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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试阅] 佟芯《小宠婢》(名花有主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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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2-11-29 23:00:13 |阅读模式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出版日期:2012年12月5日

【内容简介】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为了报答少爷当年救她的恩情,
她自告奋勇去照料在战场上受伤并性情大变的他,
尽管早知这是个苦差,却也没料到会差点被他用碗砸花脸,
不过她不退缩,还偷偷观察出少爷之所以不喝药,
除了因为自责害死同袍而自我惩罚外,还因为──他怕苦!
这好办,她别的不行,做糕点的手艺可是一流的,
谁知道当她拿甜品诱哄他喝药又被他曲解是在嘲笑他,
从此,少爷虽然肯乖乖喝药,但折磨她的花样也五花八门,
好吧,如果欺负她让他有康复的动力,她牺牲一下也无妨,
然而不知从何时起,少爷开始鞭子糖果双管齐下,
害她总因为他的宠溺举动而小鹿乱撞,
可不行的,不说他们一个将军一个丫鬟,身分悬殊,
更重要的是,失忆的她想去寻自己的根、自己的家人,
不能让任何事绊住她的脚步,当然也包括他……



  楔 子

  夜黑风高,一阵杂遝纷乱的脚步声传来,只见十几个婆子婢女和侍卫拉着三个少女奋力奔跑,彷佛後头有毒蛇猛兽在追赶。

  「这样不行,他们很快就会追上来,我们带小姐分开逃吧!」其中年纪最大的婆子道,她是三个少女娘亲的陪嫁丫鬟,说话自有一定分量,其他几个婢女、侍卫听了都赞同点头。

  「我不要和姊姊们分开!」稚嫩的嗓音响起,约十三、四岁的三小姐摇着头,白皙甜美的脸蛋上带着极度的恐慌,连身上穿着的桃色暖裘也止不住她的颤抖。

  至今,她依然不敢相信,居然会发生这麽可怕的事。

  方才,就在她要就寝前,突然有一群蒙面黑衣人闯进府里大开杀戒,爹娘都惨遭杀害,她还来不及扑到爹娘的屍首上痛哭,就被婢女们拉了开,仓皇从後门逃出,但恶梦还没结束,杀手穷追不舍,她亲眼看到有侍卫为了保护她们而被杀,她好害怕,再跟姊姊分开的话,她……她真的会承受不住的。

  穿着一身蓝衣的二小姐,精致的小脸也蒙上哀伤,颤唇道:「爹娘都死了,我也不想……」

  「非得如此,分开逃,活命的机会最大!」大她们两、三岁的大小姐沉稳许多,看向她最疼爱的小妹,道:「樱樱,要好好活下去,总有一天我们会相见的!」转过头,又对大妹道:「兰儿,你也保重。」

  知道这场分离无法避免,二小姐含泪点头。

  身为么女的樱樱打一出生就受到爹娘和两个姊姊的疼爱,根本无法承受这分离之痛,但此刻也不容她任性了。「大姊姊、二姊姊,我会找到你们的……」

  「他们好像追来了!快逃!」侍卫喊道。

  樱樱被拉往右方,她边哭边奋力跑着,想摆脱追兵,努力活下来好再见到姊姊们,但最後,她还是被追到一处悬崖边,一路上奋勇护主的侍卫们早就都被杀死了。

  「你逃不掉的,乖乖受死吧!」

  十几个黑衣人拔刀朝她和婢女们逼近,她再也忍不住,脱口怒道:「为什麽要杀我们?如果你们要钱,我们家多得很……」

  明显是头子的人哼了声。「钱?你真把我们当成土匪了?去问问你那个在黄泉底下的爹,他是怎麽得罪我们王爷的,让我们王爷痛下杀手灭了你们全家!」

  此话一出,樱樱一行人个个露出震骇的表情,怎麽都没料到,对他们一家子赶尽杀绝的竟是个尊贵的王爷,是皇亲国戚!

  「你干麽都说出来」同伴斥道。

  「她们都要死了,有差吗?不过这个可爱的小姑娘死了还真可惜,不如在死之前先让我们乐一乐吧……」头子淫邪的笑了。

  樱樱年纪小,听不懂他的意思,身旁的婢女们却个个脸色大变。

  「不准过来!」她们挡在她前面,更有婢女气不过的捡起地上的树枝往前砍打。

  但还没打到人,那婢女的脖子就被划出一道鲜红血痕,倒在了地上。

  樱樱看了几近昏厥。「香香!」那是从小和她一块长大的丫鬟,他们竟残忍杀了她……

  杀了一人後,黑衣人开始大开杀戒,转眼间,所有保护她的人都死了,樱樱怕得直颤抖。

  她一个人能逃得过吗?

  被一剑穿心跟跳下山崖哪个痛?

  纷乱中,她只知留在这里肯定会被杀,跳下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能和姊姊们团聚!

  心一横,樱樱闭上眼往下跳。

  没想到年纪轻轻的她有勇气跳崖,黑衣人们忙不迭冲到崖边查看,但下方一片浓雾,根本什麽都看不到。

  「要下去看看吗?」

  「不用,那麽娇弱的小姑娘摔下去肯定活不了,就跟王爷禀报死了就好。」

  第一章

  东圣国

  咻—

  一只山鸡霍地被一枝长箭射穿脖子,钉在树干上。

  没一会儿,一个穿着玄色长袍,身形高大颀长的男人走了过来,一把拔起箭,捉起山鸡。

  「少爷的箭法当真是出神入化、所向披靡、无人能敌!」侍从阿金大声拍掌道。

  男人转过身,年轻的脸孔俊朗、充满英气,约莫二十岁上下,然而目光却犀利如鹰,展露出超乎年龄的狂霸气势。

  「说够了没?一路上听你吱吱喳喳说个不停,吵死了。」他不耐地将山鸡塞入侍从怀里。

  他是薄要人,乃当今最富盛名的将门薄家之後,前不久刚被东圣皇册封为骥远大将军。

  阿金抱好山鸡,兴奋的追上去。「少爷,我是说真的,我对你的钦佩有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又有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闭嘴!」 的一响,薄要人毫不留情地朝他额头拍去。

  「痛死了!」阿金脱口後忙不迭捂住嘴。他可不想再挨一记。

  直到时辰已近晌午,他才吞吞吐吐开口。「少、少爷,你都射那麽多猎物,该、该回府了,夫人苦苦等你很久了……」

  看到自己今天猎来的山鸡、野兔都被侍卫们用绳子绑好、捆上马,薄要人也觉得再狩猎下去,马匹会载不回去,终於点头。

  阿金松了口气,替少爷牵来拴在一旁树干上的马儿,准备起程。

  今早他们就回到京城,偏偏少爷心血来潮说要打猎,这一打就是两个时辰,害他紧张极了,他可是背负着夫人的叮咛,要少爷一回到京城就马上回府呢。

  少爷五岁起就跟着老将军习武,十三岁随老将军一块上战场,让夫人不知有多挂心,在老将军战死沙场後,承袭乃父之风的少爷更是立下诸多功绩,驻守边关,防止外蛮进犯国土,让夫人思子心切,这回还是皇上下令让少爷返家尽孝道,夫人才盼到少爷回家。

  此时薄要人已骑上马儿往前拉开段距离,阿金连忙将猎物绑在马背上,跟了上去,怎知骑到一半,少爷突然停了下来,害他险些撞了上去。

  薄要人的目光掠向左侧,不知看到什麽,久久定住不动。

  「该不是又看到猎物了吧?」阿金暗暗叫苦。长年驻守边关的少爷唯一的娱乐就是打猎,可已经打了那麽多孝敬夫人还不够啊?

  看到少爷下马往草丛处走去,他只能无奈的跟上去。

  当他的视线捕捉到一抹桃色衣料时,薄要人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走近一看才知是真有个人倒卧在草丛里。她额头有处泛着血的伤口,被勾破几个大洞的衣服沾满血迹,动也不动的,像是死了。

  他蹲下来,探了探她的鼻息。

  阿金跟过来看後倒抽了口气,没想到不是猎物,而是个俏生生的小姑娘,而且看起来年纪很小,不出十五岁。

  「天啊,她样子真惨,不知还有没有气……」

  「还活着。」薄要人简要道,抬起头探看了下上方的山崖。她应该是从上头掉下来的,也因为山壁上长满树枝,想来她是先勾到树枝再坠下来,减缓了下跌的速度,加上下方又有大片茂密草丛,才没摔死。「她还真命大,就不知有没有内伤了。」

  「那怎麽办呀?」

  眯起锐眸,薄要人戳了戳她稚气的脸蛋。冰冰冷冷的,该不是她从昨晚就昏倒在这里了吧?问题是,一个小姑娘怎会在大半夜从上头坠下?

  而且,在她的桃色暖裘内只穿着单薄的贴身单衣,一般姑娘家是不会只穿这样出门的,可见昨晚她出门得有多匆忙。

  「还能怎麽办?总不能见死不救吧。」薄要人未曾细想就横抱起她,端详着怀里的人儿。她还真小真轻。

  「怎能劳烦少爷抱她呢,让我来吧。」阿金伸手想从少爷怀里抱过人。

  薄要人也有意让阿金接手,但奇异的是,在阿金的手靠过来时,他看到她动了动,皱起眉头,显得有些痛苦的呻吟了声,并紧紧揪住他的衣角。

  她痛苦的模样让他的心一阵紧缩,不知为何,他竟不想放手,於是他避开阿金伸来的手,淡声道:「无妨,我抱她就好。」

  「少爷,那要怎麽带她回府?」阿金这才想到他们是一路骑马赶回京城,并没有马车可以安置她。

  「她不重,我抱着她骑马就好。」薄要人抱着她率先走向坐骑。

  阿金闻言瞠大眼。他从没瞧少爷对哪个姑娘这麽好呢!

  「看来少爷也很喜欢这个小姑娘,等她长大了,乾脆要她以身相许报恩……」

  薄要人瞪他,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道:「胡说什麽!她是还没死,但气息很弱,还是快带她回府疗伤吧。」说完,他抱着她上马,让她靠坐在他胸前,然後这才拉起缰绳策马奔驰。

  此刻的薄要人还不知道,在他决定救下这小姑娘时,他们的命运已悄悄的连在一块了。

  X

  好痛,她好想一直睡,这样就能忘记疼痛了,而且,只要睡着就会被暖呼呼的抱着……

  真的好温暖喔,这片胸膛温暖得让她努力挨近,再挨近,就这麽抱着不放,好像只要贴着这胸膛睡,她就能忘记全身的疼痛……

  不知沉睡了多久,她听到有人在她耳边说话。

  「终於退烧了,太好了。」

  谁在说话?

  疑惑间,感官忽然变清晰了,她感觉自己好像躺在柔软的床榻上,暖暖的阳光洒在身上。

  「快醒了,手指在动了呢……」

  耳边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她的手还被用力握着,可她不想醒来,她想寻找那片温暖的胸膛……

  「醒了!快去叫夫人来!」

  下一瞬,她睁开双眼,迷蒙困惑地看着眼前一张张陌生的脸,好不容易才吐出声音,却沙哑得难听。「这是哪里?」

  听到她开口说话,围在床榻前的丫鬟们都庆幸的笑了。「丫头,你头破了一个洞倒在草丛里,幸亏遇上我们少爷,被他救起。」

  「喝口水吧,你一定很渴,声音才会这麽哑。」另一个丫鬟好心地扶起她,喂她喝水。

  她温驯地喝下,润了润乾涸的喉咙,只是脑子却仍有如一团泥浆,没办法思考。

  这时,一个年约五十的端庄妇人进房,看到她真如婢女所说的清醒了,温柔可亲的冲着她微笑。「孩子,你几岁?叫什麽名字?家住哪里?你爹娘一定很担心你,你告诉我,我好差人去通知他们来接你。」

  她几岁?叫什麽名字?家住哪里?

  她发现自己完全没头绪,想不起来。

  「我不知道……我……」她咬咬唇,露出害怕的神情,「我是谁?」

  天啊,为什麽她会不知道自己是谁?

  她努力地想,拚命地想要挤出一点记忆……

  「啊,头好痛……」但一用力想,就彷佛有人在她脑袋里敲鼓一样,她疼得抱住头,眼泛泪光。

  众人看她这样,都面露错愕。

  「怎麽会这样?难不成跟她头受伤有关?快去叫大夫来!」

  府里的大夫很快就来,诊治後说是失忆症,曾有这种病例,但不确定何时会恢复记忆,快则几天,慢则好几年,甚至一辈子也说不定。

  当听到自己失忆了,她表情益发苍白,这种想不起过去、找不到根、毫无归属感的滋味让她很是旁徨无助。

  忽然,薄夫人握住她的手,她抬眼,望见妇人眼里的慈祥。

  「可怜的孩子,在想起自己是谁前,你就先在这里待下吧。」

  她的心一阵狂跳,不敢相信自己这麽幸运。「真的可以吗?」

  「我们夫人向来说一不二,你就安心待下来吧。」一旁的丫鬟笑着接话。

  「对了,你身上原有一块玉佩,你昏睡时,我怕你戴着不舒服就先取下来了……」薄夫人朝丫鬟使了记眼色。

  丫鬟连忙自床边的柜子里取出一块通体碧绿的玉佩交给她。

  她看着玉佩,上头刻了个「樱」字。

  樱?跟她有什麽关联吗?

  薄夫人温柔的声音传来。「看,这玉佩形状像个铃铛,又刻了个樱字,你就叫铃樱好了。」

  X

  时光匆匆,三年过去,铃樱始终没有恢复记忆,一直待在薄家。

  关於她的过去,线索只有一件破了的桃色暖裘和一块玉佩,玉佩上的樱字或许是她的名字。

  三年来,她总是反覆作着一个诡异的梦,梦中有对中年男女被杀,她边哭边被仆人护着逃跑,逃到一半和另外两个女孩分开,最後,保护她的仆人都死了,只剩下她,她只能跳下悬崖。

  多麽可怕的梦!她怀疑这梦跟她的身世有关,因为每每醒来,她总是全身发抖,热泪盈眶。

  但她只要一努力回想梦里的情景以及梦中人与她的关系时,她就会头痛欲裂,也因此她到现在还想不起自己的过去。

  经过三年的光阴,她出落得亭亭玉立,原本就大的双眼灵秀有神,圆润的下巴削尖成秀气的瓜子脸,五官更加细致,身长抽高,显露出少女的婀娜身段。并且还成了夫人身边最受宠的大丫鬟之一,这是她当初完全没想到的。

  一开始她是不想白吃白住才自愿当丫鬟,没想到开始做事後,才发现自己什麽都不会,洗碗煮饭不会,洗衣晾衣不会,伺候人也笨手笨脚的,没有一处可取,常被丫鬟姊姊们笑说她是哪户人家的千金小姐。

  或许她真是千金小姐也说不定,因为她被发现时身上披着的暖裘价值不菲,而且她还识字。

  这可是件不得了的事,毕竟一般百姓迫於能力有限,加上有着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观念,只会让男丁上私塾,女子要想识字,恐怕得出生在家境富足又疼女儿的大户人家家里,由此推想,铃樱的出身肯定不简单。

  也因此薄夫人舍不得让她做事,乾脆要她陪着两个不爱念书的女儿念书,读着读着,她这个丫鬟都养出比小姐还娇贵的气质,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两年,直到薄家两位小姐嫁人才结束。

  之後她无意中发现自己有做糕点甜食的才能,便开始负责全府上下还有宾客食用的糕点,夫人还因为太喜欢她,将她升为大丫鬟,要她每天做完糕点後陪她聊天。

  当然,这样的待遇多少招人嫉妒,但因为铃樱个性伶俐讨喜,总是笑容可掬,又不恃宠而骄,喜欢她的人还是占大多数。

  总归来说,铃樱在薄府的生活很如鱼得水,要说有什麽不完美,就是她待在薄府三年,从没见过众人口中丰神俊秀又骁勇善战,被封为骥远大将军的少爷。

  听说在她昏睡多天醒来後,原有三个月休假的少爷临时接到边关有萨蛮兵抢掠东圣商人货物,以及萨蛮刺客夜探军营的消息,便提前回军营。

  萨蛮国是位於西方的蛮族,人民个个高大、孔武有力,有把酒当水喝的习惯;此外,萨蛮国产铁,是武力强盛的国家,但因为土地贫瘠,耕作不易,多年来一直以铁向各国换取粮食,维持着互不侵犯的贸易关系。

  然而新任萨蛮王野心勃勃,竟打破这种平衡,开始侵占邻近小国的土地,甚至对东圣的肥沃国土也虎视眈眈。

  少爷马不停蹄的前往边关驻守,就是要抵御萨蛮国的下一步进犯,他曾多次成功击退外夷蛮族,将之打得落荒而逃,更因他打仗常出奇招,一逮到敌军的破绽便狠咬不放,遂有狂妄将军之称,他的威名果然让萨蛮人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因萨蛮国的异动,原就长驻边关的少爷更是整整三年不曾回府,可惜终究仍无法打消萨蛮王的野心,避免不了战争。

  在萨蛮国派兵进犯时,东圣皇立少爷为元帅,要他灭了萨蛮这个外患。

  然而,轰轰烈烈打了半个月,少爷虽然打赢了,成功逼得萨蛮国退兵,却因军队里藏了细作放毒,导致己方元气大伤,没法趁胜追击拿下萨蛮王首级,只砍下一只手臂便让人逃了,更别说他自己还因为中毒被送入皇宫,用大量珍贵药材调养了半个月才保住命,这样的惨胜实在有辱他骥远大将军的威名。

  所以自从宫中返回家疗养後,整整一个月了,少爷仍十分消沉,不肯踏出他的院落,也不肯喝汤药,脾气还差得很,把一干派去伺候的丫鬟都赶跑了。

  「少爷朝奴婢丢碗,还瞪着奴婢大声的要奴婢滚,不然就埋了奴婢,真的好可怕!夫人,奴婢不敢再去送汤药了,奴婢会被大少爷杀死的,呜呜……」也不知道是第几个丫鬟了,正跪在地上声泪俱下道。

  「好,你不用去了。」薄夫人一手抚着额,一手挥了挥,要丫鬟快起来,疲惫的叹道:「要儿也真是的,怎麽能朝人扔碗,要是砸伤人怎麽办?我这个为娘的真的管不动他了,劝他喝药,他竟说他的伤早就好了、死不了,一口都不喝!他身上的毒是解了,但御医交代要他喝上一个月的汤药,才能确保余毒排净,他怎麽能不喝」

  「奴婢……」薄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婉莹想发声,却被铃樱捷足先登。

  「让我去!」

  薄夫人吃惊地看向她。「铃樱,你没见过要儿,不了解他的性子,现在他受伤,脾气可坏了,你会被他吓到的……」

  铃樱一双灵眸亮灿灿的,态度坚定无比。「夫人,交给铃樱吧,要不是少爷,铃樱可能早不在世上了,请给铃樱报答他的机会!」

  三年了,她一直知道是少爷救了她,却不知他的长相模样,内心总有股憧憬,她也想确定在自己昏睡时躺靠的温暖胸膛是属於少爷的,而不是出於她的幻想。

  可少爷回来後从不踏出自己的院落,而她的工作是服侍夫人,也不能随便到别的院落去,不巧的是前几次夫人去看少爷时,她都在厨房做糕点,就这麽错失见到他的机会。

  这回,她一定要争取到这个机会,还要成功劝少爷喝下汤药。她是真心想报恩的。

  见她意志坚定,薄夫人终是点头,或许这孩子真有办法也说不定。「好吧,你就去试试看。」

  一听夫人答应,铃樱开心的捂住唇。

  婉莹见状露出不甘的神色。她一直爱慕着少爷,铃樱却来跟她争伺候少爷的机会,让她如何不恼恨。

  不过铃樱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踏出大厅後,马上被几个平时疼爱她的丫鬟姊姊包围住。

  「樱樱,我们都听到了,你是真的想替少爷送汤药吗?」

  「听被赶出来的人说,少爷双眼通红,充满杀气,你确定你真的要去?」

  「少爷可不像夫人那麽和善好相处,脾气古怪暴躁,我劝你还是别—」

  铃樱噗哧一声笑出来。「你们真是的,把少爷说得像凶神恶煞似的。」旋即她一本正经地安慰起她们,「放心,少爷救了我,一定有副好心肠,我相信他不会伤害我的。」

  朝人砸碗?大吼大叫的要人滚?眼睛通红有杀气?

  她想,他只是受了重伤,心情不好,才做出失控的事,不是故意的。铃樱替薄要人找着藉口。

  X

  当天午时,铃樱到灶房煎药,当然她可以交代灶房的人做,但秉着报恩的心,她想亲自煎药给少爷喝,在弄清楚怎麽煎药後,她便耐心的顾火,待她煎好药已是半个时辰後的事了。

  她将装满乌黑汤药的大碗放在食盘上,端至薄要人住的院落。第一次踏进少爷的住所,她的心脏怦怦跳着,很是紧张。

  月娥姊姊说少爷的厢房是在……

  「滚!」

  「少爷,你别生气,我只是找人来帮你解解闷而已……」

  「混帐,把这女的带出去,不然我就宰了你!」

  前方传来的吵闹声吸引了铃樱的注意,然後,她看到一个穿着暴露的艳丽女子脸色发白的自一间厢房冲出来,随後一个用白布高吊着左手的男子也被轰出来,房内的咆哮声威吓有力,还真惊人。

  铃樱捂着耳,觉得耳里还嗡嗡响着。

  阿金被少爷赶出房後便在房外叹气。唉,一个半月前的那一战,要不是细作偷放毒,少爷也不会变成这样,该怎麽让少爷振作起来呢?

  他抓抓头,没有一点头绪,转过身,乍见铃樱很是吃惊,觉得面熟,但又想不起她是谁。「你是……」

  「我叫铃樱,负责替少爷送汤药。」她很快地回过神回答。

  阿金还是想不起她是谁。罢了,反正她待会肯定就会被少爷左一句活埋、右一句宰了给吓跑。

  这些丫鬟真可怜!要不是他也要养伤,无法时时服侍少爷,哪需要无辜的丫鬟来这遭罪?

  「少爷心情不好,你自个儿当心点……」阿金同情地睇向她,替她做起心理建设。「其实少爷平时人很好,不会乱吼人的,他是受伤才……唉,你就别跟他计较了……」

  铃樱边听边点头,在阿金走後还认真的叮咛自己,少爷他现在很痛苦,她要体谅少爷,别把他骂人的话放在心上。

  然而当她踏进门没阖上的厢房时,一只茶杯竟咻的一声从她耳边飞过,结结实实砸在她身後的地上,把她吓得魂魄都快散了,俏脸霎时刷白。

  「你是谁?」

  听到这句话,铃樱才回过神,脸上恢复了点血色,抬头注视起站在她面前的男人。

  他浓眉俊目,英姿焕发,不若她想像中的魁梧壮硕,但也很高大结实;他脸色阴郁,下巴蓄着一层胡碴,没束起的长发披散在背後,还任衣袍松松垮垮,露出胸口包紮伤口的纱布,整个人看起来不修边幅、落拓颓丧……他,就是她一直很想见的少爷?

  「我叫铃樱,铃铛的铃,樱花的樱。」她看似镇定的自我介绍,其实心已乱跳一通,希冀他能想起她。

  听到有人踏进来的脚步声,薄要人以为是侍从又想罗唆什麽,烦得朝门口掷去茶杯,没想到进来的是个丫鬟,看着那只茶杯从她耳边飞过,他的心脏险些漏跳一拍,平时他赶人也只是吓唬,不会真的伤人。

  他审视起她,看她的样子只是受惊,没有受伤,才放下心。

  这一瞧也让他发现她很面生,不是专门负责照顾他起居的那些丫鬟,她眼睛大大的,慧黠有神,他就这麽顺口问起她是谁。

  而她不卑不亢的回答他,神色看起来颇平静,不像想拔腿逃跑的样子。

  没关系,待会她就会想逃了。

  薄要人扯起凶恶的笑。「没听别人说我不想喝药吗?拿走!」

  铃樱心里一阵挫败,倒不是因为他要她撤走汤药,而是他不认得她,对她完全没有印象。

  她不是他救的吗?

  「没听到本少爷说的话?是耳朵长茧了吗?给我拿着那碗药滚蛋!」

  明明长得那麽好看,凶起来却竖目横眉的,好生骇人,铃樱真想躲到老远去,但不行,她不能怕,他只是受伤了心情不好……

  她才一下没有动作,薄要人就端起她食盘上的汤药直接倒到地上,接着松开手,让碗摔个粉碎。

  「滚!」

  铃樱见了又气又怒,这是她怀着报恩的心辛苦煎了半个时辰的汤药,没想到他竟这麽倒了,又故意摔破碗,真的是太过分了!

  她吸了口气,压下恼火,试图劝他,「这些药材都是从皇宫送来的,喝了对身体很好,可以帮助你排净体内的毒……」

  忽然,铃樱倒抽了口气,说不出话来了,因为他正居高临下的怒目瞪她,眼眸中是没有嗜血通红……可是却有着浓浓的厌恶!

  他讨厌她!铃樱十分受伤。

  要逃吗?不,她已经跟夫人保证会让他喝下汤药,她不该轻易打退堂鼓。

  「知道外面的池塘里养了什麽吗?食人鱼!会把你这身细皮嫩肉啃烂,不走,我就把你丢到里面喂鱼!」薄要人恶言相向,眉毛嚣张的挑起。

  要丢她去喂食人鱼?他居然说出这种残暴的话!铃樱对救命恩人的憧憬完全幻灭了,可是,她还是不能逃,她得报恩,让他喝下汤药是她目前唯一能为他做的事。

  「少爷,我待会再来。」铃樱若有所思的盯着他道,然後离开了房间。

  薄要人以为她会知难而退,没想到她竟搁下话说待会再来。

  再来,他还是一样要她滚蛋!他愤怒地将桌上的茶壶、茶杯等物品扫下地。

  他心里恨啊,那场战役好惨烈,毒死他好多士兵,连他视为好友的副将都死了,是他的错,是他太自信能赢得那一战,如果他能更早洞悉敌人的阴谋,揪出那个细作,他们就不会无辜死去,他没有保护好弟兄,凭什麽当骥远大将军

  他躺上床榻,动也不动,一如这些天来日复一日虚度光阴的颓废。

  一个时辰後,铃樱又来了。

  薄要人侧躺着看她,冷笑道:「你还真敢来?」

  「少爷还没吃药啊!」她甜甜微笑。

  他脸一沉,从榻上撑起身子。「你不把我的命令当一回事吗?」

  铃樱将手上的汤药放在桌上,必恭必敬道:「铃樱是奉夫人的命令来的,请少爷喝药吧。」

  薄要人不怕她脸皮厚,一下榻就想故技重施再把汤药倒掉。

  她微笑的提醒,「厨房煮了一大锅,少爷倒掉,铃樱还会再盛。」

  他眯眼瞪她,没有去碰那碗药。

  铃樱笑得更灿烂的宣示,「这可是铁碗,摔不破的。」

  看着她得意的小脸,薄要人冷哼道:「看来,你真的不怕我。」

  铃樱乾笑着。她哪会不怕他,她只是不想轻易放弃而已。「铃樱当然怕少爷,只要少爷打我,我就会哭哭啼啼的跑走,少爷要打我了吗?」

  她说什麽?薄要人眼角一抽。

  「少爷想把这铁碗狠狠砸在我头上吗?那我一定会流很多血,会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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