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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试阅] 黑洁明《罪爱》(上、下)(红眼意外调查公司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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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2-9-23 14:30:24 |阅读模式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出版日期:2012-10-05

【内容简介】
罪爱(上)
她和他的缘分起於一桩曲折的小提琴失窃谋杀案
在两人携手合作下,只花了一天就解决那件案子
他还在危急时刻从枪口下救了她一命──
因为这桩案子,让他们对彼此互相欣赏并有好感
虽然他们总在世界各地飞来飞去,为了工作而奔波
仍不忘交换照片与简讯,分享彼此生活点滴……
没有人像他一样,完完全全的了解她
总是能察觉她情绪起伏,知道她为什麽开心或难过
除了家人与好同事之外,他是唯一知道她真面目的人
这让她以为终於遇见一个真的关心她、在乎她的男人
怎知她动了情,想交心的男人却只当她是好朋友而已
每次她稍微越过那条界线,他就会缩回去──
不是她自夸,对她有兴趣的男人多不胜数
偏偏这男人还真的不曾对她显示出朋友以外的兴趣
面对性感美女,没有一亲芳泽的慾望还避得远远的
她都忍不住要怀疑他可能是没有出柜的同性恋了……
罪爱(下)
有的人生来就只属於黑暗,他就是这样的人
他是黑暗中的怪物,属於黑暗的世界
从小到大他总是渴望得不到的东西
家人、朋友、恋人,以及如她一般的女子──
她是他的希望,他的光明,是他唯一想要的珍宝
但同时,她也是他难以启齿的盼望与渴求
是他这辈子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美梦……
其实一开始他只想她是朋友,希望能分享她的生活
可是越了解她,越被她与众不同的魅力深深吸引
她不只长得美,就连个性都直率得好可爱
明知道不应该对她起心动念,可他忍不住
尤其关於她的那些八卦绯闻几乎要搞疯他
嫉妒那些男人可以匹配她,可以光明正大站在她身旁──
天可怜见!这女人竟然关心他、在乎他,更喜欢他
心防逐步被她用爱蚕食鲸吞,眼看就要招架不住了
没想到那些肮脏罪恶的过往,竟在这时悄悄偷袭而来……

试阅

  (一)

  白。

  强力的白色灯光无声的亮起,直射进她的眼,让世界变成雪白一片。

  有那麽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在舞台上,还听到了无数快门按下的声音,可下一秒,某只手紧紧扯着她的头发,用力的往後拉拽着,拉得她整个头都仰了起来,让她以为自己的头皮像是要被整个剥下,她痛得张开了嘴,抽了一大口气,当氧气灌入缺氧的心肺中,冲上了脑袋,她才发现方才那些快门声只是她的幻觉。

  她在白炽灼热的灯光下眨着眼,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冰冷的水从她几乎已经麻痹的脸上与湿透的长发滑落,滴进她半湿的领口,浸湿她的背後,让她浑身直打颤。

  原本几乎快要爆开的心脏大力跳动着,输送着血液,让因昏厥而麻痹的神经恢复过来,冷与痛同时上涌,阵阵戳刺着她。

  「不好受,对吧?又冷……又饿……又痛……」

  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温暖的气息拂过她已经冻得快没有知觉的耳,灌入脑海,称赞着她。

  「你很有毅力,非常有耐力,许多男人在这时,早就已经放弃。」

  「你的肺活量很好,有练过是吧?」男人笑着,道:「但是你还能撑多久?十分钟、二十分钟?世界纪录是多久?有超过二十分钟吗?你觉得你能打破世界纪录吗?」

  她当然不能,不过她不需要说出来,这男人很清楚。

  他扯着嘴角,说:「你知道为什麽我要在这桶水里加上冰块吗?」

  她知道,但她保持着沉默,晓得对方就是要吓她。

  「当人的中心温度低於三十五度时,就会失温,你的心跳会加快、血压增高,甚至意识丧失,运动失调、失语,这是轻度失温。」

  她专心让自己呼吸,一边颤抖,一边试图吸收更多氧气。

  他语带笑意,缓缓的说:「如果继续下去,当你的体温往下降到三十至三十四度,这个时候你的肌肉会开始僵硬,本来加速的心跳反而会开始变慢,变得很慢很慢,你的肺会无法完全扩张,让你开始缺氧,造成瞳孔放大,还会出现幻觉。噢,这个时候,你就不会颤抖了,因为那个自体保护的机制已经受损。」

  她不让自己去听他说的话,但那不容易做到。

  该死的,她清楚她已经在临界点了!

  而那个男人,依然不肯放过她,他猛地将她的脑袋压回前面的那桶冰水中。

  她没有试图挣扎,那没有用,她双手被反绑在身後,这男人的力气太大,她不可能挣脱的,而挣扎会消耗氧气,她很清楚,安静的待着才是上策。

  可是水好冰、好冷,冻得她浑身打颤。

  这一回,他没有折磨她太久,她还没失去意识,他就将她抓了起来,但她清楚那并不是他良心发现,或想怜香惜玉,他只是想让她感觉恐惧,让她品嚐恐惧的滋味。

  果然当他再次贴上前来时,他只继续用那邪恶的声音恐吓大口喘气的她说。

  「然後,你的体温会下降到三十度以下,你会出现呼吸窘迫,甚至停止呼吸,肌肉会因为缺氧造成横纹肌溶解,凝血功能也开始丧失,你的心脏会出现问题,心室心房震颤、房室传导阻断,心跳停止,哔──」

  他在恐吓她。

  而,该死的,是的,这他妈的有用。

  她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感到害怕,她不想死,当然不想,她的心跳已经开始变慢了,不再跳得有如跑百米。

  「当然,在你忍不住时,你会想要张开嘴,即便你的理智疯狂在脑袋里大叫你在水中,你还是会想要张嘴试图呼吸,这个时候,那冰冷的水会大量灌进你的肺中,烧灼着你的肺,感觉会很像烫伤,你知道冻伤和烫伤其实是很像的吗?我们的神经,有时会无法分辨这两种感觉,很奇妙,不是吗?」

  男人说笑般的问,然後他又再次将她压回那倒满冰块的水中。

  她无法控制泪水涌出眼角,她他妈的该死的痛苦,她甚至快要感觉不到身体的颤抖。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又将她拉出水面,冰冷的水再次从她的头脸滑落,将她身上的衣裙浸得更湿更冷,夺走她更多的体温,她唯一庆幸的,是那些折磨她的冰水,遮掩了她示弱的泪水,它们混在一起,一并滑落。

  但他清楚她有多痛苦。

  「你知道,你可以不需要忍受这些,只要你说出来,说出来他在哪里,告诉我要怎麽联络他,你就可以得到解脱,一碗热汤,抹了奶油的热面包,一张温暖的毛毯。」

  她好一阵子没吃饭了,她几乎能闻到那汤的味道,感觉到奶油在口中融化,温暖她的胃肠与心肺。

  「或许,我还能让你泡个热水澡。」

  对此时此刻的她来说,那真的听起来像天堂。

  她渴望不已,痛苦得几乎无法思考,泪水再次滑落眼角。

  过去这段日子,她做了许多选择,她一直不觉得自己做了错误的决定,但或许她还是错了,错信了人……

  「你何必包庇他呢?毕竟你会落入这种处境,就是因为他欺骗了你。他骗了你,就像他骗了我一样,他是个骗子,你很清楚。」

  是的,他是个骗子,他骗了她。

  像是察觉了她的软弱,洞悉了她的想法,男人温柔的嗓音再次响起,道:「亲爱的,现在你想说了吗?」

  她的牙齿因为冰冷而疼痛,她看不清楚男人的脸,太靠近的灯光模糊了一切,她知道此刻,她的嘴唇一定因为冰冷和缺氧而发紫甚至变白,她颤抖的张开嘴。

  「你……」

  那一秒,男人闭上了嘴,她感觉到他的期待之情,他靠得她更近,试图要听清楚她说的话。

  她试了两次,才从那僵冷的唇吐出一句话。

  「你的嘴好臭──」

  她惹火他了,她知道,她笑了出来。

  她听见自己的笑声,没想到她竟然在此时此刻还笑得出来,因为如此,更加的开心,她像那些没脑袋的金发尤物般咯咯咯的笑着。

  他不会让她好过的,她清楚,但这感觉真他妈的爽。

  下一秒,那王八蛋用力的将她压入冰水中,她迅速闭上了嘴,但仍因此喝到一口冰透的水。

  这一次,他没有让她起来。

  她怎麽会让自己陷入这种状况呢?

  她在冰冷的水中想着。

  她不应该相信那男人的……真的不该……

  他欺骗了她,就像每一个人说的那样,但当她再次陷入昏迷时,她只记得他的恳求,记得他那双黑得发亮的眼。

  相信我。

  他说。

  而他的吻让她心跳加快,无法思考,她几乎能闻到他的味道,感觉到他的唇舌,但现实中,只有冰冷的水包围着她,麻痹着她。

  相信我……

  她的意识开始涣散,体内的氧气耗到了尽头。

  冰冷的水不知何时灌入了嘴里,被她吸进了缺氧的胸肺中,那好痛,真的好痛,像被火烧一样的痛,就如那变态王八蛋说的一般,可她已经不太能思考了。

  她不应该信任他的,但她向来就很顽固……

  (二)

  那,是一个老旧的旅馆。

  旅馆房间的地毯像是经年不换,空气里无论何时来都飘散着霉味与消毒剂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寂静的黑夜中,男人在一只表面早已因长年使用充满刮痕的玻璃酒杯中,倒入了酒红色的液体。

  坐在又硬又小的单人沙发上,他看着窗外的城市夜景,那着名的铁塔早已不知在何时熄灭了灯火,只有隐约的身形在黑夜中静静杵立。

  大提琴深沉哀伤的乐声从收音机中流泻而出,他应该要躺回床上去,但刚结束的那件案子,让肾上腺素还像余震般在他体内回响,他清楚他还无法睡着,而他已经厌倦了瞪着天花板,小小轻啜了一口酒,他让那葡萄酿的液体安慰自己。

  他闭上眼,聆听那优美的乐声。

  柴可夫斯基的夜曲,作品十九第四首。

  他让自己沉入那乐曲中,等待肾上腺素退去,等待那熟悉的疼痛一点一滴的爬满占据全身。

  恍惚中,他感觉自己像是秋风中飘荡的落叶,被那萧瑟的冷风和音乐抛到了半空,旋转、飘落,又被迫飞舞着……乾枯……碎裂……

  半梦半醒间,他似乎睡着了一会儿,又好像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某种轻微的震颤响了起来,是手机,他让它震了一阵子,直到它快掉落桌沿,才闭着眼,伸出手接住了它。

  「杰克?」

  「我是。」他说。

  「为什麽那麽久才接电话?」

  对方的质问,让他浓眉微蹙,但他依然合着眼,冷淡的回道:「我在睡觉。」

  「你听起来不像在睡觉。」那男人咕哝着。

  他装没听到,只耐着性子问:「什麽事?」

  「有件案子,在巴黎,老板希望你能接手。」

  闻言,他睁开了眼,看着窗外的夜色,远处东方的天际线,已经微微的泛着浅浅的蓝。

  他应该要去休假,他的肾上腺素退了,全身都在酸痛,像被重量级拳王狠狠殴打过十个回合,但他不想再窝在这屋子里,感觉自己像个乾枯的叶子,碎成了千万片,他不喜欢那个感觉与念头。

  他听见自己开了口。

  「把资料传给我。」他说,然後按掉了通话键。

  他喝掉了那杯冰块早已融化的酒,看着天色缓缓亮了起来,当太阳升起,所有的景物都从深蓝转为粉红,再变为金黄。

  紧紧相邻的屋瓦,在街头伫立的街灯,河道中缓缓流动的河水,跨过河道的石桥,与那高高耸立的铁塔,逐一亮了起来。

  日光,驱散了薄雾,将这城市一一添上了颜色。

  这城市很美,像是永远都不会改变。

  可这只是错觉,他知道。

  他将那一滴不剩的玻璃杯放回桌上,打开手机,查看对方传来的资料,然後套上灰色的风衣外套,离开了那间房,走入巴黎的清晨街头。

  ※※※

  自杀案。

  这种案子通常不会引起大规模警方的注意,当然自杀者若是政商名流,那就另当别论了。

  虽然案发至今已超过五个小时,但对方一个小时前才报案,案发现场外依然停放了不少警车,甚至还有些得到消息的记者等在外面。

  这一天,风和日丽,街旁的行道树,遮挡了些许阳光,徐徐而来的清风更是带来一丝凉意。

  他停好了租来的车,抓握着在路边小店买来的咖啡,喝完了最後一口,并等到警方和主人确认了他的身分,才被放行走进那间豪宅。

  这栋巴洛克风格的屋子里,有着宽敞的玄关和巨大的穹顶,穹顶上头还有着名家绘画的天使和云朵,他在门房的指示下,一路往前走,穿过悬挂着水晶吊灯的大厅,走上铺着地毯的楼梯,经过摆放各式各样艺术品的长廊。

  长廊上有许多房间,有些房门半掩,有些房门则是打开的,一名少女哭倒在母亲怀中,几对还穿着睡衣的夫妻正在被员警盘问,两三个仆人聚在角落,脸色苍白。

  他绕过那些人与警员,才来到那间主要的房间。

  一走进去,他入眼就看见那整片的绿与蓝,蓝绿之间点缀着几许的粉,他停下脚步,看着那幅巨大的睡莲油画占据了整面的墙。

  这幅画虽然巨大,但很美,看似凌乱的笔画,却勾勒出清爽的风景,站在这里,他几乎能看见那水光荡漾着,感觉到微风轻拂过湖面。

  他拉回神智,只需要一眼,屋子里谁在做主就能清楚明白。

  屋主不在现场,屋子正中,一名较为高阶的警探忙碌的指示分配着工作,几名员警蹲在一架平台钢琴旁边,对那仰天朝上的屍首采证,屋内左侧另外几名员警则正在问案,他们将那些仆人与挤进来查看现场的来宾各自带开,询问案发经过。

  他不再挡在门口,只晃进屋里,来到警探身旁,一边欣赏那幅美丽的油画、观看现场情况,一边竖起耳朵听着员警与那位看起来像总管的男人问答,耐心的等待警探理会他。

  「昨天晚上,宴会一结束,布莱克大师就先回房了。」

  「他是单独一人回房的吗?」

  「是的,我看见他独自一人离开了音乐厅。」

  「你知道他何时回到这里的吗?」

  「不,我不知道布莱克大师何时回来的。」

  「你半夜有听到任何异常声响吗?」

  「没有,我一觉到天亮。」

  员警一边录音,一边还拿着笔记本记录着重点,然後他让那名发已灰白的总管离开,换下一个人询问。

  警探紧拧着眉,对着另一名员警低咆:「我们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外面挤着一堆狗仔,到底是哪个王八蛋把消息泄漏出去的。珍妮,法医和救护车到底在哪?」

  「被塞在路上,正赶过来。」叫珍妮的制服员警头也不抬的说。

  满脸胡碴子的警探抱怨咕哝着:「狗屎,我最讨厌处理这种名人自杀的命案了,等救护车赶到,外面他妈的恐怕会像星光大道一样挤满了人,这些神经质的音乐家,就算死了都还要找麻烦。」

  男人闻言挑了下眉,只是再看了眼那个仰天倒地的布莱克大师。

  警探的手机在这时响了起来,他接起来,耸起眉毛大声应答:「我是安利。长官,我知道,我也不想──」

  警探闭上嘴,脸色铁青的听训,然後解释道:「装屍体的救护车迟到了──」

  那手机里传来咒骂声,他再一次闭上嘴,翻着白眼听对方大声咆哮,等到对方唤气时,才开口说。

  「长官,如果可以,我们当然不希望布莱克大师拿着点四五的手枪,一枪把自己的脑袋轰掉──」

  警探又一次闭上嘴,无声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门口又走进来一人,不像男人那般不显眼,那女人进来时,每个人都注意到她的存在,当然也包括他和那位被长官教训的警探。

  这女人有着细致典雅的五官,一头乌黑的长发被优雅的挽成了发髻,其上还簪着装饰的小花,与垂落在她乌黑秀发上的白色珍珠。

  她上半身穿着白色的蕾丝衬衫和薰衣草色的小外套,下半身则是一件以好几层米白色蕾丝交叠在一起的及膝蛋糕裙,修长的腿上套着同样薰衣草色的长靴,靴跟至少有三寸高,而说真的,她本来就很高了,那双靴子让她几乎能俯视现场大部分的男人。

  可即便身材高?,她看来依然有种精巧的感觉,像是橱窗里被施了魔法才因此动起来的皇家骨瓷娃娃。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恐怕还是因为她把自己那张脸用化妆品涂得超级白,白得莫名吊诡,那让那张白脸上又浓又黑的睫毛和纤艳欲滴的红唇异常鲜明。

  这里是巴黎,巴黎常有奇装异服的人,但那都是在时尚秀里,很少有人会穿着这麽奇特走在巴黎街上,更别提闯进命案现场了。

  (三)

  她在入门後,停下脚步,神色自若的环视现场,完全无惧旁人惊讶的视线。

  他注意到她手上戴着白色的蕾丝手套,右手还拎着一个小小的以珍珠和蕾丝缝缀成的宴会包。

  她和这个地方是如此格格不入。

  室内一片沉寂,每个人都呆看着她。

  然後,她朝注视她的人们露出了让男人们屏息的微笑。

  跟着,他听见了某人从远处传来的咆哮,几乎在同时,他从眼前这诡异的画面中醒了过来,听见身旁的警探尴尬的咳了两声,回答长官的问题。

  「是,我还在。是,他是自杀的,我确定,场面不是很好看。」

  对方又说了些什麽,但已经降低了音量。

  他看见那个神秘的女人移动了脚步,却不是退出房门,反而朝那具屍首而去,没有人记得要阻止她靠近,包括那几名监识员。

  「我会尽快处理,我们会通知家属。」警探说到这里,一名员警递上来一支手机,老警探接过手,看着手机上的萤幕,道:「我们已经找到他家属的联络电话了,不会让家属慢半拍才从新闻上看到。是,我会代市长献上他的哀悼之意。」

  那警探快快说完那通电话,按掉手机的通话键,快步上前来到那女人身边。

  「小姐,抱歉,你是布莱克大师的亲人吗?」

  「噢,不是。」她抬起那美丽的瓜子脸,微微一笑,用那软软的口音,以法文回道:「我不是布莱克大师的亲人。」

  说着,她拎着那小包包优雅的蹲了下来,打量审视着那具屍体,她的神态自然而轻松,好像她看的是一件美丽的家俱,而不是一具脑袋被爆掉的屍体。

  布莱克大师的正前方看起来好好的,但他那朝下的後脑袋可是像被打烂的西瓜一样整个爆了开来,棕发周围全是血迹,他所处身後的墙上也是。

  警探被她吓了一跳,忙伸手拉住她的手:「小姐,这里不是博物馆。」

  她再抬首,瞅着那警探紧抓着她手臂的手,挑起了秀丽的眉。

  她有一种高雅的气质,宛若皇室贵族,几乎在第一时间,那警探不安的松开了手,但仍坚持的道:「布莱克大师不是展览品。」

  见他缩回了手,她满意的再微笑,软软同意道:「他当然不是。」

  「米契。」误以为她也是昨夜的来宾之一,警探挥手召来手下,和她道:「小姐,我是安利队长,请你和米契一起到旁边去,他会和你解释发生了什麽事,也麻烦你配合我们对布莱克大师自杀案的调查。」

  再次听到这个错误的判断,男人忍不住开口插了嘴。

  「他不是自杀的。」

  一句话,却同时出自两张嘴。

  男人愣了一下,发现另一个开口的人,是那名神秘的女子。她闻言也挑起了眉,眼里露出欣赏的神色。

  警探皱起了眉,瞪着眼前这女人和一旁的男人,脱口道:「什麽意思?他当然是自杀的,那把枪都还在他手上。」

  「在他的右手上。」男人指出重点。

  女人又瞧他一眼,微微再一笑,然後拎着她手上的小珠包,瞅着那警探道:「只要认识布莱克大师的人都知道,虽然他和惯用右手的人一样以右手持弓,但他实际上却是个左撇子。如果你想自杀,绝不会以非惯用手持枪,因为要是一个不小心手滑的话,没死成更惨。」

  警探一愣,脸色难看的道:「你怎麽能确定?他既然能用右手持弓,恐怕也早习惯以右手做事了吧?」

  「那确实是有可能的。」女人点点头,眨了眨她的大眼睛,然後转向了他,用那有着长长睫毛,画着厚厚紫色眼影的双眸,瞅着他,笑问。

  「先生,你说呢?」

  他微愣,挑起了眉,在那一秒,他相信她其实很清楚答案是什麽,但她只是把问题丢到了他身上。

  但那警探拧起了眉,将视线横了过来,一脸凶恶。

  他瞅那粉唇轻扬的女人一眼,然後才看着那安利队长,道:「他若是吞枪自杀,那把枪不可能还在他手上。那是柯尔特点四五的手枪,开枪後,枪的後座力会让那把枪掉到地上。」

  她点了点头,赏了他另一抹微笑,转头再看向那警探,「所以,这不是自杀案件,这是谋杀案。我相信如果你去测试他持枪的袖子,不会发现任何硝烟反应。」

  「为了什麽?」安利队长不开心的瞪着她质问:「每一个人都说布莱克大师是一个好好先生。」

  「也许是为了一把琴。」她说。

  「什麽?」安利队长恼怒的扬高了声音。

  「我刚先上楼到他借住的房间看了一下,也问过房间里的员警,到处都没看见他的那把小提琴,对吧?」

  「那是禁止进入的,你怎麽──」安利气得想敲那个乱讲话的员警,直接回头对手下咆哮:「珍妮,在布莱克大师房间的家伙是谁?叫他立刻来见我!」

  「你不需要责怪他。」那画着大浓妆的美女挥了挥戴着蕾丝手套的手,柔声道:「他只是回答了玛丽夫人的问题。」

  「玛丽夫人?」那是屋主的老婆,不过那女人已经四十八岁了,他刚刚才见过她。安利一愣,瞪着眼前的女人问:「你到底是什麽人?」

  「抱歉,忘了自我介绍,是我的错。」她将那可爱的小嘴张成O字形,不好意思的伸手轻点了下粉唇,才笑着打开了她的小包包,伸出戴着手套的小手,掏出一张纯白的名片交给他,道:「安利队长你好,我是红眼意外调查公司的调查员,乔依丝。玛丽夫人在今早发现这个意外後,特别请我来协助调查。」

  「我不管你是谁,这里是命案现场,不许任何闲杂人等──」

  「我知道,但请放心,我并不打算干扰队长您办案,只是夫人希望我能提供您一些协助,好找回失窃的小提琴。」

  在一旁的制服员警米契一听,忍不住插嘴道:「怎麽可能有人会为一把小提琴杀人?这实在是太蠢了。」

  「如果只是普通的小提琴,那当然是不可能。」女人看着那年轻的员警微笑,道:「但为了布莱克大师的这一把,就有可能。」

  「为什麽?」米契困惑的问。

  「因为那是安东尼奥.史特拉底瓦里制作的小提琴。」乔依丝说。

  米契还是一脸困惑,队长安利也是。

  乔依丝将视线拉到他身上,微笑:「我想这位先生比我更清楚这把名琴的历史。」

  看着那女人眼中莞尔的笑意,男人好心的告诉眼前这两名显然对乐器一窍不通,也完全没有兴趣的警察,开口解释。

  「史特拉底瓦里是生於十七世纪,殁於十八世纪的制琴师,他制作的大提琴与小提琴,是世上最好的名琴。史特拉底瓦里所制作的小提琴最近一次在伦敦的拍卖,成交价是九百八十万英镑,相当於一千两百多万欧元。若有人想拿这把琴去换钱,就算是在黑市中,也能轻易卖到相当好的价钱。」

  这金额让安利队长闻言一下子白了脸,咒骂出声:「狗屎!为什麽没人告诉我?珍妮!汤米!你们是怎麽问案的?把罗维先生和玛丽夫人请过来!」

  说完,安利队长凶狠的转过身来质问他。

  「还有你,你又是谁?」

  他朝队长微一颔首,从灰色的风衣口袋中,掏出一张名片递过去,回答:「寇尔比保险公司保险调查员,杰克。寇尔比保险公司替罗维先生承保了布莱克大师这把小提琴的保险,我们公司需要找回这把小提琴。」

  「替罗维先生承保,什麽意思?」安利浓眉一扬。「这不是布莱克大师的小提琴吗?」

  乔依丝抬起一根食指,道:「事实上,这把小提琴是玛丽夫人当初出嫁时带来的嫁妆,只是玛丽夫人觉得小提琴若没人使用就是死物而已,所以二十年前才借给好友布莱克大师。」

  「借了二十年?」安利更狐疑了。

  「玛丽夫人欣赏布莱克大师的才华,因此承诺将出借这把琴给布莱克大师使用,直到他往生为止。」屠欢看了那个面容冷硬的保险公司调查员一眼,挑眉强调,「这把琴的主人是玛丽夫人。」

  他没有和这女人争论,只一耸肩,淡淡道:「我对主人是谁没意见,我只负责替公司把琴找回来。」

  「很好。」她满意的露出微笑,「我也是。」

  (四)

  他和那位美女一起走出了大门。

  「我需要搭便车。」她撑起管家递给她的美丽小洋伞,用那双浓黑神秘的大眼瞅着他,伸出戴手套的小手,微笑:「可以麻烦你送我一程吗?」

  他看着她的手,没有伸手去接,只点点头。

  「当然。」他朝街上那辆破车一指,「我的车在那。」

  看见那辆破旧的车,她没露出任何嫌弃或退却的模样,只是下了阶梯朝那旧车走去,恍若那是皇家马车一般。

  他举步跟上,发现她走起路来也很好看。

  「所以你是保险公司调查员。」当他来到身边时,她开口问。

  「是。」

  「也许我们可以合作。」她瞥了他一眼,微笑提议。

  「也许。」

  「除了这是件伪装成自杀的强盗杀人案之外,你还看出什麽吗?」

  「偷东西的人,不是专业的小偷。」

  「怎麽说?」她好奇的瞧着他。

  「专业的小偷不杀人,杀人只会惹来更多的麻烦,引起警方更强烈的不满和追踪。」他回答了她的问题,替她打开了车门,看着她说:「如果我们要合作,我需要你刚刚偷拍的那些照片。」

  她愣了一下,然後笑了出来:「你怎麽知道我有拍照?」

  「你手上的包包。」他瞧着她,直视着女人神秘的大眼道:「那不是手拿包,但你却常常摸它,调整它的位置。」

  她睁着乌黑的大眼,露出无辜的微笑:「也许我只是不想它翻到反面去。」

  「合作的首要条件,是我们得交换彼此的情报。」

  她巧笑倩兮的问:「假如我真的有现场的照片,你有什麽情报可以和我交换?」

  「没有。」他告诉她。「还没有。」

  她又挑起了眉,然後微笑:「那麽或许等你有情报之後,再来找我吧。」

  他跟着挑眉,「或许。」

  那乌黑灵动的大眼闪过一丝光芒,跟着她收起了伞,欠身坐进了车里,他替她关上了门,绕过车子,上车坐到了驾驶座,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问。

  「你想去哪里?」

  「凡尔赛宫。」

  这个回答让他一愣,那是个观光圣地,他想不出她去那里是为了什麽,不过也没有多问。

  他载她去凡尔赛宫。

  「谢谢你的便车。」她指示他将车停下後,礼貌的和他道谢。

  「不客气。」他没有将车熄火,只朝她一颔首,看着她开门下了车。

  她打起小洋伞,头也不回的往前走进那观光圣地,他则把车子回转,慢慢往前开,他可以从後照镜里,看见那女人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後消失在人群中,他将车停在一辆休旅车旁,熄了火,然後下车。

  要找到那女人不是很难,她比大部分的女人高,而且还撑了一把伞,他很快就发现她的存在,他隔了一段距离跟在她後面,穿过了人群,没多久,他就看见那女人快步走进了一个有守卫的花园。

  那是一场名牌的时尚秀,花园外有告示的牌子,他故意撞倒了一个工作人员,扶对方起来时,顺便扒走了那人的工作证。

  他脱掉风衣塞在一旁树丛里,解开衬衫上方几颗扣子,卷起衣袖,扛起一箱摆在小货车旁的箱子,轻而易举的就从另一边入口混了进去。

  花园里人来人往,每个人都在准备着即将开始的服装秀,他很快辨识出正式的舞台是靠喷水池那边,那里两旁搭了遮阳的白色帐篷,帐篷下摆满了椅子,已有记者和贵宾陆续入座。

  而靠树丛这边的则是临时搭起来的工作区,到处都是顶着一张白脸和特殊发型的模特儿,有好几个都穿着和那女人同色系的衣服。

  他不知道那女人混进这服装秀是为什麽,但显然她早有准备。

  他不认为这场秀和那把小提琴有什麽关系,时间太短了,她不可能在去现场时,就已经知道要先打扮好,他猜这是她另一件案子。

  他对她的另一件案子没兴趣,但他确实对她手里拥有的东西很感兴趣,所以他扛着箱子来回在後台帐篷间走动,在那些苍白的脸孔中,寻找那张同样苍白的脸。

  老实说,他花了一点功夫才找到她,这里到处都是和她打扮差不多的高?女子,但发色和她一样乌黑的倒没几个。

  他发现她时,她正在一张全身镜前,让一个穿着真丝衬衫的男人替她补妆。

  「天啊,屠欢,你是跑哪去了?你疯了吗?你差点要来不及了!」

  「我这不是来了吗?」

  「是啊,你穿着全套的行头跑出去,要是你没回来,我就等着被苏杀头了。」

  「别担心,是苏请我帮她阿姨一点忙,她知道我会赶回来的,若我来不及,也会通知她,让她找人顶替我的。」

  「问题是衣服在你身上啊,美女!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些都是只有一件而已。」

  「所以我回来了啊。」

  她娇笑着,一脸轻松的走到另一位等着出场的模特儿身後排队。

  就在这时,花园中传出了重装摇滚乐,模特儿随着鲜明的节奏一个接一个的绕过比人还高的绿树墙,走了出去。

  从旁边的电视萤幕上,可以清楚看见模特儿们走到喷水池展示身上衣服与行头的模样。

  当那女人真的走出去时,他愣了一下,才发现原来她真的是一个模特儿,她走台步走得有模有样,完全不输其他名模,事实上她比其他人看起来都还要轻松自然。

  难怪她走起路来那麽好看,即便穿着奇装异服,被人盯着看也不以为意,她早就习惯被人注目了。

  他观察着她,发现她手上还提着那个宴会包,但他也注意到那些模特儿不是只穿同一件衣服。

  她们每个人都会至少再换上一套,那表示她等一下会必须将那包包放下来。

  他在後台等着,果然没多久,她回到了後台,将那宴会包交给了一个管理服装的人看管,然後去换了另一套衣服。

  她再次走出去出现在萤幕上时,他放下手中的箱子,找到机会摸走了那个宴会包,里面没有多少东西,但那东西不难找,那是一只红宝石做成的项链。

  她在出场前都还挂在脖子上,但出场後这项链就不见了。

  他掏出那项链,那重量不对,果然宴会包只是她的障眼法,这红宝石项链才是正主儿。

  他将它翻转到背面摸索着,很快找到了开关,他以拇指推开,下面出现一个传输的连结孔。看着那东西,他一扯嘴角,把项链放进自己的口袋里,将那宴会包放回原位,快步离开了後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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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评论3

lindayu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2-10-11 09:16:25
黑大的書,一向好看,很期特的!什麼時間看得到?

点评

充值阅读区已经收录了的!  发表于 2012-10-12 18:58
pioulinee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2-10-13 22:18:17
錢陣子剛看完 深海
很期待新的  感覺很好看~
zsshadow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2-11-3 17:26:33
什么时候有全集看啊,,很期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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