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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上欢:本妃今夜不侍寝》花醉[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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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4-8-31 10:54:16
此情可待成追忆一第二章:暗潮涌动
     
这日子越发暖了起来,大华的天气有些像中国北方的天气,春天和秋天超乎寻常的短,夏天和冬天也超乎寻常的长,才刚刚进人二月,这天已经炎热的有些夏天的味道了。
     
柳梅殊换上了轻薄的衣衫,整日里躺在碧桃花树下,看着香雪几个丫头在一起玩闹,身子和心都懒懒的。

春日,的确是个令人疲乏和慵懒的季节。
     
经过秦木白的治疗和调养,柳梅殊的身子已经好了许多,秦木白并没有隐瞒她的病情,只是大概将那传说中的虞美人这种毒药大致讲了一下。
     
那名字叫做虞美人的毒药很是霸道,只知道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却连根源都找寻不到。秦木白说,若想要根治这虞美人,必须要找到根源。
   
目前来讲,他只能配置一些草药压制住虞美人的毒性,但要彻底的解毒,他根本毫无办法。除非,能够找到最擅长解毒的蔚彦初。

蔚彦初……

柳梅殊再次想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印象中那个放浪不羁的,将她从昏暗之中救出来的浪荡少年,因为她的一时冲动,彻底消失在她的眼前。

是彻底消失啊。
     
从那次之后,蔚彦初像是凭空蒸发了一般,到处找寻不到他的痕迹。若不是她手上一直带着的那个可以随时变换形状的银色的发簪,她真的会以为蔚彦初这个人从来都没有出现在生命里。

轻叹一口气,柳梅殊摩挲着那银簪子,耳边一直回响着一句话。

明天我化身为蛇,张开大嘴开始噬人,若是你看到我如今这面容,还能否像以前那样对我?

柳梅殊微微闭着眼睛,香雪三人的吵闹声越来越远,意识飘忽不定。
     
院落中的那一株碧桃花树,正是暮春时节,花瓣飘飞,带着一抹惊心动魄的嫣红,那抹嫣红随着春风吹到鬓角的时候,一阵急切地敲门声响起。

柳梅殊睁开眼睛,印象中,挽月阁的大门已经许久许久没有开启了。

似乎,从司徒墨剧变之后,挽月阁一直深居简出,离群索居。

门被打开的时候,王瑞家的正一脸焦急地站在门外。

“王大娘?”香雪略惊讶,自从挽月阁中谢绝来客之后,王瑞家的已经很久不曾来过挽月阁,管家王瑞和常安因为司徒墨的出征而变得异常一忙碌,王瑞家的虽然是一介女流,却也忙得不可开交。
     
“是香雪姑娘。”王瑞家的见开门的是香雪,四下看了看,慌忙将门关上,“王妃娘娘在吗?”

“王大娘?”柳梅殊站起来,站在碧桃花树下,淡淡地开口,“发生什么事了?这么慌张?”

“王妃娘娘。”王瑞家的见到柳梅殊一头白发的模样,鼻子一酸,背过身去摸了摸眼泪,王妃娘娘快些想想对策吧,老太妃和方侧妃她们,怕是要对王妃娘娘不利了。”

“什么!”柳梅殊大惊。

自从水姨娘事件、林婉柔事件之后,老太妃和方侧妃安静了很多,尤其是方侧妃,那一次吃了那么大的亏,竟然就这么忍气吞声了下来,当时柳梅殊有些留意方侧妃的动向,但方侧妃的确是息声了。
     
若说方侧妃这样的草包会息声,柳梅殊是万万不能相信的。但从那次方侧妃吃了大亏之后,安阳王府的后院被水姨娘和林婉柔弄得乌烟瘴气的,她一直深受其害,这段日子以来伤痕累累,便将方侧妃的事情抛到脑后了。

如今,乍乍听到王瑞家的说起方侧妃和老太妃事情,她不由得叫了出声。

这个王府大院,还真是不太平啊。
     
一波一波的女人,就像一波一波的僵尸一般,你方唱罢我登场,层出不穷的手腕和阴谋,还真是没完没了。
     
柳梅殊轻叹了一口气,水姨娘和林婉柔得到了惩罚,她也在这场没有硝烟的女人战争中伤痕累累。原本以为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了,却没想到,方侧妃隐忍了这么长时间,终于又开始了行动。

庭院深深深几许!这宅门大院,到底何时才能真正地宁静下来。

柳梅殊狠狠地攥紧拳头。

“王妃娘娘……”香雪见柳梅殊正在走神,慌忙拉了一下她的袖子。

柳梅殊从思考中回过神来,见几个丫头都是一脸凝重,脸色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柳梅殊问道。

“你刚才都没听见吗?”江樱翻了个白眼,“这种时候也能走神,你得道成仙了吗?”
     
柳梅殊一愣,敲了敲江樱的头,江樱这个丫头,自从跟着她从现代回来之后,不仅仅是脾气暴躁了,吐槽也更厉害了。有的时候,柳梅殊真的怀疑,江樱的吐槽能力,是不是跟着她看动漫养成的。
     
“王妃娘娘,是这样的。这些日子老奴因为我家老爷的缘故经常出入前庭和后院,今日,老奴无意间撞见方侧妃与李妈妈的谈话。”王瑞家的说道。
     
“李妈妈?”柳梅殊眉头微皱,想起那个身材臃肿,眼睛有些小,看起来有些凶恶的老嬷嬷,上次她无故打了香雪,柳梅殊狠狠地惩治了一下她,现在想来,那个时候她就十分不甘心吧。
     
“老奴听到李妈妈说什么都已经准备好了,老太妃原本还将信将疑的,这几日的噩梦越发频繁了。老奴还听到那李妈妈说什么天助我也,只等待九华山的什么道人到来,柳梅殊的死期便到了之类的话。老奴听着惊心,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好先来禀报王妃娘娘,还请王妃娘娘想想对策。”王瑞家的说道。
     
“老太妃的噩梦越发频繁了?”柳梅殊一愣,想起前些日子老太妃一直噩梦频频,说什么鬼魂来索命之类的话,原本以为她是那那几句话给吓唬住了,如今看来,事情似乎并不是那么简单。
     
“是啊。老太妃的精神状态最近越发不好了,听秋菊姑娘说,老太妃近些日子经常不敢睡觉,说什么闭上眼便能看到鬼魂来索命什么的,再加上王府中一直怪事不断,真让人有些毛骨悚然。”王瑞家的说道。

“还有一句话,老奴不知道该不该说。”王瑞的看了看柳梅殊的脸色,慢慢地说道,“若是王爷在府中,方侧妃无论如何也翻不起大浪来。可现在王爷出征在外,若是老太妃对方侧妃言听计从,那事情就不妙了。王妃娘娘您快些想想办法吧。老奴先告辞了。”王瑞家的说完这些,匆匆忙忙地告别柳梅殊。  

送走了王瑞家的,香雪将挽月阁的大门关严实了,几个人的脸上都是一片凝重。
     
王瑞家的说的很对,若是王爷现在在安阳王府,那方侧妃是翻不起什么大浪来的。但是现在王爷不在王府,王府中便是老太妃的天下,若是老太妃对方侧妃言听计从,再加上方侧妃的表姐是当今的皇后娘娘,那柳梅殊的日子指定不好过。
     
柳梅殊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上次方侧妃受罚,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对于皇后娘娘那样高高在上的人来说,柳梅殊的所作所为,无疑是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

皇后娘娘,绝对不是一个善茬。
     
柳梅殊狠狠地攥紧拳头,一头白发在风中飞起,沾染上分落的碧桃花瓣,银白里掺染了令人惊心动魄的红色。

“王妃娘娘……”一直没有开口的新月突然开口,脸色有些复杂地看着柳梅殊,欲言又止。
     
“新月?”柳梅殊这才注意到蜷缩到角落里的新月,她的脸色异常苍白,一张明显长开了的脸上泫然欲泣,双眼中露出惊恐的神色。

“王妃娘娘……”新月看到柳梅殊关切的眼神,使劲缩了缩肩膀,惊恐地说道,“方侧妃……是方侧妃要对娘娘不利么?”
     
“你怎么了?”柳梅殊注意到新月的不对劲,将她从角落里拉起来,“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你的卖身契也在本妃手里。即便你以前是方侧妃的丫鬟,但现在不是了。新月,你已经不是流莺了,明白吗?”
     
“新月明白。”新月哭着跪在地上,“王妃娘娘,都怪我,若不是我,方侧妃也不会对王妃娘娘出如此狠手。”
     
“傻孩子,说什么呢。”柳梅殊为新月擦干净眼泪,“即便不是因为你,那方侧妃也不会放过我的。跟着方侧妃这么久了,还不知道她的个性吗?”

“可是……”
     
“没有可是了。”柳梅殊的脸色突然变得严肃了起来,“不要自怨自艾,打起精神来,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说的好听,连对方什么样的动作都不知道就说大话,我都替你丢人。”江樱翻了翻白眼说道。
   
柳梅殊一脸黑线,这个江樱,从现代回来之后,说话更加锋芒毕露,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留,而且,脾气也越来越傲娇了。

若再这样下去,恐怕真嫁不出去了。
     
柳梅殊狠狠地敲了敲江樱的头,“少说两句,没人把你当哑巴。哦,对了,冷迁昨日过来说,冷夜昨日受了些伤,最近怕是来不了挽月阁了。”

“咚咚咚……”

“咚咚咚……”

几个人正在说着话的时候,一阵惊天动地的敲鼓声响起。

柳梅殊等人均是一愣,过了片刻,只听得外面的人大喊,云灵子来了……

云灵子……

柳梅殊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她们几个人打开门,看到丫鬟和婆子还有小厮都在向着王府的大门口处奔跑着,嘴里喊着云灵子的名号。
     
“云灵子是什么人?”柳梅殊看着趋之若鹜的人群,微微皱着眉头,这个云灵子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能引起如此的轰动?

若是没有记错,刚才王瑞家的说过,方侧妃她们只等待一个道士到来,便能将自己置于死地。这个道士,难道就是这个云灵子吗?
   
柳梅殊眉头微皱,不知道那云灵子是个怎生惫懒的人物,印象中的道土,大部分都是一脸的道貌岸然,背地里却是鸡鸣狗盗之徒。

那个所谓的云灵子,怕也是招摇撞骗走江湖的骗子吧。
     
“关上门吧。”柳梅殊淡淡地吩咐,虽然不知道方侧妃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但下意识里不想搭理她。

尤其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柳梅殊总觉得这次的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方侧妃的性子她了解,像那种草包的女人是绝对不可能有太大的作为,以她的头脑为自己下绊子,方侧妃还太嫩了一些。

但是,柳梅殊隐隐觉得,方侧妃背后一定还有人,还有除了皇后娘娘之外的人在扶持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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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4-8-31 10:54:26
此情可待成追忆一第三章:云灵子与阴谋

挽月阁的大门将外界的热闹隔断,柳梅殊像往日一般,只是在碧桃花树下慵懒地躺着。
     
锣鼓敲打的声音响彻整个安阳王府,所有的丫鬟和婆子以及主子都像是发疯了一般,紧赶慢赶地去迎接传说中的神仙一般的人物。

云灵子,居住在九华山,是大华响当当的人物。
     
传说,云灵子能够御剑飞行,曾经有人亲眼见到他从九华山御剑飞行到山下。还有人称,曾经亲眼见到他能够运用法力使九华山上的所有鲜花开放。也有人说,云灵子变化多端,能够和鬼神通灵,有预言未来的能力。
     
云灵子的传说在大华有很多版本,最为津津乐道的,却是他扭转乾坤,翻云覆雨,传说云灵子能够改变天气,若是发力,能使黑白颠倒,人心混乱,人称涅槃之术。

当然,这都是传说。

云灵子神龙见首不见尾,鲜少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至于这些传说的真实性便不得而知了。

柳梅殊懒懒地躺在藤椅上,想着关于那个云灵子神乎其神的传说,总觉得事情有些奇怪。

若是真有这样响当当的人物,怎么可能被方侧妃收买呢?

方侧妃到底在想些什么?或者说,她到底想干什么?

柳梅殊皱着眉头,隐隐觉得这里面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单纯。

按照方侧妃的性子,是绝对不可能有如此大的动作却不露出丝毫马脚的。
     
“香雪,绿珠。”柳梅殊蹙着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叫住正往屋子里搬东西的绿珠和香雪,“你们两个,去前面看一下,那个云灵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香雪和绿珠相互对视了一眼,见柳梅殊一脸凝重的表情,也不敢怠慢,仔细嘱咐着新月伺候好王妃娘娘,便匆匆忙忙向着前庭走去。
     
关于传说中的云灵子,绿珠和香雪也是想见一见的,此次得到柳梅殊的同意,虽然是为了王妃娘娘打探消息,但是见一见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云灵子,也算是圆了自己的一个梦想。

她们很想知道,那云灵子,是不是真如传说中的一般厉害。

绿珠和香雪走了之后,挽月阁更加清净了起来。
     
江樱得知冷夜受伤的消息,来不及和柳梅殊告别便匆忙离去。自从水姨娘事件之后,挽月阁一直没有招人,如今只剩下新月和柳梅殊两个人。

春日的黄昏越发长了起来,一抹夕阳嫣红,空山凝云,远方的烟霞在暮光下氤氲成一片淡淡的紫,柳梅殊静静地站在挽月阁的台阶上,看着碧桃花纷纷落下,在夕阳中染上一片娇媚的红色。
   
伸出手,碧桃续纷,散落的花瓣飘摇着,带着泥土的香味,轻轻地吹过鬓角,发上,衣上沾满了红色的痕迹。

夕阳下,是超乎寻常的宁静。

物极必反,这是世界万物的规律。这样安逸宁静的背后,很可能会隐藏着暗潮涌动。

柳梅殊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思绪安宁下来。

“新月。”柳梅殊站在台阶上,看着碧桃花宁静地飘落,那种极端不祥的预感越发强烈起来。她狠狠地攥紧拳头,尽量压制住那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王妃娘娘。”新月搀扶着柳梅殊,漂亮的眉毛紧蹙在一起,“香雪和新月去了接近一个时辰还没回来,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应该不会吧。”柳梅殊紧紧地抓住新月的手,那种心惊肉跳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新月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王妃娘娘……”新月也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这份不好的预感到底是什么,她却一个字都说不上来。

“再等等吧。”柳梅殊蹙着眉,看着挽月阁的大门,强迫自己压下那心惊肉跳的感觉。
     
夕阳渐渐沉没,天空也越发变得昏暗了起来,西方的天空徒留最后一抹晚霞,在苍茫悠远的天空里,越发显得苍凉了起来。
     
香雪和绿珠还没有回来,外面的吵闹声也逐渐停息,天空的光芒渐渐沉没,远方,是一片无妄的深沉。
     
天越来越黑,等到夕阳完全沉入的时候,新月点了几盏灯,微弱的灯光照耀着,在偌大的安阳王府中,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今晚有月,当月光从天空中照耀下来的时候,如水的光芒洒落在各个角落里。
     
“新月,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柳梅殊依然站在台阶上,那种心惊肉跳的感觉更加强烈了,“有没有听到,一种很奇怪,很奇怪的声音……”
     
“王妃娘娘……”新月被柳梅殊的表情吓了一跳,她慌忙抓住柳梅殊的手,“王妃娘娘……您,您别吓唬我……”
     
“你没听到吗?”柳梅殊说道,“那是一种音乐声,很奇怪的音乐,像是安魂曲一般,好奇怪的感觉……”

“好奇怪,好恶心的感觉。”柳梅殊听着那音乐声,那股心惊肉跳的感觉似乎比刚才更强烈了,她手脚抽搐了一下,灵魂像是不受控制了一般,径直往外抽去。

不是自然的脱离,而像是硬生生地被人抽出去一般。

疼痛难耐。

“王妃娘娘,你怎么了?”新月大惊,慌忙扶住抽搐的柳梅殊,“王妃娘娘,您不要吓唬新月,王妃娘娘……”
     
柳梅殊抽搐的更加厉害了一些,鬓角那朵梅花像是活了一般,在她的鬓角妖艳地盛开着,随后,脸上的其他部位也开始出现梅花形状,只是那些梅花隐隐约约地出现,看起来非常非常诡异。
     
“是吹笛声,王妃娘娘,奴婢听到了笛声。”新月焦急地看着不断抽搐的柳梅殊,一阵阵如同魔怔一般的笛声传来,那笛声如同有魔力一般,听到的时候,给人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新月捂住胸口,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现在香雪和绿珠还有江樱都不在,只有她一个人能够照顾王妃娘娘,若是王妃娘娘有个闪失,她绝对不会原谅自己的。
     
新月咬了咬牙,听着那诡异的笛声一波一波袭来,她想要拿东西堵住柳梅殊耳朵的时候,赫然发现柳梅殊的脸上,身上都布满了鲜红欲滴的梅花印记。
     
此刻,柳梅殊满头银发,银白色的头发在半空中飞舞着,一朵朵鲜红的梅花在她的脸上盛开着,在月光下极为妖艳和诡异。

新月被柳梅殊的模样吓得一跳,她尖叫了一声,碰触到柳梅殊的手也慌忙缩了回来。
     
“王妃娘娘……”新月一边哭着一边跪在一旁,香雪和绿珠还有江樱都没有回来,柳梅殊又变成现在这个模样,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王妃娘娘,您先等一下,我去请木白过来一趟,您先等一下。”新月想起秦木白送给她的求救信号,那求救信号,和江樱曾经用过一次的桃花烙有些相似。   
     
只是清风寨的桃花烙太过惊天动地,若不是遇见紧急情况,是绝对不允许使用的。秦木白送给她的这个并不是桃花烙,而是一种特制的烟花,这种烟花能够升到半空中,并能和秦木自身上的烟花遥相呼应,只要新月有危险,秦木白便能第一时间感知。
     
新月得到了秦木白的特制烟花之后,当成珍宝放在自己的贵重物品小盒子里,并没有带在身上,她看到柳梅殊现在这模样,第一时间内想到了那个特制烟花。
     
“王妃娘娘,我马上就去……”新月擦了擦眼泪,想要离去的时候,柳梅殊突然紧紧地抓住她的手。

“王妃娘娘?”新月一愣,看到柳梅殊恐怖的面孔有些胆战心惊。

“快,快跑……”柳梅殊睁开眼睛,感觉到全身像是被人狠狠地刺进了绣花针一般,一点点地在全身各处绣着梅花的印记。

那种疼痛从脸上弥漫到全身各处,身上的梅花越来越多,她冷汗淋漓。

“王妃娘娘……”
     
“快跑,不然没有时间了……”柳梅殊说着,狠狠地将新月推到台阶下面,“不要管我,新月,快跑,快点跑……

“王妃娘娘,到底发生了什么?”新月忍住腿上的疼痛,“王妃娘娘……我去……”

“哐啷!”
     
还没等新月将话说完,便听到一声巨响,挽月阁的大门被人狠狠地撞开,一群举着火把的人在挽月阁的大门口一字排开,随即所有的丫鬟和婆子自动排成两队,老太妃由温侧妃搀扶着,方侧妃和一干姨娘等人站在旁边。
     
“这,这是什么?”新月被这突如其来的架势给吓到了,她看了看伫立在挽月阁周围的两排小厮,惊恐地缩了缩肩膀。

“快,快跑,这些事情和你没关系,快……”柳梅殊满脸冷汗,脸上的梅花越发艳丽了起来,娇艳欲滴的,像是真的梅花一般。

“王妃娘娘……”

新月被眼前这阵势吓到了,她惊恐地缩了缩肩膀,听到一阵震耳欲聋的大吼声,随后便是一阵锣鼓惊天。

“云灵子……”

“云灵子……”

“仙人下凡,帝王将相,飞乌走兽,无不称臣……”

“九华山云灵子在此,尔等俗人,还不速速下拜。”

“妖魔鬼怪统统现原形……”
     
伴随着一阵惊天动地的吼声,只见一顶莲花瓣组成的轿子上面,一个若隐若现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
     
一阵浓烈的香味传来,随即,便有五彩续纷的鲜花从半空中散落,慢慢地形成一个漩涡一般的花海,那些花瓣飘飞,慢慢地积累在一块,悬浮成一片花海。
     
那轿子在半空中漂浮着,却没有任何人来抬着,只是靠漫天的花瓣衬托着,一个若隐若现的身影出现在莲花台一般的轿子上,伴随着面纱与花瓣飞舞,一阵阵浓郁的香气在众人之间缠绕,交织,氤氲成一个巨大的花海涡旋,那涡旋中闪着点点星光,远远看来,绝美异常。

“云灵子……”

“云灵子……”

“仙人下凡,帝王将相,飞乌走兽,无不称臣……”

“各路小鬼,各路妖魔,云灵子在此,还不快快现原形,去!急急如律令……”
   
那云灵子轻轻一挥手,那只手慢慢变化成一个如意棒的形状,漫天的花瓣随着如意棒飞舞缠绕,漫天星光闪烁,鲜花遮断了月光。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4-8-31 10:54:39
此情可待成追忆一第四章:挽月阁大火
     
那鲜花的花瓣围绕着柳梅殊转了一圈,而后升到半空,那莲花台一般的轿子慢慢地移动,最后停在距离柳梅殊十步的地方。
     
“天魔开,地魔疯,仙魔妖速速听令,狂魔乱舞,花鸣悲骨,万物于我为峰。”那云灵子念叨着这句话,挥了挥手,漫天的花瓣纷纷落下,像是下雪一般,纷纷扬扬的花瓣飘洒着,零落成一片浅浅的红色,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香气。

云灵子站在莲台上,那莲台在月光照耀下闪着幽幽而神圣的光芒。

“云灵子显灵了……云灵子显灵了……”

包括老太妃在内的众人看到这样的云灵子,都忍不住跪下参拜。
   
柳梅殊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看着那云灵子此刻正站在莲台上,那莲台发出的光芒很耀眼以至于她根本看不清里面的动作。
     
“云灵子大神,大大慈大悲的云灵子,请救救老身啊……”老太妃全身匍匐在地上,汗如雨下。

云灵子转过身子,冲着跪拜在地的善男信女点点头,指着柳梅殊说道,“天魔开,地魔疯,仙魔妖,速速听我号令。本座召唤天魔将,天魔将预示,疯魔皆为花骨乱,这宅子,有妖孽在此兴风作浪,才会如此不太平。”

“什么?”老太妃惊恐地抬起头,虔诚地跪拜在地上,“云灵子大人,请速速施展法力,揪出元凶,还安阳王府一个安宁啊……”
     
云灵子点点头,颔首说道,“本座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今日既然来到安阳王府,就一定会将妖孽铲除干净。”

“多谢云灵子大神,多谢……”
   
老太妃激动地趴在地上,感受到云灵子莲台上光芒的照耀,一直以来的恐惧感竟消失不见,就连晚上闭上眼睛都是来索命的鬼魂的症状也消失不见了。
     
老太妃觉得自这些日子以来从来没有这么安全过,她原本将信将疑的,如今见云灵子能凭空变出这么多花瓣,又能驾驭着莲台行动,还有那圣光所及之处,竟是一片安宁祥和,这,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原本的三分怀疑也消失不见了。
     
云灵子满意地点点头,她挥了挥衣袖,说也奇怪,那一直飘飞在半空中的花瓣像是在变魔术一般,竟在一瞬间消失不见了。

“云灵子显灵了……”

“云灵子显灵了……”
     
周围跪着的人看到那花瓣凭空消失,更像是疯了一般,疯狂地呼喊着云灵子的名字,疯狂地膜拜着……

云灵子似乎对众人的反应很满意,他淡淡地开口,语调不高,却能传到很远,“本座通过洞察天机和与天魔将交流,发现这几个月以来,安阳王府一直发生一些奇怪的事情。”
     
他说完这句话,看到众人惊愕的表情,微微一笑,“本座夜观天象,发现天玄星旁边出现一颗明亮的梅花形状的星星。古来星象显示,乱魔花嗤,凡是花瓣状的星形出现,必有妖孽现世。”

“妖孽!妖孽!找出妖孽,还世间清明。”

人群中几个人激动地站起来,举着拳头,大声吼着。

柳梅殊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一切,那个叫云灵子的人,似乎还真有些本事。

不过,这种本事,更像是已经失传了的玄术。
   
曾经在中国历史上,尤其是魏晋南北朝时期,玄术曾经风靡一时,历史上非常有名的嵇康、向秀等人都是玄学大家。
     
玄术和魔术有些相似,却有本质的不同,在中国历史发展中,那种被传得神乎其神的玄术已经失传了。
   
柳梅殊蹙着眉头,虽然玄术只是传说,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一种感觉,云灵子所施展的一切,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玄术。
     
云灵子接触到柳梅殊的目光,不由得暗暗惊讶,他冷笑一声,拿着手中的如意棒,伸出手臂指向天空。
     
那如意棒周围开出一朵朵鲜花,那些鲜花沸沸扬扬地下落,像是凭空消失,又凭空出现了一般,令看到的人都叹为观止。

“妖孽就是……”

云灵子拿着那如意棒,慢慢地移动,指向众人。
     
他的如意棒在人群中慢慢移动,指到某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的脸上便会被照亮。有些像现代舞台上的探照灯一般。
     
如意棒转过众人,众人惊魂甫定地匍匐在地上,一些胆子小的人颤抖着,甚至有些人当场晕了过去。

“妖孽就是……”

云灵子突然大吼一声,突然将那如意棒指向柳梅殊,“这个女人,便是一直作祟的妖孽。

“什么!果然是她!”

“竟然是她!”

“是王妃娘娘……”

“王妃娘娘……”

“妖孽!”

“烧死妖孽,还我清明……”

“烧死妖孽……”

“烧死妖孽……”
     
人群中有几个人在起哄,随着那些起哄的人声音越来越大,众人的情绪被调动了起来,就连老太妃和方侧妃、温侧妃等人也开始跟着众人起哄。
     
“大家停一下,听我说。”那云灵子似乎对众人的反应很满意,他笑着对大家点点头,用那如意棒指向柳梅殊的脸颊。   
     
柳梅殊的脸被那如意棒照亮,众人看到她苍白的脸上长满了一朵又一朵的梅花,纷纷尖叫了起来。
     
柳梅殊的脸上的梅花像是冬日里绽开的红梅一般,鲜红欲滴的,银白色的头发辉映,在那如意棒的照射下显得极为诡异。

苍白和鲜红,在某种特制的光芒下,现在的柳梅殊,竟如同鬼魅一般。
     
新月看着这样的柳梅殊,只觉得浑身冰冷,她不自觉地缩了缩肩膀,原本想要站出来的勇气也消失不见了。

“安静!”

云灵子伸出手,对着众人做了一个手势,众人渐渐安静下来。
     
“在本座的百花乱舞下,妖孽自动现原形。大家看一下自己的身上,有没有花瓣一般的印记。如果有那花瓣印记,便是百花印。大家看,这妖孽的脸上和身上,都布满了百花印……这妖孽身上的百花印记,和本座夜观天象时发现的那花型印记几乎一模一样……”

“妖孽!烧死她。”

“烧死她……”

有人带头说这些话的时候,众人纷纷应和。

新月完全被吓傻了,被人带到柴房里的时候才发现事情不对劲。

等她想要冲出去叫人的时候,一左一右两个粗壮的婆子架住她,狠狠地将她拖到柴房里绑了起来。
   
“云灵子大神。”老太妃念叨了一声阿弥陀佛,虔诚地跪在地上,双手合十,“以您所见,这到底该如何是好?”
     
“妖孽现世,霍乱人间。”云灵子坐在莲花台上,慢慢地开口,一字一顿的,带着回声像是警钟一般响彻在众人的心间。
   
柳梅殊脸色苍白苍白,感觉到那体内像是有什么东西往外生长一般,硬生生地刺痛到肉里,她只能匍匐在原地,身子像是虚脱了一般,一动也不能动。
     
“前些日子,佛钟长鸣,便是妖孽现世的征兆。”云灵子的语调很慢,那声音似乎也扩大了一般,比原来听到的声音要增强很多。
     
“又有鸡鸭鹅等灵兽神秘失踪,无缘无故受伤,也有人无缘无故死亡,还有人无缘无故地做些噩梦  归根结底,这一切都是因为妖孽存世。妖孽逆天,所以上苍给予妖孽惩罚,那满头白发便是印证。如今在我的百花印下,妖孽统统现原形……”
     
“请云灵子大人赐下灵焰,助我等清除妖孽,还安阳王府一个清明。”老太妃虔诚地双手合十,在地上狠狠地磕了三个响头,“请云灵子大人清除妖孽……”

云灵子坐在莲台上,淡淡地开口,“如今王爷远征,天狼星越来越暗淡,本座夜观天象推演出是妖孽星犯冲,妖孽在此,势必当诛!”
     
老太妃又磕了三个响头,“事关重大,老身为司徒家世世代代着想,今日请云灵子大人清除妖孽,还安阳王府一个清明。”
     
“那是自然。”云灵子满意地点点头,“众人退后。火把手上前,本座赐下灵焰,将这妖孽焚烧干净方能彻底清除安阳王府的浊气。”
   
“请云灵子大人赐下灵焰……”
   
“请云灵子大人赐下灵焰……”
   
众人的呼喊声震耳欲聋,云灵子挥了挥手,手上竟出现了蓝色的火焰。
   
“哇,云灵子大人的灵焰,是云灵子大人的灵焰!”
   
众人一阵喧哗,云灵子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
   
“安静一下,用普通的火焰是烧不死妖孽的,只有用本座经过纯化的蓝色火焰才能将这妖孽清除干净。”
     
“蓝色火焰,这是灵焰。大家都退后,云灵子大人要用灵焰纯化妖气。”人群中一个人大声说道。
   
众人听到这句话,纷纷后退了几步,那云灵子将那蓝色的火焰吹动,那蓝色的火焰像是有了意识一般,慢慢地飞到挽月阁的四个角落里。

“起!”只见那云灵子一挥手,那火焰像是有了生命一般,自动燃烧了起来。
     
古代的建筑大部分都是木质的,那火焰接触到木制的建筑,快速地燃烧了起来,不过片刻功夫,挽月阁便被包围在一片火海之中。
     
“救命……”柳梅殊挣扎着坐起来,但是身体不知道为什么是软绵绵的,虞美人的发作严重消耗了她的体力,她只觉得自己像是在云端挣扎一般,想要移动,却一动也不能动。
   
那火焰迅速燃烧到了她的脚边,整个挽月阁已经被火海包围,柳梅殊想要开口说话喊救命,那浓浓的烟和刺激性气味呛到鼻喉间,根本就没办法开口。

“是酒精!”柳梅殊捂住嘴巴,终于明白那蓝色火焰是酒精燃烧发出来的火焰。
   
那个叫做云灵子的神棍用鲜花的香气来遮盖住酒精的味道,用酒精来点燃挽月阁,从而做出灵焰的假象。
     
柳梅殊瞪大眼睛看着已经到脚边的火焰,整个挽月阁像是被火海包围了一般,随着噼里啪啦的燃烧声,火势越来越旺。
     
“救命……”柳梅殊惊恐地看着周围的火焰,周围的温度在急剧升高,浓烟肆虐,她闭上眼睛,感受到一种强烈的窒息感传来。

火焰外是众人的跪拜和呼喊声,还有一些人的欢呼声。

柳梅殊看着自己身陷囹圄却一动都不能动,绝望的闭上眼睛。
     
回到这里,果然是个错误呢。只要不离开这个豪门大院,只要还有这些妻妾和姨娘,这王府的斗争是绝对不可能平息的。

还真是讽刺!

柳梅殊闭上眼睛,感受到身边的温度越来越高,意识渐渐模糊了起来。

剧烈的高温中,感觉到了死亡的迫近,她微微一笑,拖动着僵硬的身子,向前微微移动了一下,“再见了,司徒墨……”
     
那火势蔓延的更加凶猛,整个挽月阁已经被烧成一片废墟,云灵子和一干众人冷冷地看着挽月阁在火海中消失,目光冷淡。
     
云灵子和老太妃身边的温侧妃相互对视了一眼,两个人不着痕迹地点点头。柳梅殊,是绝对不可能活着走出挽月阁了。

冲天的火势向着天空蔓延,刺眼的光芒隔断了众人的视线。谁也没看到一个白衣翩然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火海中,又像风一般消失在夜空里。
   
挽月阁的大火一直持续了两个时辰,里面所有的东西部燃烧殆尽,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早上,那大火刚刚熄灭,原来的挽月阁,只剩下几块残缺不全的翡翠,其他的东西,包括瓦砾和瓷器,竟完全消失掉了,只剩下一片黑色的焦炭,还有一种难以诉说的苍凉。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4-8-31 10:54:49
此情可待成追忆一第五章:竟然是你
     
挽月阁的大火无声无息的熄灭,所有人都是冷冷地看着发生的一切。没有人去关心里面的人到底是死是活,当看到云灵子运用灵焰将挽月阁焚烧殆尽的时候,就注定了所有的一切都成为废墟,也注定了这所有的一切都将成为过去。
     
铲除了柳梅殊这样的妖孽,老太妃的噩梦终于结束了,说也奇怪,那午夜的钟声从柳梅殊被烧死那一晚开始便停止了自动鸣响,原本传闻的闹鬼也在云灵子净灵水的净化作用下消失得一干二净。
     
老太妃没有了噩梦纠缠,对云灵子千谢万谢,同时也对方侧妃更加刮目相看了起来。柳梅殊一死,安阳王府中的管家大权便落在了方侧妃身上。
     
原本柳梅殊也是不大管事的,老太妃身子不好,司徒墨便将大都分事情交给了她管理,柳梅殊虽然不喜欢管家,但怎么说也是柳氏集团的接班人,所以管起家来并不是那么吃力。
     
自从林婉柔进门之后,司徒墨像是变了一个人,对林婉柔言听计从的。柳梅殊管家的权利名存实亡,等到司徒墨恢复正常之后,柳梅殊又陷入了昏迷之中。
     
从她昏迷到清醒的这段时间里,都是老太妃在管理一些事情。但是老太妃毕竟年事已高,大部分事情都是温侧妃在一旁帮忙。
     
温侧妃是最为温婉善良的,她在安阳王府中有温婉和胆小之名,众多娘子和媳妇子都不是很服气她。

当然,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她的出身实在太过卑微。
     
温侧妃是乞丐出身,并且曾经被人拐卖到青楼里面,从青楼里面逃出来之后,差点被人打死,这个时候,恰逢王爷路过,救下了她。
     
温侧妃是个温吞胆小的性子,被王爷救下之后只是老老实实地伺候着王爷,唯唯诺诺的,最不起眼。
   
那日王爷喝醉了酒,无意间宠幸了她,便随随便便封了一个姨娘。温姨娘被封了姨娘之后,依然是唯唯诺诺的,并没有太过张扬。
   
正因为温侧妃这样温吞却踏实的性子,王爷虽然不甚喜欢,却也不讨厌。所以,温侧妃便有机会跟随着王爷出征。
     
在出征的过程中,温侧妃尽心尽力服侍着王爷,更是冒着生命危险将受伤的王爷背回营帐之中。王爷虽然不喜欢她的性子,但对于她的执着和救命之恩异常上心,从战场回来之后,温姨娘便被封为温侧妃。
     
王府中知道温侧妃身边的并不多,知道的都是一些管事娘子之类的老人。那些老人仗着自己在王府中伺候的时间长了,并不将乞丐出身的温侧妃放在眼里,温侧妃也不在意,只是每日深居简出的,尽心尽力地伺候着老太妃。

自从柳梅殊昏迷之后,王府中的一部分管家大权便落在了温侧妃的头上,温侧妃是个不争的性子,任由那些媳妇子和管家娘子欺负,老太妃觉得温侧妃的性子着实太过软弱了,不是管家的最合适人选。
     
柳梅殊死了之后,最适合管家的便是方侧妃。方侧妃的身份高贵,又有个亲表姐是宫里的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身后的势力也不容小觑。
     
老太妃的算盘打得很响,柳梅殊一死,她便说服司徒墨将方侧妃的位分抬成王妃娘娘,有皇后娘娘和楚家做后盾,安阳王府方能高枕无忧。
     
尤其是,这次方侧妃算是立了大功,不仅成功解决了她每日做些恐怖的噩梦,更是将心腹大患柳梅殊给除去了。
     
有了老太妃的扶持,方侧妃一举扳倒柳梅殊的计谋得以成功,她兴高采烈地拿了家印,只等待老太妃向司徒墨进言抬她为安阳王府的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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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苦,窒息,极度的缺氧。

柳梅殊在大火中挣扎着,却依然是浑身无力。
     
那种迫近死亡的感觉,像是困在沙滩上的鱼儿,即便是能够跳跃,也是徒劳无功。她想大声呼喊,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她想要动一动身子,身子像是被灌了铅一般,一动也不能动。

火势强烈蔓延,柳梅殊明显地看到自己的身子在大火中燃烧着,那肉体一点点被焚烧殆尽,极致的疼痛从皮肤传到脑海。
     
“不,不要!”柳梅殊从惊恐醒来的时候,赫然发现自己并不是在大火之中,而是在一个不深不浅的水潭里面。

这个水潭里面的水并不凉,相反,还有些温热。她平躺在水潭之中,身子完全浸没在里面,水没过鼻喉,引起一阵阵窒息感。
     
柳梅殊瞪大了眼睛,拍了拍头,仔细回忆着昨天晚上的经过,印象中,除了挽月阁的那场大火之外,竟什么也想不起来。

“我怎么会在这里?”柳梅殊挣扎着从水中站起来,那水刚好齐腰。
     
“我的衣服呢?”柳梅殊看到自己身上那粉霞锦绶藕丝罗裳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件蓝色的粗布衣裳。

就连里面的衣服,也不知道被什么人换过了。
     
柳梅殊仔细检查了自己的身子,发现并没有被什么人侵犯,她略微放下心来,踉跄地站起来,走了几步,发现水潭旁边的石头上有些血迹。

那石头上残留着刀剑划过的痕迹,除了那个水潭之外,竟是一片狼藉。柳梅殊大惊,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白色的身影。

在她将要失去意识之际,一个白色的身影从天而降,然后,她便完全昏迷过去。
     
柳梅殊拍了拍头,在慌乱之中,她根本没看到那个白衣人的容貌。甚至,甚至她连那个人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柳梅殊找了一个木棍,扶着木棍慢慢地向前走,她沿着周围的道路寻找了许久,只是隐约能看到一些打斗的痕迹,却并没有发现那个人的身影,甚至,走到最后竟然连痕迹都寻找不到了。
   
她微微叹了口气,从水潭中出来的时候,看到脸上遍布的梅花痕迹,那梅花痕迹经过水潭的浸泡之后,似乎变得更加明显了。密密麻麻的,看起来极为骇人。
     
从衣服上撕了一块布蒙在脸上,柳梅殊拖着疲倦的身子,沿着通向水潭里的水往下流而形成的溪流顺流而下。
     
那水潭似乎是在一个小山之上,柳梅殊扶着木棍走了大概半个小时的时间,只觉得周围的树木越来越茂盛,跌跌绊绊地继续往前走去,那山路异常崎岖。
     
这样不知道往前走了多久,柳梅殊只觉得浑身的力气已经被用完了。虞美人发作已经完全耗尽了她的力气。又因为长时间没吃东西的缘故,她只觉得又冷又饿。

跌跌撞撞的,她在山路上跌倒再爬起来,头晕眼花的,一个不小心,竟从山坡上滚了下去。

“救命……”

“救命……”
     
柳梅殊大惊,她想要抓住周围的石头和藤木,但身子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了。她闭上眼睛,尽量将身子蜷缩起来防止受伤。
   
感觉到锋利的石头划过皮肤,鲜血横流,她闭着眼睛,疼痛一波又一波袭来,因为山坡陡峭的缘故,她往下滚的速度越来越快。
     
“救命……救命……”柳梅殊说完这话,脑袋狠狠地撞到一块巨大的石头上,她翻了个白眼,还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便晕了过去。

“吁……”
     
一辆马车从远方驶来,驾车的年轻男子看到撞倒在石头旁边的女子微微皱眉,“爷,前面发现了一个死人。”
     
“死人?”马车里传出一个慵懒之极的声音,“好不容易躲开那一群老顽固,去参加一次桃花节,没想到竟然撞见死人,晦气晦气,喂,景阳,你过去看看。”

驾车的年轻男子答应着,从马车上跳下去,三两步来到柳梅殊面前。
     
他探了探柳梅殊的鼻息,见她的呼吸微弱,脸上虽然带着面纱,身上伤痕累累的,但依然掩饰不住眉眼间的俊俏。

“爷,还没死,好像是昏过去了。”叫做景阳的男子说道。

“没死哦。”车里的男子微微沉吟,“咱们是偷偷跑出来的,带着个女子着实不方便。但是,若是见死不救,朕……”
     
“景阳,将她带到车上来,找个医馆放下便罢了。若是见死不救,朕……本少爷也没办法见死不救……喂,景阳,你说救下一个女人花不了多少钱吧?要是花钱太多的话,朕……本少爷可是好心疼哦……可是……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若是见死不救,本少爷玩乐的兴致也没有了……”

景阳一脸黑线,对着车内的人拱手说道,“爷,那到底是救还是不救?”
     
“带上来吧。”东方洛叹了一口气,好不容易摆脱了那帮老顽固,本想趁着桃花节好好玩赏一番,却不想竟碰到了半死不活的人。

出门,果然是要看黄历的。
   
东方洛摸了摸鼻子,看到景阳抱上来的女人,这个女人的脸被粗布盖住,看不清本来的面目,身上也穿的有些寒酸,遍体鳞伤,还脏兮兮的,看起来活活像个乞丐。

但是她的身形却很美,尤其是眉眼间,带着少有的高贵与妩媚。
     
东方洛伸出手,突然想掀开那粗布,看一下那眉眼高贵的人到底是什么模样。他的手刚刚碰触到柳梅殊的额头时,柳梅殊微微皱了皱眉头。

“额……”东方洛摸了摸鼻子,看着柳梅殊正皱着眉头,也不敢再轻易动作。

马车行驶过那山林,山林里坑坑洼洼的,道路有些颠簸。
     
柳梅殊虽然是昏迷着的,但是前世坐高级豪华车都晕车,坐这种马车更是晕的厉害,她在意识模糊中感觉到胃里一阵翻腾,恶心的感觉传来,她突然从昏迷中坐起来,扯开脸上的粗布面纱便呕吐了起来。
     
“喂喂喂……”东方洛看到那女人自己扯开面布便在一旁呕吐起来,有轻微洁癖的他不由得大叫起来。

“呕……”柳梅殊胃里空空的,只是干呕了几下又昏倒了。
     
“喂,你醒醒。”东方洛有些无奈地看着身上脏兮兮的模样,一脚将柳梅殊踢到一边,“该死的,我刚换的衣服……”

“咦?是你……”东方洛看清楚柳梅殊的面容,突然惊叫了起来。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4-8-31 10:55:02
此情可待成追忆一第六章:落梅谷

东方洛觉得自己出门之前只顾着躲那些冥顽不化的老顽固了,根本没看黄历,也没去找个大仙算一算今日是否能够出行,不宜出行也该有个限度吧。但是现在,好不容易能够从宫里偷偷溜出来玩一玩,却碰到了这么一个大包袱。
     
当第二十个医馆闭门谢客,表示这个女人已经没救的时候,东方洛只觉得自己要抓狂了。

若是碰到个死人也就算了,偏偏碰到一个活人。如果碰到一个能治好的活人也罢了,但是,偏偏他们碰到了一个无药可医的病人。
     
东方洛坐在马车的角落里,无精打采然拖着下巴,看着柳梅殊脸上的梅花,懒懒地开口“景阳,你觉得这个女人像不像冬郎的王妃?”

“属下不知。”景阳回答道。
     
“本少爷见她第一眼的时候觉得她应该是冬郎的王妃,但是冬郎的王妃应该在王府之中,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何况这女子满脸的梅花,鲜红欲滴的,竟像是盛开了一般呢。这样看着,着实有些吓人。”东方洛拖着下巴,单手在桌子上画圈圈。
     
“喂,景阳,你瞧瞧,这女子脸上的梅花与皇叔身上的桃花像还是不像?”东方洛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惊叫了起来。

“刚才没注意到,现在仔细一看,竟真吓了我一跳!”东方洛皱着眉头说道。
     
“吁……”景阳突然将车停住,掀开车帘,仔细看了看柳梅殊脸上和身上的梅花,眉头微皱,“这么说来,是有些相似。爷,景笙传来消息,那人已经离开落梅谷,不知去向了。”

“是么?”东方洛摸着下巴,“又离开了啊……”
     
“不知道那人的伤好了没有,他总以为朕……本少爷不知道他的情况,可是……”东方洛想起那个人的音容笑貌,无奈地苦笑了一番。
     
“都这么多年了,他还不肯原谅他们。”东方洛说完这句话,轻叹了一口气,双臂相抱百无聊赖地说道,“离开就离开吧,朕总会找到他的。”
     
“爷?”景阳看了看柳梅殊,面色有些为难地问道,“若是这女子真和那人那般,咱们该如何是好?”
     
“是啊,到底该怎么办呢?与那个人中了同样的毒,又成了现在这个模样。我们放任不管的话,恐怕她活不成了吧。若是咱们出手相救的话,那群顽固的老头子们找不到咱们,估计都气炸了吧。”东方洛盘着腿,哀叹了一口气,“这个人,竟与皇叔中的同一种毒,这实在有些不寻常。”

“哎,景阳,去落梅谷吧。”东方洛沉吟了片刻,说道。

“爷……若是去落梅谷的话,那些大臣们……”景阳一愣,大声问道。

“那些大臣们自以为都是忠君忠国,死而后已,日日监督着朕,一言一行都对朕加以规范。朕好不容易从宫里逃出来,若是这么简简单单回去了,那群老头子怕是要成群攻击朕。罢了,罢了,好容易才出来一趟,莫被那群老顽固扫了兴致。”
     
“可是,爷,落梅谷的白灼那性子,若是见了这个女人,也不一定会出手相救吧?”景阳皱着眉头说道。
     
“是啊,白灼那性子,还真不一定能出手……”东方洛眼中闪过那个男人的脸,第一次相遇的时候,白灼明知道他的身份,却还是恶言恶语,甚至将他打成重伤。

东方洛苦笑一声,微微摇了摇头,“去落梅谷吧。”他说道。

“爷,不需要景逸回宫一趟么?”景阳问道。

“景逸么?”东方洛斜躺着,眼睛一闪一闪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速速命景逸回宫,然后替代朕躲在景宸宫装病,任何人都不能探望。”

“皇上!”景阳听闻大惊,“皇上,若是被人发现……”
     
“景阳,那群老货,不敢太过分了。何况,经过了这么久,差不多要收网了吧。”东方洛嘴角扯出一个放浪不羁却冷漠的笑。

“是,属下明白。”景阳看着东方洛的笑容,狠狠地捏着拳头,不再言语。
     
东方洛看着昏迷许久的柳梅殊,眼睛闪烁着,微微冷笑,慵懒而华丽地躺在马车上,昏昏欲睡,那群以楚世耀为首的老顽固们,若是发现了这么大的一个漏洞,恐怕要迫不及待开始露出狐狸尾巴了吧。

或者,这次真是干载难连的机会呢。

东方洛想着。

落梅谷坐落在镜城西面的白云城,依山傍水,地势险要。沿着镜城的官道出发,赶路两天时间便能到达白云城。
     
白云城常年风调雨顺,经济富足,又因为气候较暖,到了冬天也是树木长青。白云城是典型的温热气候,又临近海域,城区内水道众多,船只是白云城中人必备的工具。
   
东方洛进入白云城的时候,便看到处处小桥流水,即便是冬天时节,岸边的树木也很茂盛。何况早已经步人春季。这里的气候很温暖,也很湿润,花团锦簇的,一片生机盎然。

进了白云城,景阳便驾着车驶向落梅谷。
     
落梅谷深入深山深处,千万峡谷相逢,山脉连成一线。落梅谷在山脉最深处的最顶端,最顶端常年积雪,一年四季盛开梅花,云深处,落梅谷上的落梅峰与天相接,仿声一线天连,极为壮观。

景阳将柳梅殊从马车里抱出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传说中的落梅谷。

落梅谷位于千万个峡谷中间,道路崎岖,又因为岔路众多,若是没有地图,能找到这里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曾经有人寻找落梅谷,在大山深处奔波了接近一个月的时间,却连落梅谷的影子都没有找到。
     
东方洛有些庆幸,这次匆忙临时决定来落梅谷,并没有带地图,竟能够这么顺利找到落梅谷,还真不是一般的幸运。

落梅谷的栅栏门紧闭着,栅栏门后是一片茂密却杂乱无序的梅花树。
     
“喂,白灼。”东方洛扯着嗓子大喊,“贵客来临,还不快快开门迎接。喂,白灼 ……我给你带了礼物……”

“喂,白灼……”

“有人在吗?”

“没人在我就硬闯了?”

“喂,白灼,开门……”

东方洛扯着嗓子喊了几声,并没有人应答。
     
“爷,您这样喊,那人是必定不会出来了。”景阳一头黑线,“那个人,必定早已经知道咱们的到来……”
     
“景阳,闯吧。”东方洛见白灼并没有应答,嘴角扯出一个大大的微笑,眼睛闪着晶亮晶亮的光芒。
     
他说完这句话,从落梅谷的栅栏门上翻过,直接跳进梅林里面,不过一转眼的功夫便消失在原地。

“皇上!”景阳大惊,也慌忙抱着柳梅殊从栅栏门里跳过去。
     
这看起来茂密却杂乱无序的梅林,并不是普通的梅林,而是一种运用了五行八卦的梅花阵。这梅花阵是为了防止敌人和闲杂人等打扰所建立的,若是没有主人的允许而进人梅林,那必定会在五行阵里面迷路,运气不好的,可能会被活活饿死在梅林深处。
     
东方洛想都没想便闯进了梅林里面,他虽然有功夫,但是并不懂五行八卦,若是真的被困在里面,依那白灼的性子,是绝对不可能将他放出来的。
     
“对不起,姑娘……”景阳看了看柳梅殊,微微皱了皱眉头,看着那越来越明显的梅花痕迹,轻叹了一口气,“请再忍一会,待我找到皇上……”

“咦?这个人……”

景阳的话还没落音,一个白衣飘飘,长身玉立的男子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这个女人,是谁?”白灼皱着眉头看向柳梅殊,柳梅殊的表情有些痛苦,那脸上的梅花像是盛开了一般,鲜红欲滴的,若不是仔细看,还真以为是梅花落在了她的脸上。
   
“虞美人,竟然也是虞美人。”白灼从景阳手中夺过柳梅殊,脸色异常严肃,“这个女人若是再迟一天,怕是无药可医了。”

他说完这句话,站在原地,随着那梅林变动,身影慢慢地消失在原地。

“喂,白灼……”景阳想要抓住他,却只是抓住了一把梅花。
     
“该死。”景阳狠狠地咒骂了一句,心中明了这便是梅花五行阵的威力,他咬了咬牙,看着梅林之中逐渐升起一团团雾气,不由得着急了起来。
     
按照东方洛的性格,若是不找到出口,是绝对不可能求助的,若是不求助,凭借着他那五感全无的方向感,是绝对不可能走出梅花阵的。
     
景阳看着周围的雾气越来越浓,心下凌然,经过多年的训练,这五行阵对他来说还不成问题,但是要在这五行阵之中找到一个活生生的,并且毫无方向感的人,却是一件难事。
   
东方洛吹着口哨,优哉游哉地在梅林之中走着,这个梅林是按照古老的五行法摆成的,其中有九九八十一个陷阱。每一个陷阱都有可能是致命的。

九九之术,在道家的术中,九为圆满之意。

皇帝被誉为九五之尊,身处高位的他自然知道九之含义。
     
打小,老夫子就教导他,九为阳数的极数,于是多用九这一数字来附会帝王,与帝王有关的事物也多与九有关。帝王称“九五之尊”。
     
宫里的东西,几乎所有的东西都与九相关。宫廷大殿上摆放着的九色青铜器有“九鼎”,大臣设“九卿”。

朝廷命宫设“九品中正”,京师置九门。

皇宫里的房屋九千九百九十间半。甚至,每扇门的门钉纵横各九个,其81个钉。

这九一字,蕴含天地,是为极数。
     
五行八卦之中,九为千万变化之极。这五行梅花阵有九九八十一种变化,变化多端,暗器和陷阱令人防不胜防。
     
东方洛有些无奈地看着那变幻无穷的梅花阵,哀叹了一口气,虽然他常年身居在宫里,但是为了见到皇叔,曾经也来过几次梅花林。第一次来到梅花阵的时候,他被五行之中的土攻击,灰头土脸地出现在白灼面前,白灼明明知道他的身份,却依然不理不睬,甚至对他的重伤也视而不见。想到这些,东方洛无奈地摇了摇头,整理了一下衣衫,看着雾气越来越浓郁,吹了一声口哨,便在梅花树下躺着,闭上眼睛假寐。白云城的天气要比镜城暖和的多,但这里处于深山高峰,气温还是有些冷。东方洛躺在梅花树下,感受到略微的寒冷。他拿出随身携带的手绢,包了一包梅花,将梅花枕在枕头底下,沸沸扬扬的梅花飘飘洒洒,他嘴角噙着笑容,竟在树下睡着了。
     
景阳找到东方洛的时候,恰好看到东方洛那不设防的睡颜。现在的东方洛,全身没有一点戒备。那些一直保护在他身边的暗卫也走失了,他只身一人,就那么毫无防备地睡在梅花树下。景阳摸了摸胸口的短刀,看着东方洛毫无防备的模样,咬了咬牙。若是现在将东方洛除去,这绝对是一个干载难逢的机会!
     
现在,暗卫和明卫都不在,只有他们两个,即便是杀死了他,也不会有人到到他头上。弑君之罪,诛灭九族,这罪名,有白灼承担着,而他……东方洛,这样毫无防备睡姿,若是他真的动手了,恐怕也没有丝毫的痛苦吧。景阳从怀里拿出短刀,狠狠地看着东方洛天真无邪的睡颜,咬了咬牙,慢慢地靠近他。若是这次,真的能杀死东方洛,那么他多年的潜伏也该告一段落了吧。只是不知道,这么多年,那个人是否还在那个地方等着他……

靠近东方洛的时候,东方洛嘴角一直噙着笑容。
     
在皇宫之中,东方洛一直是极为严肃的,无论是对待后宫嫔妃还是对待那些老顽固们,都是一本正经的。

只有在他面前,他才能如此的放浪不羁,如此的不理世俗之事。

景阳在内心中挣扎着,拿着短刀的手有些颤抖。

若是真的杀死了他,这个天下,或许真的要乱了吧。

他狠狠地咬着牙,看着东方洛类似婴儿般的睡相,最终还是没能下得了手,他哀叹了一口气,对着某个方向轻轻地说道,“对不起,双双,我还是下不了手,对不起……”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4-8-31 10:55:17
此情可待成追忆一第七章:风起沧澜
   
浩浩乎平沙无垠,敻不见人。河水萦带,群山纠纷。黯兮惨悴,风悲日曛。蓬断草枯,凛若霜晨。鸟飞不下,兽铤亡群。亭长告余曰:“此古战场也。尝覆三军;往往鬼哭,天阴则闻。”

辽阔荒芜的大漠,一眼望不到边际,漫天烟尘遮住远望的视线,黄河九曲,黄沙万里。
     
偶尔有落单的孤雁,游弋在白云之间,嘶哑的呼唤着远方的雁群。时而传来吹笛声,断断续续的,调子高亢却悲凉。

风沙呼啸,卷起半壁烟沙,给这傍晚平添几分悲壮。
     
一座孤城静静地伫立着,这广袤沙漠中唯一的城堡,在夕阳下,显得有些苍凉,光秃秃的树枝直指云霄,苍茫的大地,极度空旷,说不尽的沧桑。

烽火边城,一片苍茫。
     
原本已经是春季了,凉州却依然是一片萧瑟。远处,并不见几丝绿色,只是一片空旷而苍茫的黄色,在这黄沙万里之中,凭添几分悲凉。

司徒墨站在城墙上,看着远方驻扎的军营,敌方的军营连成一片,虎视眈眈。

若是再不想办法击退敌军的驻扎,那凉州城中的百姓迟早会被饿死,渴死。

凉州城位于大华最为西北部,这里人烟稀少,处处都是沙漠,日常饮用水更是少的可怜。算起来,凉州城已经断水三天了,若是再这样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司徒墨往下望去,此刻正是夕阳西下,天边一抹绯红,氤氲着淡淡的紫。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敌军来势汹汹,而且像是铁了心要与凉州城僵持到底。司徒墨穿着铠甲,抵挡住大部分的风沙,他看着远方黑压压一片的军队驻扎,脸色异常严肃。

这西岳国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将军队驻扎在这里,却没有任何动作。
     
来到凉州城这两个月,除了每日紧张兮兮地准备之外,竟还没动过一刀一枪。司徒墨皱着眉头,心中暗道这次的事情不寻常。
     
原本以为是敌军故意让他们失去防备之心,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但细细看来,却并不是那么回事。

西岳国的将士们,好像根本不是来打仗的,而是来示威的。司徒墨仔细观察着那些士兵和阵营,心下凌然,这一场硬战,怕是马上就到来了。
     
微叹了一口气,司徒墨眼前闪过那个苍白的脸颊,苍白的头发,虚弱的,瘦削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神不宁的。

“阿殊,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情。”司徒墨捂住胸口。

“报……”

一个先锋从远处奔过来,跪到司徒墨面前,“禀报将军,敌军已经有异动,此刻正忙着准备粮草,他们开始修磨武器,这仗,怕是要开打了。”

“什么?”司徒墨大惊,敌军在凉州城外准备了这么长时间,终于要开战了吗?

若是开战,一举大败西岳国,那么便能尽快回到镜城了吧?

想起柳梅殊那苍白的脸和苍白的头发,第一次,他感觉到归心似箭。

“报……”

又一个先锋官来报,“启禀将军,敌军正在拿着兵器烤肉,欢声笑语的,怕又是一场虚惊。”
     
“什么!”司徒墨咬了咬牙,这种无赖似的作战方法,还真不是一般的难对付。西岳国的将士,这是摆明了将凉州城的百姓困住,然后坐等他们自相残杀。

这个计策,虽然有些笨,但无疑是个良策。
     
凉州城地势非常特殊,方圆十里只有这么一座城堡,若是凉州城失陷,那么大华的西北部便会完全失陷。

“你下去吧。”司徒墨说完,充满风霜的脸上一片憔悴。
     
“将军。”待那两个先锋官退下去之后,一个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子走到城墙之上,站在司徒墨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心,为何如此之乱?”
     
“诸葛先生。”司徒墨回过头,看着手持折扇,风流儒雅的诸葛均,嘴角扯出一个有些僵硬的微笑,“诸葛先生,以你之见,这西岳国到底要作甚?原本凶猛好战的他们,竟然能驻扎在凉州城外近两个月,这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西岳国此次大兵进犯大华,必定有着万全的计策。”诸葛均捋着胡子,目光炯炯地开口,“拥兵四十万,若真大举进攻凉州城,那凉州城必定会被摧毁。”

司徒墨点点头。
     
“但是,他们却没这样做。一向骁勇善战的西岳国,竟能为了某种原因停止进攻。我想他们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拖延时间。”诸葛均说道。

“拖延时间?”
     
“不错。”诸葛均叹了一口气,从一怀里掏出一封书信,“这是八百里加急的密封赤龙卷,是皇上亲手书写。已经用了九九八十一道加密法,王爷快些回营帐解开这赤龙卷吧。”

“八百里加急。”司徒墨一愣,对着诸葛均拱了拱手,“诸葛先生,请移步帐内一聊。”

诸葛均点点头,两人来到营帐之中,解开那密码之后,两个人不由得脸色大变。
   
“那些人,竟然提前开始动作了。司徒墨狠狠地攥住拳头,“狗贼,竟为了一己之私弃满城百姓不顾,真是该死。”

“也罢,狐狸尾巴既然露出来了,那休怪本王不客气了。”

“将军,还有一封信,是安阳王府寄过来。”诸葛均考虑半响,最终还是从袖子里将那封信递给了司徒墨。

“家信?”司徒墨听到是安阳王府的信,不由得雀跃了起来。

能够给他写信的,除了柳梅殊,绝对不会有第二个人。

柳梅殊能够给他写信,那便说明她已经平安醒了过来,也已经原谅了他。

司徒墨着急地拆开信件,打开那张纸的时候,脸色大变。

那封信并不是柳梅殊寄过来的,而是温侧妃代笔,老太妃给他的信。
     
信上说,柳梅殊是一直在王府中作祟的妖孽,幸亏九华山的云灵子仙人将妖孽除去,柳梅殊已经被云灵子的净灵水消灭干净,挽月阁那种妖气冲天的地方,也随着柳梅殊被烧得粉碎……
     
“什么!”司徒墨看完那封信,只觉得浑身冰冷,全身的血液像是倒流了一般,大脑轰隆轰隆的,像是有惊雷闪过。

信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柳梅殊,被云灵子的灵焰灼烧成灰烬,连同挽月阁一同化成粉末。

化成粉末,被活活烧死。

柳梅殊被活活烧死!
     
司徒墨想起那个白发清冷的如同梅花一般的影子,想起第一次见面时她的花痴状,想起他曾经对她的厌恶,又对她的眷恋,还有对她的占有欲。
     
柳梅殊的一言一笑都闪现在眼前,那些曾经的过往,梅花树下的嬉笑,青梅煮酒的味道,她说不侍寝时的倔强,还有强迫承欢时候的奉承……

苍白的头发,苍白的脸,苍白的手。

所有的一切都是苍白的色彩,柳梅殊如同一朵凋零的梅花,在他眼前闪过的瞬间,永久消失在风里。

司徒墨的脑海中,只留下一个声音。

她死了,她真的死了。

化成灰烬,永久地消失在他面前。
     
司徒墨捂住胸口,感觉到那胸口传来的剧烈疼痛,那种强烈的,带着窒息感的疼痛,带着柳梅殊莞尔淡雅的笑,在他的眼前飘过,然后消失在风中……

柳梅殊……

“哇……”司徒墨吐出一口鲜血,那鲜血像是染红的梅花,带着凄艳的妖娆。
     
想起柳梅殊那苍白的,没有任何血色的脸,还有那冷漠而绝望的眼神,司徒墨接连吐出几口鲜血,整个人晕厥了过去。

爱到恨时方知疼。
     
有些事情,等到失去了才知道可贵。

柳梅殊……

心口的疼痛,像是被人用刀子一片一片割断,每一下都疼到痛彻心扉。
     
“将军!”诸葛均慌忙将陷入昏迷状态的司徒墨扶起来,他跟随司徒墨这么长时间,还从来未曾见过他如此失态。
     
“军医,快去请军医。”诸葛均探了探司徒墨的鼻息,突然大声吼道。
     
“将军,坚持住。”诸葛均感受到司徒墨体内的血液正在四处流窜,心中大惊,若是放任他体内的血液如此流窜下去,肯定会全身血液逆流身亡。

他慌忙点住司徒墨身上几处大穴,将血流封住。
     
军医携带着银针,见司徒墨气血逆流,用银针封住全身各大穴位,配合着诸葛均的点穴,折腾了许久才稳定住司徒墨的病情。

“阿殊……”
     
昏迷中的司徒墨一脸苍白,在接到柳梅殊死讯的时候,大脑像是被惊雷撕裂了一般,无法呼吸,无法思考,只能被动地去回忆与柳梅殊存在的点点滴滴。

脑海中只有一个声音,柳梅殊死了。
     
那个原本以为重新得到的人儿,在经历了伤痕累累之后,再一次失去。得到又失去了的感觉,心也像是被挖空了一般。

记忆中,没有了那个淡然的身影,只有满天满地的血红色,凄艳地绽放着,展开着绝望的花朵。
   
“我要回家!”司徒墨突然从床上坐起来,挣脱开被封住的大穴,将银针擅自拔掉,穿上铠甲,在夜色朦胧中,只身一人,单枪匹马闯进敌营,浴血奋战,杀敌数万……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4-8-31 10:56:03
此情可待成追忆一第八章:终有一般情别

白云城,落梅谷。

梅花纷纷飘落的时候,疏影横斜,纷落的花瓣,飘落着,三分尘土,一分清香。

开时似雪。谢时似雪。花中奇绝。

香非在蕊,香非在萼,骨中香彻。

占溪风,留溪月。堪羞损、山桃如血。

直饶更、疏疏淡淡,终有一般情别。

落梅谷,梅花轻飘,如坠仙境。
   
只是,在梅花阵中来来回回走了三天三夜的东方洛丝毫没感觉出落梅的美,三天三夜,没吃没睡,每日在梅花阵中行走,躲过了无数个陷阱,终于走出了梅花阵。

当东方洛满脸狼狈地走出梅花阵的时候,白灼正坐在竹屋的桌子旁边饮酒。
   
细长的双手端着白瓷酒杯,雪白的袖口上绣着卷浪尾图案,再往上,是一片无瑕目的雪白,长衫飘摇,在梅花树下,仿若谪仙人。

白灼抬眼望了望狼狈的东方洛和景阳,微微一笑,站起来抄着手。

他的身材很修长,白衣飘飞,浑身上下除了袖口的卷浪尾图案和乌黑的头发之外,竟找寻不到其他的颜色。
  
乌黑发亮的头发高高束起,用一只极为古朴的碧玉簪子挽成一个发髻,一缕长发留在额前神情淡然如同清梅。
   
“白灼……”东方洛憋了一肚子火气,但看到白灼风度翩翩,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到口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他咽了咽口水,看着白灼桌子上的酒,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咕噜响了起来。
   
天知道,他在皇宫里每日锦衣玉食,来到这里竟然三天没进食,闻到白灼的酒香,肚子里馋虫怎么也忍不住了。

“想喝酒吗?”白灼淡淡地笑。

“恩。”东方洛点点头,看着白灼浅浅的笑容,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三千两银子。”白灼站在纷纷飘落的梅花里,笑语嫣然,好看的眉毛弯成一个好看的弧线,嘴角轻抿,一举一动,仙气十足。

“三千两!”东方洛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一般惊叫起来,“你竟然敢要三千两,你抢劫吗?”

“那个女人的诊金,你破坏的梅花树,若是加上酒菜,三千两银子,不贵。”白灼坐下,细长的双手端起酒杯,杯中绿酒一饮而尽。
   
“什么味道?”东方洛抽了抽鼻子,闻着一股浓郁的烤鸡香昧,他使劲咽了咽口水,神情有些松动,“喂,白灼,三千两银子委实有些多了,这样,两千五百两如何?”
   
“两千五百两?”白灼冷笑道,“你一共破坏了三十四棵梅树,每一棵梅树五十两银子的话便是一千七百两。那个女人的诊金是一千五百两,这样的话应该是三千二百两银子。不过你是那个人特别照顾的,我就只收你三千两。”
   
“那个女人和我毫无关系!”东方洛惊叫起来,开什么玩笑,只是这三天的时间就敢狮子大开口,竟敢讹他三千两银子,这个白灼,越来越大胆了。

“毫无关系吗?”白灼冷哼一声,甩了甩袖子,“那就任由她自生自灭吧。”
  
他说完这句话,傲慢地转过头,“还有,我不喜欢陌生人出现在落梅谷,若是没什么事情带着那个女人和你的属下滚吧。”
   
“喂,白灼,你别太过分了。”东方洛满头黑线,虽然预料到了此次来落梅谷白灼必定不会给他们好脸色,但是这么过分的言辞,还真是让人火大的受不了。
   
“过分?”白灼冷冷一笑,“那个女人体内,并不是只有虞美人一种毒药。她曾经中过锁龙香,不过已经被冰蟾给吸收干净了。即便是这样,她的体内还有一种名字叫做映月红的毒药。那种毒药能够使人终身不孕……”

“映月红?”东方洛双臂相抱,对于这种毒药他倒是听说过。
   
在后宫之中,一些妃嫔不听话,或者犯了错,没有资格为皇家生下孩子的女人就会被灌人入这映月红。
  
映月红的毒性非常霸道,健康的女子喝下这种药,可以保证一年不能怀孕。对于已经怀孕的女人来说,若是喝了这映月红,造成流产不说,还能导致终身不孕。
   
“东方洛,这女人肚子里的孩子是你打掉的么?啧啧,这女人怕是已经死过了一次了,只不过是被人强行救回来的。若是我没有猜错,这天下能够救下这女人的,除了我和蔚彦初之外,只有秦木白那个男人了。”白灼淡淡地说道。

“秦木白?三大神医之药神圣手?”东方洛一惊。
   
“不错,就是他。”白灼冷笑着,“即便是秦木白,也只能暂时压制住她的毒性,何况虞美人毒性已经侵入她的体内,那头发变白便是最好的证明。”

“她现在怎么样了?”东方洛皱着眉头问道。
   
“死不了。”白灼轻轻地说道,“三千两银子,只要你交出三千两银子,我便告诉你下步治疗方法,而且,关于那个人的去向……”

“什么!”东方洛听到白灼最后一句话大惊,“你知道那个人的去向?”

“哦,没什么,只是说了三千两银子而已。”白灼说道。
   
“景阳,三千两银票。”东方洛脸色突变,从景阳手中接过银票扔到白灼的手里,“告诉我,他到底去了哪里?”
   
“只要一提到那个人,你就变得不是你了。”白灼目光炯炯地看着东方洛,转身,修长的身影在梅花林飘舞着。
   
“让这个女人每日在九华池中浸泡三个时辰,等到她全身血液都变成鲜红色时,那便是毒素已经被清除干净了。钱货两清,你们走吧。”白灼冷冷地说道。

“他,到底去了哪里?”东方洛咬着牙问道。

他,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我也不知道。”白灼的身子微微一僵,他不着痕迹地叹了一口气,看着漫天飘飞的梅花,伸出修长的手,抬头,望着梅花花瓣缤纷,淡淡地说道,“虽然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却知道能够解掉锁龙香之毒的,绝对没有第二个人。”
   
“锁龙香。”东方洛咬了咬嘴唇,呢喃道,“这个女人,竟和他也认识么?也罢,既然如此,景阳,我们走。”

他说完这句话,转过头,看着一旁脸色阴晴不定的景阳,“带上那个女人,我们离开这里。”

“是,爷。”景阳从思索中回过神来,走到竹屋里面将仍在昏迷状态的柳梅殊抱起来。
   
“咱们走吧。”东方洛有些落寞地笑了笑,转身,向着梅花林的方向走去,他一边走着一边摇手,“白灼,我再信你一次,这个女人,既然和那个人有关系,那我绝对不可能放任不管的。”

“走了。”他冲天大笑几声,随景阳和柳梅殊钻进梅花林中。
  
这次并不是参差不齐的梅花树,而是一排排梅花树整整齐齐地排列着,中间有一条小小的甬道,足够两个人并肩行驶。
   
东方洛和景阳只用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便走了梅花林,来到梅林最外面的时候,依稀能看到那缤纷的花瓣,还有白色的落寞身影。
   
远远地看着马车离去,哒哒声逐渐消失在耳边,白灼长身玉立,站在梅花树前,微微苦笑,细长的双手抚摸着胸口,无奈地苦笑,“师父,我宁可相信,这都是缘分。原本以为她进了王府,这辈子都不会与我有交集,但冥冥之中,还是遇见了。她与师父,几乎长得一模一样啊,不愧是师父的女儿。”

“师父的预感果然是准的。那虞美人也带给了还是胎儿的孩子。不过师父请放心,灼儿一定会拼尽全力保护她,不会让她重蹈师父的覆辙。”白灼说完这句话,潇洒转身,快速地回到屋子里换了一身衣服,穿过梅花林,消失在茫茫大山之间。
   
柳梅殊依然昏迷着,身体时而火热,时而冰冷,那种挣扎冰冷和火热之间的痛苦,令她在地狱一般的昏迷中煎熬着。

记忆中,是一片大火,还有一个自称是什么云灵子的神棍。
   
尔后是一阵阵撕裂的疼痛,在将要被大火吞噬的时候,一个白衣男人从天而降,将她从大火中救走……

大火熊熊燃烧,燃烧掉了整个挽月阁。

那晚的疼痛与灼烧,深深地在脑海中烙印。

“新月,快逃……”

“司徒墨,救我……冬郎……”

“蔚彦初……”

“救命……”
  
东方洛坐在马车上,神情严肃地抄着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隐约听到那个女人在喊着什么,仔细听去,却是什么都听不清楚。
   
“是错觉么?为什么听到了冬郎的名字?”东方洛抄着手,慢慢地靠近柳梅殊,想要凑到她跟前听一听她到底在呢喃着什么。
   
“哇,你干吗?”在他靠近的瞬间,柳梅殊突然挥出一拳,不偏不倚,正好打在他的鼻梁上面。
   
“你是谁?”柳梅殊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一辆马车里面,身边还有一个笑得极度猥琐的男人正凑近她的脸颊。
   
“我是谁?”东方洛指着自己的鼻子,有些莫名其妙,“我就是我,喂,对救命恩人,你就这么恩将仇报么?”
   
“救命恩人?是你救了我?”柳梅殊皱着眉头,实在想不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四下打量了这辆马车,并不是多么豪华,但是非常舒服。

“我不记得了。”柳梅殊眨了眨眼睛,淡淡地说道。
   
“咕咕咕……”她说完这句话,肚子里发出咕噜咕噜饥饿的声音,不由得脸一红,将头撇到一边。

人物名片:

白灼,年二十一。身高一米八零,体重一百四十七斤。集毒药、草药、针灸于一身,医术出神入化,被人称为医仙。
   
师从露裳仙子白岚,白岚为柳梅殊亲生母亲,已故。武功奇高,受白岚之托接手落梅谷,落梅谷中看似清冷只有一人,其实是一个非常庞大的组织,白灼为落梅谷谷主。
   
性格冷漠,高傲,残忍,有点小闷骚。又因为他特喜白色,皮肤也苍白不堪,又被柳梅殊直呼小白。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4-8-31 10:56:12
此情可待成追忆一第九章:最不靠谱的皇帝

夕阳下,一轮红日高高挂在巍巍皇宫之上。

磅礴大气的宫殿,在夕阳的映衬下,闪着金色的光芒。

威严而充满了神秘。

柳梅殊从马车里远远地看到皇宫的时候,心中感慨万千。

曾经在现代的时候,她去过紫禁城,很雄伟壮观,处处透露着威严。
   
在紫禁城中游玩的时候,只是紫禁城很大,最感兴趣的自然是那些流传了很多年的传说,关于紫禁城闹鬼的传闻更是层出不穷。
  
轻叹了一口气,她从来没想过,莫名其妙地救了她的这个人竟然是当今的皇帝。更没想到皇帝也有这么不靠谱的。

电视剧里的皇帝都是威风凛凛地坐在正大光明牌匾的龙椅上,掌握着人们的生杀大权。甚至有的皇帝一副糟老头的模样,或者酒色冲天,或者昏庸无道。

但是,像东方洛这种极不靠谱的皇帝却是从来没有过的。
   
柳梅殊在现代看了不少电视剧和历史书,能比得上东方洛这种贪财小气又不靠谱的皇帝,绝无仅有。

果然,这个世界是奇葩的,人也是奇葩的
   
“喂,你被我的身份吓到了吗?”东方洛翻了翻白眼,“朕风度翩翩,风流倜傥,小女子对朕着迷也是情理之中的。”
   
柳梅殊嘴角抽了抽,看到斜躺在椅子上放浪不羁的东方洛,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但是看那容貌,却确确实实没见过。
  
这凭空而来的熟悉感,着实有些奇怪。
  
“三纲五常,君臣之道,君君臣臣,不是一个皇帝最应该恪守的么?”柳梅殊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吃了两粒防止晕车的话梅,说道。
   
“君君臣臣,三纲五常。”东方洛的笑容有些苦涩,“女人,朕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本想好好游玩猎艳一番,却不想碰到你,辛苦救下你不说,竟还如此挖苦朕,罢了罢了……若不是看在白灼和那个人的份上,本少爷才不会带一个丑八怪回宫呢,喂……别打我……疼……疼……疼……”
   
东方洛捂着头,看到咬牙切齿地柳梅殊,哀叹了一口气,“朕就知道,凡是和那个人,还有白灼牵扯上关系的,必定不会让朕这么自在。罢了罢了,等你体内的毒素被清除干净了,朕绝不留你……”

柳梅殊一愣,看着东方洛有些迷茫和感伤的表情,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每个人,都有许多迫不得已吧。”

东方洛眼睛眨了眨,“话说起来,朕竟然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喂,你,叫什么名字?”
   
“我?”柳梅殊轻轻一笑,看着东方洛的眼睛,那双眼睛极为清澈,就像深秋里的秋水,明亮中带着干净的清明。一点都不像是整日勾心斗角,掌握着生系大权的皇帝。

这样的人,真的是皇帝吗?

柳梅殊越想越觉得他是个骗子。

“柳梅殊。”柳梅殊说道。

“梅殊,梅花飘零,说起来,倒是与那个人出奇的相似呢。”东方洛笑道。
   
“不错,是那个人。”东方洛说到那个人的时候,眼神中流露出无限的迷茫和痛苦,还有思念和感伤。  

漫天的思念,换成一瞬间的放浪不羁。

于东方洛身上,不过是转眼之间的事情。

“那个人,是谁?”柳梅殊问道。

东方洛微微一笑,却是没有答话
   
从十年前开始,那个人就已经消失不见了。纵然他动用了那么多的人力和财力,却依然没有寻到他的影子。

他曾经在落梅谷见过他,算起来,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久得他都快要忘记了那个人的模样。

“到了。”

过了半响,东方洛突然说道。

“啊?”
  
“已经到了皇宫的西华门,你暂且住在净月殿,净月殿距离九华池最近,这样也比较方便些。”东方洛放浪不羁的脸突然变得严肃了起来。

“你……”

柳梅殊看着脸色严肃的东方洛,他不再是慵懒地斜躺在椅子上,而是正襟危坐,脸色庄重和刚才的放浪不羁判若两人。
   
“既然朕已经成了皇帝,那么,进了这皇宫,就应该做一个皇帝该做的事情。这是朕答应他的,朕一定要做到。”东方洛冲着柳梅殊轻轻地笑道。
  
“东方洛。”柳梅殊微微一愣,对于东方洛,她的印象并不坏,从她醒来之后就直言了他的真实身份,并且将她的病情完完全全告诉她,询问她意见,尊重她的想法,没有丝毫的隐瞒。
   
柳梅殊对于东方洛是皇帝这个事实很是不理解,这样放浪不羁的皇帝,是绝对不可能成大事的。但是,现在的东方洛与刚才判若两人,她突然觉得,外表光鲜无比的皇帝,怕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吧。

“谢谢。”柳梅殊由衷地说道。
   
“谢什么?”东方洛扯开大嘴,看着景阳顺利地通过皇宫的守卫,嘴角扯出一个大大的微笑,他继续慵懒地斜躺在马车上,“被我刚才的模样吓到了么?”

“才怪。”柳梅殊转过头,懒懒地躺在马车的另一面不想动弹,虞美人的毒虽然被人强制压制住了,但是身体依然很虚弱。

身体隐隐疼痛,虽然经过白灼的治疗,经过颠簸,疲乏的很。

“放心,那个人想救的人,我一定会不遗余力去救。”东方洛闭上眼睛,类似呓语。

“你说的那个人,到底是谁?”柳梅殊一脸黑线地看着东方洛,这个男人,也委实太过奇怪了些,时而严肃,时而不羁,时而慵懒,根本不知道哪一面才是真实的他。

而且,他口中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等你想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东方洛闭着眼睛假寐,马车在平坦的路上走着,过了大约半个时辰的功夫,马车停在一座非常僻静的宫殿旁边。
   
“到了。”东方洛睁开眼睛,看着柳梅殊笑道,“你先暂且住在景阳这里,明日以景阳之妹景玫之名人住净月殿。哦,为了日后少一些流言蜚语,等明日朕会下至封你为玫妃。”

“什么!”柳梅殊惊叫,“玫妃?”
   
“不错,是玫妃。为了避人耳目,朕只能这么做了。放心,那个人的人,朕是绝对不会碰你的。”东方洛说道。
   
柳梅殊满脸黑线,看着似笑非笑的东方洛,突然伸出手,狠狠地砸了一下他的头。
   
“喂,女人,别太放肆了,这是在皇宫之中,即便你是那个人……喂,疼……疼……”东方洛咬牙切齿地看着柳梅殊手里的折扇,“皇宫之中,自然要给朕一些面子的。”

景阳在一旁低着头,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着柳梅殊与东方洛的嬉闹,心中有千万万语,却终究是没能说出。

“放心,放心,作为玫妃,我自然会给你一些面子的。”柳梅殊轻笑着,将那折扇扔到东方洛的怀里。

“我有些累了,你快些回去吧。”她说道。
  
东方洛点点头,离开皇宫这么长时间,若是再不现身,那群已经露出狐狸尾巴的人怕是已经按耐不住了吧。

他,也到了该出现的时候了。

“景阳。”东方洛拍了拍景阳的肩膀,“朕,原谅你了……”

他说完这句话,仰天大笑几声,转身,走到景阳寝宫的假山后面。

“什么!”景阳大惊,他看着东方洛消失在假山后面,额头上冒出一层层冷汗。

原来,原来他都知道。

他果然都知道!

若是那日,他真的对东方洛下手,那么……
   
景阳后背吓出了一身冷汗,虽然东方洛看起来随意,但是,若是真的动了怒,那绝对是很恐怖的事情。

东方洛早就知道了他的目的,却还是这么信任他……

他,到底在想什么?

景阳像是被雷劈了一般,愣在原地不能动弹。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4-8-31 10:56:45
此情可待成追忆一第十章:山月不知心底事

日夜兼程,风雨奔波。

经过七天七夜马不停蹄地赶路,司徒墨终于在最短的时间内回到了安阳王府。
     
安阳王府中,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没有改变,除了烧成焦炭却已经被人清理干净的挽月阁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其他的都还是原来的模样。

当司徒墨风尘仆仆地赶到挽月阁的时候,挽月阁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姹紫嫣红的鲜花。

土壤松松的,有些萎蔫。看起来,移植的时间并不是很长。
     
偌大的挽月阁,就这么被夷为平地,若不是他确确实实来过这里,肯定不会觉得这地方曾经有过一个叫做挽月阁地方,挽月阁里还有一个名字叫做柳梅殊的女主人。
   
司徒墨呆愣愣地看着挽月阁的方向,再也没有了那个人的存在,也没有了青梅煮酒的味道,没有了淡然如同梅花的女子,也没有了那些魂牵梦萦的羁绊。

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在梦中一般,只是这梦太过真实,真实的有些疼。

“王爷。”冷迁和冷夜站在司徒墨身后,脸色严肃。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司徒墨浑身战栗,他原本以为这不过是一场梦境罢了,但是,亲眼看到挽月阁彻彻底底消失在眼前,那种难以名状的痛苦从头到脚,彻彻底底侵蚀着他的身体。

“对不起……王爷……”

冷夜双眼泛红,他实在没想到,不过才几日不见,他和她便已经阴阳相隔。

那个人,是他无论如何都要守护的人啊。

即便是远远地望着,远远地保护着她,他便已足矣。

但是……

“她的尸体找到了吗?”司徒墨声音颤抖地问道。
     
“王爷,这里的一切都变成了灰烬,别说尸体,就连青铜和黄金饰品等东西都没有留下。王妃娘娘,怕是……”冷迁叹了一口气说道。
     
“是吗?”司徒墨狠狠地攥着拳头,看着挽月阁地下的土地虽然经过翻动,还是有些烧焦,的痕迹,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化为灰烬了。

想到那个人被活生生地烧死在这里,他捂住胸口,胸口撕裂的疼痛铺天盖地而来,席卷全身。

想到洞房花烛夜里,她憨态可掬地引诱着他,他无比厌恶,虽然那夜是在洞房里度过,但他却根本没有碰她。
   
想起她用尽了所有的手段,甚至用了一些下三滥的手段来勾引他,他对她的厌恶更升一层,最后便鲜少出现在挽月阁中。
   
那日,他听闻柳梅殊将水姨娘推下水,被关入柴房之中,对于这个消息,他原本不想理会的。但是……

但是,从那之后,柳梅殊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不禁言辞犀利,更是对他极为厌恶。
     
那日,他阴错阳差地走到挽月阁,看着穿着水蓝色衣衫的她正在青梅煮酒,第一次,他想要占有她。当他提出侍寝时,本以为她会欢天喜地的接受,但是她给的答案却是,本妃今夜不侍寝。
   
当他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时,柳梅殊那清冷淡然如同梅花的香气一直萦绕在脑海。爱上她是在不经意之间的事情。

她在书房里与他争论君君臣臣之道,为了那个林婉柔吃醋的模样,在他身下婉转承欢的娇媚……

所有的一切,似乎就在那么一瞬间变成了虚无。
     
心,如同被人撕裂了一般,那种绝望的疼痛,蔓延到全身,尔后在心里面腐蚀,一点点浸没意识和思想。

心,像是生生被人挖走了一般。

不敢置信,不愿相信,不想相信。

他实在不能想象,原本活生生的人,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便已经天人永隔。

那个清淡如同梅花的女子,就这么……

就这么在大火中香消玉殒。
     
“柳梅殊,你答应过我的啊。”司徒墨仰天大吼一声,跪在挽月阁的遗址前面,“在密室之中,你可是与我有过生死契约的。你说你会以余生来陪伴我,永远都不会逃离,永远也不会背叛,永远做我的女人……柳梅殊……”

“没有我的允许,你怎么可以就这么死去?”

“阿殊……我是冬郎啊……”

“求求你,求求你回来吧……”

司徒墨仰天大喊,状若疯癫。

天,在不知不觉间阴沉了起来,盏茶功夫,一场大雨瓢泼。

春天,即将结束。一个漫长的夏季在这场苦涩的雨水中如约而至。
     
大雨迷蒙了所有人的双眼,挽月阁中,所有的一切都被冲散,连同最后的,那些残存的痕迹,也在雨水的洗刷中消失彻底。

尸骨无存,灰飞烟灭。

消失的,不仅仅是柳梅殊的身体,还有他的心。

司徒墨看着那瓢泼的雨水,眼角不自主地留下几滴苦涩的泪水。
     
那泪水伴着雨水,像是祭奠曾经清淡而无奈的灵魂,散落在雨水中央,湿透了淅淅沥沥淌着鲜血的心。

绝望,失落,痛苦。
     
司徒墨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感受,那些过往历历在目,高兴的,幸福的,愤怒的,无奈的,苦涩的……

关于柳梅殊的一切,一一在脑海之中闪过。

司徒墨捂住胸口,泪水肆虐。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失去了,他知道自己有多么爱她。

原本,他以为自己眷恋她,只是因为她与母亲有着极为相似的容颜。

原本,他以为只是将她牵绊在身边,这已经足够了。

原本,他以为他害怕柳梅殊离去,只是如同年幼时害怕母亲一去不返……

原本,他以为……

他,早已经爱上了她。

与母亲的容颜无关,与母亲的眷恋无关。

他只是单纯地爱上了柳梅殊,爱上了那个人而已。

无论她是丑,是老,亦或者颠覆了性别,都无所谓。即便是她变成了白发苍苍的老太婆,即便是她变成了丑八怪,即便是,她变得不是她,他也会义无反顾的爱上她。

他只是爱上了那个人啊。

司徒墨跪在地上,狠狠地敲打着自己的胸口。

为什么。

为什么他要到现在才明白。

他早已经爱上了柳梅殊,而不是因为她与母亲有着相似的容颜。

为什么……

为什么他到现在才明白,真正爱上一个人,是有多么的肝肠寸断?

为什么……

为什么他现在才明白以前的行为有多么愚蠢?

为什么他现在才知道失去一个人有多么痛苦?

为什么,他到现在才知道,原来,这就是真正的爱情!

他,还没有来得及和她好好享受一番。

那个孩子没了,没关系,他们还可以有很多很多小孩。

柳梅殊不原谅他,也没关系,他可以等。

等到天荒地老,他也会一直等下去,等到她原谅他为止。

柳梅殊中了那种毒,没关系。

他可以倾尽安阳王府所有的钱财为她寻找解药。

即便是她再也不能怀孕,也没关系。爱情中,只要两个人心心相印,这就已经够了。

但是……

柳梅殊……
   
司徒墨跪在挽月阁遗址的前面,柳梅殊的音容笑貌从眼前闪过,他捂住胸口,狠狠地吐出一口鲜血。

千万恨。

恨极在天涯。

山月不知心底事。

雨滴空落眼前花。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4-8-31 10:56:55
此情可待成追忆一第十一章:落花风雨更伤春
   
一场雨,淅淅沥沥地降落。点点滴滴,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敲击着屋顶上的瓦片,像是谁家的白衣少年,在春雨淅沥的夜晚吹奏玉笛,空气里全是凄凉的音色。
     
原本夕阳绯红的晴天,不知道触动了谁的眼泪,只是在转瞬之间,那雨突如其来,从黄昏到深夜,淅淅沥沥下个没完没了。

那雨水中的呜咽和嘶吼,像是从心底传来的一般,一声声,痛彻心扉。深夜中,似乎有着某个人的哭泣和大声呼喊。

柳梅殊在床上躺着,辗转反侧。

蜡烛一闪一闪的,跳跃着的光芒,在这雨天里,稍微增添些温暖的痕迹。
     
过往的一切像是放电影一般,一一从脑海中闪过,痛苦的,高兴的,愤怒的表情,一个一个出现在脑海之中。
     
司徒墨,这个时候,怕是已经得到了她死亡的消息了吧。真不知道,当他得知她死亡的消息时,会是怎么样的反应。
     
第一次屈意承欢时,她就在心里暗暗发誓,这个强迫她做那种事的男人,她一辈子都不能原谅。那种粗暴的,根本没有爱情可言的承欢,对她而言,不过是一种耻辱。
   
但是,随着一件又一件事情的发生,愤怒和无奈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依赖,就在她不经意的瞬间里,她的对司徒墨的感情,一点点逐渐变质。

方侧妃,水姨娘,林婉柔,司徒庆,司徒玲……

与司徒墨有关的所有人都在脑海中闪过,杂乱无章,头疼欲裂。

柳梅殊用双手狠狠地按了按太阳穴,尽量那些不愉快的过往抛之脑后。

飞云进来的时候,恰好看到柳梅殊咬牙切齿却愁眉苦脸的模样。

“姑娘?你睡了吗?”飞云站在门口,看着柳梅殊娇俏的身影,心里微微有些苦涩。
     
景大人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却带回来一个身体虚弱,却自有一番风情的女人。而且,他对这个女人爱护有加。
     
这个女人看景大人的目光虽然有些淡然,但是景大人一向不喜欢女人亲近,她也不知道这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历,更不知道她是什么身份。

但是……
   
这是景大人第一次将女人带回来,这个女人,很有可能会成为景大人的夫人吧。飞云微微有些心痛。

她为了景大人甘愿成为下人,伺候在景大人身边,但是景大人似乎根本就没看到她的存在,更没注意到她的心。
   
飞云咬了咬嘴唇,走到柳梅殊身边,强颜欢笑,“姑娘可是还没睡着?是不是这烛光太亮了?奴婢去吹灭几根吧。”
     
“不用。”柳梅殊睁开眼睛,看着飞云明朗娇俏的模样,眉眼间带着一丝倔强,明眸皓齿的,竟有些香雪的模样。

看到飞云的模样,柳梅殊不由得一愣。

挽月阁被烧成了灰烬,所幸香雪、绿珠、新月几个丫头没事。

只是,没有了她这个王妃娘娘撑腰,香雪和绿珠两个陪嫁丫鬟的日子,肯定会不好过吧。
     
这次的事件,方侧妃肯定搀和了一脚,按照方侧妃那种小鸡肚肠的性子,指不定怎么虐待香雪和绿珠。

尤其是新月。

新月是她硬生生从方侧妃的手里抢过来的,如今再次落在方侧妃的手里,怕是凶多吉少吧。

柳梅殊想到这里,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她不在了,新月和绿珠、香雪几个丫头,或者配了人,或者直接卖给人牙子。若是运气不好,怕是这一生也见不了了吧。

“姑娘,你怎么了?”飞云看到柳梅殊眼中流露出来的愁绪,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飞云,你叫飞云是吗?”柳梅殊轻轻地笑了笑,挽着飞云的手,“只是觉得你的模样与我妹妹的模样有些相似,想起我那妹子现在不知如何了,一时悲从中来,便人了神了。姑娘莫怪……”
     
“是这样。”飞云也笑了笑,指着桌子上的燕窝粥说道,“这是景大人特意嘱咐人为姑娘做的,姑娘趁热吃一些吧。”

柳梅殊并不饿,简单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

她神情懒懒的,歪在床上,听着窗外的雨声越来越大,腹诽着明日东方洛的圣旨,想着明日便能成为玫妃娘娘,进人皇宫,和皇上的那些妃嫔们演对手戏,突然觉得这个世界上的事情也太狗血了。
     
原本这些只是从电视剧或者电影里面看过,如今深陷其中不说,竟在转瞬之间成为了那个不着调皇帝的妃子。虽然是假装的。

人生,果然是一场戏。

“飞云,早些睡吧。”柳梅殊闭着眼睛,看着欲言又止的飞云,轻轻一笑,想起景阳带着她见到飞云的时候,飞云那张羞的通红脸,带着明显敌意的眼睛,便明白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飞云,怕是把她当成了景阳的女人。
     
说起来,景阳也蛮帅的。只是不喜欢说话,模样有些深沉,眉眼间总带着一丝阴郁,看起来有些怪怪的。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明日一早,可要好好帮我打扮一番,皇上可是要亲自来迎接我进宫呢。”柳梅玮装成害羞的模样,将脸藏在被子里。

“皇上?亲自?接姑娘你?”飞云一愣,先是不敢相信,慢慢地变成狂喜。
     
“姑娘,你好好休息,飞云就在外间里,有什么事叫飞云一声就可以了。”飞云强压制住狂喜的心情,快速地从里间退出去。
     
“呵呵,真是个坦诚的姑娘。”柳梅殊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微微一笑,闭上眼睛,尽量让神经放松。

窗外的雨依然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雨打窗棂,一下一下,带着深沉的节奏。
     
“少年听雨阁楼上,红烛昏落账。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柳梅殊听着那淅淅沥沥的雨声,突然想起了蒋捷的这首《虞美人》,想着身上那似有还无的疼痛,脸上、身上已经退下去的梅花痕迹,不由得苦笑一声。
     
中了名叫虞美人的毒药,又在这下雨天里想起那首名词《虞美人》,此情此景,着实巧合的有些可笑。

悲欢离台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柳梅殊轻叹了一口气,拉过被子,闭上眼睛,关闭大脑所有的阀门。

夜阑珊,春雨依然淅淅沥沥。

入夜,深寒。

已经接近初夏,天依然有些寒冷。
     
原本很好的天气里,一场突如其来的雨,洗刷了挽月阁中的一切,连同最后的,那一点融入到花草中的黑色痕迹都消失匿迹。

冷夜站在雨中,虽然是淅淅沥沥的小雨,依然打湿了他的全身。

司徒墨依然跪在地上,双眼赤红,两个拳头狠狠地攥在一起。
     
他维持着这个姿态已经接近四个时辰,一动不动,不吃不喝。时而狂笑,时而大哭,时而低声啜泣,时而窃窃私语。

雨水淅淅沥沥,冲刷这关于挽月阁的故事,关于那个如同梅花一般淡然的女子的故事。记忆中,心扉里,也淅淅沥沥,下着伤心冰冷的雨。

失去,是生命难以承受之痛。

冷夜一直站在雨中,看着司徒墨伤心欲绝的模样,轻叹,纵使他再想守护那个名字叫做阿殊的女子,也不如眼前这个男人痴情的万分之一。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死生相许。

只有痛彻心扉,才会如此状若疯癫吧。

冷夜苦笑着,一阵风吹过,湿透的全身冰冷刺骨。

一把伞出现在头顶,隔断了雨水淋漓的世界。

冷夜抬起头,看到一脸哀伤的江樱。
     
“你,怎么来了?”冷夜看到江樱出现,微微皱了皱眉头,“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应该好好休息的。”

“夜……”江樱看着司徒墨状若疯癫的模样。
     
“如果,我是说,如果,某一天,我也消失了,不见了,死去了,你会不会,会不会也像王爷这般,这般悲痛欲绝?”江樱的脸色苍白的有些吓人,泪水散落在脸上,看不出是泪水还是雨水。
     
“你在说什么傻话?”冷夜将伞捡起来撑在江樱头上,“我们都会好好的,怎么可能会死去?”
     
“会死的,是人,总会老,总会死,总会生病,总会有离别。王妃娘娘曾经说过,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放不下吗?”冷夜突然转过身,肩膀有些抖动,“或许吧。”

“夜……”江樱突然将那把伞丢掉,从冷夜身后抱住他的腰,冷夜浑身一震。

“即便是,你骗我一次也好。我只是想知道,爱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感受。夜……”

“樱儿……”冷夜轻叹了一口气。
     
“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江樱苦笑着,慢慢地放开冷夜的腰际,“我知道,我从来知道。”
   
“你真的知道么?”冷夜看着江樱苍白不堪的脸,苦涩一笑,“傻丫头,从你替我挡了那剑开始,我的心里,便只剩下你一个人了啊。”

“你说什么?”江樱大惊,看着冷夜严肃又别扭的脸,苍白的脸上带着一丝血色,“你说什么?”

“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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