈兮皱眉问道。

  「你眼里只有夏泽了,哪里还会注意到我?」靳尘平静地道,语气听不出酸意,却也平静得让沈兮尴尬。

  靳尘望了她一眼,叹口气,「大厅里人多,你没看到我也算正常,怎麽自己一个人出来,夏泽呢?你们是不是在一起了?」

  沈兮没料到靳尘会问得如此直接,愣了一愣,而後才轻轻点头,「嗯。」

  靳尘望着她的眸底掠过一丝黯然,但是很快便被掩饰去,只是笑着道:「他呢?怎麽後面没看到人,就你一个人自己出来了?还穿得这麽少。」

  「他临时有点事,先走了。」沈兮不想多谈,随便扯了个谎,而後反问:「你呢?怎麽会这麽巧在这?」

  「刚才准备离开时,看到你在大门口,一个人失魂落魄的样子,刚要叫你,就看到你匆匆上了计程车,怕你出事,就顺便跟了过来。」

  沈兮勉强勾了勾唇,「我没事啦。」边说着边往他身後的银灰色轿车望了一眼,「今晚不介意让我在你那里借住一晚吧?」经过刚才的小插曲,今晚总觉得没什麽心情面对夏泽,自己的心思都没厘清,回去了还不是得吵一架。

  她和靳尘大一就认识,两人关系一直很好,大学毕业後他出国进修、她无路可去,就跟着他一起出了国,两个人交情好,又同样孤身一人在异国,所以彼此也会相互照应,甚至有着某种超越朋友的情谊在,但与爱情无关,不是没想过在一起,但是彼此都跨不过那道墙,所以一直这麽相处着,也会开一些暧昧的小玩笑,但是彼此心知肚明那只是玩笑。

  在外人看来或许很暧昧不清,但是彼此都知道不是那麽回事,他和她就如同她和林见欣一样,可以比家人还亲,却不会有爱情,因而沈兮也没多想,只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厘清自己的思绪。

  靳尘的黑眸在她脸上逡巡一圈,若有所思,「和夏泽吵架了?」

  沈兮垂下眼睑,避开他眸中的审视,「不是,只是心情不好。」

  「和夏泽有关?」

  「算是吧!」沈兮没有否认,轻轻点头。

  「他是不是做了什麽对不起你的事了?」靳尘看着她,声音微微沉了下来。

  沈兮看他似是动了怒,赶紧道:「你别多想,他没对不起我。」

  靳尘望了她一眼,缓缓开口说:「小兮,我不是第一天认识你了,你向来是有什麽话都会直接讲明白、说清楚,不会放在心里,今天看起来倒像是在和夏泽赌气了。」

  沈兮笑了笑,有些无奈,「靳尘,有时候真觉得有个太了解我的人,真不是一件好事。」

  靳尘双手环胸,「所以?」

  「其实也不是什麽大事啦。」沈兮耸耸肩,轻描淡写地把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下,而後道:「我也不是任何时候都能这麽理智的,我也想直接找他问清楚,可是要是他的答案是我害怕的那个呢,要是他告诉我,他依然爱着那个女孩,希望我成全他们,我想我暂时还没做好准备去接受这个答案,所以总得给自己一个缓冲的时间,想清楚再去问明白。」

  「他们在一起过吗?」靳尘问。

  「不知道,他说是学妹,但是他家人说是他女朋友,可能中途发生过什麽误会分开了吧,现在那个女孩回来了,而且对他念念不忘。」

  靳尘微微皱眉,「既然他没有向你坦白,那或许不是呢?」

  「谁知道呢?」两个人关在休息室里几个小时,他或许早忘了他还有个未婚妻在外面等着他了吧。

  「那算了,和前女友牵扯不清的男人,不要也罢,再不然,我们两个凑合着也能过日子。」靳尘看她神色不豫,也不多问,一把拉过她的手,「走吧,先回去,天这麽冷,你又穿这麽少,感冒了就麻烦了。」

  沈兮笑了笑,「我大概已经快感冒了。」现在喉咙已经开始有点乾痒了,这吹风的效果还真是快速。

  靳尘微微蹙眉,将她推上车,「回去熬点姜茶给你喝,这麽大个人了还这样糟蹋自己。」

  沈兮撇了撇嘴,对他的话不以为意,直接上车,也有点累,乾脆闭目休息。

  ◎             ◎             ◎

  沈兮醒来时,已回到了靳尘的住所。

  为了工作方便,靳尘自己在外面租了个一房一厅的小公寓,房间挺大,有张可以当床也可以当椅子的沙发床,以往小漠在这边玩累睡下时,沈兮偶尔也会在这里借住,这种时候都是靳尘睡沙发床上,沈兮和小漠睡房间。

  但是毕竟是单身男女,不大方便,沈兮也很少在这边住,今晚心情不好不想回去,又恰好遇到他,就乾脆过来了。

  靳尘给她熬了碗姜汤,刚给她端过来,手机便响了起来,把姜汤在她面前的茶几上放下,靳尘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将手机萤幕转向她,「夏泽的电话。」这时候给他来电话,想必是在酒会上就看到自己,也知道他回来了。

  「别告诉他我在这里,要是问起就说我在别的朋友那里。」沈兮淡淡应着,端起姜汤,「我今晚想先静一静。」

  靳尘若有所思地望了她一眼,也没说什麽,只是接起电话,同时按下了扩音键。

  「沈兮在哪?」电话刚接通,夏泽低沉的嗓音已自电话那头传来,沉稳的声音隐约可听到焦急之色,隐约有呼呼划过的风声及喇叭声,似是在开着车。

  靳尘朝沈兮望了一眼,看沈兮不动声色地吹着手中的姜汤,夏泽怎麽就那麽笃定自己知道沈兮的下落了?

  「她今晚不是一直和你在一起吗?怎麽问起我来了?」维持着一贯的平稳声调,靳尘微微蹙眉应着。

  沈兮无言地往靳尘望了一眼,看着他在自己面前演戏。

  「我中途有点事离开了一会,回来後就找不到她人了,手机也关了机。」夏泽应着,语气中隐约可听出那丝深埋的焦灼之意。

  「她可能先回家了吧。」靳尘淡淡应着。

  「她不在家,没在林见欣那,也不在何家,手机也关了机,不知道会不会出什麽事。」夏泽一手开着车一边淡淡应着,「如果你有她的消息,麻烦告诉我一声。」

  靳尘望向沈兮,沈兮已缓缓放下手中的姜汤,抿了抿唇,朝靳尘伸出手,「手机给我吧。」

  夏泽那边也听到了沈兮的声音,眉尖微微蹙起,声音有一丝迟疑,「兮兮?」

  「是我。」接过靳尘递过来的手机,将扩音关掉,沈兮平静应着,「我现在很好,你不用担心。」

  「你在哪?」低沉的嗓音有一丝紧张。

  「我在外面。」沈兮淡淡应着,「夏泽,明天挪个时间给我,我们谈谈吧。」

  「你在哪?」夏泽执意重复着这个问题,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地收紧,青筋隐隐浮现,低沉的嗓音已隐约带了一丝薄怒,以及隐隐的烦躁之色。

  「我先挂了,天色不早了,早点休息。」沈兮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是平静的叮嘱完,不待他说话,已先将手机挂断扔回给靳尘,端起桌上的姜汤,一口气喝完。

  刚接过来,靳尘的手机就又响起,他望向沈兮,「你就这麽挂了他的电话?不接了?」

  沈兮将手中的汤碗放下,缓缓起身,「这是你的手机,接不接随你,我想冲个热水澡,冻了一晚上,明天大概真得倒下了。」现在嗓子已经开始乾哑,头也开始有些晕眩的感觉,再不冲个热水澡袪袪寒意,明天真没办法上班了。

  「去吧,你上次留在这里的衣服放在我房间的衣柜里,最下面那个抽屉,都是你和小漠的衣服。」靳尘道。

  「嗯,我知道。」沈兮淡应着,往靳尘卧室走去。

  去年沈兮有段日子为了飞宇时装周的事,长期加班到深夜,那几天恰好林见欣又去外地参加一个签书会和书迷交流,小漠那几天都住这边,为了能抽时间多陪陪小漠,沈兮偶尔下了班也乾脆住这里,留了一些衣服在靳尘这边,当时想着这种特殊情况以後也不会少到哪里去,为避免麻烦,就没有拿回去,没想到今天却派上了用场,身上的晚礼服真没有半分御寒的作用。

  靳尘看着沈兮进去拿了衣服进浴室,发现电话还在响,也就接起了电话。

  「她呢?」低沉的声音里已隐隐压抑着怒意。

  「她啊……」靳尘往浴室望了一眼,起身走到浴室外,听着里面传出的「哗哗」的水声,状似随意地道:「正在洗澡,有事吗?」

  电话那头静默了几秒,然後说:「谢谢!」话完,手机也倏地挂断,那沉冷的嗓音,听得出有些隐忍的压抑。

  靳尘玩味地往手机望了一眼,将手机抛到一边,心情不错地将电视打开,双脚搭在茶几边上,姿态悠闲地看电视。

  第二章

  沈兮洗完澡出来,便看到靳尘正跷着腿看电视,疑惑地望了他一眼,「你干嘛?」

  「没事,心情好。」靳尘头也没擡,依然悠闲地看着电视。

  沈兮疑惑地皱皱眉,眼睛往被扔在沙发上的手机望了一眼,狐疑地望向他,「你刚是不是和夏泽说什麽了?」

  靳尘终於擡头,「没什麽,我只是说你在洗澡而已啊。」夏泽会不会误会什麽,就与他无关了。

  沈兮拧了拧眉尖,面色隐有不悦,「靳尘,你明知道你说这样的话,容易让人误会……」

  「若是怕他误会,你刚才就不该在他打电话给我时接过电话。」未待沈兮说完,靳尘已突然打断她,声音有一丝严厉。

  沈兮抿了抿唇,垂下眼眸,「抱歉,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屋里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僵,沈兮默默收回落在他身上的视线,转身往屋里走去。

  「小兮,他若是真那麽在乎你的感受,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时就应该避嫌,既然他都没有避嫌,你又何必还那麽在乎他的感受?」盯着她的背影,靳尘缓缓道:「他若是对你够相信,就不会因为我这句话而误会什麽。」

  沈兮回头望了他一眼,微微扯出一个笑,「我若是够相信他,现在也不会在这里,我和他从认识到交往,不过短短两个月的时间,我们还没有那麽多的时间去足够了解和信任彼此,我只是想借个地方静一静而已,并不想扯出这麽多误会。」

  「你把我电话接过去时,已经在给他制造误会了。」靳尘声音里有了一丝咄咄逼人。

  沈兮有瞬间的怔然,而後淡淡应道:「是我疏忽了。」或许刚才在潜意识里,她便已存着要报复的心,让夏泽误会吧。

  「小兮。」靳尘看着她,也知道自己语气有些过分了,叹了口气,「我不是要指责你什麽,只是凭什麽你一个人为夏泽伤心难受,他却在那优哉游哉地继续和前女友打情骂俏?他既然已经和你在一起,就不该把你留下而和前女友独处一室,即使他们什麽也没发生,但是总得考虑考虑你的感受。」

  沈兮扯出一个笑,「我知道,谢谢你!我先睡了,晚安!」话完就转身回房,将门关上,脸上的笑容也敛去,走向屋里已经摊开的一张折叠床,掀被上床。

  因为担心沈兮睡不习惯他的床,靳尘卧室里另放了一张床,原本靳尘是想要换个二房一厅的公寓,以方便沈兮和小漠偶尔来借住,但因附近的房子不容易找,搬家也嫌麻烦,加上沈兮一年也来这里住不到几次,看着卧室够大,乾脆在里面多放了一张折叠床和被子。

  虽然沈兮刚才喝过了姜汤袪寒,嗓子依然乾痒得厉害,大概是真的感冒了,她躺在床上,觉得喉咙很不舒服,心情也有些抑郁,虽然有些倦意,但是翻来覆去许久,却始终无法入眠,只能睁着双眼盯着天花板发呆。

  外面已渐渐没了声响,看样子靳尘已梳洗完毕,选择在客厅休息。

  四周静悄悄的一片,鲜少受失眠之苦的沈兮却是怎麽也无法成眠,意识越清醒,喉咙的不舒服感就越重,许多不想去想的东西也越是往心里钻,搅得心情越发的沉郁。

  就为了一个男人这般折腾自己……

  幽幽地叹了口气,沈兮视线缓缓移向搁在床头柜的手机,拿过来开机,想也没想就要给夏泽打电话,既然是无法睡着,也没必要等到明天再谈了,找到夏泽的电话号码,正要拨号,门外却倏然响起拍门的声音。

  门外装有门铃,来人却没有按门铃,只是拍着门板,拍得极重,一下一下有节奏地用力拍着,不是粗鲁那种,却隐约透着沉稳和执着。

  沈兮将手机放下,披了件外套下床,打开灯、推开门。

  靳尘也刚从被窝里钻出来,顶着一头微乱的头发,似是刚被敲门声吵醒,有些睡眼惺忪。

  看沈兮出来,朝她低声道:「你先睡,我去看看怎麽回事。」说着掀开被子起身,随意扯了件大衣披上,遮住身上的睡袍,过去开门。

  「谁啊?」隔着门板,靳尘沉声问道。

  「是我,我找沈兮。」夏泽沉冷的嗓音自门外传来,靳尘和沈兮都愣了一愣。

  靳尘将视线投向墙上的时钟,淩晨两点?

  「麻烦开一下门,谢谢!」听不到门内的动静,夏泽深吸了一口气,继续沉声道。

  靳尘望向沈兮,徵询她的意见。

  「开门吧。」沈兮淡淡应着,正巧,刚才她也正打算打电话和他谈谈。

  靳尘收回视线,打开门,刚将门打开一条缝,夏泽已用力推开门挤了进来,淡淡道了声「谢谢」後,直接走向沈兮,一把拽起她的手,「跟我走!」便要拉着她往外走去。

  「等等!」靳尘伸手拦住了他,「夏总,有什麽话在这里谈,三更半夜的,你不能把人带走!」

  夏泽扭头望向他,面色冷峻、眸色冰寒,紧抿的薄唇划开一道淩厉冰冷的线条。

  「靳先生,我带走的是我的女人。」一字一句似是从齿缝间挤出,冷沉如冰。

  靳尘拦在夏泽身前的手未动,唇角微微一勾,「我想夏总搞错了吧,我们家小兮什麽时候成你的女人了?」

  「靳尘,让我和夏泽谈谈。」看两人剑拔弩张的场面,沈兮平静的开口。

  靳尘眸色一冷,「他现在这样,你们还能谈吗?要谈可以,在这里!」

  夏泽的回答是直接一拳招呼过去,打在了靳尘的嘴角,靳尘被他打得脸歪向了一边。

  「夏泽!」沈兮没想到夏泽竟然会出手打人,急声喝止道,手挣紮着就要挣脱,却被夏泽牢牢抓握在掌中,趁着靳尘还没回过神来,人已头也不回地拖着她走了出去,「砰」的一声把门关得极响。

  ◎             ◎             ◎

  「夏泽,你想干什麽?」沈兮看着他冷峻的侧脸,一边踉跄地跟着他的脚步,一边厉声喝斥道,原本想要好好谈谈的心思,早已随着他挥出去的那一拳烟消云散。

  夏泽并未回应她,只是紧紧抿着薄唇,一言不发地拖着她往楼下而去,走到地下停车场,眼角瞥见追出来的靳尘,直接拉开副驾驶座的门,将沈兮往里面一推,关上车门,人也跟着绕过驾驶座,开门坐了进去,看见沈兮推开门想要出去,拉住她的手一扯,硬是将她给拉了回来,手跟着将车门锁上,脚下一用力,车子便如离弦的箭般飞驰而出。

  「夏泽,你什麽时候变得这麽不可理喻了?」被夏泽那一推,撞得七荤八素的沈兮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侧头看到夏泽正抿着唇开着车,忍不住疾声道。

  夏泽侧头往後视镜看了一眼,看靳尘没有开车跟着过来,方向盘一转,在可停车的街边将车子停了下来,望向她,声严色厉,「我不可理喻?你这样一声不吭地离开,手机关机不说,家也不回,却跑到别的男人家里去住,还穿着别的男人的衣服,是我不可理喻,还是你不可理喻?」边说着边伸手将她披在身上的大衣一把扯了下来。

  沈兮在靳尘那边没有留外套,刚起床觉得冷便随手拿着挂在床边的衣服披上了,也没多想。

  沈兮身上的衣服骤然被他扯下,寒意袭来,沈兮垂眸望了他一眼,抿了抿唇,没应,听他这麽说,确实像是她不懂避嫌了。

  「你前几天是怎麽答应我的,要和他保持距离,这就是你所谓的保持距离?你保持距离会保持到他的床上去……」

  「啪!」一声脆响,打断了夏泽的口不择言,沈兮不可置信地望着他,双眸中水意盈盈,刚打了人的手掌火辣辣地疼着,还僵在半空,隐约颤抖着。

  「夏泽,我瞎了眼才会答应和你在一起!」沈兮颤抖着吼完,转身想要推开车门,却发现车门被锁住了,扭头朝夏泽怒吼道:「开门!」眼泪早已不知不觉爬满脸颊,他凭什麽就能这麽污蔑她?是他先丢下她一个人在外面受冻,和别的女人跑了的,她不过借个温暖的地方暖暖身子,他有什麽权利指责她?

  夏泽眼神复杂地望着她脸上的泪痕,一路上被妒火吞噬殆尽的理智慢慢回笼,手擡起想要替她将眼泪拭去,手刚碰到,沈兮却似是被烫到一般急急地避开,怒声吼道:「我叫你开门!」

  「我送你回去。」夏泽抿了抿唇,声音缓了下来,边说着边要重新启动车子。

  沈兮执意要先下车,「抱歉,我更宁愿自己走回去!」

  夏泽望了她一眼,看她神色坚决,垂下眼眸,开了锁。

  沈兮一刻也没停地推开车门,正要下车,手却被夏泽从身後握住。

  「兮兮,对不起。」他望着她的犹挂着泪水的侧脸,眸中掠过一丝懊恼,声音已恢复了往日的冷静,「我像无头苍蝇一样地找了你一晚上,你偏偏关掉手机,问林见欣也不知道你在哪,家也没回,我担心你出事,我甚至已经打算,要是靳尘也不知道你的行踪,我就立刻报警,可是你却在他家,大半夜地和他单独在一起,你知道当他用着暧昧的语气告诉我,你正在洗澡时,我是怎样的心情吗?当那水声透过话筒传到我这边时,我又是怎样的心情,你明白吗?在去找你们的路上,我甚至忍不住去想要是你们就在床上……就在床上我应该怎麽做?你明知道我介意他的存在,你却和他……」

  「那你呢?」沈兮冷冷打断他,没有回头,「你也明知道我在意季晴,你让我考虑你的感受,你为什麽也不为我考虑考虑?你把我留在那里,和她单独关在同一个房间里三个小时,你怎麽不考虑考虑我的感受?我在外面冷,想去拿件衣服,看着你们在里面你侬我侬我是什麽感受?我一直在座位区等你,我想等你出来问清楚,可是人都走完了你却始终没出现,我不走,难道你还让我亲自去找你,然後看你们是不是在里面打得火热?」

  「你去过休息室?」夏泽微微皱眉。

  沈兮咬了咬唇,不想再提,手用力一抽,从他手中挣脱,打开门跑去路边拦计程车。

  夏泽跟着追了出去,拉住她的手,「兮兮!」

  沈兮用力想要挣脱却挣脱不掉,看着一辆计程车在面前停下,想也没想,直接抓起夏泽的手,用力一咬,夏泽一痛,松了手。

  沈兮趁机上了车,说了林见欣家的地址,计程车急驰而去。

  夏泽看着逐渐远去的计程车,不得不回到车里,开着车在後面跟着。

  计程车在林见欣楼下停住,夏泽也停了车,看沈兮要上楼,直接推开车门,上前两步,捉起她的手,平声道:「兮兮,我们谈谈!」

  「抱歉,我们没什麽好谈的!」头也没回,沈兮用力挣紮着,却被夏泽紧紧抓住不放,沈兮气得回头冷冷望向他,「夏泽,我告诉你,我就是和靳尘上了床,在国外那几年我们就一直是住在一起,即使回到了这边,我不忙的时候依然住在他家,就是今晚也是睡同一张床,你以为他为什麽会对你说那些话,因为我们本来就是在一起的,一直都在一起!」

  夏泽微微蹙眉,望着她,握着她的手松了松。

  沈兮看着他的神色,牙一咬、手一用力挣开他,头也不回地上了楼,夏泽没有追上来。

  沈兮没带手机和钥匙,只能不断地捶门,林见欣还坐在电脑前赶稿,听到敲门声便走出来,看到是沈兮时吓了一跳,「小兮,你怎麽了?」

  沈兮身上只穿着单薄的家居服,一脸的泪水,头上的头发也很淩乱,看着很是狼狈。

  「我没事。」沈兮把门推开,直接走到沙发边,蜷缩着坐下来,一头淩乱的头发垂下,遮住了脸上的斑斑泪痕。

  「是不是出什麽事了?你今晚不是去参加华意春酒吗?怎麽弄得这麽狼狈?」担忧地在沈兮身边坐下,林见欣忧心问道。

  「没事,只是失恋了而已,我先去睡了。」不愿多谈,沈兮起身往房间走去,本就乾哑的喉咙经过方才声嘶力竭的怒吼後更加难受,却没心里来得难受,什麽理智、什麽好好谈谈都是放屁。

  「那你好好休息,有什麽需要就叫我。」林见欣看她不想说,也不好多问,只是在她身後柔声道。

  「嗯。」轻应着,沈兮已回房,将自己抛在柔软的被窝中,却睁着眼一夜无眠到天明。

  ◎             ◎             ◎

  第二天起来时,沈兮昨夜受的风寒全面爆发开来,吹了一夜冷风再加上一夜无眠,不幸得了重感冒,嗓子乾哑、头晕目眩,还发了烧,面容憔悴不堪。

  林见欣一起床一看到沈兮这样子,便被吓了一大跳,赶紧翻箱倒柜地忙着找退烧药,一边唠叨道:「你们昨晚究竟发生了什麽事,怎麽才一个晚上就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子?」

  「没事,只是昨晚穿礼服时吹了点冷风,着凉了。」沈兮淡淡应着,不愿多提,精神不好,神色看来也有些萎靡,她在镜子前站了一会,看着自己这副样子也上不了班,而且忙完华意春酒之後便是工作的交接,上班也没什麽事要做,乾脆打电话请了两天病假。

  刚打完电话,小漠便睡眼惺忪地从卧室里出来,瞧见沈兮病恹恹的样子,穿着拖鞋跑了过来,拉着沈兮的手担忧问道:「妈妈,你怎麽了?怎麽手烫烫的?」

  沈兮看着儿子贴心的样子,心头一暖,心情稍稍好转,摸了摸他的头,「妈妈没事,只是感冒而已,妈妈头晕不能送小漠去学校了,一会乾妈送你过去,要听乾妈的话知道吗?」

  「好,妈妈在家要好好休息。」小漠重重地点头答应。

  「小漠真乖!」

  林见欣走了过来,将退烧药递给她,「先去吃点早餐,然後吃药,我带小漠去梳洗,一会送他去学校,好好休息。」

  「见欣,谢谢你!」接过药,沈兮真心道谢,有这样的好友真好,任何时候都不离不弃地照顾着自己。

  林见欣呶了呶嘴,「真想谢我,就把自己病养好。」说完已带小漠去梳洗、吃早餐。

  沈兮因为身体不舒服,没什麽胃口,随便吃了点东西填肚子,吃了药後,药性发作而有点犯困,在家里迷迷糊糊地睡了一天,因为昨晚走得匆忙,手机扔在了靳尘那里,也没力气去找他拿,想着不会用到,沈兮就任由它留在那里。

  睡了一天精神稍稍恢复,但是感冒却在恶化,晚上的时候喉咙却更加的乾哑难受,几乎说不出话来,又是头晕又是鼻塞的,沈兮被折腾得难受,陪了小漠一会便先去睡,却因为感冒难受得一夜没睡好。

  第二天她感冒稍好,头没那麽晕了,喉咙却依然乾哑到说不出话来,还开始咳嗽起来,看起来反倒比前一天还憔悴,林见欣想送她去医院,沈兮却懒得去,感冒哪次不是得过几个星期才好的起来,林见欣看沈兮坚持,也就没理会,只是嘱托她注意吃药多休息,还去靳尘那边帮她把手机拿了过来。

  夏泽两天没打过电话给她,也没来看她。

  沈兮也没再给打电话给他,有种就这麽分手的感觉,只是心脏却总是隐隐抽疼着,这麽多年来第一次动心的男人,却不到一个月就告终。

  第三天是周六,沈兮看着林见欣这两天忙着照顾她,没时间忙自己的事,小漠周末不用上学,加上自己身体也没前两天难受,便带小漠回家住,刚回到家没多久,门铃却响了起来。

  「谁啊?」沈兮正在陪小漠看故事书,听到门铃声便出声问道。

  门外没人应声,却执着地按着门铃。

  沈兮心里疑惑,走到门边,从猫眼望出去,见是何星,心下虽觉疑惑,却还是开了门。

  「何星?有事吗?」沈兮边将门拉开边问道,因为喉咙尚未恢复,沈兮声音极哑,听着绵软无力。

  门刚拉开一道缝,何星突然擡手,撑着门一把便推开,沈兮一个措手不及被推到了一边。

  小漠正翻着书,见状急急地从沙发上起身,朝沈兮跑了过去,边不忘道:「不准欺负我妈妈。」

  何星鄙夷地往小漠望了一眼,走了进来,眼眸往四周一扫,冷声便道:「给我砸!」

  几名高大的男子从门外挤了进来,将门锁上,直接往屋里走去,搬起屋里的桌椅便开始砸起东西来。

  「何星,你这是在干嘛?」眸中怒意掠过,沈兮一把扣住何星的手,冷声道,声音却因沙哑的嗓子没有半分气势。

  多天没见,莫名其妙地找上门来,一进门却二话不说就叫人开始砸东西。

  何星望向她,红艳的唇角一勾,勾出一个冷笑,「没看到吗?」然後往那几名大汉一望,厉声道:「给我狠狠地砸!」

  有了何星下令,那几名大汉砸得越加起劲,搬起那些桌椅便往屋里的家俱狠狠砸去,「砰砰」的巨响顿时响彻整个屋里。

  小漠从未见过这种阵仗,紧握着沈兮的手,缩在沈兮身後不敢动,俊秀的小脸是一脸惊惧之色,想哭却不敢哭。

  沈兮将小漠往身後推,不让他看到这暴力的一幕,冷眼往何星扫了一眼,拿起手机,刚要报警,却不料让何星看到。

  眼眸一冷,何星直接转身,手一挥便要抢夺过去,沈兮一手牵着小漠一手按着手机,何星的手探过来时,她根本无法避开,只好先将牵着小漠的手松开,擡手挡住何星伸过来的手。

  何星比沈兮高了半个头,又穿着双高跟鞋,沈兮正在生病,身体虚弱,有点招架不住何星的力道,一个踉跄,手机便被何星给一把夺去,用力一摔,手机在墙角碎成了几块。

  何星倏地转身,「啪」地一声,一巴掌狠狠甩在了沈兮左脸上。

  沈兮身子本就虚弱不堪,冷不防被何星一巴掌用力打下,脚下一个不稳,一阵晕眩传来,身子晃了晃後差点摔倒在地,只能惊险地扶着旁边的墙壁稳住身子。

  「妈妈……」小漠看沈兮被打,哭喊了起来,小小的身子朝何星狠狠地撞了过去,她被撞了个措手不及,身子晃了晃。

  小漠迅速抓起她的手,「谁教你欺负我妈妈!」话完已重重地咬上了何星的手掌。

  「啊……」何星吃痛,手下意识地一甩,另一只手也跟着擡起,一巴掌重重地甩在了小漠的脸上,小漠小小的身子瞬间如沙袋般,直直地往身後被砸得稀烂的桌椅撞去。

  「小漠!」沈兮刚从晕眩中稍稍回过神来,眼角便瞥见小漠小小的身子,被抛飞向棱角尖锐的烂桌椅中,失声急吼,声音颤抖得厉害,人也跟着冲了过去,却已来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漠摔倒在那片被摔烂的桌椅旁,後脑杓重重地撞在其中一张桌子的尖角上,那张扭曲的小脸伴着尖锐痛苦的哭声,如一道利刃直直地插入她的心脏。

  第三章

  何星大概也没料到这个局面,看着头一歪瞬间失去意识的小漠,以及他脑後慢慢流出来的血,化着精致妆容的脸上掠过一丝惊慌,看着自己被咬伤的手,踉跄着脚步连连後退,语无伦次地开口,「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他会冲过来咬我的手,我……我……只是自卫,对!只是自卫,他要是死了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屋里正在砸东西的几个男子,也因为这一意外状况停了下来,看向何星。

  「走,我们走,快点走啊……」何星有些失控地朝那几人吼道,吼完就跌跌撞撞地开门冲了出去。

  沈兮无心去留意何星等人,只是拖着虚弱的身子颤抖着扑到小漠身边,触目惊心的红让她几乎晕眩,手颤抖着不敢去碰那张死寂的脸蛋,有些不知所措地盯着他头下那一滩不断扩大的血,满心被巨大的恐惧笼罩着。

  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沈兮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到了电话前,好在电话只是被砸落在地,并未被摔坏。

  颤抖着手指快速地拨下119,颤着声音说明情况後,也给林见欣打了电话,电话刚接通,沈兮已哽咽着开口,「见欣……快……快来,求你快点,小漠……他……」话到最後已颤抖着说不下去。

  林见欣在电话那头也听出了沈兮的异样,心一沉,虽不知发生了什麽事,却还是柔声道:「好,我马上过去。」而後果断地挂了电话。

  沈兮听着电话那头的「嘟嘟」声,定了定心神,颤抖着手指打电话报警,做完这一切,整个人彷似虚脱一般,却不敢松懈下来,回到小漠身边,颤声轻唤着他的名字,想要给他止血,却不知从何下手,生怕乱动了处理不当,导致他伤势加重。

  林见欣几分钟後便赶了过来,身上的睡衣都没换,只是随便套了件外套,一进屋看到这形同废墟的屋子立即吓呆了。

  「这……究竟发生了什麽事?有人进来抢劫了吗?」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淩乱的杂物,林见欣走向跪坐在地上神色茫然失措的沈兮,也看到了安静地躺在地上的小漠,以及他脑後的那一摊血,神色猝变,「小漠?小漠怎麽了?怎麽会……」

  「何星……刚才何星来过了,是她打伤了小漠。」沈兮本就憔悴的脸上此时血色全无,素来淡然的眸中空洞得厉害,连声音也是颤抖得几不成声。

  「叫救护车了吗?」

  「叫了,应该很快就到了。」沈兮轻点头,话刚完外面已响起救护车的声音,她强撑着站起身,头一阵阵地晕眩,却顾不得这麽多,只是靠着林见欣,看着医护人员进来娴熟地将小漠送上救护车,衣服也没换便这麽跟了过去。

  ◎             ◎             ◎

  小漠被送进了手术室急救。

  沈兮和林见欣在外面等候着,林见欣紧握着她的手。

  沈兮的手心一阵一阵地冒冷汗,浑身上下阵阵地发凉,时冷时热,头上的晕眩也是一阵一阵的。

  「小漠不会有事的。」林见欣紧握着她的手,感受到她手中异於常人的冰凉,林见欣忧急声道:「小兮,你身体怎麽这麽凉?小漠一时半刻也还出不来,我们先去看看医生吧。」

  沈兮勉强扯出一个笑,心里却是慌到没底,「我没事,大概是感冒还没好而已,现在又有点担心小漠,才会那样,别担心。」

  林见欣难受地搂了搂她的肩,「那何星真该千刀万剐,你都八百年和何家没有关系了,她大小姐还上门闹什麽闹?莫名其妙,这次不把她送到牢里吃几年牢饭,老娘跟她没完没了!」

  「谁知道她受什麽刺激了。」沈兮淡应道,却也是想不通何星上门耀武扬威的目的,若是要报她当天那两巴掌的仇,事情都过去快一个月了,这会才来闹未免相隔太久了一些。

  「对了。」沈兮想起一件事,「我……刚刚报了警,警方应该快到了,你替我回去看看吧,我在这里等就好,一有消息我马上给你电话。」

  「屋里的东西先不要动,等警方取证处理後再说。」末了,沈兮又加了一句,继而将何星过来时发生的事大致说了一下。

  「嗯,我这就回去,小漠出来了记得通知我一声,你也别太担心。」林见欣点点头,看她脸色苍白到像是随时会晕倒,不放心地道:「需要通知夏泽过来吗?」

  沈兮的神色顿了一下,而後轻轻摇头,「不用了,我和他……已经没有什麽关系了。」

  林见欣沉默了一会,自从那天晚上回来後,沈兮便没再与夏泽联系过,也不知道两人发生了什麽事,只是那两天看着她嗓子沙哑,自己也不好多问,也就一直没弄清楚。

  但是看沈兮此时的神色,大概是真和夏泽分手了,因而也就没再坚持,只是道:「我让靳尘过来陪陪你吧。」

  「不用了,我真的没事。」沈兮扯出一个笑,阻止道。

  林见欣抿了抿唇,轻轻拍了拍她的肩,「那好好照顾自己,我先回去看看状况,一会就过来陪你。」

  「好!」

  林见欣从医院走出来,便快步往出口走去,想了想还是不放心沈兮一个人,便给靳尘打了个电话,让他过来陪沈兮。

  刚打完电话,走到门口时,林见欣一擡头便见夏泽正牵着个五岁左右的小女孩从车里出来,小女孩长得很有灵气,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扑扇地眨着,就是脸上看起来有些无精打采,像是身体不舒服。

  林见欣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个人,想到沈兮这两天的异常,本就心乱难受的心底,「蹭」地冒出火来,别人都欺负到家里来了,小漠更是在手术室里生死为卜,他倒好,把人追到手後就不闻不问了。

  心里气得难受,林见欣特地站在醒目的地方,看着慢慢走近的夏泽,讽刺地道:「夏总好福气!」

  「见欣?你怎麽会在这?」夏泽看到林见欣,微微蹙眉,问道。

  林见欣哼了一声,「这就奇怪了,这医院是夏总家开的吗?我怎麽就不能在这里了?」

  夏泽眉峰微微蹙起,不是没听出她话中的讽刺,却不确定她是不是在为沈兮打抱不平,因而道:「沈兮这两天还好吗?」

  他不提沈兮还好,这一提让林见欣的火气顿时全面爆发开来,「她好不好关你什麽事?夏总这两天是觉得寂寞了吗,这会倒是想起我们家沈兮来了?」

  夏泽望了她一眼,「见欣,我不知道你为什麽对我有这麽深的敌意,沈兮是我女朋友,我不以为我关心她有什麽错。」

  「女朋友?」林见欣冷笑,「有男朋友当成像你这样的吗?开心了就去哄两句,不开心了就晾着不闻不问?这就是你所谓的关心?连女朋友出事了也不管,连半句问候都没有,你够资格当人家男朋友吗?」

  夏泽脸色猝变,瞳眸微缩,声音沉了下来,「她出什麽事了?」

  林见欣望了他一眼,收起冷笑,看也没看他,转身就走,存心吊他胃口。

  「林见欣!」夏泽沉声唤住了她,「兮兮到底怎麽了?她现在是不是在医院里?」

  林见欣冷着脸佯装没听到,直直地从他面前走过。

  夏泽伸手拉住了她的衣袖,声音沉了几分,隐约有一丝焦灼,「她到底怎麽了?」

  林见欣回头睨他一眼,皮笑肉不笑,「夏总不是神通广大吗?有本事自己去查啊。」笑容隐去,想要挣脱,却不料夏泽扣得紧,黑眸紧盯着自己,声音带着一丝沉冷,不怒而威,「她在哪?」

  林见欣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却不甘这麽就屈服了,仗着心底的怒气,壮起胆子睨他一眼,嗓音扬起,「你凶什麽凶,你会吼人,我就不会吗?我凭什麽要告诉你,放手!我还要回去协助警方调查取证,没空和夏总在这拉拉扯扯。」

  林见欣语焉不详的话,更让夏泽的心直往下沉,但看林见欣也是吃软不吃硬,现在他有求於她,只好压下焦灼,放缓了声音道:「抱歉,是我太心急了,见欣,我和兮兮前两天感情出了一些小问题,我只是想先彼此冷静一下而已,今天本来想约她见个面,她手机却关机了,家里的电话也没人接,不巧我侄女正在生病,就想着先带她过来看看医生再去找兮兮,我真的不知道她出事了,能不能请你告诉我,她现在在哪?」

  「家都让人给砸了,还接什麽电话?」林见欣没好气地回呛,气焰已经没有方才的大。

  「见欣!」低沉的声音有了一丝请求的味道,「兮兮现在到底怎麽了?」

  「她……」想到刚才沈兮在电话中前所未有的惊慌无措,及她脸上强撑的笑脸,林见欣鼻子一酸,哽咽了一下,有些尴尬地撇开脸。

  「见欣!」夏泽几乎要被心底的担心逼疯,却不能对林见欣吼,只好耐着性子说话。

  「她在二楼手术室外,何星带人上门来闹事,打了小兮,小漠想过去帮忙,被那个女人甩了出去,头撞上了被砸烂的桌子,昏了过去,现在还在抢救,也不知道会不会有生命危险。你过去陪陪她吧,她现在情况很不好,我先回去看看员警来了没有,顺便帮她看看状况。」深吸一口气,林见欣哽咽着说完。

  急声朝她扔下一句「谢谢」,夏泽转身牵起琦琦,一边拿起手机给江子城打电话,让他过来看看琦琦,一边疾步往二楼手术室走去。

  ◎             ◎             ◎

  手术室的灯还在亮着,沈兮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眼睛盯着那长明未灭的灯,满心都是小漠昏迷前那张疼得扭曲的脸蛋,和他痛苦的呻吟声,以及那一滩不断扩大的鲜血,心里被恐惧紧紧揪着,慌得没了主张。

  沈兮之前看新闻,就看过不少因为摔倒,撞伤後脑杓出血而瞬间致死的案子,刚才医生赶到时检查了小漠的瞳孔和脉搏,那渐弱的生命徵象让心底的恐惧,如无底洞般吞噬着她的理智,如今又进去这麽久,让她既期待着那扇禁闭着的门能够早点打开,却又害怕它开启,尤其害怕医生隐着同情冷静的眼神,以及那句近乎无情的,很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沈兮背脊依然一阵阵地发冷,晕眩也一阵阵地袭来,手术室的灯也跟着在眼前忽明忽暗地闪着,眉心也抽痛着。

  她擡起凉得像是要结冰的手,轻轻地揉着眉心,以缓解那一阵阵的晕眩感,昏昏沉沉中隐约有脚步声传来,急促中裹着一股隐而不发的沉敛。

  「兮兮!」熟悉的嗓音,夹着不熟悉的焦灼。

  沈兮有些茫然地擡头,那阵阵袭来的晕眩感,让她擡头的瞬间眼前也是黑茫茫的一片,看不清眼前的人,她轻轻揉着眉心,手被一只温暖的手紧紧握住,额头也被另一只手掌轻轻覆上,熟悉的温暖让鼻子莫名地发酸,眼睛也酸胀得厉害,眼泪瞬间湿润了眼眶。

  「没事吧?」低沉略带沙哑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地响起时,夏泽微弯着腰,紧握着她的手,轻拥着她入怀。

  沈兮微微一挣,从他怀里挣脱,闭了闭眼,将自己眼底的泪水以及此时的晕眩感逼回。

  「你怎麽来了?」闭着眼睛,她平静地开口,因为感冒未好的嗓子也沙哑得厉害。

  「我在医院门口遇到了见欣。」夏泽轻声应着,看着沈兮脸上的憔悴苍白,心脏微微缩紧,一点一点地抽疼着,手坚定而有力地紧紧握住她。

  「兮兮,对不起!」他看着她,哑声道歉。

  沈兮没有回应,只是轻揉了一会眉心,待那阵晕眩感过去後才慢慢睁开眼,苍白的面容虽然脆弱得彷似随时会倒下,清透的眸中却渐渐恢复往日的平静。

  「阿姨,您没事吧?」跟在夏泽身侧的琦琦柔声问道。

  沈兮这才注意到琦琦的存在,朝她挤出一个笑,「阿姨没事,谢谢你。」而後望向夏泽,他读懂她眼底的疑惑,轻声解释,「我侄女,叶琦琦。」

  江子城这会刚好从办公室走了过来。

  夏泽看他过来便转身对琦琦道:「琦琦,舅舅现在有事,你先和子城叔叔过去好吗?我一会儿让小叔叔来接你。」

  「好。」琦琦懂事地点头,「舅舅你陪阿姨吧,我和子城叔叔玩就好。」

  夏泽摸了摸琦琦的头,将她交给江子城,这才在沈兮身侧坐下。

  沈兮望了望夏泽,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与他拉开些距离,安静地盯着眼前的手术室。

  夏泽眸中掠过一丝黯然,望向她,柔声道:「小漠情况怎麽样了?」

  「我不知道。」沈兮轻轻摇了摇头,垂下眼睑,将眸底掠过的惶然掩去,「撞上桌子後就昏过去了,生命徵象很弱,心跳频率也很低,刚才在路上医护人员还替他做了心肺复苏术,但是情况好像不太好,怕是有颅内出血。」

  沈兮很想忍着不哭,可是说着说着,她的声音却不自觉地哽咽,憋了一上午的眼泪就这麽毫无预兆地溢眶而出。

  「他不会有事的。」轻轻将她拥入怀中,夏泽轻声安慰着,声音很沙哑,似是被什麽哽在喉间,头一回心底也是空荡荡的没有主意,任凭他在商场上如何的叱吒风云,但是在脆弱的生命面前,却也是无能为力。

  夏泽想着若是那天晚上不与她赌气,或者他能第二天就去找她,哪怕是早一点,何星也不会有机会上门来闹事……

  握着她手臂的手不自觉地收紧,夏泽望向犹亮着灯的手术室,黑沉的眸中划过一丝後悔。

  沈兮本来想挣开他的怀抱,但浑身绵软无力,他的手也搂得极紧,抿了抿唇,也没再坚持,只是疲惫地倚着他的肩。

  靳尘在接到林见欣电话时,很快地赶了过来,远远看着拥在一起的两人,脚步有瞬间的停滞,却还是快步走了过来,在沈兮面前站定,柔声问道:「情况怎麽样了?」

  沈兮抿了抿唇,微微坐直,将夏泽的手拉了下来,轻应着,「还在手术中。」

  夏泽望了她一眼,抿了抿唇,也没说什麽。

  靳尘点点头,在一边坐下,与两人一起。

  ◎             ◎             ◎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着,外边的日头慢慢地西斜,林见欣看着员警拍完照取证後便匆匆赶了过来。

  「还没出来吗?」看着手术室的灯依然亮着,林见欣深蹙着眉问道,心底的不安因这漫长的手术而逐渐扩大。

  沈兮轻轻摇了摇头,心底早已因这漫长的等待而没了主意。

  「情况怎麽样?」夏泽望向她,问道:「警方怎麽说。」

  林见欣叹了口气,在靳尘身边坐下,「还能怎麽说,等结果吧,但是看那几个人的态度大概是不会把何星怎麽样,似乎和何星是认识的,他们说得有直接证据证明是何星做的才行,加上何星也没有犯案动机,听他们的语气,顶多把这个当成普通刑事案件,顶多弄个非法入侵住宅和过失伤害罪,打算给点赔偿就算了事。何星有个堂哥在警察局,官阶还不低,家里又个个都大有来头,她那一群狐朋狗友也有不少在混的,她头上那麽多人罩着,只要不是闹出人命来,警方大概也不会把她怎麽样,她大概就是看准了这个,才会这麽有恃无恐。」

  夏泽微微皱眉,声音沉冷,「那也得看那些人这次还罩不罩得住她。」

  「她是何家人,我也还算何家人,我不会就这麽算了的。」沈兮揉着眉心淡淡道,嗓音虽弱,但语气中的坚定却叫人忽视不得。

  林见欣往两人望了一眼,正要开口,手术室的门却在这时被推开,医生走了出来。

  沈兮急急起身,急声问道:「医生,结果怎麽样了?」

  「病人有颅内出血,虽然暂时抢救过来,但情况依然不容乐观,脑内血块无法清除,只能先送入加护病房观察,院方会进一步研究下一步手术如何进行,我们会尽力而为,不过因为血块严重压迫到脑组织,随时会有生命危险,希望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闻言後一阵晕眩袭来,沈兮只觉身子一阵阵地发凉,身子晃了晃,被夏泽稳稳扶住,昏昏沉沉中,听到夏泽沉稳略哑的道谢。

  小漠被从手术室推了出来,头上裹着厚厚的绷带,鼻子里插着管子,早上还活蹦乱跳的人,如今却了无生气地躺在病床上。

  沈兮看着那张苍白的脸,整个人似是被抽空了一般,只能睁着空洞的双眸,动也不动地看着他慢慢地被推进加护病房,突然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力量来,一把推开夏泽,脚步匆忙地往楼梯口冲去。

  「兮兮。」夏泽急急地追了过去。

  靳尘和林见欣也想跟着追过去。

  「你们先在这等一下,我过去看着她。」夏泽回头朝靳尘和林见欣沉声道,人也跟着往奔下楼梯的沈兮追去。

  沈兮跑得飞快,一路不停歇地冲到楼下,直接上了一辆停在那儿的计程车,冷声朝司机道:「江北路14号的何家大宅,麻烦以最快的速度过去。」

  夏泽在车门关上的瞬间追了出来,手扣着车门,腰一弯,人跟着坐了进去。

  沈兮往里面挪了挪,给他让了位置。

  夏泽往沈兮望了一眼,看着她苍白的脸上满是令人发寒的冷意,也没说什麽,只是紧紧握住她的手,给予无声的支持。

  计程车很快在何家大宅前停了下来。

  沈兮推开另一侧的车门,对夏泽扔下一句,记得付钱後,人已冷着脸,快步往何家大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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